「這杜玉……為什麼毫髮無損?他的身法有如此精妙?」
「這階梯上都已經無人與我對戰,國相難道要反悔不成?」
胡大仙嗯了半晌,才說:「你于明日,帶上兩罐黃酒,上無涯門找小杜道長請罪,就說……如此如此,可曾明白?」
「杜玉,你既然身懷武功,便應有武道之追求。所謂武道之追求,便是砥礪自身、銳意進取。像這種與對手、自身妥協的軟弱之語,休要再提!」曹竹秋從腰間拔出利劍,杜玉注意到她又換了一柄劍,這次的劍不再是難得一見的世間奇兵,而是一把平平無奇的制式劍。
大戰一觸即發。
杜玉心臟跳得極快,他感覺自己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殺法並不是萬能的,剛過易折,順運的無涯功擅長涵養靜氣,能全天候持續運行;逆運的無涯功卻集全力于殺伐,內力消耗速度也同樣驚人得很。
「這是大樑年輕武者的水平么?唉,我天齊何時才能趕超……」
曹竹秋換了一身鮮艷的紅裝,身姿和圖書挺拔,容顏嬌俏似四月花。她長相雖不如李清雅那般驚艷,但更耐看,像是一煲文火慢熬的清湯。她單手負劍,表情複雜地看著杜玉。
他距離大門只有二十多級階梯,心中焦急,拿過長棍戳向前方失去戰意的武者攻去,那人被戳得吃痛,跪倒在地,連忙求饒:「我投降!我投降!」
眾人只見人群中掃過一道旋風,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前排一些人打得人仰馬翻。只見杜玉拿著長棍,使棍作槍,一掃一砸間氣勢恢宏,眨眼間便逼得圍攻武者不敢上前,硬是在密不透風的人群中開出一個真空區域。
「承讓。」杜玉認真地拱手回禮,絲毫不顯驕縱之氣。
一時間,通往大門的階梯上再無阻撓,暢通無阻。杜玉回頭看向負手立於高處的公孫默:「國相,我能帶走師妹了嗎?」公孫默笑了一聲:「我還當真是小瞧了無涯門,但你還未能走到底呢,結果猶未可知!」
正所謂:涼燈顫雨夢回時,姑妄言之妄聽之,紙上墨花濃欲飛。境迷離,一半兒狐仙一半兒鬼。
「曹小https://m•hetubook.com•com姐,我們不必交手。」曹竹秋對他有恩德,杜玉不想和她起衝突。
其餘人見杜玉如此好說話,再也沒阻擾的心思,拱手道:「杜少俠實力驚人,我等心服口服!」說罷就給杜玉讓出一條道路。
時間倒回到幾個月前。馬恩剛和鏢局的弟兄們喝完慶功酒,便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倒頭就睡。他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在曹小姐自報名號的那一刻,杜玉腦中宛若雷霆穿貫,他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比如,他得到的公孫若要聯姻的消息是假消息;比如,公孫默的態度難怪和他預料得有些不同;又比如,曹小姐一直說的挑戰傾城劍原來是那麼一回事;還比如……但是,很可惜,現在沒有時間讓他想有多少比如了。
杜玉定睛一看,發現根本沒有所謂的花瓣,那是曹竹秋尖銳的劍意帶給他的錯覺。
花瓣?
杜玉不忘頷首:「承讓了。」說完棍棒一撥,將此人撥到一旁。
「我這是受了仙命哩!」
「大樑,蓮子鎮,無涯門,杜玉。」杜玉微微行禮,擺和_圖_書出《騰雲九式》中的起手式。
「杜玉,你何必做到這一步呢?」曹竹秋語氣幽幽。
杜玉奮力一掃,將幾個被佔了閃避空間的武者打翻在地,這一擊掃過他們胸膛,打得他們伏在地上哀嚎,顯然是不能再戰了。經此一擊,眾武者紛紛退了幾步,與杜玉保持距離。
在外人看來,他此時的表現已經誇張得無以復加。一百多個優秀武者圍攻杜玉十五息不見成果,反被他搶過兵器倒打一耙。
夢中,他又遇到了「胡大仙」。是的,又。他不是第一次夢到胡大仙了,早在幾年前,他的兒子考上秀才前夕,他便去杜家小妹的雜貨鋪買了一串手珠,說是某位前朝文狀元的遺物,供在家裡能使考生文思泉湧、筆運通達。他剛供上手珠的當晚,便做夢夢到了一個白鬍子老人,自稱胡大仙,要他明日子時前往燒地,呈上窯雞兩隻、米飯一碗、黃酒一罐。馬恩是老農出身,最信這些神鬼怪談,當然依言照做。隔了一日,他出於好奇去燒地一看,發現昨夜貢上的貢品都不翼而飛,只留下空碗空罐!此事不https://m.hetubook.com.com久后,便傳來他兒子考上秀才的喜訊,馬恩便悄然在家裡供奉起胡大仙的牌位了。
「大仙吩咐,小人定當遵從!」
「我看你這是酒沒醒,發瘋!」
杜玉發現周遭的空氣都靜止了,曹竹秋身邊飄落起紅色的花瓣。
「曹小姐……」
杜玉面向大門,瞳孔微微擴張,一個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人此刻正立於階梯最後一級。
拿過兵器,杜玉進入了節奏,一番猛攻后,氣勢壓倒了眾人,只見他身後橫七豎八倒了一片,剩下的武者在階梯上且戰且退。
「老漢,你提著咱家的酒去哪兒?你不是說那兩罐要留著咱兒中舉再喝么?」
強到幾乎化作實質的劍意!好美的劍!
「天齊。傾城劍。曹竹秋。請公子試劍!」傾城劍聲音清冷,穿透了漫天花雨,直入心扉。
劍身翻轉,驟然間漫天花瓣飄舞,似狂風大雨,又似雪漫高蘆,靜止的空氣猛然間流通起來。
杜玉呼吸稍顯急促,他表面看起來連汗都沒滴,只不過是因為汗液被功法蒸發了,若是有人此時觸摸他的皮膚,便能知道他現在體和*圖*書溫高得駭人。杜玉從未如此酣暢淋漓地運轉殺法,過往和師叔對練時,都顧忌著殺法的副作用而束手束腳,從未真正發揮過這具身軀蘊含的力量。如今他放下顧忌,毫無保留地運轉殺法,四肢百骸中湧現的力量幾乎要撐得他爆炸。
公孫默表情稍顯凝重,此時的杜玉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江湖上臭名遠揚的女人。他曾在北荒見過那女人,她被整個北荒的頂級武者圍攻,也是如杜玉一般看起來毫髮未損,一人獨戰整個北荒的頂級武者。同樣的越打越強,同樣的無懈可擊,同樣誇張的力量速度表現,他甚至懷疑杜玉就是那女人的弟子了。
槍者,百兵之王也。杜玉雖未曾練過兵器,但基本的諸如守中一線、四平三照常識還是有的。他也不需要太花哨的招式,只須普通的橫掃豎砸直點,在他強大力量的加持下便能使得虎虎生風。
「大仙,此次託夢,可有所吩咐?」馬恩誠懇地跪在地上。
第二天天一亮,婆娘便見他提著兩罐黃酒往外走。
馬恩嘿嘿一笑,不和這婆娘一般計較。
「你再仔細看看,當真是無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