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瑤其實想得很簡單，李清雅老是說她是杜玉的跟屁蟲，她只是想證明自己不要杜玉也能自個過得好好的。
杜瑤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爺爺，還是沒敢提出要求。她只是微微提起裙角，露出一個小縫：「你要是想跟我回家，就鑽進來躲起來吧，不要被家裡人發現了。」
如果那天她執意趕走杜玉，到最後也拒絕了杜玉的邀請，是不是就永遠地蹲在了自己的牢籠中呢？
杜瑤個子小，聲音小，狗販子第一時間沒聽到她說話。
「我要給杜玉哥哥刮鬍子！」杜瑤想到杜玉，就忍不住笑。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每天跟著杜玉出去玩已經成了習慣。
「四小姐，它喜歡你嘞！要不要買回去？」
杜瑤一喜，逃出來了就好，不然指不定被賣給什麼人了。
「幺孫，有想要的東西沒？」爺爺顯然為難了，他居然不清楚小姑娘會喜歡什麼物件，給孫女送一副吊牌？是不是不太好？hetubook.com.com
「我只能幫你幫到這兒了。」看著卧在籠子里的小狐狸，杜瑤起身離開。此時她居然有所明悟，也許現在的她就是杜玉，而籠子里的小狐狸就是曾經的杜瑤。雖然她打開了木閂，但最終能不能自救，還是得看被捆在籠子中的那個……
「我沒有錢。」杜瑤身上怎麼會有錢，杜府家教比較嚴，小孩子身上都是不許帶零錢的。
「幺孫，怎麼了？」
狗販子見狀也不再理她，繼續吆喝：「賣狗崽子了！賣狗崽子了！」
杜瑤這麼想著，鬼使神差地走到賣狗的狗販子面前。他背著一個竹筐，竹筐里全是些黑棕相間的土狗，腳邊籠子里還有一隻小小的、蜷曲著的白色「小狗」。
直到最後，爺爺還是沒給她送刮胡小刀，而是給她買了一包糖丸。老太爺說，那種東西對小姑娘太危險，容易傷到自己。
騙人。杜瑤想，富貴人家裡只要黑狗，最好要那種https://www.hetubook.com.com毛色油光水亮、四肢細長的黑狗，又能鎮宅辟邪，又能尋獵追捕。白色的狗根本沒人要，它們在地上滾一圈，毛就變得又臟又臭，若是碰上個把月旱季，毛髮就會結團成一塊塊鱗片，看起來難看極了。白色的狗就像以前的她一樣，根本沒人喜歡。
「我來了來了，爺爺。」
杜瑤哦了一聲，不願去請求老太爺。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狐狸：「那我不要了。」
杜瑤回到爺爺身邊。爺爺有些馬虎，居然都沒發現她溜出去了一會——男人好像都很馬虎，爹爹馬虎，杜玉馬虎，爺爺也馬虎，杜瑤想。
杜瑤自己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也許是因為以前那種一無所有的生活磨滅了她的慾望，她學會了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她想了好一會，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啊？幺孫，你要那個做甚？」
狗販子終於低下頭，一眼看到杜瑤，認出她是杜府新來的小姐：「四小和*圖*書姐！要買狗嗎？都是一窩的，健健康康，生下來都在搶奶吃的那種！」
「四小姐，找你家姥爺去要嘛。你們杜家還缺這兩個錢嘛？」
杜瑤蹲在蜷曲的「小白狗」面前，仔細打量。這分明是一隻小狐狸，哪有嘴巴這麼尖的狗？杜瑤在打量小狐狸時，小狐狸宛若通靈般抬起頭，對著杜瑤嚶嚶叫。
老太爺走走停停，買了些喂鳥的東西，又買了把嶄新的煙槍，都是些讓人昏昏欲睡的大人物件，杜瑤走得睏倦，剛想找個地方坐下休息，便聽得賣狗的說：「新生的狗崽子！純白色的大狗！純白！白色招財，看家護院是一把好手！」
忽然腦子裡靈光一現，杜玉會想要什麼呢？
啊，哥哥想要的東西可多了，蛐蛐兒，彈弓，糖丸……李清雅給他送個小香囊他都高興半天，杜瑤想給杜玉送個更了不起的東西。
「我要，那個！」杜瑤用手指在嘴巴邊颳了一圈，「那個刮鬍子的小刀！」
杜瑤心動了，不知為何，她和圖書總覺得這隻小狐狸看起來格外親切，好似與她有許多相同。
杜瑤鼓起勇氣，大聲問：「都是一窩嗎！」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出門時沒有杜玉帶著就會心中不安。
杜瑤悶悶不樂，糖丸有什麼好的，每次杜玉要吃糖，李清雅總是叉著腰說：「吃多了牙齒會掉光光。」杜玉就會猶猶豫豫地將糖丸包好，當真不再吃了。想到這，杜瑤莫名惱火，這個笨蛋，怎麼這麼聽李清雅的話？李清雅又不是他娘親！她不就是比杜玉大了兩歲嘛！
明明一開始是杜玉死纏爛打糾纏她的，怎麼到頭來她反倒成了杜玉的跟屁蟲呢？杜瑤小小的腦袋還想不明白如此複雜的問題。
就這樣，杜瑤與霄飛練重逢了。她此時當然不知道，身為天狐的霄飛練，只會在命定之事發生前出現，它的到來，本就是為了挽救悲劇的。
杜瑤指著籠子：「這隻白色的也是？」
真的和她一模一樣。杜瑤想。
「這個，這個不是。」狗販子搖頭，「這個是我和_圖_書昨天在山上抓到的。」說來也奇怪，這尋仙山以前做多有隻白鹿，什麼時候有狗子晃蕩了？
就在杜瑤心中胡想時，她忽然感到手邊濕濕的，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原來是那隻白色的小狐狸溜了過來，此時正舔著她的手，準確地說，是舔著她的手鏈。
「都是一窩嗎？」
雖然還是與杜府其他人有些生疏，但她已經嘗試融入這個家庭了。這天杜玉去縣城治牙齒了，杜瑤竟生出一種茫然感，恰好爺爺要去集市，她在猶豫再三后便主動提出要一同前去。老太爺又驚又喜，心道孫女終於適應了。
「賣狗賣狗，自家好狗生的狗崽子！看家護院！還有少見的純白色招財狗啊！」
杜瑤趁著他不注意，悄悄把木籠子的木閂打開。這種事其實她以前跟著爹爹時沒少做。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成了杜玉的小跟班。
小狐狸好像聽得懂她的話似的，居然真的鑽了進去。
「你杜玉哥哥沒到長鬍子的年紀。」
「那可以給他提前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