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著他就夠了?」
葉霜月輕聲斥責:「好啦,若兒,你貪玩懶學,技不如人輸了怪不得別人,好好吃你的飯便是。」說著給小師妹夾了一塊肥滋滋的扣肉,小師妹哦了一聲,大口扒飯,就是不去看曹竹秋。
劍俠都是浪漫的人,他們常常做一些絲毫不利己卻又充滿捨身精神的事,為了一點單純幼稚的目標甘願付出一切。曹小姐比起公孫若,更像一個純粹的劍俠。
曹竹秋想到他們當初假扮情侶的故事,忍不住垂首低笑,將小小的玉手搭在杜玉的大手上:
她一向如此,堅定、直接又有一些另類的糾結。這諸多味道混合在一起,最終組成了如今這個曹竹秋。
被杜玉直勾勾地看著,曹竹秋面有紅澤。這是她來的時候就備在行李中的衣物,想著或許會派得上用場,也不是特意為此時準備的……也許這個借口足以說服她自己吧。
杜玉伸出手,笑得燦爛:「不知這位美麗的小姐,可願告知小生您的芳名呢?」
最終她忐忑地站到杜玉
www.hetubook.com.com面前,微微提起裙角,在杜玉面前轉了個圈:「我穿得是不是太花哨了。」
但是,當早上杜玉在門外呼喚她時,她緊張地將腹中預案給忘得一乾二淨。
杜玉笑道:「恰合了如此清美佳人。不知姑娘愛楓糖否?愛看戲劇否?愛名劍否?」好像他們真成了一對偶然邂逅的公子小姐,當初那虛假的一切漸漸變成了現實。
「……嗯……」準確地說,當他有需要時自己能隨時出現就行了。
「師叔,你怎麼也站到她那邊了。」公孫若嘀咕。
還真是過於浪漫了。
「我願意。」曹竹秋倒是本心堅定,不被公孫若三言兩語弄得動搖,「冷傲是留給外人的,對於自己在意的人,不必有那些自縛的想法。」
公孫若繼續問:「你可是曹大將軍的孫女,公孫國相的義女,放著齊國的榮華富貴不要,跑來蓮子鎮當個打雜的?你是不是摔到腦袋了?」杜玉翻了個白眼,這話也可以對她自己說。
「唯君一人耳。」說罷,踮起腳環住杜玉,深深一吻。
曹小姐嬌笑,眼中神采晃碎天光:「小女子姓曹名竹秋,冉冉竹陰薄,冥冥秋氣深,名中涼意重,讓公子見笑了。」已非傾城劍,僅為君懷中之人。
「小女子的名字很長很長……」
她眼神略顯依戀地看了眼杜玉,還自以為沒有被人發現:「我……我打算以後在鎮子上找個活計做。」
晚上時,曹竹秋坐在無涯門的飯桌上,筷子不知該往哪兒伸。她左看看杜玉,右看看魔頭葉冷星,往前看又是那位可敬可畏的葉仙君。公主殿下則坐在中間嘰嘰喳喳說些什麼,她好像已經從白天的慘敗陰霾中走了出來,那場失敗對她來說就好像只是被路邊的石子絆了一下似的,只是一個下午便無法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痕迹。
感受著無涯門和諧又溫馨的氛圍,曹竹秋忽而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身為傾城劍時,她肩負了太多來自長輩的壓力,在遇到杜玉前,她和-圖-書甚至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如此閑適地坐下來享用晚餐。也許未來會變得比她想象得更美好也說不定,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她偷偷去瞄葉冷星。其實相比葉霜月,她更害怕葉冷星,這位的名聲一向不怎麼好。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在齊國唯我獨尊的魔頭此刻卻對杜玉膩膩歪歪嬉嬉笑笑,沒有半點天下第一人的樣子。
曹竹秋有些支支吾吾:「我……答應過……若我能在劍道大成,則回到蓮子鎮……」還有半句話沒說,那便是「守望終身」。
也不是那麼餘裕啦……曹竹秋心想。
杜玉看得都有些出神,實在因為幾乎從未見過曹小姐如此女性美十足的打扮。以前都說她用劍時氣勢凜然,可謂傾國傾城;可現在的她何須提劍,怕是微微舞袖,便足以催倒萬千武者。
「那你願意住進去嗎?你不是冷傲的劍俠嗎?」
「嗯……」
葉冷星嘻嘻笑著:「誰叫你不爭氣了,在我和姐姐手下練了那麼久,結果還是被人家空手撩翻。」
公孫若長長地嗯了和*圖*書一聲:「只是住在山下就夠了?」
杜玉被師尊瞅得渾身不自在,便出聲打斷小師妹:「師妹,你別揶揄曹小姐了……是我讓她留下來的。明日我帶她去杜府,與其他人打個招呼,以後就在杜府住下了。」
真是奇怪的門派……無論來多少次,她都會如此感嘆。小小一個蓮子鎮,小小一個無涯門,卻將世間反常非凡之事都包攬其中。
「小生與姑娘未來的時間也很長很長,足夠聽完。」杜玉接過曹小姐那小小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溫香軟玉滿懷,縱予他仙位也不換。
公孫若拿筷子戳了戳碗底,終於肯看向拘謹的曹竹秋:「……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師叔還真是喜歡痛打落水狗,眼看小師妹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師尊又跑出來唱白臉,將小師妹哄了好一陣。
葉霜月對杜玉稍稍生氣,眼神嗔怪,想必是怪罪杜玉又禍害了一位好姑娘。玉兒看似老實本分,實則肚子里儘是壞點子,本性是個壞種,女子遇了他,總是被他表面無辜地吃干抹凈。
「最愛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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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換下了那身俠客勁裝,換上了華美優雅的霓裳:著一襲月白素綾交領襦裙,衣襟處綉著淡青纏枝蓮紋,袖口微闊如雲,輕紗披帛自肩頭垂落;腰間系一條妃色軟煙羅絛帶,綴一枚羊脂玉禁步;發間斜簪一支點翠銀絲海棠步搖;眉目如遠山含黛,行動間羅衣生香,彷彿工筆仕女圖上洇開的一痕水墨,溫潤嫻靜,不惹塵埃。
葉冷星挑了挑眉:「有這想法,便勝過二號師侄許多。我看好你。」
真是了不起……曹竹秋心中感嘆,這就是仙家的餘裕嗎?
曹竹秋茫然地看著她。公孫若所問「以後打算」,其實就是問她還要在無涯門賴多久。
這一夜,曹竹秋徹夜未眠,她在心中反覆預演明天見到杜玉家其他姑娘時的場景,該說什麼話,該做什麼動作,該有什麼姿態都考慮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的她不似舞刀弄槍的江湖子女,更像深居大院的千金貴人。
公孫若一個眼睛一個眼睛小:「曹竹秋,你知道住進杜府意味著什麼嗎?」
「此生喜好多,然最愛者唯一。」她直視著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