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秦暮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師尊不要！」
這傢伙的性格還是這麼軟，明明可以去據理力爭，明明可以去為自己辯解，明明可以再為自己多想一點的時候，卻總是這麼犯蠢。
「我不知道前置知識，那確實是我不懂，我只是覺得……她確實很蠢。」
許落被秦暮雪那一腳踹到了地上以後，爬起來再一次跪在了秦暮雪的身前。
「那你知道血魄珠是什麼嗎？幾萬人的冤魂和精血！我知道這些人不是你殺的，我知道你是混沌體，不用去擔心這些氣血的反噬，可誰又知道，你會不會因此再走上這條路呢？修為來的很快吧，大乘門檻，也只用了幾天的時間都不到……那是不是你只要一直這麼做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到至聖期了？啊？！回答我！」
「弟子遵命。」
「你師尊何故忽然要費你修為？」
「你廢啊。」秦暮雪咬著牙朝著他念道。
有捷徑為什麼不去走呢？再說了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竹清月靜默地坐在那，也不再說話，許落不愛聽她就懶得講。
「弟子知錯，可弟子修行……只是為了能守護身邊的人。」
在到達山洞以後，許落便沒有了多少力氣，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靠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半個時辰以後，那一爐丹藥成型，一共也僅僅只有一顆，絕品丹藥，這個世界上從未存在的一種丹方，所煉製出來的丹丸，混沌陰陽。
「閉嘴。」
再說了，那個秦暮雪看著也就是色厲內荏而已，你和_圖_書要是多說幾句她自己都知道說不過，偏偏你跟個啞巴一樣一句話不說。
秦暮雪瞪了他一眼，憤憤地咬了咬牙，「廢你修為這件事日後再議，現在罰你去山背面壁思過，三日後再來見我。」
大乘門檻，他的精血功效早已比先前要強了許許多多，混沌血特殊的力量將這些藥性相衝的藥材混合在了一起，秦暮雪看著他落下，一滴，兩滴，三滴精血，直到他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變得烏紫許多，許落停下了手，全神貫注的將這些靈液混合在了一起，成丹。
就那麼一個瞬間，珈藍劍就已經橫在了許落的脖頸上，只要秦暮雪動手，他就沒有半分避躲的可能性，可許落也沒有躲，就只是跪在那，低頭，不敢去看秦暮雪的眼睛。
薛凝和白初晴想說什麼，秦暮雪直接揮手將她們二人趕了出去，大門緊閉，秦暮雪走到了許落的面前。
可他有必須要儘快獲得力量的理由，曾經他覺得這都沒什麼所謂，修為夠用就好了，既不與人爭勇鬥狠，也不需要手握權勢，可當真正失去的一切的時候，他肩上的東西卻沒法讓他抱著這般想法了。
「那又怎樣？血魄珠死的那些人又不是你殺的？」
秦暮雪望著許落的側臉，說不出一個字來。
秦暮雪的話語也便停在了那裡，她蹲下來，看著許落的臉，抓著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許落望著秦暮雪的眼眸，滿是懇求。
「師尊當年最愛的徒弟，最後成了邪修，就是那年你ｍ.ｈetｕｂoｏk.ｃoｍ•cｏm見到的顏傾……所以師尊對這件事沒有什麼容忍度，她也擔心我的性情受血魄珠影響，變得殘暴無情。」
「性情可有變化？」
竹清月順手接住了他的腦袋，這傢伙應該是暈過去了，即便是大乘門檻，消耗了這麼多的精血，現在也仍舊虛弱的像個重症的病人。
「那時候呢？想要修為繼續像這般輕鬆寫意的提升，到時候你要怎麼做？嗯？殺光這天下修士？！」
許落靠在牆邊，耳邊彷彿在嗡嗡作響，腦袋發暈，用著最後的幾分力氣，朝著坐在他身邊的竹清月，輕聲地說，「你的月石蠱，需要一味丹藥可解，但要等兩天我去花宗討要一些藥材，所以要拜託你這些日子暫時留在這了。」
狠話總是要說在最前面的。
「以血入葯，修為足夠精血的力量才足夠成丹，看來也是因為如此吧……還不是你那個師尊自己沒能力，什麼都做不到做不了，現在有徒弟能幫她做到一些事情了，反而開始抱怨了。」
許落不躲不避，低垂著頭，「請師尊動手。」
秦暮雪緊緊地咬著牙，看著許落，卻不知道再做何言語。
「知錯？知錯兩個字就夠了嗎？！」
許落不躲不避，默默的跪好。
這一腳直接把許落從她的房間里踹到了院子里，許落壓根就沒有做任何的防護，吐了一口血，緩緩地爬起來，秦暮雪從院子里走出來，許落仍舊跪在她的面前。
她只是順手，把許落的腦袋擱在了自己腿上，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眼ｈｔｔｐs://ｗｗw•heｔubｏok•ｃoｍ•ｃｏｍ睛上，淡淡的念。
秦暮雪沒有揮劍的力氣。
秦暮雪揮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發自心底的恐慌從許落心底蔓延開來。
「身體可有異狀？」
許落將一個煉丹爐拿了出來。
「知錯了知錯了，你除了會說這兩個字你會說什麼？你還是這麼做了，有什麼好辯解的，你可以說這是你要走的路，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現在你師尊我沒能力再教你半分東西了，你出師了，現在就給我滾出暮雪山，以後都別再回來！」
許落的身形變得搖搖欲墜，緊接著，他閉上了雙眼，靈氣即將衝破氣海，氣海一旦破碎，靈氣便會全部潰散，什麼都不剩下。
「色厲內荏。」竹清月在心底嗤笑了一聲。
她當然不可能動手，所有說的話，就只是嚇唬許落而已。
沒修為了你怎麼給人家報仇？沒修為了你怎麼繼續生活？現在東域都知道有這麼個叫許落的人，你忽然修為全沒了，你讓人家接下來怎麼辦？重修？說的倒是輕巧。
「師尊……不要，弟子已然知錯。」
「謝謝。」竹清月的聲音很輕。
這是他要挨著的東西，師尊就是師尊，是秦暮雪當年將他帶上了這條路，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當年秦暮雪一念之間，也是當年他自己做出的承諾，所以他理應接受。
「因為未來有許多弟子要做的事情。」許落低聲解釋。
許落的臉上多出了一個五指印，可他沒躲，再一次過來跪好，秦暮雪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眼神，沒看到半分的憤怒hetubook.com.com，他仍舊只是好像懂事的，知錯地跪在那。
秦暮雪就站在許落的面前，她的個子本來就不高，許落這麼跪著，低著頭，讓她的視線也算居高臨下，她猶豫了很久很久，最終閉上了眼睛，一字一句。
「我帶你長大這麼多年，我知道你說的不假，可誰又知道人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有了第一次就難免會有第二次，許落，你知道嗎？」
「混沌體煉化那顆血魄珠以後，並無異狀。」
許落又咳了兩口血，丟著頭，「弟子願廢除這一身修為，請師尊……不要趕我走。」
許落低垂著頭，「若是讓我選第二條的話，那不如師尊動手殺了我。」
許落緩緩地站起身，「師尊……等我半個時辰。」
煉丹爐是他的，當初煉丹之術，秦暮雪也教過許落一些，許落後面在煉丹這一塊上面，要比她還厲害的多，她看著許落將這些年來收集的藥材一個個都拿了出來。
許落一步步地走出院子，腳步有些虛浮，竹清月站了起來，跟在了他的身邊，許落沒有說話，竹清月沒有，他走了大半個時辰，到了山背的山洞里，面對著這寒潭池水，這是之前白初晴閉關的地方。
「你們二人，該去交任務的交任務，該去練劍的下山練劍，誰都別說一個字，現在就出去！」
「你可知錯？」
許落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龍涎草，龍焱草，火陽靈葉，赤炎果，鳳凰草，金烏花，雪霽樹種，一件件的投入了煉丹爐，這些藥材的靈液被萃取出來，可藥性卻始終難以相融。
許落不敢去回答和*圖*書秦暮雪的話，也沒法去辯解。
許落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薛凝和白初晴剛想言語，秦暮雪只是靜默地掃了她們二人一眼。
「弟子知錯。」
許落仍舊跪著，在秦暮雪面前低著頭。
「我知道。」
哪有先前半分驕傲的，無賴的，幼稚的模樣。
「你剛消耗了精血，現在廢了修為，和等死有何異？」
竹清月只是靜默地瞥了一眼。
「弟子知錯。」
可這些話語都輕飄飄的，秦暮雪沒法放心，當年她教出了一個女魔頭，她不想這麼多年過來，再一次重蹈覆轍，又和當年一樣，這個自己最重視的弟子，再一次成為一個魔頭。
秦暮雪的眼眶發紅，氣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沒關係。」
「你不懂。」
耳邊卻忽然響起竹清月清冷的聲音。
「沒有。」
竹清月也就隨便念兩句，她只是看著許落被這麼打的吐血，莫名的有些煩躁而已。
「隨你咯。」
「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兩年前，修為沒了，你可以重修，現在為什麼你要用那顆血魄珠，許落，我問你，為什麼？！」
「我只給你這兩條路，要麼我殺了你，要麼你自己離開暮雪山……沒有第三條。」秦暮雪一字一句的念。
「即日起，我暮雪山，將暮雪山許落，革除字輩，逐出……」
對錯是取決於你自己又不是取決於其他人，幹嘛要在別人的期待下而活？
秦暮雪抬腿又踹了許落一腳。
秦暮雪又是一個巴掌。
「從北域逃離消耗了所以的修為，我用了一顆竹家那位死去長老的血魄珠，到了渡劫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