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一劍驚鴻
第八十四章 糾纏多年

「想再多留你幾天,說不定就能靠著胡攪蠻纏,靠著回憶過去的手段把你給留下了呢?我那麼貪心又那麼自私,不是嗎?」
秦暮雪還沒見過比她還能喝酒的人。
「我說了什麼?」
「但是。」
「真的是幸運嗎?」
「誒?」竹清月還怔了一下,用靈識掃描了一圈,抬頭,才看見天穹上那個御劍的少年,那把飛劍倒是穩穩噹噹,他躺在飛劍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白初晴覺得她該去睡了,秦暮雪的身子搖搖晃晃,還在和竹清月繼續碰杯,其實也沒什麼理由,就是想喝酒了。
「我說了,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許落沉默了。
「上輩子我叫許沐,許沐的人生已經結束了,這輩子我叫許落,我遇到了一個從小長大的姑娘,叫許悠悠,我要照顧她一輩子,我遇到個傲嬌的狐娘大姐姐,叫蘇瑾汐,我遇到個可愛的師尊,叫秦暮雪,我遇到了薛凝白初晴,我遇到了姜瓔珞和花折鏡,我遇到了很多姑娘,在你眼睛里,我是什麼呢?因為抱著缺愛的念頭,用著小手段想要被愛,不管是誰,不管做什麼?」
「回院子里洗。」
許落再和她輕輕碰了一下杯,也沒勸她少喝,只是看著她晶亮醉人的眼眸,有些恍惚而已。
薛凝鬆開了捧著他臉的手,轉身回到了她的房間里。
「對啊,哭。」
「我不該說的。」
「是啊。」
竹清月一怔,轉頭看向許落的臉,很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卻有點恍惚了,怎麼都有點記不清。
竹清月將一縷頭髮別到耳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現在看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好像是沒有什麼留下的理由了。」
「在遇到你,知道你是林稚的時候,我就總想,我對你到底是怎樣的情感呢?毫不懷疑,我很愛你,不管是乍見之歡,還是久處不厭,對我來說都是,我當然知道了,其實你接受不了的也不是我。」
「再遇到你對我來說是很幸運的事情。」
「這裏就有寒潭。」
竹清月還在努力回想過去,回想那天晚上她究竟說了一些什麼,模模糊糊的和-圖-書畫面在她的腦袋裡出現,可她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許落已經打斷她了。
「沒體驗過呢。」
竹清月看著面前不著片縷的少女,聳了聳肩膀,順手替她擦乾淨身上的酒液,在她酥軟雪膩的胸脯捏了兩把,然後給她蓋上了被子。
「那天晚上你和我說了一些東西,你還記得嗎?」許落忽然問。
「不要你管,不在水裡了,到床上去,滿到溢出來為止。」
「這些丹藥,一天吃一顆,再吃十顆,你的蠱毒就可以解了。」
白初晴是收拾飯桌的那個,薛凝走到了許落的背後,湊到了他的耳邊,聲音很輕很輕,「晚上你好好休息。」
「我知道,先來後到嘛,她們先來,那確實是她們更重要咯,我承認這一點,無法反駁。」
「我有點想哭,喂,許落。」
「前天你問我,究竟是忘不掉過去的我自己,還是忘不掉過去的你,我說是你。」
竹清月的翅膀張開,也飛到了夜空之上,看著他看月亮的樣子,飛過來坐在了他的腿上,一隻手托著腮幫子,看了一眼月亮。
她再走回院子里的時候,卻發現院子里的許落忽然不見了蹤影。
「然後呢,還走嗎?」
「行,我送你回山洞。」
對白初晴來說,竹清月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是院子里的不速之客,她也曾深夜在房間里和薛凝討論過,薛凝只說,這個姑娘……曾經也算是救過她的一條命。
「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到底……為什麼?」
許落的目光不再有任何的躲閃,好像他一下子就不再怯懦,也不再柔軟了。
可許落不說,她也就不再問。
「在你眼裡我是不是腐爛成了屍體呢?還是卑微如塵到可笑的地步?你那麼驕傲啊,我知道的。」
於是許落,竹清月,薛凝三個人算是坐的近了一些,秦暮雪先和竹清月喝了一杯,然後就是一杯一杯一杯一杯一杯一杯。
「啊?」
「你現在不是很會嗎?」
「你還記得你唯一喝醉的一次嗎?」許落忽然說。
「那你現在敢嗎?」
許落默默把杯子里的酒喝掉再倒滿。
和*圖*書竹清月的手搭在了許落的肩膀上。
……
月光下,她的面容皎潔。
「不重要了。」
真的什麼都沒變啊。
竹清月抓著他的手到了山洞里,然後一把把許落給推到了寒潭池水裡,緊接著,她也跳了下來,泉水冰冷刺骨,但兩個人卻沒感覺到多少寒冷。
「想試試看。」
其實什麼都沒變。
「我害怕是因為我胡思亂想了一晚上,以為你也覺得未來我們會因為某些原因分開,所以你想補償補償我。」
「還沒哭夠?」
很顯然竹清月指的不是眼淚。
「我永遠都逃避不了過去的那個我,我選擇和他和解。」
「我總感覺你在騙我。」
秦暮雪含糊不清的說話,也根本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麼,許落看著面前擺著的三四個空酒瓶,沒有說話,看到竹清月把視線轉向她,他忽然笑了。
許落又聽見竹清月和秦暮雪碰杯的聲音,這兩個人好像一定要分個高下,許落看見微微泛著橘紅的酒液從她的下巴落到鎖骨,然後溜進那片雪白的溝壑里。
「是真的不那麼重要了。」
哪一次?她的腦袋裡有些模糊的回憶,可卻什麼都記不清,她沉默了一會兒,所以問,「哪次?」
許落那隻舉著丹藥的手,還懸在半空之中。
「你接不接受都好,這就是現在的我。」
月光下她的小腿晃蕩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高中畢業的時候,同學聚會我倆沒去,跑到小酒館里去喝酒了,那天你喝了很多很多。」
「其實那天你什麼都沒說,就抱著我哭了很久。」
竹清月看著他的手。
「其實這個答案,很難去定義的,林稚,你知道嗎?我總是懷疑,我總是想很多事情,我不是你預想的那種很堅定的人,也沒有太多的勇氣,我覺得我足夠努力,我覺得我沒有擺爛,我覺得我放手了就是更好的未來,我不需要去辯解什麼,也沒法再去爭論什麼了。」
一瓶酒喝完,他晃了一會兒,人也栽倒在了桌子上。
直到秦暮雪臉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
許落忽然把一個小瓷瓶給拿了出來。
許落記得和*圖*書的。
「是,我不敢。」
「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她把碗里的米飯遞給竹清月的時候,竹清月輕聲說了謝謝。
「下次就不要喝這麼多酒了。」
許落扭過頭看著她的眼睛。
竹清月的眼瞼逐漸低垂下來。
是的,許落忽然笑了。
「不是你在趕我走嗎?」
竹清月也說過了遲早會離開這裏。
其實他不是很擅長喝酒,喜歡的話,倒是蠻喜歡的,但就是不擅長,以前被竹清月灌酒居多,倒不是往死里灌,就只是看著他喝醉了,竹清月會很喜歡捏著他的臉,晃悠著他的手臂,在路燈的光芒下走到酒醒。
「好。」
許落和竹清月一起進的院子,白初晴已經在廚房裡忙活了,竹清月去桌邊先坐了下來,許落則進廚房去幫忙了。
竹清月拍了拍她的臉,「睡啦?」
這裏面還有十顆丹藥。
那天她說了什麼?
「想體驗一下?」
「不知道。」
只是她穿的大概要比秦暮雪更加嚴實一些,大概是因為有些熱,秦暮雪順手脫掉了外面的罩衫,這下兩個人露出來的肌膚差不多了。
薛凝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唇角勾起輕輕的弧度,只是聲音彷彿多了幾分不可拒絕的威嚴。
所以應該算是恩人,可在院子里的時候,許落還沒回來的那幾天,她和薛凝與白初晴始終都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討好也不算是高冷,所以白初晴摸不清楚,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我好像想起來那天晚上我說了什麼了……我是不是對你抱怨了,抱怨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學,不能和我考上一樣的大學。」
白初晴和薛凝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他緩緩地坐了起來,竹清月從他的身上下來了,看著許落將飛劍收起,緩緩地墜落下去,他靠在了院子里的樹下,看著面前的竹清月,她站在月光下,還是那般純凈美好,還是那般遙不可及。
「你身上都是酒味,不打算洗個澡嗎?」
許落低頭,不經意的看見她已經脫掉了高跟鞋,粉粉|嫩嫩的足尖晃蕩著,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麼,大概是喝多了。
……
和-圖-書實五六個菜也足夠了,院子里一共也就五個人,六菜一湯,都是些家常菜,湯是番茄雞蛋湯,暖暖的很貼心,許落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白初晴盛飯。
「再來再來,看你在那裝死好久了。」
竹清月往前走了一歩,卻是握住了他的手,讓他把那個小瓷瓶給捏得緊緊的。
白初晴只是輕聲說不客氣。
竹清月坐下的腿輕輕的蹭了許落一下。
「那一回啊……」竹清月想起來了。
「你是喝醉了,還是怎麼了?」
小半個時辰以後,白初晴和許落端著五六個菜走出來。
「沒有,那天你就只是哭,夾雜著幾分對未來的恐懼。」許落淡淡地說了一句,「所以我想,沒有未來就沒有恐懼了,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去做那些我自己以為是的事情,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氣勢!」許落這麼說著,打開了橡木塞。
許落從樹下站了起來,走在了竹清月的身後,竹清月的身子有點搖搖晃晃,於是許落輕輕地扶住了她,兩個人並肩走到了山洞門口,竹清月踏進了山洞里,她在許落鬆開手的瞬間,抓住了許落的手。
秦暮雪估計也差不多。
「你害怕什麼?」
……
她身上的衣裙已經滑落到了腳踝。
她有個兔兔的陶瓷杯,是許落之前給她的。
「你養魚啊?」
「你知道喝酒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嗎?」他忽然說。
於是又是一杯一杯下去。
竹清月輕輕搖晃了一下腦袋,先拍了拍許落,再拍了拍秦暮雪,得,看來這倆人今天是死了。
「我有點困了,明天再說這些,好嗎?」
「但是啊……都過去了,現在我沒法完成和從前一樣的約定了。」
竹清月喝不慣白酒,許落打開了系統商城,看了一眼,拿積分換了瓶威士忌,秦暮雪眼巴巴地看著許落,然後把她自己的小杯子遞了過來。
「酒。」竹清月朝著許落輕笑了一下。
許落的一隻手輕輕的放到了她的膝蓋上,竹清月好像沒有察覺,只是繼續和秦暮雪划拳喝酒,好一會兒以後,竹清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天晚上……我是不是還說,讓和圖書你把我睡了,但是你最後還是沒動作。」竹清月努力地回憶著。
「是不是我不出現就好了?」
「什麼?」
「你真的都不記得了?」
「我只是在很認真的說這件事情。」
「我還想要……」
糾纏多年,至今余情未了。
許落說她是他的朋友,那就是朋友吧,白初晴就把她當做許落的朋友對待。
許落手上握著酒杯,看著杯子里搖搖晃晃的酒發獃。
她的呼吸熾熱,眸子彷彿燃燒著火焰。
秦暮雪的視線在這兩個人身上遊離,她可不是傻孩子,當然能看出來許落和竹清月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她身上的那件弔帶小禮裙已經濕透了,緊緊的貼伏在她姣好的曲線,她的肩帶緩緩地從她濕漉漉的肩膀滑落,竹清月把許落逼到了寒潭池水邊,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伸出手捧住他的臉。
「已經足夠了,人總是會變的,其實真相就是這樣啊,不管我當時的選擇是對是錯,其實根本不重要,不是嗎?」
「按你說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你現在,弄哭我好嗎?」
「應該是敢的。」
「一般般。」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
「不記得了。」竹清月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記得我就不會問你了。」
可這些記得了,忘記了,又有什麼所謂呢。
因為那天她喝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兩個人對視許久。
「你不是說了嗎?你現在叫許落,那我現在叫竹清月,我是被你從竹家撿回來的一個傀儡,還救了我一命,想怎麼處置我,那當然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哭?」
「我只是……不想再活的那麼累了,怎麼都好,有缺點也好,做的不好也好,濫情也好,人渣也好,起碼我負到責任了,到現在也沒虧欠誰,誰也沒虧欠我。」
她先去把秦暮雪給抱了起來,她記得秦暮雪的房間在哪,所以走進去,隨意的把秦暮雪給丟到了床上,她胸前的衣服沾的都是酒,所以她順手扒掉了秦暮雪的所有衣服。
「所以你現在想做什麼呢?林稚。」
「我為什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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