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你有機會贏嗎？」許落淡淡地看著她。
許落將身子稍微偏了偏。
「那在這之前，我們先搞清楚一個問題。」許落輕嘆了一聲，「如果你握劍的目的，就是為了殺盡天下邪修，我不是邪修，那你為何要對我出劍？」
「你確實很強。」蕭薔忽然如此說道。
劍刃斬落她額前髮絲。
作為煉虛十重，台上發生了什麼她都能看見，許落說的那些話，不論對錯，那些話是說給蕭薔聽的，蕭薔不管是聽也好，反駁也罷，只要她做出了選擇，只要她還有握劍的勇氣，那就沒有輸，那就沒有錯。
「你當年修錯了什麼？」
許落再後退了幾步，他的身影好像稍微跌撞了一些，只是握劍的手卻不曾顫抖，「現在想來，我應該真的是個天才。」
可只是用陣法的話，他確實打不贏蕭薔，最終無可奈何，他還是拔了劍。
蕭薔並沒有猶豫，看著他這模樣，「我……認輸。」
蕭薔抬手格擋，她同樣朝著許落揮出了一劍，兩道劍光在半空中交匯，最終蕭薔後退了好幾步，劍光與她擦肩而過，落在她身後擂台的屏障上，屏障在這一瞬間消弭于無形。
「你的劍意很強，那天你藏拙了，可也就只有這樣了……僅此而已！」蕭薔抬起頭，看著他的臉，她的笑容忽然變得有幾分猙獰。
許落收起幾分玩鬧的心思，「當年修錯了劍意，所以換了左手，不過我其實是右手厲害一點。」
兩個人身邊的劍意開始凝聚，蕭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圖-書，在此之前，從來未有同輩之間的修士，能夠給她這麼大的壓力，就算是墨雨清也不行！
多年前，她在雪山頂，親眼目睹一群藏在那裡的邪修，將一群普通的村民活活祭祀，她趕到那裡的時候已經晚了，最後她殺完了所有邪修，雪地里活下去的，就只有一個小女孩。
可許落好像站在那裡，就連動都沒有動一般的，沒人看見劍光到底何時起，何時落，可就是那麼一個瞬間，蕭薔已經感受到了脖頸一涼，若是那道劍光落在的是她的脖頸，那她現在已經身首分離。
或許她是明白的，現如今呢？
她現在揮出的這一劍，已經包含了她的全部信念，這是她的選擇！
「既然不是為了殺我，那你的劍刃就不夠鋒利。」
「不著急，要輸，那就輸的心服口服，既然你劍意已成，那麼，來領教一下這一劍吧？」
倒也不只是因為那天蘇瑾汐碎碎念的，什麼誰贏了蕭薔，蕭薔就嫁給誰這樣的話，只是許落覺得……對她們這種劍修來說吧，總覺得贏了她就會被惦記上，他的劍勢太欺負人了，別讓對方最後輸的連拔劍都不敢，那就不好了。
「從幼年起，我右手便斷了兩指，所以我一直左手使劍，如今傷勢修復，我剛用右手使劍兩年。」
他忽然顧自呢喃了一句，接著揮出這今天的最後一劍。
許落揮劍。
一劍光華，在兩人劍刃交錯的瞬間，許落忽然又問，「你剛才嫌我吵，我再問你，你為什麼握劍？」
這道屏m.hetubook.com.com障……可是用大乘十重的力量構成的！
「來吧。」
……
他希望蕭薔能明白這個道理。
「但這並不是你否定我的理由，我握劍的理由沒有錯，揮劍的理由也沒有錯，我們只是道不同而已。」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許落不慌不忙的問。
許落的臉色稍微有點蒼白。
重要的不是刺穿的這一劍，而是這一劍攜帶的劍意在他的經脈裏面橫行，雖然很快被他的劍勢給壓制到消弭于無形，但他還是渾身沒了力氣，嘴角流淌出一縷血跡來。
可當許落終於走到蕭薔的面前以後，地面的薔薇劍輕輕的震顫，蕭薔的眼眸終於恢復了清明，她的劍再一次回到他的手裡面，抬起頭，眸光炯炯地望著他，「我沒有錯。」
於是這一劍將他的右胸刺穿。
「你這是詭辯。」
「你對了嗎？」許落再問。
小女孩的右手少了兩根指頭，沒法右手握劍，劍神將她養大，她十六歲那年，劍神告訴她她的身世，於是她開始養劍，開始蓄勢。
滿座皆驚。
她忽然就沒有了握劍的勇氣，而許落在一步步地朝著她走過來。
蕭薔手中握劍的力度愈發緊了幾分，她沒有任何的留手，可她發現，當她的劍刃落在對方面前的時候，他總能格擋的如此圓融如意，而她那還未成勢的劍意，現在已經連一丁點的意都沒有了，在他身邊的劍勢出來以後，她的腦袋裡就只剩下了招勢，再沒有了與他身邊的那股「勢」去對抗的勇氣。
……
許m.hetubook.com.com落還在繼續的往前走，而蕭薔像是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雙眸有些無神，台上的魔族長老，已經做好了宣布東域許落勝的準備。
「你再不把劍拔出，一會兒我真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許落咧開嘴朝著她笑了一下。
最起碼，確實要比暮雪劍法厲害，但許落的動作很從容，他只是靜默的揮劍，格擋，出劍，如此簡簡單單的循環而已，劍法本身也就只是這樣，真正玄妙的地方，又能在哪呢？
「好了，你現在認輸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許落將手中的驚鴻劍，從左手換到了右手。
若是這一劍斬出，落下，那是水到渠成。
許落這麼多年來，還真沒有學過什麼別的劍法，在把暮雪劍法給徹底融會貫通以後，他就開始琢磨劍意了，至於劍招，就再也沒怎麼學過，總覺得劍招學再多也沒用，畢竟也沒什麼更厲害的了。
這麼多年來，許落其實也沒悟到什麼東西，他沒法去辯證一件事情的對錯，也沒法去證道，最後他握劍的理由，就只是想要保護身邊的人。
蕭薔現在用的這一套劍招，其實就很厲害。
「是。」
「不提也罷。」許落無奈地搖了搖頭。
許大善人如此想到。
蕭薔的耳邊開始不斷的迴響這一句話，她的腦袋忽然有些疼，像是在嗡嗡作響一般，手中的劍滑落到了地上，鏗鏘一聲，許落還在緩緩地向她走去，他已經努力的放緩了腳步，希望蕭薔能有更多的時間，去想這些問題。
劍神長嘆了一聲，她並不ｍ.h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是看不出蕭薔與許落之間的差距，因為就算是她自己，都看不透許落的虛實，所以這一劍，最終必然會被阻擋。
許落大驚，因為她現在用的就是右手劍。
「那，你錯了。」
「那要是殺不盡呢？」
劍神靜默地閉上了眼睛。
傷勢都是小事，人生總總要受幾回傷，自己吃點虧，能幫幫對方，也算是大功一件。
擂台之上，風起雲湧。
「你又為何左手使劍？」蕭薔望著他的眸子，冷聲問道。
她並不怨恨許落，這一天遲早會來，總會有那麼一塊磨劍石出現，這是蕭薔遲早要面對的。
「我認輸了。」蕭薔微微低下頭。
許落原本不想拔劍的。
這一劍以後，兩個人都後退了半步，蕭薔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說過了，為了殺盡天下邪修。」
「你有什麼高見？」
其實事到如今，他也只會這一個劍法而已。
許落手中的驚鴻劍消失。
「那是否，強就是對，弱就是錯呢？」許落歪了歪頭。
他低頭看了一下還在緩緩愈合的傷口，朝著她輕笑了一下，「還剩一點力氣，也夠了。」
可若是這一劍被人阻擋，被人輕易的撕碎，擊破，或許要修復她心底的創傷，那就要很久的時間了。
蕭薔將手中的薔薇劍，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台下的劍神怔怔地望著面前這一幕。
說完他就自己御劍回去了。
這才是她的劍意，意隨心動。
她瞪大眼睛。
擂台之上。
「嗯？」
「若是邪修統領了這天下，那你我就是錯的。」許落輕聲回答。
少女走到https://m.hetubook.com.com了他面前，伸出手輕輕的攙扶住了他，可剛扶住呢，許落甩了甩手，就給她甩脫了，「？我老婆看著呢，你別想害我。」
擂台之上，狂亂的，暴躁的劍意已經醞釀而成。
蕭薔的手顫抖了幾分。
她的手指泛白，臉頰也泛著蒼白，她努力的想要抬起手，想要去揮劍，可向她迎面走來的，像是一個暴君，彷彿下一秒她就會被那股桀驁的劍勢給撕成碎片。
「我又不是要殺你。」
劍刃從他的後背冒了出來，帶著些許的血跡，蕭薔的眼眸猙獰而兇狠，只是當這一劍真正落下，落在了他的身上以後，她的眼瞳緩緩地放大，獃獃地看著他的臉。
蕭薔這才回過神來，有些驚慌的把薔薇劍給抽了出來，許落給自己丟下兩顆療傷丹，手指輕輕勾了勾，剛才因為疼痛而手臂痙攣，落在地上的驚鴻劍，再一次的回到了他的手裡。
她揮出一劍。
「你這是強詞奪理，莫非你還要與我來一場生死論劍不成？」蕭薔的眉梢輕揚。
「我走在殺盡他們的路上，殺不盡又如何？」蕭薔抬起手中長劍，在她這句話出口以後，她的劍意再一次的變得凌厲起來。
倒是許久沒有左手執劍了，許落還是稍微有一點不習慣的，他的驚鴻劍與蕭薔手中的那把，是一個品階，所以他倒是沒什麼擔心的，他用著最普通的劍招，多年前秦暮雪創立的暮雪劍法。
我要力量，我要隨心所欲，能夠做到一切，打破一切規則的力量，不管是對也好，是錯也好，這本身就不重要，我要我念頭通達，我要一劍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