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總督的另一個身份

可是這極端的雙面性格卻同時出現在了一個人身上。
眼前這張英俊的臉,不是總督大人蘭卡斯特·斯圖亞特·荷爾斯泰因又是誰呢?
浪花濺在了臉上,模糊了伊莎貝拉的視線,但她的眼睛依舊沒有眨,一直盯著海面。
克洛伊笑了起來,戲謔地對蘭卡斯特說:「我才知道原來威震比勒加爾海的九幽,竟然有睡著了喊媽媽的習慣。」
鯊魚張開血盆大口沖血腥味最濃的地方咬去,翻騰的血浪高高冒起,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海水。伊莎貝拉看著這一幕,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她不管不顧地朝那片血海遊了過去,邊游邊大喊:「九幽!九幽!」
克洛伊略略皺眉,說:「伊莎貝拉,行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九幽氣極了,吼道:「快點兒游!我可變不出第三具屍體!」說完,九幽朝小船遊了過去。
伊莎貝拉狠狠地瞪了克洛伊一眼,然後說:「你還不快點兒放繩梯下來?他受傷了。」
伊莎貝拉輕輕地取下蘭卡斯特額頭上的毛巾,準備起身再給他換一塊的時候,沒想到手臂被蘭卡斯特牢牢地抓住了。伊莎貝拉嚇了一跳,毛巾掉在了地上,而下一秒,她朝蘭卡斯特望去。蘭卡斯特此時竟睜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伊莎貝拉,墨色的雙瞳中似乎燃燒著妖異的紫色火焰。
「什麼意思?」蘭卡斯特坐了起來,不解地看著克洛伊。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還有,凱瑟琳娜又是什麼人?伊莎貝拉鬱悶極了。
蘭卡斯特眯起眼睛看著那幾艘船,搖搖頭,說:「沒什麼。」
伊莎貝拉這時已經感覺到了鯊魚的靠近,她猛地轉過身,看見鯊魚正筆直地朝她衝過來。伊莎貝拉已經完全被嚇呆了,整個人僵在那裡,甚至忘記了划水。
一邊說,伊莎貝拉一邊拿起木漿開始划水,可劃了幾下后,她又停了下來,然後氣急敗壞地對蘭卡斯特吼道:「西南方向在哪裡?」
克洛伊頓了頓,然後輕笑著說:「她把自己關在船艙里,不願意出來。」
伊莎貝拉瞪了克洛伊一眼,說:「你別胡說八道,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九幽?」
蘭卡斯特曲起一條腿,從背後撞了一下伊莎貝拉,說:「你壓到我了。」
而蘭卡斯特看見伊莎貝拉進入船艙后,才低聲問克洛伊:「怎麼是你過來?」
「那要怎樣才像我?」伊莎貝拉悶悶地說。
這時,蘭卡斯特已經疼得臉色發白,他小心翼翼地撕開衣服,從右肩一直延綿到背部有一長條傷口。傷口被海水浸泡過,已經有些發白,鮮血正不斷地湧出。幸運的是傷口並不太深,否則蘭卡斯特早就沒命了。
在蘭卡斯特驚訝的目光中,伊莎貝拉四下看了看,連聲咒罵著:「你好歹也是九幽的老大!你的船怎麼還沒來?你沒交代過他們要遵守時間嗎?該死的!」
蘭卡斯特這時也有點兒尷尬,他的眼睛瞄向一旁,說:「我聽到你的喊叫聲,以為出了什麼事。對,對不起!我在外面等你。」蘭卡斯特說完趕緊出去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伊莎貝拉的情緒更加低落,她說:「難道你不知道有位叫凱瑟琳娜的女性嗎?」
伊莎貝拉當然不信,仔細觀察起那些船來,隨後她認出了那幾艘船的標誌。伊莎貝拉訝異地說:「那不是黑鷲的船嗎?怎麼不是你的船?」
當天晚上,蘭卡斯特的情況並不好,他開始發高燒。被縫好的傷口滲出膿血,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狀態。船醫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說只能看蘭卡斯特的體質能不能挺過去。伊莎貝拉很擔心,她知道這是由於被鯊魚咬傷造成細菌感染引發的,不小心是會要人命的。
而第二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卻完全變了一個人。柯德斯島的總督大人,一個向來流連花叢、浮夸無度,甚至暈血的沒用的軟弱男人。伊莎貝拉對他的厭惡幾乎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九幽仰躺在小船上劇烈地喘息著,伊莎貝拉這時反倒顯得勇敢起來。她拿起船上的木槳用力朝水中拍去,引起海水涌動。小船劇烈地搖晃著,伊莎貝拉有點兒站不穩,東倒西歪的。
對蘭卡斯特看著她的眼神,伊莎貝拉並不會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蘭卡斯特應該有點兒喜歡她吧?所以才會一次次地救她。而且就算是在他扮演總督大人的時候,也會沒事就跟著她。
克洛伊急忙扶住他,低喃了一句:「為了一個女人,你當真連命都不要了?」
伊莎貝拉頓時有些生氣,說:「那你們一開始就在騙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
伊莎貝拉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聲音,立刻反身撲了過去。
伊莎貝拉的心臟就像被一隻大手揪著,讓她緊張到無法順利呼吸,這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感覺。
伊莎貝拉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隱約出現了幾艘船的影子,她頓時笑了起來。但是當船漸漸靠近時,蘭卡斯特原本放鬆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他皺著眉看著遠遠駛過來的船,喃喃地說:「怎麼回事?怎麼是他?」
「怎麼不嚴重?這是被鯊魚撕裂的!會造成嚴重的細菌感染!何況你還在海水裡泡了那麼久!」伊莎貝拉咆哮了起來。
伊莎貝拉沒好氣地應道:「別煩我!」
蘭卡斯特這時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走到伊莎貝拉身旁,說:「擔心你自己吧,你也受傷了。」
伊莎貝拉本來蜷縮著身體低著頭看著腳尖,可聞聲之後不受控制地抬起頭看向蘭卡斯特,脫口而出:「你怎麼了?」
「誰是你們的公主!」伊莎貝拉回了一句。
克洛伊聳聳肩,說:「海面上發生了什麼事,大家看得一清二楚。那位老人家怕你出事,所以直接繞到了護衛艦隊背後,讓我來接應你。要知道,對你威脅最大的是柯德斯島的艦隊,而不是海盜。」
蘭卡斯特這時恢復了懶洋洋的神情,半靠在船沿上說:「我怎麼知道?」
「上帝啊!讓他快點兒好起來吧……」伊莎貝拉默默地祈禱著。
這個念頭讓伊莎貝拉幾乎想奪門而逃。怎麼可以?她來自未來,她的使命是保護月見之星並把它帶回未來!她怎麼可以愛上這個人?就是他奪走了月見之星啊!
「我才沒有。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只是不想出來而已。」伊莎貝拉勉強地說。
蘭卡斯特停下動作,皺眉看向克洛伊,問:「為什麼?」
「別再浪費力氣了,靠你划船,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靠岸?回頭看看吧。」蘭卡斯特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里透著一抹慵懶。
「什麼?」伊莎貝拉不明所以,茫然地看著蘭卡斯特。
伊莎貝拉聞言整個人都僵住了。「凱瑟琳娜」這四個字像魔咒似的在她腦海里反覆出現。這無疑是位女性的名字,那麼蘭卡斯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他竟把自己錯認成了凱瑟琳娜嗎?
「我沒事了,謝謝你。倒是你,傷得比我嚴重多了,你快點兒去休息吧!」伊莎貝拉抵著門說。
伊莎貝拉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眼前不顧傷痛猶自大笑的男人,這樣的蘭卡斯特她是第一次見到。不再有那種紈絝子弟的浮夸,也沒有那種矯揉造作的柔弱,甚至也不同於九幽曾給她的那種冷漠感覺,眼前的蘭卡斯特完全就像換了個人。
克洛伊沒等伊莎貝拉應聲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伊莎貝拉很奇怪地看著克洛伊的背影,過了一小會兒,她聽到了克洛伊的大笑聲。伊莎貝拉皺著眉頭想,克洛伊這是怎麼了?
因為海風起了點兒作用,小船漂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九幽把匕首咬在嘴裏,踩著水讓自己浮在海面,用力拉近了用纜繩拴著的一具屍體。他先用匕首割斷纜繩,然後在那具屍體的腹腔處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然後他用力將那具屍體推開,濃重的血腥味頓時引起了鯊魚的注意,有兩條鯊魚立刻改變了前行的方向。
「哈哈!」克洛伊笑了兩聲,說,「沒什麼?才怪!要真沒什麼,他現在會傷成這樣嗎?」
這完全就是一個有致命吸引力的危險男人。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伊莎貝拉開始哭,邊哭邊大喊著九幽的名字。
在伊莎貝拉驚駭的目光中,九幽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匕首沉入了海里。
克洛伊訕訕地說:「我不就是說說嘛,不必這麼小氣吧!」
伊莎貝拉被克洛伊如此一說,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喜歡蘭卡斯特,可是蘭卡斯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伊莎貝拉的表情再度變得暗淡起來。
伊莎貝拉走在兩人前面,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克洛伊的下屬把她帶到了船艙。
克洛伊一臉的莫名其妙,看著伊莎貝拉追問道:「你說什麼?是他對你說的?」
九幽就是總督大人?對於這樣的認知,伊莎貝拉滿腦子的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蘭卡斯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伊莎貝拉站在船頭吹風,自我厭惡了好一會兒后,又在心裏罵起了蘭卡斯特。這個渾蛋,沒事把自己弄得像個萬人迷幹什麼?明明已經有和_圖_書了喜歡的人,為什麼還……還要來招惹她呢?
克洛伊在旁「嘖嘖」兩聲說:「那麼關心他啊?」
伊莎貝拉看到克洛伊這樣的表情后,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心裏愈發難過,就說:「被我說中了嗎?蘭卡斯特拉著我,卻叫她不要走!他不是愛著她,又是什麼?」
但是仍有一條鯊魚朝伊莎貝拉游去。九幽咒罵了一聲,拖起另一具屍體奮力追向伊莎貝拉。
克洛伊再度啞口無言,不過只要看看蘭卡斯特身上的傷,就很容易想象當時有多危險。
這時,一道帶著血的巨大水柱突然從海里冒起來,伊莎貝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下一秒,她欣喜地大叫起來。
「你不要命了?往哪兒游呢?」九幽大吼著。下一秒,他被撲過來的伊莎貝拉嚇了一跳。伊莎貝拉整個人撲在了九幽身上,兩個人就這麼沒入了水裡。
「別離開……」蘭卡斯特再度出聲。
伊莎貝拉紅著眼眶,瞪大眼睛對九幽吼了回去:「我以為你死了!」
伊莎貝拉聽得很真切,轉頭看向蘭卡斯特,說:「你說什麼?有什麼不對嗎?」
蘭卡斯特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一抹戲謔的意味,伊莎貝拉茫然地搖著頭,喃喃自語:「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克洛伊險些將手裡的葯碗打翻,他連忙說:「伊莎貝拉,你這是幹什麼呢?這麼急!」
「喂,你怎麼了?」克洛伊的聲音從伊莎貝拉身後傳來。
克洛伊點點頭。
「九幽!」伊莎貝拉用力抓著九幽的手,然後兩人一起用力,九幽終於爬到了小船上。就在這時,小船的周圍已經圍了一圈鯊魚。
九幽,或者應該稱他為蘭卡斯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看著露出一臉無法形容的表情的伊莎貝拉,輕聲問:「怎麼?很驚訝嗎?」
克洛伊笑了笑說:「這些事從我這個旁人口中聽到,還不如找蘭卡斯特問清楚。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在找九幽,雖然我不清楚你究竟為什麼要找他,而且還這麼堅信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但是我相信現在你應該對他有所改觀了。別那麼急著否認,伊莎貝拉,你喜歡那個渾蛋,不是嗎?」
克洛伊笑著說:「你現在可是在海盜船上,不是嗎?」
伊莎貝拉一手扯著床單,一手正準備拿起放在一旁的劍時,才驚訝地發現闖進來的人竟然是蘭卡斯特。
「什麼?」伊莎貝拉這次總算聽清楚了蘭卡斯特在說什麼,臉頓時漲得通紅。
克洛伊一陣怪叫后躲開了,但是在走出船艙之前,他轉過頭說:「你最好給公主解釋一下,凱瑟琳娜是誰。」
那道水柱正是九幽和那頭鯊魚。九幽的雙腿和右手死死抱住鯊魚的身體,左手中的匕首已經在鯊魚的腹部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大量鮮血正在往外涌。
「那就好。能起來嗎?吃點兒東西。過兩天你就會活蹦亂跳了。」克洛伊指了指一旁的食物。
克洛伊聳聳肩,帶著一抹戲謔的表情看著蘭卡斯特,說:「這該問你吧?」
伊莎貝拉撲了過去,擔心地說:「這傷看起來很嚴重!」
剛才船劇烈搖晃,伊莎貝拉被嚇到了,這時也忘記反駁九幽的話,慌亂地點頭。之前那恐怖的一幕,伊莎貝拉這輩子都忘不了,她無比慶幸自己仍毫髮無傷地活著。
看來在水下搏鬥時,九幽刺傷了鯊魚。鯊魚受傷以後想擺脫九幽,在無法掙脫之下躍出了水面。
伊莎貝拉很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蘭卡斯特撇撇嘴沒理她。伊莎貝拉氣極了,轉過頭不理蘭卡斯特。其實,這時的伊莎貝拉真的很想問蘭卡斯特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他在柯德斯島當總督,又喬裝當海盜。以蘭卡斯特的身份,他當海盜顯然不可能是為了錢。只是,不知為什麼,伊莎貝拉總是問不出口,她只好暗暗生自己的氣。
克洛伊搖搖頭,說:「當然不是。我和蘭卡斯特從小就認識。我第一次帶你去見他時,我們是因為生意起了衝突。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不過生意歸生意,這是海盜的原則。」
這時,蘭卡斯特移動了一下始終被伊莎貝拉壓著開始發麻的身體,同時說:「伊莎貝拉小姐,你要表示驚訝就請換個地方。」
伊莎貝拉直到這時才想起她自己也傷了左臂,不過她的傷比起蘭卡斯特的傷,顯然算不上什麼。繩梯放下來后,蘭卡斯特讓伊莎貝拉先上去,伊莎貝拉只好無奈地爬上繩梯。克洛伊在船沿上把她拉上了船,而後伊莎貝拉就有點兒擔心地朝繩梯下看去。
克洛伊聞言猛地地咳嗽了好幾聲和*圖*書,然後像拚命忍著什麼似的,用一種很認真的目光看著伊莎貝拉,說:「你說對了!他確實很愛那位女性。咳咳咳……對不起,伊莎貝拉,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兒事!我,我先走了!」
伊莎貝拉的手臂也同樣纏繞著白色紗布,所幸她的傷並不嚴重,但是她的臉色還是顯得有些蒼白。
克洛伊見狀毫無辦法,只能讓伊莎貝拉留下。
伊莎貝拉悶悶地說:「蘭卡斯特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伊莎貝拉以為他要醒過來,一陣欣喜,湊了過去,輕輕地呼喚著:「蘭卡斯特,蘭卡斯特!你醒了嗎?感覺好點兒了嗎?」
「凱,凱瑟琳娜?」克洛伊頓時愣住了。
伊莎貝拉再度屏息看著水面,偏偏在這時,伊莎貝拉發現遠處正有一條條水痕在迅速接近。伊莎貝拉大驚失色,應該是剛才那濃烈的血腥味將大批鯊魚引來了。伊莎貝拉雖然知道九幽沒有辦法聽到自己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大喊了起來:「九幽!快點兒!鯊魚群!九幽!」
「怎,怎麼是你?」伊莎貝拉有點兒手忙腳亂地丟下劍,然後用力拉過床單把自己裹起來。
這個充滿秘密的男人,他為什麼會有兩種那樣極端的身份?這就足以說明他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伊莎貝拉嘆了口氣,這是她無法觸及的秘密吧。
「你,你醒了?」伊莎貝拉覺得自己的心臟在一點點縮緊,手臂上傳來蘭卡斯特手心滾燙的熱度,幾乎能灼傷她。
「嘩啦」一聲,一個人影在伊莎貝拉面前突然冒了出來。伊莎貝拉一下子驚呆了,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九幽是誰?
「好吧。我就當你什麼事都沒有。不過,伊莎貝拉,事到如今,難道你一點兒想問我的事情都沒有嗎?」克洛伊故意岔開了話題。
蘭卡斯特忍不住又低笑了幾聲,想用手支撐著坐起來,卻不想這麼一動,一陣劇痛從他的手臂上傳來,他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什麼?」伊莎貝拉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洗了澡也換了衣服,顯然並不適合見客,更何況是突然闖進來的人。
蘭卡斯特頓了頓,說:「我聽克洛伊說你把自己關在船艙里,出什麼事了?」
蘭卡斯特皺了皺眉,勉強地撐起身體。克洛伊本想幫忙,卻被他拒絕了。蘭卡斯特隨口問了一句:「伊莎貝拉呢?」
克洛伊將一盤食物放在床頭,然後看了蘭卡斯特一眼,問:「覺得怎麼樣?」
伊莎貝拉無從猜測蘭卡斯特夢見了什麼,但是能夠感覺到那並不是什麼好夢。
伊莎貝拉搖頭,又想起蘭卡斯特在門外根本看不到她,於是說:「你有事嗎?」
然而,就在他想要奮力爬上船的時候,已經坐在船上的伊莎貝拉卻驚駭地大叫出聲。
這個時候,一股濃濃的紅色在大海里暈開,大量帶著腥味的鮮血從海里冒出來。這一幕讓伊莎貝拉全身發顫,甚至連叫喊聲都發不出,她就這麼死死地盯著海面。海水變得越來越渾濁,連浪花里都帶著血腥味。
蘭卡斯特皺了皺眉,沒有再多說什麼。克洛伊扶著他進了船艙,這時,船醫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出人意料的是,下一秒,蘭卡斯特又閉上了眼睛,抓著伊莎貝拉的手也鬆開了,然後,只聽他喃喃地說:「別離開我,凱瑟琳娜……」
九幽頓時高度戒備起來,他迅速地回頭一看,一條鯊魚的鰭線已經幾乎到了跟前。九幽知道現在再往船上爬也來不及了,他瞬間做出了決定。
「蘭卡斯特,蘭卡斯特!你怎麼了?你說什麼?」伊莎貝拉輕輕推了推蘭卡斯特,見他還是沒有反應,伊莎貝拉想他可能是夢見什麼了。會是什麼呢?
蘭卡斯特高燒了一晚上,在快到清晨的時候終於退燒了。船醫在診斷之後,宣布蘭卡斯特已經脫離了危險。這樣的好消息讓躲在船艙里不肯出來的伊莎貝拉鬆了口氣。克洛伊過來勸了她幾聲,讓她去看看蘭卡斯特,但是被伊莎貝拉拒絕了。
蘭卡斯特的聲音立刻響起:「我在,伊莎貝拉,開門。」
伊莎貝拉氣憤了一會兒,想想又覺得自己頗為理虧。蘭卡斯特也沒說過對她有興趣啊!可是,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為什麼總是出現在她身邊,然後又屢次救她,甚至之前還差點兒命喪鯊魚之口。
克洛伊愣了一下,又「嘖嘖」了兩聲。蘭卡斯特終於費力地爬上了船,克洛伊驚訝地看著蘭卡斯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麼了?」
伊莎貝拉又瞪了克洛伊一眼,說:「你去和一群鯊魚一起游一會兒就知道了。」
伊莎貝拉聽m•hetubook•com•com到克洛伊說自小就認識蘭卡斯特不免有些驚訝,她追問道:「那你一定知道蘭卡斯特為什麼會成為這裏的總督吧,而且他不是帝國荷爾斯泰因家族的人嗎?他又為什麼會認識你?」
「還死不了……」蘭卡斯特的聲音極為沙啞,昨晚他感覺自己快死了。
伊莎貝拉羞紅了臉,憤憤地看了蘭卡斯特一眼,然後奪門而逃。然而她開門的時候,撞上了送葯過來的克洛伊。
她這是怎麼了?伊莎貝拉看著蘭卡斯特,回想起第一次遇到這個人時的情景。他戴著面具,全身上下流露出讓人戰慄的威懾氣勢,可伊莎貝拉還是朝他拔劍了。
伊莎貝拉穿好衣服后又猶豫了。她這是在幹什麼呢?雖然不可能永遠不見蘭卡斯特,可是現在她根本就沒準備好啊。
「伊莎貝拉,開門。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
好一會兒后,他才艱澀地吞了口口水,說:「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蘭卡斯特搖搖頭,說:「沒事,這傷不嚴重,等上了船再處理。」
伊莎貝拉留在了蘭卡斯特身邊,無論克洛伊怎麼勸她去休息,她都不肯。蘭卡斯特是因為救她才受傷的,他現在這個模樣,伊莎貝拉又怎麼可能放心地去休息?
克洛伊眨眨眼睛,笑了笑說:「昨晚某個人因為昏迷,所以伊莎貝拉很費心地照料了他大半個晚上,可惜的是,這位純情的公主被某人的一句話傷透了心,只好離開了。」
戴面具和不戴面具難道差距真的那麼大?不可否認,沒有那一身古怪的「耀眼」服裝,也沒有那可笑的白色假髮,雖然蘭卡斯特現在全身都是濕的,上半身也裸|露著,肩上更有一道駭人的傷口,但是這樣的蘭卡斯特像發光體一樣吸引著伊莎貝拉的目光。
克洛伊伸手拍了拍伊莎貝拉的肩,說:「作為朋友,我願意告訴你,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克洛伊見狀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鐵定是伊莎貝拉和蘭卡斯特出了什麼事。蘭卡斯特很少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這次他肯定是動心了。克洛伊想,追問發生了什麼恐怕是沒用的,不如換一個方式和伊莎貝拉溝通。
蘭卡斯特瞟了一眼克洛伊,沒說話。
「怎麼是你!」
「那你開門讓我進去?」
「叫船醫,那個女人也受傷了。」蘭卡斯特因為受傷確實很嚴重,失血過多,身體有點兒搖晃。
然而,就在這時,伊莎貝拉的船艙門被重重地推開了。一個人徑直闖了進來,還高聲問道:「伊莎貝拉?出什麼事了?」
「別走……」蘭卡斯特的聲音沙啞低沉。
蘭卡斯特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說:「你少賣關子!到底怎麼了?」
下一秒,九幽和鯊魚再度掉入了海里。
他如此迫切地希望伊莎貝拉能夠聽到自己在說什麼,同時,他劃開了另一具屍體,甚至顧不得把它拋遠,就這麼拖著纜繩朝鯊魚遊了過去。
克洛伊又盯著她看了兩眼,說:「你到底怎麼了?和蘭卡斯特出了什麼事嗎?他不是昏迷不醒嗎?又能把你怎樣?」
蘭卡斯特再也綳不住了,大笑起來。
外面安靜了好一會兒,就在伊莎貝拉認為蘭卡斯特已經走了的時候,他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伊莎貝拉搖頭,低語道:「我沒什麼……我能怎樣?」
「克洛伊!」伊莎貝拉被人道破了心思,臉頓時漲得通紅。
伊莎貝拉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九幽。這一瞬間,她忘了呼吸,忘了說話,腦海中幾乎是一片空白。就這麼獃獃地看了九幽足足五秒鐘之後,伊莎貝拉突然尖叫起來。
伊莎貝拉駭然地看著這一幕,全身有些發麻,她雙手用力地撐在船沿上,雙目一眨不眨地瞪著海面。清澈碧藍的海面有一刻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然而,下一秒,海水開始劇烈地翻騰,雪白的泡沫和浪花翻湧到了海面,讓伊莎貝拉什麼都看不清楚。
九幽對伊莎貝拉的過度反應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什麼似的摸了摸自己臉,果然,面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什,什麼?」伊莎貝拉迷惑地問。
伊莎貝拉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海面始終沒有平息下來,九幽也沒有從海里冒出頭來。
伊莎貝拉根本沒理會克洛伊,轉身跑出了船艙。
「你在說什麼?」伊莎貝拉輕聲詢問,但是她仍沒有得到蘭卡斯特的回答。她不禁仔細地聽了一會兒,勉強辨認出幾個詞——「父親」「不是」……伊莎貝拉聽得一頭霧水,蘭卡斯特這是在說什麼呢?
過了不久,黑鷲的船靠近了,克洛伊的和-圖-書聲音從甲板上傳來:「喲,兩位相處得不錯嘛!」
九幽見勢不對立刻坐起身,一把拉過伊莎貝拉,說:「行了!你要是再掉進海里,神也救不了你。」
這時,蘭卡斯特不知道是因為傷痛還是別的什麼,神情開始有些變化,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口中發出了不明朗的低喃。
蘭卡斯特低聲笑了起來,這個女人總是帶給他不少驚奇。他見過太多貴族女孩兒,可眼前這個絕對算是特立獨行了,所以他才會對她感興趣。
一夜過去了。陽光總算照亮了海平面,帶來了新的一天。
克洛伊有些驚訝地看著伊莎貝拉的背影,隨即又看了看船艙里的蘭卡斯特。他還在昏迷啊!可伊莎貝拉怎麼了?克洛伊皺著眉,不解地走進船艙。
朝伊莎貝拉衝去的鯊魚終於因為更濃重的血腥氣味改變了方向,向九幽沖了過去。
「克洛伊!」伊莎貝拉瞪了克洛伊一眼。
伊莎貝拉,你在自作多情什麼呀?
「我想看看你傷口恢復的情況。」蘭卡斯特找了個借口。
九幽看到這種情形,再也顧不上其他,大聲對伊莎貝拉喊道:「快游!」
蘭卡斯特的呼吸很急促,昏黃的燭火下,他的臉色顯得非常不好。伊莎貝拉不停地給他換冷毛巾,但高燒仍沒有退下去的跡象。原本充滿生氣的人,現在卻顯得如此脆弱。
伊莎貝拉再度被九幽抱在懷裡,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略略掙扎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向九幽,剛想說什麼,哪知一句話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憋在了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來。
克洛伊推開蘭卡斯特的船艙門,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已經清醒過來的蘭卡斯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可是,他現在傷成這樣,完全是為了她,她又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伊莎貝拉指尖微顫,輕輕碰觸蘭卡斯特的臉頰,炙熱的感覺傳來,深深地烙在了伊莎貝拉心底。
克洛伊走到了伊莎貝拉身旁,背靠在圍欄上,饒有興味地看著伊莎貝拉,說:「喲,誰惹我們的公主生氣了?」
克洛伊皺起了眉,看出情況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他說:「伊莎貝拉,你到底怎麼了?」
克洛伊聳聳肩,說:「這裏面有太多的變故,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建議你不妨直接去問當事人。」
伊莎貝拉沒理克洛伊,保持沉默。
伊莎貝拉把自己關在船艙里,看著窗外的天空發獃。從沒想過哪天她也會像思春少女一樣多愁善感。「啊!」伊莎貝拉大叫了一聲,然後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蘭卡斯特點點頭,說了一句:「面具嗎?可能是卡在鯊魚的喉嚨里了。」
終於游到了小船邊,伊莎貝拉已經精疲力竭,完全靠九幽將她托上了小船。九幽這時也累得氣喘吁吁,他用手抓著船沿,準備喘口氣再爬上船。
伊莎貝拉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感情上,如今她應該有無數問題要問清楚才對。比如,為什麼克洛伊看到沒有戴面具的九幽,卻根本沒有絲毫驚訝,就好像他一開始就知道一樣……伊莎貝拉猛地轉過頭,看著克洛伊問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九幽是蘭卡斯特?」
「克洛伊!你別亂說!哪裡會有什麼!」伊莎貝拉急忙反駁,現在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話,這會讓她以為蘭卡斯特真的對她有其他的意思。
伊莎貝拉沉默了半晌,說:「你有事嗎?」
於是,伊莎貝拉隔著門說:「你還在嗎?」
蘭卡斯特面對困境所表現出的冷靜機智,面對鯊魚群流露出的勇敢無畏,深深地震撼了伊莎貝拉。不可否認,似乎只要他一出現,就會讓伊莎貝拉不安的情緒無端消失,似乎只要他在就可以了……上帝!伊莎貝拉顫抖了一下,難道她愛上這個人了?
九幽在水裡屏住呼吸拉著伊莎貝拉往水面游,好不容易冒出頭之後,九幽對伊莎貝拉大罵道:「這是海里!女人!」
「伊莎貝拉,這可不像你。」克洛伊把眉頭皺得更緊。
蘭卡斯特並沒有回應伊莎貝拉,只是嘟囔著一些讓人聽不清楚的詞彙。
伊莎貝拉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敲擊了一下,她驚慌地大叫起來:「九幽!鯊魚!鯊魚!」
「嘩啦」一聲,九幽終於從水裡冒了出來,他劇烈地喘息著,頭髮凌亂,他朝船上背對著他的伊莎貝拉大喊:「幫我一把!」
「什麼?啊!」伊莎貝拉這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體都撲在蘭卡斯特身上,她不由得驚叫一聲,整個人瞬間縮到了船的另一邊。
蘭卡斯特眼都沒眨一下,順手抓起床邊放著的匕首扔向克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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