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是白塔高中第一個想偷襲我的人,還是個女生

「你知道嗎?」下午,我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表姐將頭湊到了我耳邊。
又爬了不到一層樓,我越來越喘不過氣,喘氣聲甚至讓我感覺不是我自己發出來的,背後的風也讓我總覺得身後有什麼跟著,讓我害怕得不敢向後看。儘管我知道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但每次風從背後吹來,我都直冒冷汗,手腳發冷。
記得有一次我們去小攤上吃東西,面里有條蟲,可老闆態度很差,不給換還要收錢,我氣得把桌子上的所有調料混在一起,而小熊默默地看著我,幫我遞醬油倒鹽。然後我們悄悄躲在外面,看著那些客人罵調料難吃,而老闆不停賠罪的情景,樂得前俯後仰。
剛進校門,我就看見一個音樂噴泉,晶瑩的水珠隨著音樂的節奏歡快地灑落在水池裡。
「你好,我是柒曉暮。」這個傢伙向小熊伸出手。
陶嫣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靠近我的耳朵,壓低了聲音:「保證你感興趣。」
「你怎麼不感興趣?」她興奮了好久,見我沒有反應,奇怪地望著我。
「原來清末名士夏鳴之曾經在這裏讀書。」
「你怎麼那麼啰唆!」我停下來,有些生氣地對他吼道。
「死丫頭,健忘!我說過要和你們考同一所學校的。」陶嫣然帶著一點兒羞澀的神情,望了望站在門口的小熊。
「菲菲……好久不見。」一個軟綿綿、甜甜的聲音傳入耳中。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女孩子緊緊抱在懷裡。
這個八音盒是舊的?
夾竹桃林內,三三兩兩的人在漫步,我也放慢了腳步。
我想起她曾經來打聽過我的志願,說要和我讀同一所高中,沒想到真的實現了。
「小熊是誰?」他黑寶石般的眼眸里閃過一道光,臉上依然帶著陽光般的笑容。
「膽小鬼,你敢不敢去白塔?」陶嫣然說完,好整以暇地盯著我。
七公子?意思是不是白塔高中有七個帥哥?我想著,卻依然不動聲色:「關我什麼事?」
「那個白塔裏面有精靈。精靈啊!你說會不會有翅膀?你猜猜會不會飛?會是藍眼睛的嗎?」她在一旁手舞足蹈,臉因為興奮而變得通紅。
「是的。」身後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
「噓!老師來了。」小熊依然全神貫注地望著通向白塔的小路。
越往高處,樓梯越窄,塔內的空間也越小,到了第十層,就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間那麼大了。從窗戶往外望,遠處有隱約的燈光,白塔高中內有星星點點的路燈,塔下有幾個人影在晃動,估計是幾個想進來的學生被巡邏的老師抓了個正著。
「你還那麼頑皮,都是高中生了,也沒女孩子的樣子。這個年紀,在古時候都可以嫁人了。」熊亞倫在旁邊不緊不慢地說,眼裡寵溺的光芒沒有逃過我的法眼。
我站在曾經發獃的地方望著它。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彷彿不認識我一般:「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啊?」
「我想,讓他們先去吧,有機會我帶你去。」小熊慢條斯理地回答。
古建築里還有好些學生,他們不時露出驚訝的神色,發出一聲聲讚歎。
我們都長大了。如果再讓小熊陪我瘋狂一次,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其實,我只是很想進白塔而已。白塔好像有魔力一般吸引著我,越不讓進我越想進。
「我幼稚?你……好了,算了,誰讓你是我表妹。」她伸手推推我,轉移了話題,「對了!你知道嗎?原來七公子在二年級甲班。」說完,她期待地望著我,等我回答。
空氣里飄蕩著清脆的音樂聲,洋娃娃和小熊隨著節拍舞蹈。
第二天,我們正式開始上課。
「是呀。」另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同時有一隻手拉住了我另一隻手。
因為是開學,宿舍區相當熱鬧,來往的人很多,讓人家看見我花痴的樣子多不好。我這樣想著,連忙低頭走進宿舍。
「來啦!回來啦!記得了!記得了!四樓六號床!」我打斷小熊叮囑的話語,抱歉地對眼前的男孩子點點頭,準備離去。
「哈哈哈……」他又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牽住我的手,說,「我喜歡你,你很有意思!」
又是陶嫣然。我有些惱怒地望著站在小熊旁邊得意地啃著蘋果的表姐。
「哼!」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哼。
「真的?」我歪著頭看著同樣眯著眼望著白塔的小熊,第一次感覺到他對這種事情那麼有興趣。他的目光很深邃,似乎帶著點兒幽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聽著陶嫣然甜甜的聲音,我忽然想揍她兩下,可那甜甜的聲音依然從陽台上傳進https://m.hetubook.com.com我的耳朵:「這樣呀……我和你開玩笑呢……」
他彷彿背後有眼,回頭抓住我的手:「你是白塔高中第一個想偷襲我的人,還是個女生!」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與小熊潔白細膩得像女孩子的手不同,我第一次知道男孩子的手如此有力。
「原來白塔裏面很大啊!」我輕輕感嘆著,隱約聽到回聲響了好久。
我正想調侃她幾句,卻看到她紅著臉,鼓足勇氣對門口的兩人擺擺手,說:「嗨!你們好!我是陶嫣然,菲菲的表姐,現在的室友,未來的同學。」
對,小熊像一塊溫潤的玉,而那個柒曉暮,就像清晨的一縷陽光。
「還想繼續嗎?」小熊小聲問。
我沒有回答她,獨自走出教室,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白塔附近。
「哎呀……」我跳了起來——我居然把小熊忘記了。我怎麼能把他忘記?從小到大,他總說我沒心沒肺,老是記不住他,所以把我的手機鈴聲改為《洋娃娃和小熊跳舞》,這樣每次鈴聲一響,我就知道是他。
我從小熊和柒曉暮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搶過那個八音盒緊緊抱著。
讀初中的時候,大家都說學校下面有個防空洞,裏面住著惡毒的黑蝙蝠巫婆。幾個同學約好了闖進去看看,裏面真的飛出好多黑蝙蝠,卻沒有巫婆。本來不願去的小熊最後也跟了進去,蝙蝠飛來時,他把我護在身後,結果手臂被蝙蝠咬了一口,後來還去了醫院。幸好他的手臂完好無缺,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那雙十歲就拿到全國青少年鋼琴比賽金獎,十二歲就舉辦個人畫展的手?那可是超級值錢的「金手」。不過好像也是從那次后,我們收斂了很多,嚴格地說,是我收斂了很多。拿我老媽的話來講,就是我終於不那麼野了。
原來其他人也一樣好奇呀!我鼓著腮幫子眯著眼望著白塔,尋思著怎麼讓小熊帶我混在他們裏面溜進去。
我沒有回頭,繼續盯著白塔,很難想象古人是怎麼建造出這麼好的高塔的,我心裏升起一種強烈的渴望,想進去看看。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忽然想,我怕什麼呀,又沒做錯說錯什麼。於是膽子也大了些,我皺著眉頭,嘟著嘴不滿地叫嚷起來:「你帥是帥,就是不謙虛!我家小熊也很帥!」
「好漂亮……」這是一個比我的飯盒大一點兒的八音盒,上面有一隻笨拙的帆布小熊牽著一個小小的布洋娃娃,做工十分精緻。它很沉,四周雖然包裹了一層絲絨,但也摸得到裏面的木製盒子。
小熊對我真好。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
小熊簡直就是我的守護天使。哈哈……我得意地想著。
「這位同學,有什麼事情嗎?」他有禮貌地問。
忽然,一隻溫暖的大手牽住了我的手。我回頭,看見那雙在黑暗裡依然明亮的眼睛,知道是柒曉暮趕上來了。
「我為什麼要知道?你們真無聊。」我翻開課本蓋在臉上。這些人整天不是談論這個男生很帥,就是那個男生很酷,要不就是這個女生和那個男生怎麼了,巴不得搞出點兒什麼新聞來滿足他們那八卦的慾望。
「啪!」陶嫣然用力把書拍在我頭上,「你怎麼能與大眾脫節呢?你跟不上時代,你落伍了,你……」
小熊差點兒撞到我,連忙後退一步,好脾氣地望著我。
「哈哈,原來表姐也有害怕的時候。」我忍不住笑道。
等她回過神來,我們已經跑了很遠。她氣惱地追了一會兒沒追上,狠狠地啃了幾口蘋果,把核向我們這邊扔過來。
垂柳後面,一條林蔭小道蜿蜒延伸,直通向荷塘對面依稀可見的三層高的古建築。
我為什麼膽怯啊?或許是因為從沒見過如此俊朗迷人的男生?他的笑容讓人不小心就會淪陷,無法自拔。不對,小熊也很帥氣啊,有著一雙桃花眼和潔白如玉的臉龐,溫潤有禮。
還有一次,我非要知道麻雀是否和兔子一樣真的五臟俱全,逼迫著從沒殺過生還暈血的小熊操起手術刀剖開了一隻兔子和一隻麻雀,結果害得他好幾個月不吃肉。
厚實的牆上雕刻著無數字畫,描述著學校的悠久歷史和曾經的輝煌。
我們三個人繼續往上走。慢慢地,我也有些跟不上小熊和陶嫣然的步伐了。望著前面的小熊,我有些生氣,他可是第一次把我扔在後面。但摸到懷裡的八音盒,我又想起他對我的好,咬咬牙繼續跟上。
「你最好別想著進去。不過,改天我可以帶你去好好兒參觀參觀那座古老的書院。」少年溫www.hetubook•com.com和地笑著,拉著我走到荷塘邊坐下。
「我只是開玩笑……」我一驚,使勁抽回手,背在身後,哆嗦著說,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只有自己才聽得見。我嘟囔了幾句后,發現前面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很貴的……」我有些心疼,一絲說不出的情愫縈繞在我心間,甜甜的、酸酸的……我有些感動,鼻子發酸,眼睛也濕潤起來。
我有些傻眼了。
小熊到了第十層就一直四處打量著,不知道在看什麼。十樓的樓梯扶手上刻著各種圖案,每個柱子上都刻著飛鳥。
「菲菲,當心迷路……」身後傳來小熊焦急的叫聲。
我的同桌是個小個頭的男孩子,自我介紹說他叫小強,因為最怕蟑螂,所以大家都叫他小強。
我停下來緩了口氣,再抬頭,小熊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彎處。
忽然,我有些呼吸不暢,這才想起自己不太能聞夾竹桃的味道。以前小熊家門口種了一排,我每次去都頭暈,後來硬要他改種了我最喜歡的薔薇。薔薇多好,又能看又能吃又好聞。
我這是怎麼了?幹嗎老拿小熊跟那個剛認識的傢伙比呢?
「你怎麼知道我是新生?」話沒說完,我就發現自己很白痴,趕快改口,「我的意思是你是老生?」
發現她雙眼亮晶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後,我好奇地回過頭,發現門口多了一個身影——柒曉暮,他和熊亞倫正聊得起勁。
當看清楚他的模樣,我不由得呆住了。以前我一直以為小熊是最帥的男孩子,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個子高高的男孩子,居然比小熊更加英俊迷人。一雙如黑寶石般的眼眸彷彿含著脈脈的情意,讓人忍不住心跳加快,鼻樑高挺,唇形完美,就像漫畫里的人物般閃亮。
我窘得臉發燙。哼,不就是偶然的語病嗎?如果是小熊,他絕對不會笑我。敢笑我,就打他。想著,我的手已經伸了出去,在他背後比畫了兩下。
我嘟著嘴側過身,不給她看。
「流氓!」我脫口而出,回過頭想好好兒教訓一下他。
嚇得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怎麼會想到情侶?我啞然失笑。
「你怎麼把人家甩到一旁不理睬?」小熊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柒曉暮。
眼前是一個岔路口,而我根本不知道哪條路是通往女生宿舍的!
我望著他忽然沒了笑容的臉,有些害怕,結巴起來:「你,嗯,還是笑的時候比較帥……」
兩座白塔翹首相望,絲絲白雲從塔頂飄過,碧藍的天空下,白塔潔白的身姿顯得越發秀麗端莊。我忽然發現,右邊那座白塔高一層。一高一矮兩座白塔,看起來像情侶一般。
望著他的側臉,我有些心虛。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於是,甩開他的手,不時回頭望望白塔。人是很奇怪的動物,越害怕越想看看,越不讓看越渴望看看。
我知道熊亞倫會幫我把行李放好。我們可是青梅竹馬,為了繼續享受他的照顧,我才來白塔高中,而他已經在這裏讀高二了。
早就聽說白塔高中有一座古老的建築,沒想到我一來就能一睹真容。
「這個很貴吧?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咦,好像是舊的?」我忽然發現包裹盒子的絲絨在路燈下微微發亮,仔細一看才發現,好像是被人撫摸了很多次而發出的亮光。
「感興趣!可惜是禁地!而且你的想象力真是讓人佩服!」還藍眼睛呢。我忍不住想笑。
我又嘆了口氣,咬著手指頭,望著楓林里小坡上的白塔。
按照小熊的話來說,那麼多新生去嘗試了,都沒成功,巡邏的老師肯定放鬆了警惕,而這段時間他已經摸清了老師巡邏的規律。難得他如此熱心和細心,我對他越來越佩服。
「老生?」他哈哈大笑起來。
小熊就是小熊,永遠溫和得像一塊玉。
「你們要去白塔,我也要去。」陶嫣然小聲地叫道。
「原來歷史上第一個女學生是從這裏畢業的。」
「喜歡嗎?」小熊認真地凝視著我。
而最吸引我的,卻是古建筑後面的小山坡上那兩座遙相呼應的白塔。它們幾乎有十層樓那麼高,幾百年的滄桑歲月居然沒有在白色的大理石表面留下多少痕迹。
周圍的同學嚇了一跳,紛紛回頭望著我們。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我扭動位於底部右邊的發條,八音盒開始輕輕轉動,底座亮著一盞燈,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芒。
偷偷抬頭看見他強忍著笑容,我不滿地哼了一聲。
「來都來了,不上去算什麼?難道要半途而m•hetubook•com•com廢嗎?」柒曉暮說完,居然繼續向上面走去。
「你怎麼和我媽一樣?是不是討厭我了?我還斯文掃地呢!」我故意撇撇嘴撒嬌。小熊是永遠不會說不的,他總是陪著我搞破壞。按照我媽的話講,我帶壞了一個良好少年。不過,那也是他自願配合的。
「如果是帶路,更應該感謝人家,怎麼能說走就走,最起碼也要跟他道謝。你呀,越大越……」
難道她也想去白塔?
「他掛電話了,說給你買了生日禮物,叫你下去拿。」陶嫣然訕訕地笑著。
陶嫣然走在最後,平時話多的她也忽然噤了聲,一臉害怕而小心翼翼的神態。
我笑著接過盒子,每年小熊都沒忘記我的生日,在這天我總能收到喜歡的東西。我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紙。
「反正就是少接近它吧。」他笑了,渾厚有磁性的聲音非常動聽。
「這個就是小熊送你的生日禮物吧。」陶嫣然的語氣有點兒酸,她伸手想拿走八音盒。
我一驚,差點兒叫出聲來,卻聽見了陶嫣然那熟悉的甜膩的聲音:「親愛的菲菲表妹,我來了!」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我在衛生間時,我的手機響了。該死的小熊,早不打來晚不打來,現在陶嫣然在宿舍里,她肯定會幫我接電話。
裏面會不會像陶嫣然想的那樣住著一個帶著翅膀的美麗精靈呢?我很激動,因為明天我和小熊要悄悄地進去看看。
我捂著嘴笑著,順手關上門,蹦蹦跳跳下了樓。
原來他叫柒曉暮。不知道有沒有陸曉暮、伍曉暮呢?我正在胡思亂想,聽見小熊也很有禮貌地做著自我介紹,他略帶疑惑的目光卻掃向我。
在那片讓我有些頭暈的夾竹桃林里,小熊掏出了一個包裝得很精美的紅紅的盒子。
小熊愣了一下,又笑了,揉揉我齊肩的頭髮:「傻瓜,要不要再來一個?小時候你可是每次都親我兩邊臉頰的。」說著真的把另一邊臉湊過來。
我穿行於古建築中,心情很激動。
「就知道你性急,幸好只是普通包裝。早知道乾脆不包裝了。」一旁的小熊笑著幫我把那些包裝紙扔進垃圾箱里。
天剛黑,涼風習習,帶著花香,沁人心脾。
「以後不許接我的電話!」我搶過手機,揮舞著雙手,不悅地叫著。
「我為什麼要好奇?如果許個願就能實現,那讀書做什麼?考試做什麼?直接都去許願讓自己成為最聰明的人、最富裕的人、最幸福的人就好啦!所以啊,你是不是童話看多了,腦殘啦?」我連聲反駁。
「生日快樂!」
「嘿嘿!那位同學……」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對上剛才那張陽光般燦爛的笑臉,怯怯地說。
「砰」的一聲,我打開門,一臉黑線地望著吃著徐福記棒棒糖的表姐。
「那我應該是什麼風格?這隻能說明我長大了,你還很幼稚。反正我現在不感興趣。」我沒好氣地看看她,哼著新歌《畫地為牢》,繼續在桌子上畫圈圈。
「你真的很笨,當然是舊的。你忘記了?有一次我們去白沙洲,那兒有條古老的街道……」小熊輕輕敲敲我的額頭,拿過八音盒。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我不知道剛才他們是否看見了我親吻小熊的那一幕,不過他們肯定在這裏待了一會兒了。
可惜陶嫣然在外面繼續說:「你確定?那好吧,我待會兒告訴她!」
「哈哈哈……」我開心地大笑。
「我累死了,要坐一會兒。」我坐了下去,用手摸摸地,幾乎沒有灰塵,看來白塔高中的清潔阿姨們很稱職呢。
「你在這裏呀。看什麼呢,那麼出神?叫你好幾聲了。白塔高中真大,要不是陶嫣然,我還真找不到你。」身後傳來熊亞倫的聲音。
我努力從她懷中掙脫,喘了口氣說:「親愛的表姐,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住哪裡?等我收拾好了去找你。」
「精靈?真的嗎?」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俊美的少年,腦海里浮現齣電影《魔戒》里那個天神般的精靈王子的形象。
他居然跟到了這裏,是來找我的嗎?我不解地望望柒曉暮,又回頭望望表姐——她居然臉紅了,圓圓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小酒窩。
「是哦!」我記起來了,那天我們去白沙洲玩,在一個古玩店裡,我看見了這個八音盒,我還開玩笑說洋娃娃和小熊真像我們倆。當音樂響起,看著笨拙的小熊牽著小巧的洋娃娃跳舞,我們倆都笑得直不起腰來。當時,我很想買下來,但一問價格,我就嚇了一跳,原來那個是19世紀的東西,是古董,很值hetubook.com.com錢。
「不知道。」
我立馬大喊起來:「不要拿我的手機聊天!我要節約話費!」
「有本事你走後面。」陶嫣然不服氣地把我拉到她身後,一把拽住了小熊的衣服。
白塔高中真的很大。我穿過花園,再越過操場,來到一片很大的夾竹桃林中,樹上開著紅白相間的花朵,散發著濃郁的香氣。
「死小熊!嗚嗚……」我哀嘆著,害怕地四處張望,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不就是帶個路嗎,有必要認識嗎?」
「你不許再嘮嘮叨叨……」我忍不住跳了起來,「我就是我,我幹嗎要跟別人一樣?」
「小氣!讓我們看看吧!」
陶嫣然並沒有因為我的咆哮生氣,反而笑嘻嘻地回答:「卧室只有五米長,除了我們倆的床和桌子,剩餘空間好像沒有三米長。今天你生日,別生氣啊,給你一個棒棒糖。生日快樂!」她笑著從裙子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徐福記夾心棒棒糖遞給我。
「不告訴你!」我本來想說是我的小熊仔娃娃,但看見了前面樓上寫著大大的紅色的「4」字,樓下的長椅上,一個穿白衣、牛仔褲的少年正坐在那裡,焦急地四處張望著。
「好了,我知道你是肚子餓了,餓得都發脾氣了!看看你的宿舍后,我們就去吃飯好嗎?」
「我看看可以嗎?」柒曉暮望著我手裡一直抱著的八音盒說。
「那好,你想與眾不同是吧?我說一個大家都不敢去的地方,你敢不敢去?」陶嫣然被激怒了,把我的書「啪」的一聲丟在桌子上。
此刻,如水的月光照入塔內,映在他的臉龐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中流露著鼓舞。
「小熊呀……菲菲啊……她在衛生間……嗯……哦!什麼事啊,告訴我一樣,我可以轉告她呀!……不行?不是吧?你們該不會有什麼秘密吧?」
「哈哈!是不是很感動?」小熊在旁邊調侃我,說著把臉湊過來,「我不介意你親我一下表示謝意。」
聞著那熟悉的味道,我知道抱著我的人是我的表姐——陶嫣然,一個愛吃、愛啰唆、愛看童話的女生。
「我也來了!」聽到那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我悄悄抬頭,看見了柒曉暮陽光般的笑臉和如同寶石般亮晶晶的黑眸。
「可是,所有同學都在討論這個……而且聽說到塔頂許願就會實現。你不好奇?」
「柒曉暮!你來了……」我向陶嫣然身後招手,趁她轉身的瞬間,拉著小熊就跑。
「閉嘴!不許亂說!他年年送我禮物!有什麼稀奇的!我也年年送他禮物!奇怪了,我也年年送給你的!」我不滿地叫起來,「不過,不要以為你是我表姐就可以隨便接我的電話!以後請跟我的電話保持三米的距離!」
那還關著門做什麼?幾乎所有新生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開學第一天,她在宿舍里看著小熊和柒曉暮的表情。我想,她大概喜歡柒曉暮吧,不然怎麼會臉紅呢。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在我腦海里浮現。
我心軟了,好吧,看在她是表姐的分上和今天是我生日的分上,我暫且不生氣了。我接過棒棒糖,剝開包裝紙,將糖放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棒棒糖不算生日禮物,改天補給我!」忽然我想起小熊肯定是找我進白塔,而不只是送生日禮物,頓時無比激動,「哈哈!親愛的表姐,我要走了!拜拜……」
「別怕,是我。」
果然不出小熊所料,一隊巡邏的老師走了二十分鐘后才會再來一隊。當他們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貓在那個門破了的白塔的二樓了。
他幾步跨到我面前,說:「我帶你去吧。白塔高中很大,新生容易迷路。」
「回來啦,快吃午飯了。」小熊永遠不慍不火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出現那麼誇張的表情,她的床頭擺著那麼多童話書還有《哈利·波特》,那是她的最愛。
「真高……真神奇……」我忍不住讚歎。
「你們先走,我想休息一會兒。」黑暗中,柒曉暮的聲音響起。
我當然對白塔感興趣,不過我可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來。
「咳咳……」我假裝咳嗽兩聲,居然有些臉紅,「請問女生宿舍怎麼走?」
「放在地上吧。」一直望著塔頂的小熊說話了。
我對小熊做了個鬼臉,聳聳肩,拉著他向宿舍走去。
「去你的……」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一拳打過去,被小熊避開了。
我使勁點頭,拉著小熊的胳膊:「那我們進去吧。」
「熊亞倫!」我一邊叫,一邊揮舞著右手。
接下來的幾天里,無數新生剛靠近白塔就被發現了。最厲害和圖書的記錄是,前天有人剛把其中一座塔的門劈開,就被發現了。據常常去清掃的清潔阿姨說,裏面很乾凈,沒什麼可怕的,也沒有精靈和妖怪。
「你們兩個……」陶嫣然小心翼翼地詢問。
人總會長大,現在的小熊很少再和我一起搞惡作劇了,我也不敢再伸手隨便揉亂他的頭髮了。他的臉,我現在要仰望了。而且他越來越溫潤,越來越耐看。真不知道一個男孩子長那麼好看做什麼,以後一定是個惹桃花運的傢伙。
「什麼?室友!你是說,你跟我住一個宿舍?」我大驚失色,她該不會是老媽派來監視我的吧?從小,我媽就讓小熊監視我,幸好本小姐收服了他,偶爾犯錯就威脅他不許告訴老媽。但表姐不一樣,嘮嘮叨叨就算了,還什麼話都藏不住。嗚嗚,以後我會相當凄慘。
但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我還是湊過去在他臉頰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謝謝……」
而且七公子再好,也沒有小熊好,他從初中開始就收到好多情書,可他從來沒有回應過,一直只看著我一個人。
「你……那可是我們白塔高中最帥最陽光,樣樣都超級棒的七公子啊!」周圍好幾個同學聽到七公子三個字,興奮地加入了討論。
我匆匆跑出夾竹桃林,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開滿荷花的荷塘,荷塘兩旁種滿了垂柳。垂柳長長的枝條隨風擺動,攪亂了一池綠水。
「我……沒興趣。」以我對她的了解,除了愛吃、愛嘮叨和八卦,我還沒發現她有其他興趣。
那扇被毀壞的門據說有點兒年代了,一時半會兒修不好。於是,那座白塔像張開了一張黑乎乎的大口,讓人脊背發涼,卻又忍不住好奇地望上一眼。
「得寸進尺!」我臉紅了,推開他往前跑。
「太好啦!」我歡呼起來。是的,只要是小熊答應的事情,他都會想辦法做到。
我把手中的行李扔給身後眯著桃花眼發獃的熊亞倫,對他做了個鬼臉,背著書包跳進了噴泉後面的大花園。
我極目遠眺,終於搜索到了那兩座有名的大理石八角白塔,它們高高聳立在一片茂盛的樹林中。掛在白塔角上的銅鈴隨著晨風發出清脆的聲音,像在歡迎新生的到來。
「你居然不知道白塔高中的七公子?」陶嫣然像看怪物一樣望著我,眨巴著大眼睛。
「別看它,它常常迷惑人,誘惑人進去看。而且那是白塔高中的禁地,除了巡邏的老師,誰也進不去。」身後那個男孩子拉了拉我的手,阻止我前進的慾望。
「很漂亮。要是能進去看看就好了。」難得小熊和我的想法一樣。
「我是怕你被蠱惑!好多人都說,在這裏望著白塔,時間久了,會被它迷失心智。聽說,裏面曾經關過精靈。」
好奇妙的感覺……
「為什麼?你看,它很雄偉,幾百年過去了,依然潔白光亮。你聽那銅鈴聲……」我不由得感嘆,「那麼漂亮的白塔,居然是禁地。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悄悄地進去看看。」
想起熊亞倫,我才想起我已經跑了太遠,不知道我的宿舍在哪裡,待會兒怎麼去找他。
「小心點兒!」小熊趕過來,拉住發獃的我躲進了樹林里,「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幾個老師來巡邏。」
我知道他也就只在我面前表現出如此調皮的一面,如同孩提時一般,但我剛才感覺心差點兒迷亂了。我想到這裏,心「怦怦」地跳起來。
「什麼?」我無聊地用手指在桌子上畫圈圈。
「廢話!」儘管我的口氣很強硬,心裏卻很感激。
「原來他就是小熊。」身旁的少年點點頭,眯起眼睛,徑直向熊亞倫走去。
清晨,明媚的陽光灑落一地。我們終於到了白塔高中——一所著名的百年名校。
「不會的。」我才不需要他擔心呢,只是在學校里轉轉,怎麼會迷路。即使迷了路,憑我人見人愛的模樣,也會問出路。
天哪!我在亂想什麼……
既然小熊這樣說,我只好把八音盒放在地上,輕輕地扭動發條。隨著音樂響起,小熊和洋娃娃旋轉起來,小小的燈把小熊和洋娃娃的影子投在牆壁上,那影子因它們的轉動顯得有些凌亂。
「不過我聽說那是白塔高中的禁地。我們班上有幾個男生商量今天去試試。」
「看什麼看!討厭。」腦海里竟然浮現出那個男孩子的臉——小麥色的肌膚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我的臉頰微微發燙。
小熊回頭看看我,拉住了我的手,踩著旋轉的木樓梯一步步往上走。樓梯寬敞而乾淨,連扶手都沒什麼灰塵。
他的手很大,包裹著我的手。
膽小鬼。我在心裏罵著。
「大……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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