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無謂又寡淡的反應，完全不像傷得這麼嚴重，這麼……
「得寸進尺，還是不識抬舉？」沈姒反問。
大約氣過頭了，她連罵他的心思都省了，只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教堂的鍾，冷靜地，不帶一絲情感地陳述著，「23小時48分36秒。」
沈姒這回一眼就看出他想幹什麼畜牲事兒了，他還想再來一遍。
這跟下通知有什麼區別？
一是不太想應付亂七八糟的慶功酒會，二是不想應付齊晟，她訂了最快回國的機票，在飛機上睡足，落地后連時差都不用倒了。
沈姒抿了下唇，不看他的臉色，「那等你從醫院回來再說。」
她只要站在那兒就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此刻一舞，便是人間絕色。
「你有病啊齊晟？」沈姒倒吸了口冷氣，朝他的腳狠狠地跺了下。
這幾日的溫和與平靜，像偷來的時光，像隨時都會破碎的假象。
他這人沒救了，真的。
沈姒再往下翻了翻，點開了周子衿發的微博分享，面色淡了下來。
哦，熱搜跟她沒關係。
台下從掌聲不斷到微屏呼吸，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沈姒身上。
稍微一動，齊晟捏著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硬生生地扳回來。他一手狠狠鉗制住她想要推開的手，一手撥開她的領口，就勢壓下。
人說一舞傾人城。
齊晟勾了下唇，眸色卻陰惻惻地往下沉，露出她熟悉的兇狠姿態，「你就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係？」
「可你還在流……」
「你可以試試。」齊晟勾了下唇，瞳仁漆黑而沉冷，又亮得攝人心魂，「總歸，我現在還不捨得強迫你。」
「又要跟我翻舊事？」齊晟頭微皺，透著幾分不耐煩，「換點新鮮說辭，沈姒，別拿這話堵我。」
「欸——」沈姒捂住額頭，仰起面頰跟齊晟對視了幾秒。
「嗯？」齊晟垂眼看她。
她還沒琢磨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身前ｈetubｏok.coｍ.ｃoｍ忽然一痛，非常微妙的位置，又疼又麻，她幾乎壓不下難以言說的聲音，被刺|激得直接掉眼淚。
她先拆開最頂上周子衿的。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將一整晚亂七八糟的心情強行平復下來。
台下自始至終有一道視線，像盯緊了獵物一樣的凝視，直白、露骨，帶著勢在必得的念頭，緊緊追隨著她。
「不情願才叫強買強賣。」齊晟特會掐她說話的點兒，笑起來很邪氣，眉眼間的戾氣和陰鷙都散了個乾淨，「你怎麼證明自己對我沒感覺？」
不過相接的視線還沒擦出什麼火花，齊晟就折身走了，留下她稍怔，下意識地跟了兩步，「你去哪兒啊？」
「齊晟。」
「我。」她站在他上面幾階台階上，視線往旁邊瞟，猶豫了下，有點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陪你去醫院？」
台下的人都專註地看著她，悄無聲息，連呼吸都不敢太急，彷彿一出聲，就會驚碎台上驚艷絕倫的一幕。
不如，在泥足深陷前早早散場。
沈姒的目光落到齊晟的後頸上，掃到蜿蜒進領口的血痕，怔了怔。她的腳步頓在原地，聲音也戛然而止。
「你心疼？」齊晟挑了下眉。
裝飾西裝的方帕被血浸透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要不是她看到傷口，她真信了他沒什麼事。
沈姒被他單手掐了回來。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三哥，您做不來這些。」沈姒直視著他，認真地說道，「我不值當您改脾氣，也不需要你遷就我。你以後就知道了。」
沈姒刻意忽略了這個問題。
「臟。」
台下傳來觀眾低低的驚嘆聲。
這也太他媽、太他媽禽獸了。她知道他不做人，但也不用這麼缺德吧。
沈姒在琵琶聲里輕身旋轉，一襲輕羅金縷，雙袖像生了風一般，從風回雪，行雲流水的動作恍若一場視覺盛宴https://m.hetubook.com.com，眉目傳神，舞態生風，冰肌玉骨曳春色，羅襪凌波翠袖寒，清姿秀可餐。
這話她很早以前就說過，那時候陰陽怪氣的，其實是等他說句軟話。
標題起的比較巧妙，包括內容和熱搜導引都沒敢明著提齊晟一個字，而是直指另一個人。
「我很感激你救我，包括秀場暈倒的事。」沈姒斟酌著用詞，「不過我覺得，我們別產生什麼牽扯最好。」
「不答應，不可能，你這種畜牲沒機會。」沈姒咬牙切齒地拒絕三連。
不過剛下了飛機，沈姒手機里的未讀消息就像爆炸了似的湧來。
直到曲終落幕，台上的光線暗下來，雷鳴般的掌聲如潮水湧來。
顏若的資源一直很好，早就有人猜測背景，先前爆出來的富二代人設還有人持疑，都說她背後有金主，這次算是給人提供了一個狂歡平台了。
「我就是有自知之明，才想離您遠一點。」沈姒今晚快要被他折磨瘋了，心裏還憋著一股火，冷淡地說，「我這人從來不識抬舉。」
開場她的起腰動作，便婉如流水似游龍，驚艷了全場。
沈姒直勾勾地看著他，半晌，她收回手，聲音很輕，「疼嗎？」
最後一場巡演結束，沈姒第二天一大早就訂機票回國了。
「說完了？」
「償還？」齊晟嗓音沉沉地嗤笑了聲，似慍怒，眸色陰冷得駭人，「行啊，那你現在就償還。」
很討厭這種感覺。
他冰冷的手指扶過她身前的牙印，像是在緩慢地凌遲她，似乎終於滿意，他慢條斯理地攏好她的衣領，語氣曖昧、輕佻，又意味不明。
他這人，不知道喊疼嗎？
她根本不想再陷入曾經患得患失的境地里，她當初為那枚戒指隔應得要死，說白了還是沒安全感，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年，她不樂意再經歷一遍。
周子衿一個人就貢獻了49條，沈姒的閱讀www.hetubook.com.com習慣是從上往下看，翻了半天才找到第一條，迅速瀏覽。
沈姒生了一張清艷嫵媚的臉，一顰一笑都勾人心魄，一個流暢而輕盈的摸地翻身後，遮面的衣袖拂開，新月生暈的容色艷殺全場，千紅失色。
他捏住她下頜，強迫她仰起臉，「你想把這些年都撇個一乾二淨，那我告訴你，你還不起。」
但現在不是。
排練廳和正式劇場不在一個樓層，伴舞早已退場，無人受傷，受到玻璃破碎波及的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劇院負責人在徵得同意后，只將原定時間推遲了十分鐘，安排了人收拾殘局，事後再商量這場事故的處理和賠償。
劇院大廳內不知何時陷入沉寂。
確實是她，還有齊晟。
沈姒也確實有資格成為焦點，卧魚前橋、探海翻身、仰身踹燕，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標準，每一個卡點都十分精準，一曲《綠腰》逐驚鴻。
觸目驚心。
沈姒不是傻子，雖然三年沒接觸，但打死她也不信齊晟轉性了。
視線觸及他的後頸，她壓了壓脾氣，「趕緊走，別死在我這裏。」
圖片里被偷|拍的主角雖然是她，但熱搜里掛著的名不是。
#顏若背景#
齊晟悶哼一聲，低笑著鬆開她。
最不巧的是，這個女明星前兩天的行程也在西歐。
「記錄你不畜牲的時間。」沈姒冷笑了聲，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輕落落地說道，「從昨天泳池出來算到現在，還不到一天呢。」
沈姒火還沒滅，又被澆了一把油，幾乎想一巴掌扇過去，「你積點德吧齊晟，你就是有病！」
「這才叫償還，姒姒。」
沈姒拎著裙角，追下了台階，瞄了眼他的後頸，莫名有點心虛。
沈姒連呼吸都停掉了半拍。
連表白的時刻都不夠溫柔，還他媽帶了威脅強制的意思。
「我不需要你識抬舉。」齊晟看她一眼，「我只想追你。」
重逢以來，他
ｗｗｗ.ｈetubｏoｋ•ｃoｍ.ｃｏｍ半點不提從前的事，好像不在乎，也不打算計較，可她太了解他的脾氣，他根本不是個會點到為止、姑息縱容的人。也許出於不甘，也許出於征服欲，他花時間裝不熟、裝溫柔，可能還會有賣慘？可手段再多也是他還有耐性，來日厭煩了，他翻臉無情了，頭破血流的永遠是別人。
「快開場了。」
她整個人都麻了。
［woc，什麼情況？圖片里是你吧？你居然上熱搜了姐妹！］
回應沈姒的是額頭上的一下輕敲。
「你幹嘛？」沈姒下意識地後退。
五分鐘后，演出如期進行。
#兩千萬流量戀情瓜#
舞台的追光燈打下來，伴舞像流水一樣折身傾腰，綺袖一拂，流金的色彩恍若落日餘暉一般。沈姒在中心輕盈起腰，身段嬌娜而柔軟，細如章台柳，輕若揚州燕，柔若無骨三分艷。
齊晟微蹙了下眉，撥開了她的手，嗓音倦懶又低沉，又點兒啞。
但營銷號和話題內已經有鋪天蓋地的猜測了，評論區里的每一條，幾乎都帶上了「顏若」的縮寫甚至大名，還有隱晦的提到齊晟，猜測兩人的關係。
操。
很明顯，齊晟聽不慣的話，沈姒說再多，他也一句都不會聽。
燈火通明的巴洛克式建築外，在綠意簇擁下的一場露天酒會，周圍衣香鬢影，照片主角是近在咫尺的兩個人，雖然畫面有點糊，但能看清男人捏住了女人的下巴，氛圍很曖昧。
齊晟微眯了下眼，嗓音偏冷，「你覺得現在跟我說這些合適嗎？」
他的視線還落在她身上，嗓音又低又啞，「太淺了。」
齊晟逆著昏光，漆黑而沉冷的眼被前額細碎的短髮遮擋住了些許，近距離審視，氣質陰刻又沉鬱。明明是仰望的姿態，他依舊讓人心生懼意。
按理說她一個素人，應該也不會受到關注，怎麼會上熱搜？
維和圖書也納的夜風裡攜帶著鬱金香和金鳶尾的氣息，和一地的紙醉金迷。
沈姒輕蹙了下眉尖，點開圖片。
「行，那我跟你就只講今晚。」沈姒掰他的手指，放棄了跟他掰扯，公式化地笑道，「麻煩您去完醫院算算錢，我償還你的損失。」
也許，她傾的是他的心城。
「自戀。」
「你這不就是強買強賣？」沈姒皮笑肉不笑。
「我要開場了。」沈姒咬了下牙。
「什麼意思？」齊晟掀了掀眼皮。
一段悠遠婉轉的古琴后，抑挫的琵琶聲起，曲調停風遏雲。
他帶了一身血腥氣，戾氣橫生。
沈姒張了張唇，覺得自己跟他溝通不下去，閉著眼睛別開了臉。
耽誤了七八分鐘，沈姒回去時還剩不到二十分鐘開場。她本來就是帶妝進行綵排的，也不用太麻煩，在後台整理了下衣服，補了補妝。
就珠寶秀開場前的雞尾酒會，她跟齊晟站在一起聊天那會兒。
沈姒下意識地抬手，被他敲了下手背，指尖一縮，頓在半空中。
顧不上快開演，沈姒追出排練廳。
敢情她還給他掐表呢！
排練廳里有點吵，齊晟沒聽到。
齊晟有點被她氣笑了，舔了舔牙齒，「沈姒，你別——」
翹袖、折腰，蓮指翠袖柔骨展。
「其實。」她看著他，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在面頰上垂落淡淡地陰影，呼吸很輕，聲音也是，「我們沒什麼關係了，你不用這樣。」
沈姒不說話了。
「你挺有自知之明。」齊晟淡嗤。
她當時跟齊晟接觸，確實沒多想，後來見媒體和主辦方把齊晟周圍堵得水泄不通，就知道他這兩年影響力有多大，她也沒上去湊熱鬧。
不是跟他矯情，也沒拿喬的意思。只是每次見到他，她都會不自覺地被他牽著鼻子走。這些天一遇到他，她就會下意識地親近，似乎不管重來多少遍，她都會忍不住跟他繼續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