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多艘戰艦，在同一時間將所有的炮口對準了那個中央的怪物。

一派認為，這很可能不是先行者所為。或許第七艦隊是遭遇了某種未知的、極其罕見的空間異常現象，比如微型黑洞或者空間裂隙，畢竟宇宙之大，無奇不有。

當三支聯合艦隊從超空間航道中脫離，抵達SG-1774區域時，所有人看著眼前的景象都陷入了一陣迷茫。

而且先行者的攻擊方式再怎麼離奇，也不可能完全繞過「地獄犬」陣列的監測。

「至於戰鬥力很難用常規標準衡量，它們的主要攻擊方式，不是能量武器或實體彈藥，而是直接對空間和物理法則本身進行干涉，就比如將一片空間瞬間『格式化』，抹除其中的一切物質和信息，這很符合第七艦隊的消失方式。」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像一團流動的、由純粹黑暗構成的幾何體。

「Master，數據對比完成，此區域的背景輻射、高能粒子流、引力場所有參數都存在極其微小但絕對統一的衰，具體數字是0.0013%就像這裏的『現實』，被削薄了一層。」

「報告長官！第一、第三、第五聯合艦隊，全員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

在安珀和同盟高層最初的預想中，一場殘酷的接觸戰，應該早已爆發。

它的表面不斷生成又湮滅著無數個無法理解的尖角和曲面，彷彿一個來自高維度的物體，在三維空間中投下的、不斷變化的瘋狂投影。

「不是信號屏蔽，不是通訊干擾，也不是設備故障根據我們對最後接收到的數據包殘餘片段分析，他們的信號不是『被阻斷』，而是『不存在』了？就好像這支艦隊連同他們所在的那片空間，被從現實宇宙中整個挖掉了。」

數以千計的重金屬粒子射流、等離子炮彈、荷電粒子束，組成了一張毀滅性的火力網，瞬間將那個「幽靈」淹沒。

緊接著，一艘。或者說，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東西」，從那片扭曲中「和圖書滲」了出來。

「幽靈？」

「規模不定，但通常很小，可能只有幾艘，甚至只有一艘船它們的任務不是大規模毀滅，而是定點清除威脅，轉譯詳細坐標，為後續的大部隊提供穩定的『折躍區』。」

透過巨大的全景舷窗，安珀可以看到另外兩支艦隊的艦影，在太空中組成森嚴的陣列。

「不。」

三支龐大的艦隊，共計七百多艘戰艦，引擎同時噴射出熾熱的等離子體，從遠處往此處看，這些尾焰最終匯聚成三道藍色的洪流。

「就像有人按下了刪除鍵。」

「是的。」

「只有這些無人偵察單位才具備這些能力，因為哪怕是對於我們傑拉姆人來說，這些干涉物理法則的能力也是極為危險且不可控的。」

距離艾爾達拉姆的歸航信標被激活，已經過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警告！能量度數異常！！」

安珀看著星圖上那個猩紅的坐標，點了點頭。

「警告！空間結構不穩定！」

新型戰艦那光滑且具有美感的生物裝甲，在遠處恆星的光芒下，反射著奇異的光澤。

富蘭克林和愛格妮斯的全息影像也相繼投射在指揮中心當中，富蘭克林顯得有些睡眼惺忪，顯然是剛從睡夢中被驚醒，兩人臉上的輕鬆神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與驚疑。

同盟最高指揮中心，刺耳的警報聲猛然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指揮中心的負責人，一位來自新聯邦為數不多經驗豐富的老將，立刻搖頭反駁道。

「出發。」

在三支艦隊陣列的正前方，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空間本身如同煮沸的水一樣，開始劇烈地扭曲、沸騰。

「安珀，我恐怕。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她的聲音有些乾澀。「傑拉姆人有一種專門用於滲透和破襲的特殊單位，我們稱之為『幽靈』。」

巨大的船塢閘門緩緩開啟，一艘艘猙獰而優雅的鋼鐵巨獸，在引導光束的牽引和圖書下，駛入冰冷的宇宙。

「命令！第一、第三、第五聯合艦隊，立刻解除待命狀態，進行最高等級戰備！所有人員一小時內登艦，完成系統自檢和彈藥裝載！目標，SG-1774，第七艦隊失聯區域。」

這番話讓艦橋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這已經超出人類對於「戰鬥」的理解了。

「挖掉了？」

安珀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眼神也無比認真。

「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在剛剛發動完攻擊后，這些無人偵察單位應該會進入臨時休整狀態，確認各項系統的正常運行。」

「報告！駐守在艾爾達拉姆外圍警戒區執行戰術訓練的『哨兵座』第七巡邏艦隊，信號完全消失！」

「先行者！」愛格妮斯的聲音冰冷而肯定。「一定是他們！」

沒有戰艦殘骸，沒有能量波動，沒有求救信號，甚至連宇宙塵埃都比周圍的星域要稀薄得多，乾淨得像被人用橡皮擦仔細擦過一樣。

「我們嘗試了所有加密頻道，包括最高優先順序的量子糾纏通訊，全部石沉大海！他們的戰艦信號、生命維持系統信號、甚至連艦載AI應答信號在同一時間，全部中斷。」

「這種『幽靈』艦隊的規模和戰鬥力如何？」安珀追問道，他必須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就像安珀所說的，總得去看看，才好有個說法。

「如果連一支偵查艦隊都打不過，那我們也不用等什麼主力決戰了，現在就地解散回家抱孩子等死好了！」

「但我們的前哨站沒有任何警報。」

「『哨兵座』第七艦隊最後一次發送常規通訊是在二十分鐘前，一切正常。但在預定的下一次信號握手時間點，他們沒有任何回應！」

命令下達，整個冕旒要塞乃至周邊數個星系的軍港，瞬間從沉睡中蘇醒。

「我們不能坐在這裏乾等了，既然預警系統沒用，那我們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既然不知道敵人有多少，那就做好最壞的打算。」

旗艦「和-圖-書無盡號」的艦橋上，安珀穿上了一身黑色的阿特拉斯集團特製作戰服，靜靜地坐在艦長席側後方的座位上。

他轉向指揮中心的負責人。

它一出現，所有戰艦的警報系統都像瘋了一樣尖叫起來。

「這就是『格式化』。他們將這片空間連同其中的一切，都轉化成了最基礎的、無意義的能量，然後逸散掉了，第七艦隊的士兵們，恐怕連一個原子都沒能留下。」

然而，令人絕望的一幕發生了。

無論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是陷阱，是幽靈，還是先行者精心準備的屠宰場。

「是的。它們不是常規意義上的艦隊，而是一種可以自我維持的、具備高度智能的無人武裝偵察單位它們可以在高維空間中折迭、穿行，然後在目標宇宙的某個坐標點浮現出來！這個過程，不會產生任何引力波，不會泄露任何能量，對於生活在三維空間的我們來說，是完全不可觀測的。」

而薩莉赫此刻也察覺到了安珀的擔憂，於是向安珀開口補充道：

如果這是真的，那意味著他們耗費巨資打造的、遍布邊境的預警網路，在敵人面前，就如同一張廢紙。

就在這時，艦橋上的戰術信息協調官突然發出驚恐的聲音。

薩莉赫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傑拉姆人對付它們的辦法，是用更高級的時空武器，在它們進行『維度潛航』的路徑上設置『邏輯陷阱』。但我們。沒有這種技術。」

一名負責數據分析的技術軍官補充道，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法理解的困惑。

下一秒，艦隊前方的空間開始扭曲，一個巨大的超空間窗口被撕開，艦隊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之中。

刺耳的警報聲在最高指揮中心內回蕩，將所有人的睡意驅散得一乾二淨，安珀和薩莉赫是同盟高層中最快抵達指揮中心的人，當他們倆看到這個來自艾爾達拉姆的警報后，當即意識到：

「薩莉赫，你也一起來，我需要你在艦橋上，隨時提供判斷。」https://www.hetubook.com.com

沒有爆炸，沒有火光，甚至連一絲能量漣漪都沒有產生。

很快，莉莉絲的聲音在安珀腦海中響起，語氣中也帶著一絲凝重。

這個矛盾的信息，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現在，僅僅是為了去探查一支失聯艦隊的下落，就要全部押上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種平靜會繼續下去的時候，意外，終於以最猝不及及的方式降臨。

「安珀先生，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富蘭克林猶豫道，「萬一這是敵人的陷阱。」

「我們有辦法對付它們嗎？」富蘭克林急切地問。

「全艦隊開火！」安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達了攻擊命令。

安珀坐在「無盡號」號的艦橋指揮席上，冷靜地下達著命令。

「薩莉赫」安珀沒有參与爭論，而是直接呼叫了那個他最信任的顧問。

「它在吞噬我們的攻擊！」

「什麼叫完全消失？」安珀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幾乎具現化的壓力，直指那名臉色煞白的通訊官。

先行者們終於來了。

「所以至少在我知曉的時間上，這些技術只使用在了這類無人偵察單位上，而且還有著諸多限制。」

「長官。就是完全消失。」

話音未落，安珀已經通過旗艦的外部感測器，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

無法被監測，本身就是他們強大到無法理解的證明。

一名值班的通訊官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臉色煞白，聲音因為緊張而變了調。

薩莉赫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偵測到空間畸變！在我們艦隊正前方！」

會議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無一物的虛空。

薩莉赫的話，讓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削薄了？」安珀皺起眉頭，這個形容詞超出了他的物理學常識。

所有的攻擊，在靠近那個黑色幾何體一定距離后，都詭異地慢了下來，然後像被吸入無底洞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它那沒有定型的表面。

通訊官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手指在控制台上一陣飛m.hetubook.com.com速操作，調出了一幅星圖。

「明白。」薩莉赫沒有絲毫猶豫。

另一派則堅信，這就是先行者的手筆。

安珀突然開口，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停留在星圖上那個代表第七艦隊失聯的、閃爍著猩紅光芒的坐標點上。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被動挨打？」愛格妮斯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甘。

這個命令讓所有人大吃一驚，三支滿編的聯合艦隊，這是目前最精銳的機動力量之一了。

在此次大規模艦船升級中，「無盡級」超級旗艦的三艘已入列艦船，以及後續下水的新艦，也同樣進行了改裝升級。

安珀站起身，一種冷酷的決斷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我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裡來，但我們知道，他們剛剛『吃掉』了我們一支艦隊，而且還需要進行休整和後續的坐標轉譯，那麼，他們在一段時間內肯定還在那片區域。」

富蘭克林喃喃自語，他努力試圖用自己能理解的物理學知識去解釋這個現象，卻發現自己的認知完全不夠用。

安珀沉默了，他最擔心的就是碰上這種能夠干涉物理法則的敵人，這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完全是不講道理的存在。

因為，這裏什麼都沒有。

而現場立刻分成了兩派。

「部署在艾爾達拉姆星系內部的『地獄犬』深度空間監測陣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掃描著所有可能的空間異常和超光速航跡。就在剛剛，我還確認過，所有數據一切正常，連一絲引力波的漣漪都沒有。」

「警告！檢測到強引力扭曲！」

薩莉赫的全息影像也出現在了指揮中心，雖然此刻她還是戴著靈能屏蔽頭盔，但安珀還是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從未見過的、恐懼的凝重。

薩莉赫的聲音在他邊上響起，她的臉色比在指揮中心時更加難看。

「攻擊無效！我們的武器。對它沒用！」

「全艦隊展開最大範圍索敵陣型，所有探測器功率全開！莉莉絲，對比此區域一小時前的星圖數據，找出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