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走到兩位姑娘身邊,順勢牽起了李清雅的手,李清雅一時沒察覺,猛地就要一腳踢出去,看清是杜玉后連忙止住力道,身體一踉蹌,還好杜玉扶住了她。李清雅嗔道:「你能不能打個招呼?差點就踢到你了……」杜玉揉了揉她的手背:「下意識就牽住了,沒來得及多想,下次給你打個報告。」
杜玉目光一掃,發現這頂層的乘客大多非富即貴,既有三兩抱團的貴族小姐們,也有暢談抱負的門派弟子們,杜玉還看見和尚和道士涇渭分明地站在兩側。那群道士穿著倒是正統,清一色的青色道袍,男戴九梁巾,女戴雙儀冠,背上再負一把鐵劍,比杜玉這個不知何門何派的野道士看起來靠譜得多。
這年輕道士見公孫若不搭理他,又把目光投向李清雅,臉上不禁露出驚艷之色。他走到李清雅面前,正要說什麼,便見杜玉將未婚妻護在身後:「不勞煩道友了。」
杜玉露齒而笑:「我看道友也不太像。」
「我如何不像?我可是紫陽門正宗弟子,呵呵,我看相算命的本領可是同輩一流,這兩位姑娘當真不想試試?和_圖_書」
杜玉笑著解釋:「齊國地處內陸,只有小碼頭,沒有大港口,更別提這種機巧巨船了。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沒想到機巧技術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
只見那紫陽門的道士在甲板上一個個給人算命,一開始眾人還只抱著好奇的心態,可發現這年輕的道士居然算得有模有樣,讓當事人嘖嘖稱奇時,越來越多人主動湊上去讓著道士看手相。
公孫若指向碼頭上密密麻麻的人頭:「這麼多人?他們都是要去京都嗎?」
李清雅頷首:「要送貢品的不止我們,西南行省大部分的地主、商賈還有門派都會同去,只是有些早就出發了,我們這些人已經是最後一批了。」
杜玉笑得依然和煦:「道友在算命時只找年輕漂亮的姑娘家,假借看相算命的名義,試圖與素未謀面的女子勾搭,又隨意許下預言,同時還收取錢財,五戒已犯三戒,哪裡有半分道士的樣子?如果我是你,我怕會羞於報上紫陽門正宗的名號。」
杜玉摸著她溫暖的小手:「我現在算一算,嗯,我算到了,算到明年你https://m.hetubook.com.com要嫁給一個姓杜的、家住蓮子鎮尋仙山的小道士。」
小杜道長汗流浹背,他連忙走出馬車,說了聲:「我去前面看看怎麼停了這麼久,去去就回。」說著,手忙腳亂地往貨隊前方走去。
李清雅咯咯笑著。
公孫若在一邊瞪著他們,想了想,自己也牽住杜玉另一隻手。
杜玉摸著下巴,不由想到:道士們要成仙,那他們拜誰?是拜玄女大神還是拜問何妄,或者乾脆是拜杜鵑道人?既然這樣,那他在道門中的輩分是不是很高很高?他叫杜鵑道人師祖,那現存的道門是不是該叫他師祖?這麼想著,杜玉打了個冷戰,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危險。
公孫若掀開門帘,一眼就看到港口裡停著一艘極其龐大的巨船,船身上遍布機關構造留下的痕迹,桅杆上飄著一面藏藍色的綢緞大旗,據傳掛上這面大旗,沿途水匪都會主動避讓。
此話一出,附近所有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連不遠處紫陽門的其他道士都不由看向杜玉。
李清雅好奇地問:「獃子,你也是道士吧?怎麼沒見過你算命?」和*圖*書
杜玉額頭冒汗,正想著解釋曹小姐的事,便聽見小師妹咋咋呼呼地說:「對對對!那個姓曹的,簡直是狗皮膏藥!我跟你說……」
公孫若氣得拿頭頂他,三人一陣嬉鬧。
那紫陽門的年輕道士注意到她們,眼前一亮,連忙走到公孫若面前,笑嘻嘻地問:「這位姑娘,可要看看手相,算算姻緣?」小師妹雖然在無涯門不太正經弔兒郎當的,可在外公主架子可端的拿手,她臉上的笑容收斂:「男女授受不親,還是免了吧,再說,我已經請人算過了。」
其實車隊只是在正常排隊,杜玉趕到隊伍前方時,李管家正指揮下人將貨物卸下。車馬貨物進底層,乘客進上層。見杜玉靠近,李管家將一根竹籤遞給他:「姑爺,勞煩您現在登船,給小姐挑個好些的客間,我們這些下人就直接去二層的券棚了。」杜玉行了禮:「辛苦了。」他持著刻字的竹籤走上斜坡,剛走上甲板,便察覺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又很快移走。
李清雅哦了一聲:「這麼說,之前有咯?」
算命?他其實會算,師尊教過他,但師尊同樣也說過,算命這種https://m.hetubook.com.com
東西只算得准以前算不準以後,而且若是迷信此物,反倒會被過去的自己束縛住。所以若非必要,盡量不要給任何人算命,對自己,對他人都好。
李清雅好奇地問:「你不是齊國的公主嗎?齊國沒有這麼大的船嗎?」
公孫若眼裡冒著光,她是最喜歡熱鬧江湖氣息的,放眼望去,滿是江湖俠客,有男有女,姿態各異:有斷了一隻手,用鐵鉤續上的、有矇著眼睛的瞎子、有一個嘴巴被封起來的女人牽著一個面上無毛的小孩、還有一言不發鬍子拉碴的刀客,完美符合了公孫若對江湖的刻板印象。
「嗯,我算算,嗯,你這手相有點模糊啊,我看看,哦,我算到了你明年要胖上十斤不止……」
面對李清雅審視的目光,杜玉雙手舉過頭頂:「我保證不會再與女俠搭話,她們找我我就裝啞巴!」
「哇,好大的船!」公孫若這些日子的睏倦一掃而空。這些日子在馬車上,李清雅會同她和杜玉講些蓮子鎮過去零零碎碎的小事,杜玉聽得津津有味,而公孫若則是昏昏欲睡,只覺李清雅說話和師尊一個毛病,聲音柔柔的,又能說上許久https://m.hetubook.com•com,叫人想不打瞌睡都難。
「道友?」這紫陽門的年輕道士一臉疑惑地看著杜玉,上下打量,「你也是道士?看著不太像啊……」
像這麼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出行對杜玉來說倒是稀罕事,他和李清雅、公孫若坐在馬車上,跟著前方貨隊一路走過縣城,終於趕在七月中旬抵達了西南行省最大的港口——永陽港。
他手持竹籤,找到船上的小吏,在小吏的指引下挑選了最裡面的船艙,拿到了客間的鑰匙,正要下船去接小師妹和李清雅。沒承想小師妹的動作比他料想得要快,興許是怕杜玉又勾搭上什麼人,公孫若帶著李清雅自己登上了甲板,不過她們倒沒有去找杜玉,而是饒有興緻地圍觀甲板上一場好戲——紫陽門的一名道士正在船上給貴族小姐們算姻緣,當然,是收錢的。
公孫若也搖著他的手:「師兄你也給我算一個。」
李清雅面帶微笑地聽著,那笑容愈發燦爛,讓杜玉心中愈發不安。
忽地,她想起什麼,認真地看向杜玉:「爛師兄,不許再去勾搭別的什麼女俠客了。」說罷,又搖了搖李清雅的肩膀,「你是爛師兄未婚妻,你也不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