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一位太監也用無奈的語氣說:「互不打擾,幾位當我們不存在,我當幾位也不存在,這是對所有人都好的處理方式。如果非要鬧大的話,總會有別有用心之人注意到的……」
「那她現在應該還在路上,我們立刻動身去京都提前攔住她。」杜玉熟悉方位,應當能比葉冷星早一步抵達京都。
葉冷星冷笑一聲,她不再藏在姐姐身後,而是主動跨前一步:「這就是待客之道嗎?」
下一秒,葉冷星直接殺向那抱有靈位的老太。所有京都武者也在同一瞬間消失在原地,以各種姿勢擋在葉冷星前方。
老太道:「書林為了這京都要害,本就是強撐身子,妖害一除,他便一病不起。他死前就交代過我等,無論如何都不能將恩師的骨灰交給任何人,甚至連你們也不行。我雖不知書林為何如此做,但我相信書林所做絕對是正確的。幾位雖身份特殊,但我王家,無論如何都不許任何人靠近書林恩師的骨灰!」
「葉、冷、星!」
見到此情此景,葉冷星不怒反笑:「看到了嗎?姐姐!看到了嗎?這就是師傅救的一群人渣!敗類!」
終於,從街道另一頭走來一道人影,那
hetubook.com.com人身穿白袍,披頭散髮,目光中充滿了凶意。是葉冷星。
「就這麼簡單!」
葉霜月看了一眼杜玉,又看了一眼冷星,最終咬牙點頭。
「我們連去看一眼師傅骨灰的資格都沒有嗎?」葉冷星譏笑,此時的她身上多出幾分日後那個天下第一魔頭的影子.
不多時,陰沉的街道上只剩下杜玉和葉霜月二人。
葉霜月嬌軀顫抖。
葉霜月連連點頭:「那我、我要準備什麼嗎?我們見到冷星,要怎麼勸她?我不想再與她爭吵了……」
二人簡單收拾后,當即飛往京都。半仙的速度極快,在天邊宛若一道流星一閃而過,凡人月余的車程他們半天可至。
一位雍容的老太手捧靈位,從府內走出:「書林在這裏。」
葉霜月不發一言,只是咬住下唇,甚至咬破出血。
「我已經受夠了!這個虛偽的世界!」她放聲大笑,「都是一群無可救藥的混賬!妖也好,人也罷,都是一群可笑的傢伙!姐姐,你看到嗎!你看到他們的嘴臉了嗎?滿嘴的借口,滿嘴的道德,那我請問你,誰又在乎我們二人呢!」
空中烏雲翻騰,雷聲滾滾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半天未見雨滴落下。
如此場景充滿了悲情的宿命感,空曠的街道上,只有一位姐姐在等待她的妹妹。她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家人,她們曾是同病相憐的苦兒,她們曾是對方的一切,所有的這些都會在今日這場暴雨後蕩然無存,被雨水沖刷得什麼也不剩。
「我……」
「大道理我聽了十六年,早已聽膩了!我沒有姐姐那麼有悟性,我不懂那些道理,我只知道,我想把師傅的骨灰接回家,誰攔著我我就宰了誰,誰敢對師傅的骨灰有想法我就殺誰全家!」
好在京都城如今一片祥和,顯然暴脾氣的葉冷星還未抵達。不過以杜玉的估算,她一邊問路一邊飛行,最遲傍晚也能找到京都城。
就在這時,杜玉開口:「……王書林王老先生呢?」
她也想知道,娘親拼盡性命救下這群人到底值不值得。
對於葉冷星來說,是京都王家人害得她平靜的生活被打破,是京都權貴虧欠了她們的。師傅死後,那群人甚至連慰問都沒有,只是收走骨灰,對她們再也不管不問,如此做派自然會使葉冷星憤怒。
京都城如今已經稍稍恢復了生機與活力,讓人和*圖*書不得不感嘆凡人生命力之頑強。
門前那位王府管家不發一言,只是淡漠地注視她。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陪伴在二人中承受了最多壓力的葉霜月身邊。
葉霜月不知所措:「杜玉,怎麼辦?冷星她……都怪我沒有及時勸住她……」
管家平靜道:「那便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不必急著回答。我不想和姐姐你鬧到那般地步。」她的聲音帶上些許罕見的悲傷,「既然來了,不如一同去王府拜會,看看他們是怎麼說的,如何?」
一道驚雷落下,滂沱大雨,如期而至。
葉冷星對管家說:「我來這裏只是為了一件事,把屬於我們的親人的骨灰還回來,你們不配供奉她老人家。」
杜玉安撫道:「沒關係,沒關係。從她留的字條來看,她應當是去京都找王書林了。冷星師叔從未出過遠門,不知京都所在,哪怕她日行千里,恐怕也沒那麼快……她什麼時候失蹤的?今早還是昨晚?」
看門的並未小廝,而是許多早有準備的武者。
卯時?
「什麼算鬧大?」葉冷星嗤笑,她看向姐姐,指著那管家,「看到了嗎?姐姐,他們明明知道我們會來,明明知道他們做的是錯的,卻依然www.hetubook.com•com如此做。」
她想把師傅的骨灰拿回來,拿回屬於三人的,小小的,溫暖的家中。
「那如果說我要強搶呢?」她反問。
「我記得你。」葉冷星說,「當時就是你帶人拿走了師傅的骨灰。」
那黑底金字的王府牌匾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那麼岌岌可危,好像隨時一道搖曳的燭光,隨時要熄滅。
昏暗,壓抑的京都街頭,三人各自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似乎預示著各人的命運。
就在這時,王府內傳來一位老嫗的聲音:「讓我來告訴他吧。」
他話音剛落,原本空闊無人的京都街道上、屋檐上陸續出現眾多武者,甚至連禁宮內那幾位曾與大妖交手的太監也出來了。所有這些武者安靜地將三人包圍了。
她繼續說:「如果幾位能夠體諒,還請離去吧。」
她對姐姐的出現並不意外,她知道的,姐姐一定會來。
管家平靜說:「如果二位是為了仙君骨灰而來,那還是請回吧。我們並不想將事情鬧大。」
葉霜月答道:「今早!早些時候她還在庵內的,應當是卯時離開的!」
她握緊拳頭,發現已經用不出玄法了,旋即無所謂一笑,擺出了久違使用的殺法架勢:「我告訴你們,我的名字是…和圖書…」
杜玉和葉霜月在城內等了一會,便見天色逐漸陰沉,街道上的百姓小跑著回家,掛在門前的衣服也被收走,一場大雨正在京都上空醞釀。
說實話,杜玉心裏也沒有答案。姐妹二人的分歧在這個時間段是不可調和的,此時的她們都過於年輕,過於極端,以至於兩個人分別走向激進與保守的兩端。杜鵑道人的死便是催化劑,使得二人的衝突提前了許多年爆發。要化解二人的矛盾,則需要更大量的時間沉澱。
她們最終停在了王府大門前。
「攔住她!」
杜玉看著王書林的靈位,半晌難言。
陪伴,已經是此時對她而言最珍貴的東西,往後漫漫百年,恐怕都再也沒有人能陪伴她了。
管家說:「恕難從命。」
「姐姐,你是來與我一同討要骨灰的,還是來阻止我的?」她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道路上。
「冠冕堂皇,假仁假義!」葉冷星無聲地笑了,她的憤怒已經抵達極限,「如果愛不自由,我要這武功何用!如果恨不自由,我要這玄法何用!如果連至親的骨灰都供奉不了,我要此身何用!」
管家依然面不改色:「恕難從命。」
自打姐妹二人進入京都,便已經有人做好了應對。
「……」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