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小鎮舊事
第二十九章 直面

杜玉不想在此時與老太爺頂嘴,便默默聽著。
話音剛落,杜瑤便款款走來:「爺爺,我一直就在外面。」
「爺爺,我哪也不去,我就守著咱家的祖業。」杜玉連說。
杜玉感受著爺爺那愈發乾枯的手,心中不無悲戚,生老病死,天之倫理,除了霜月冷星兩姐妹,沒有人能擺脫這個輪迴。
杜瑤退了半步:「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杜玉嘆氣:「杜瑤,你有沒有想過,人需要抬頭往前看?」
老太爺喘著氣:「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說了,你們今天當著列祖列宗的面發過誓,不得再亂人倫。我杜府的子孫可以不成才,但不能違背綱常!」
「你們朝列祖列宗發誓,以後一定要恪守家規,兄妹怡怡,不得有絲毫僭越。以前老頭我還能管著你們,以後我要是走了,杜笙那小子又不喜歡管人,天知道你以後會做些什麼。」老太爺看向杜玉,「玉兒,你前段時間來問過我此事,我當時並和-圖-書未告訴你實情。現在瑤兒也在面前,你可以親自問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真的想起來了嗎?」她緊張地問。
「這第二件事。」老太爺說,「是你和杜瑤的事,你把小幺叫進來。」
杜玉走在急步走在杜府的長廊間,眼前是杜瑤那扭動的腰臀,勾人無比。在杜玉認識的女子中,杜瑤的腰臀比例是最好的,腰細臀厚,用通俗話來說是個能生養的,以後肯定能生許多大胖小子。杜玉搖搖頭,他面對杜瑤愈發靜不下心了,每次看到她,都會想起她曾經試圖強推自己的事。
小師妹收到了公孫默的來信,信中讓她帶著杜玉去齊國皇宮過新年,歡天喜地的小師妹便忙著去準備去齊國的車馬行李,打算帶著無涯門一家老小回老家過年。她是個一根筋的,一旦忙於齊國之事,便忘了無涯門內那對姐妹的矛盾。
「爺爺你說就是。」杜玉扶著他的手幫他坐直身子。
和圖書瑤身子一顫,沒有抬頭,默默跪著,一言不發,看起來可憐極了。
那天杜玉從「師叔」的木屋出來后,去到鎮子,杜瑤和李清雅還惋惜童真果的效力消退得如此快,李清雅甚至還琢磨著要一點種子來自己種下,來年偶爾給杜玉喂喂果子吃。嚇得杜玉從米鋪倉皇出逃。
和杜玉走出老太爺的卧房,杜玉走了一步,覺得有些阻力,回頭一看,發現杜瑤拉著他的衣角。杜玉腦海中畫面一閃,一個木訥笨拙的、拉住他衣角的小姑娘的身影和眼前這個杜瑤重合,原來她一直都在等待著。
「不要哭喪著臉,老頭我還沒到死的時候!」爺爺見他表情,忍不住大聲了些,呼吸聲如鼓風般粗重,「咳咳,我還能撐到你與李家小姑娘結婚……叫你過來,是有些要緊事與你說。我這疼痛病一天比一天厲害,今日不抓緊機會說,來日我怕是疼得忘記了,咳咳。」
杜瑤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那hetubook.com.com你……我……哥哥……」
杜玉和杜瑤一愣,但還是照做。
自那次吃下童真果后,他和「師尊」的關係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師尊」待他越來越良善——這隻是杜玉客氣委婉的說法,實際上有時候他甚至生出師尊過分嫵媚的錯覺——反倒是師叔脾氣一天比一天差。
說著就想跑,杜玉一把拉住她的手:「你隨我來。」
杜瑤低著頭,並未露出面孔:「知道。」
「這第一件事,便是你爹娘在辦的事。」他喘了喘,「你有一個舅舅,是省府安撫副使,這些年你爹娘就是通過他的關係,試圖讓咱家在省府落地。老頭我要是哪天先走了,這小地方你也沒必要留了,天高海闊,玉兒你得往更高處走。」
老太爺忽然正色:「你們倆現在跪下來磕頭。」
杜瑤身軀一僵。
「從我記事起的全部。」
說完,他虛弱地擺手:「好了,你們退下吧,玉兒,要記得我今天與你說的話。」和-圖-書
「玉兒,玉兒,湊近點,讓爺爺摸摸你的臉。」
杜玉道了聲歉,心虛地先一步邁入門中,遠遠地就看到爺爺躺在床上,發出低沉的哀嚎:「……痛死了……」
杜瑤突然停下腳步,杜玉急剎不及,撞在她身上。杜瑤只是輕輕揉著臀部,小聲埋怨:「你走路怎麼都不看……」
杜玉點頭,他明白,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爺爺能如此條理清晰地與他說話了。他明白自己大限將至,想在臨死前將自己最後兩塊心病去除。
臘月初,氣寒,杜家老太爺病重。
杜瑤嬌軀猛顫,她的手捏成拳,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
杜玉不想她為難,便拱手說:「爺爺,我其實都已經想起來了。」
原來已經到老太爺卧房門前了。
「全部。」
杜玉想了想,終於點頭。
老太爺有些生氣,瞪著眼:「胡說!咱家這點破祖業哪裡值得你守?你聰明又年輕,哪能荒廢在此?你舅舅說了,等你到了省府,就安排你去省城的學府,考取些功名和圖書,以後路也好走些……咳咳……」
至於杜瑤,她只是簡單地問了一句:「想起小時候的事了嗎?」被杜玉隨便敷衍后,便不再詢問,好似一點也不在意一樣。但已經恢復了記憶的杜玉卻明白,她比任何人都在意才對。
在杜玉陷入師尊師叔、杜瑤李清雅之間的愛恨漩渦,難以分解時,一個不太美妙的消息傳來了。老太爺已經不能下榻行走,他躺在床上,呻|吟著要杜玉來見他,杜玉自然不敢怠慢,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從尋仙山那詭異的氛圍中掙脫出來。
「全部是指多少……是……」
「不是朝我磕,朝靈堂位置,朝列祖列宗磕頭!」老太爺語氣嚴厲,「杜玉失去了記憶,他不知道正好,瑤兒你應該知道我為何讓你磕頭。」
「剛剛我們也發過誓,兄妹血脈間不得僭越。」杜玉繼續說。
「……那、那你想起來多少?」她說話居然結巴了。
杜玉走上前,行跪拜之禮:「爺爺,我到了。」杜瑤則守在門外,安靜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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