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葉霜月心湖泛起漣漪。她總是為自己的大義尋常各種借口,葉冷星說得對,她既希望杜玉眼中不止有她,也希望杜玉眼中僅僅有她。這種潛藏的佔有慾早已萌生髮芽,結出了怪誕悖逆的花朵,鮮紅欲滴,美艷又危險。她總是以為自己是個多高尚的修玄之人,事實上,這天下間誰還能對她無涯門的事置喙?玉兒與她相依相存,他既然有這般渴望,她何必再拒絕他?
而在黑暗的營帳中,葉冷星耳邊響起虛幻的杜玉的聲音:
身後傳來女子的呼喚聲,那聲音絲絲糯糯,顫顫纖纖,蘊含了某種難以言語的情思。
突然間,眼前那個對她無限留戀的杜玉如雲霧般消散,真正的杜玉掀開帳篷,疑惑地走進來。
杜玉撇開心中那些複雜的念頭,邁步向外走。
葉霜月面對杜玉,輕啟朱唇:「玉兒……為師對你也一樣……」說出這番話,只覺內心某種束縛被解開,一頭野獸踱步走出樊籬。
葉霜月眼神恍惚,這不就是她一直追求的未來嗎https://m.hetubook.com.com?一個沒有葉冷星來干擾的未來,一個只屬於無涯門師徒三人的,充滿小小幸福的未來。
「師尊,你回去后想吃什麼……」
這倒也是。杜玉決定相信她,畢竟連他都能掙脫幻覺,更何況比他道心更堅定千百倍的師尊呢?
又說到這件事了……杜玉有些頭疼,他扯離話題:「師尊,那杜綵衣有一門惑心的音波武功,而且是以妖力催動,你……」
她腦海中閃過那天傍晚荒淫的畫面,那手上溫熱流淌的觸感在許多個夜晚頻頻閃現,她總是在杜玉未曾注意時去嗅手上的氣味,明明她早已將手洗過一遍又一遍。
葉霜月見他面露擔憂,語氣變得了柔和少許:「玉兒,你看看為師,一個時辰前中了那音波武功,現在不也毫無異樣嗎?」
杜玉不疑有他,他喜悅地對師尊說:「師尊,好消息,剛才正道聯盟清點人數,一半的化仙教弟子都被抓住,而城中倖存者也因為化仙教突然混亂而未遭困獸之災。這次突襲化仙教的行動大獲成功!只是可惜那些和_圖_書長老大多都逃了,四方神使也下落不明。」
「玉兒……」
「師尊,以後我想侍奉您一輩子。」
「不。沒什麼。」葉霜月別過頭,「你去吧。」
「弟子再也不想那江湖之事,心思只在無涯門上。」
杜玉心神大亂,他回過頭,只見師尊眼波晶瑩,檀口微張。
公孫若幾乎是第一時間哭著抱住自家師兄:「師兄!多虧了你!嗚哇哇!」哭得稀里嘩啦的,師兄沒來前,她可是一直憋著眼淚的。
杜玉拱手:「那弟子先去看看師妹那邊的狀況,稍後再來陪您。」得到師尊的首肯后,他轉身往營帳外走去。
「師尊……」
她在渴求什麼?又在逃避什麼?又在壓抑什麼?
「師尊,在我心目中,始終是你最重要。」
三人見了杜玉,反應各不相同。
師尊捂嘴輕笑:「你也學著外人來吹捧我?若真是多虧了我,回去后就莫要跟著你師叔胡鬧。」
那聲音不絕於耳,她明明可以一念滅之,卻無動於衷。明知那是虛假的,她卻想再多聽一點,再多聽一會。
「師尊,怎麼了?」他有些期望師尊讓他和_圖_書留下來,又害怕師尊讓他留下來。
「玉兒,怎麼了?」
杜玉失望地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而失望。事到如今,他已然無法再坦誠地面對師尊了,特別是在那天傍晚之後。他總覺得他和師尊之間宛若一團混雜在一起的顏料,紅的藍的纏綿不分,是進是退都是錯上加錯,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床上的公孫默面容憔悴,昏睡不醒,但看他起伏的胸膛,想必性命無憂。
杜玉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有師尊壓陣,不然不會這麼容易……」這也是實話,若非師尊的表現驚嚇到了四方神使,他們也不會如此果斷地拋棄杜綵衣。這群北荒來的武者都姦猾無比,見勢不妙說逃就逃,一點高手風範也沒有。
葉霜月聽得杜玉滔滔不絕,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如此就好,這樣以來你和若兒都應該安心了。你果然有了成長,西京之事,你應當居頭功。」
那杜玉欣喜地朝葉霜月磕頭:「謝謝師尊!」他旋即露出遲疑的表情。
「師尊……弟子我,我還是放不下對您的感情……我是不是修心還不夠?」https://m.hetubook.com.com
葉霜月心中陡然一驚,她收斂了表情,正色道:「我在溫習玄法的修習,許久未曾動武,已然生疏了不少,不借用口訣都難以召集天地之力。」
葉霜月露出一個笑容:「好。等此間事了,我們回無涯門,為師再也不怪罪你了。」
曹小姐面上先是欣喜,下意識地向杜玉邁出一步,可看到公主的動作后又默默退了回去,臉上的笑容也刻意收斂了。
公孫若哭哭啼啼:「只是受了內傷,沒有傷及性命……謝前輩說,若是再晚一些估計就糟了。所以多虧了師兄你……若是像正道聯盟的人拖延下去……」
杜玉來到公孫默所在的營帳,卻見曹竹秋、公孫若、謝靈道都在此地。
謝靈道見杜玉安然無恙,則是鬆了一口氣。
葉霜月打斷道:「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你對葉冷星放心,偏不對為師放心嗎?」
「師尊?你在說什麼?」
「國相怎麼樣了?」
「等弟子修得長生,便隨侍師尊左右,我、師妹還有您,在尋仙山種一小方田,養一些花,喂幾隻烏黑的土雞。」
在與雲起塵等人匯合后,正道聯盟的人很快地收拾和*圖*書殘局,杜綵衣被徹底廢去武功,交由斷浪看管。等協助西京重建完秩序,這女人將被押送到商無悔墓前處決。
謝靈道不習慣這種哭哭啼啼煽情的場景,他高聲道:「杜玉,你不如來看看這老小子,沒想到他居然比老——比我都耐活。我還以為我能在土裡面憋八九年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他被困在鐵水中烤了一個月都能熬得住……嘿嘿……」
杜玉被這番話噎住,他感覺有些怪異,師尊好像真的有些變了。從他攤牌要與師叔結緣后,師尊就一直怪怪的,這種古怪感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師尊,我已經修得玄法了……」
眼前的杜玉喋喋不休,眼神中充滿了對她的崇拜與仰慕。
期間杜玉被雲起塵等人叫住,他們緊張又神秘地問:「貴師尊與葉冷星為何如此相似?」原來剛才師尊面紗掉落時被眾人一度芳容,與其說驚艷,不如說驚嚇,雖是傾城之美,但怎奈和葉冷星過於相似。杜玉沒有向他們解釋太多,讓他們對師尊保持這份神秘的敬畏更好。
關押公孫默的鐵球也被破開,只是他剛脫困便昏死過去,現在正由公孫若與曹竹秋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