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臉色稍有緩和，明白杜玉不是來破壞他們生活之人後，眼中的光彩重新恢復了。丁戈更是信以為真：「……鐵後生，你的確來對了地方，你若是想尋一處無拘無束的地方隱居，不如以後就留在苦泉村。」

杜玉思路敏捷，當即有了一套說法，不但能安苦泉村村民的心，也能補全自己的來歷，解釋自己為何獨自出現在風暴中：「……既是這樣，那我算是來對地方了。」

丁戈至少沒有撒謊，這群人既然輕易接他進了村，那便不會隨便放他離開了，不論是出於擔心村子被外界知曉，還是別的什麼目的。

他們只是一群耗材，一群被所謂的「天庭」當作實驗對象的消耗品。

杜玉發完誓，感到好像有人在掐他的耳朵，回頭一看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想必是師尊本人動的手段。師尊一定是聽出他這誓言的不正經之處，有些惱羞成怒了。

杜玉心中一緊，似乎終於抓到大魚的尾巴了。

這根本不是飛升。他們也不是幸運的不老之人。

杜玉立刻意識到苦泉村裡到底在發生什麼。

杜玉趁機追問：「天庭？此處還有天庭？」

火星噼里啪啦hetubook.com.com，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滑向峽谷的深處，彷彿那裡存在著什麼崇高之物。

丁戈愣了愣，旋即說：「當然見過。我的爺爺就見過，他說天庭四季如春，滿漢全席從不斷絕，飛升后的村民就沒有一個願意離開的。」

丁戈連忙擺手：「倒也不用這麼重的誓！被活吃之類的也太殘忍了。」

所以壓根就沒有親眼見過「飛升」之後的那些人嗎？

杜玉放下木碗，心中有些障礙，自然不敢再吃這裏的東西。世間神異，多逃不開仙鬼妖魔，此處無仙，無鬼，無妖，那便只剩下魔。誰又是魔？煉製屍傀、竊取仙道的天機玄梁便是魔。

「也多虧修鍊仙家秘術，我們才能容顏不老，壽元遠超過去。但這秘術的修習極端困難，凡人無法參悟，需要被接引往天庭接受灌頂。也正因如此，每隔一段時間，我們當中一些人秘術突破后，就會被接到天庭，灌頂下個階段的秘術。直到修完所有階段后，便可永遠留在天庭，成為神仙中的一員。」

「當然，仙人並非平白恩賜我們的祖先。那位神仙提了一個要求，那便是世ｍ.hetｕbook•com•cｏｍ代駐守此地，修鍊仙家秘術，待到我們當中有人得道后，飛升前往天庭，填補天庭神職的空缺。」

丁戈捂住嘴，看了眼眾人，又看向杜玉：「鐵後生，除非你發誓留在此地，不然我絕不會透露半個字。」

他說到這時，眼中充滿了憧憬。不止是他，所有人村民眼中都閃著一種不和諧的嚮往。他們在此地生活了太久，觀念被固化，已經意識不到此事的古怪與詭異。

「神仙說他來自天庭，是司掌飛天的仙人。他說我們的祖先們有飛升之資，便授予了他們糧食、物資，教他們在風暴中認路，傳授他們在雪地中生存的手藝。」

丁戈滿面幸福地看向杜玉：「鐵後生，如何？聽完這些后，是不是也對仙門充滿了嚮往？」他說這些話時語氣堅定，好像容不得杜玉拒絕。杜玉可以肯定，如果他此時對所謂的神仙露出半點疑惑，這些「耗材」恐怕就會當場翻臉。

杜玉又喜又憂：「我雖然有這種想法，但也有些擔憂。我相信丁前輩俠肝義膽，但你們這般長壽不老之說太過匪夷所思，叫我實在難以心安。」

他往火堆丟了一把柴：m.hetubook.com.com「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鐵後生你吧。當年我們的祖先雖然尋得此狹間地，得保一時溫暖，可這裏天寒地凍，不生糧草，無處覓食。幸好在他們窮途末路之時，從狹間地里走出了一位神仙。」

丁戈激動道：「你有機會的，後生。你在這裏住下，很快就是天庭開天門的日子，到時候我們村有一對父女要去天庭學習新的秘術，你也可以去見見那位神仙。如果神仙對你滿意，你就也能變成和我們一樣，假以時日，登仙封神不在話下！」

丁戈沉吟道：「後生。你且慢慢聽我說，我們實際上是七百年前從南邊的大夏逃難過來的難民的後人。我們的祖先為了躲避夏梁之兵禍，選擇在這險峻之地安家。我們在此耕耘了世世代代七百年，早已不知今朝何年，又是誰做了皇帝。所以我們擔心的不是你，而是擔心……你來的地方。」

丁戈見氛圍沉悶下來，出面解圍：「後生，你莫要吃驚。說實話……我們已經上百年沒有見過外來者了，你或許覺得我們不正常，而我們同樣也有些擔心你……」

丁戈繼續說：

杜玉問：「你說你們當中修圓滿的人要和圖書去當神仙？他們回來過嗎？你們親眼見到過？」

丁戈連忙說：「鐵後生，若你決定以後留在苦泉村，那我便將我們長壽不老的秘密告訴你，讓你也成為我們的一員。」

仔細看去，那一雙雙晦暗的瞳孔里充滿的是對外來者的好奇、揣測，更多的是對未知的恐懼。所謂熱情好客的質樸村民，不過是杜玉在風暴過後乍見人煙的一廂情願而已。

不知是否錯覺，在聽說面前這群人都身懷高齡后，杜玉背後發寒，只覺碗里的魚湯都好像變得不可名狀起來。他不無惡意地猜想，這魚湯里是真的魚么？喝了這裏的湯，是否會變得像他們一樣呢？

天庭開天門？有所謂的神仙會來？

丁戈被他一激，急忙解釋：「可不是妖邪之術！是正兒八經的仙家恩賜！是天庭的庇佑！」

杜玉又皺眉：「長生乃人人苦求之物，如何又能輕易得知？怕不是什麼妖邪之術？」

他也許……找對地方了。

杜玉佯裝期待：「……天庭……我也想當神仙呢。」他感到另一隻耳朵被揪住，葉冷星的聲音傳到他耳朵里：「你這傻了吧唧的模樣太噁心了。」

見眾人面露不解，杜玉說：「我鐵斷剛其實https://m.hetubook.com.com是一個江湖超級門派鐵掌門的少主，可我不愛習武，只愛習文。為了逃避家中諸多規矩，才下狠心逃出邊境，打算尋一處與世隔絕的僻靜之地隱居。未承想經驗不足，貿然捲入風暴中，若不是丁前輩搭救，我此時早已命喪黃泉。」他說話時眉毛舞動，捶胸頓足，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看得這群與世隔絕的村民一愣一愣。

杜玉越聽越是詭異，他可以確定，這世上不存在天庭這種管理仙人的組織，這隻是老百姓將世俗制度幻想套在仙人上。所以這所謂司掌飛天的仙人從一開始就是在胡說八道。

不……你已經露了馬腳。杜玉心中雖然如此想，但還是說道：「如果丁前輩所言非虛，那我自然願意留在苦泉村。這樣吧，我以養育我的師尊起誓，若是我違背此言，定被我師尊嚴厲懲戒，被她活吃生吞！」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杜玉心中抖擻，已然有了個一二五定計，「我不過是一個路過之人，我還覺得你們可疑……突然說什麼八九十歲，開玩笑也要有個度。」

杜玉心中翻了個白眼，你們姐妹遇到事情了反正可以藏起來，他杜玉想要找到天機玄梁的秘密不就得裝成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