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紹一走過去，問他：「哪兒來的愛心午餐？」
韋導問方紹一對新電影裏面男主角人物的理解，方紹一隻看了個初稿，那時候才剛是個雛形。這部電影拍的就是人物，大量的內心戲，人物需要細緻地去琢磨。聊這個聊一宿都有得說，方紹一說了自己的想法，也說了下對其他人物的一點看法，任何導演都喜歡和別人聊劇本聊人物，韋導後來嘆了口氣說：「其實我心裏真沒底，內心戲可能得刪掉一半。」
原野從小樓里搬走的時候，只拿了點衣服和常用的物品。東西太多了，大部分一時也先用不著，就沒全搬走。但他走的時候拿走了方紹一的那件外套。
原野打量著他的表情，收飯盒的時候把裝煎蛋那飯盒留下了，說：「心送出去了也拿不回來，擱你這兒吧。」
「不能，」原野推門進來，隨手把門又帶上了，把手裡拿的東西放在茶几上，笑著朝方紹一招手，「來寶貝兒，愛心午餐。」
方紹一沒搭理他，靠在沙發靠背上消食。
可之後他們還是不冷不熱的關係，比之前改善了點，但也就是半斤和八兩的事兒。方紹一偶爾不太理他，原野就老老實實幹自己的事兒，時不時去刷個存在感，打個卡。
「不用，」方紹一搖頭輕聲說，「這樣就行。」
吉小濤在方紹一身邊的時候是個小助理，回了公司絕對是挺有地位的，不過因為他始終還是方紹一的助理，所以他在公司沒有其他職位關係，但說話是很算的，公司里其他人看見他有的客客氣氣叫「小濤哥」。和圖書有回一個小演員叫他「濤老師」正好讓原野聽見了，之後原野總拿這個稱呼跟他開玩笑。
方紹一看見他，沖他招了下手：「趕緊進來，誰從身後碰你一下再夾著你脖子。」
方紹一聽了之後笑了聲，看著原野的方向道：「他才是情種。」
原野接了他的話，和他說：「導兒，他犯軸呢，您勸勸。」
驚喜哪那麼好碰，韋導笑著承認：「我現在也懶了，熟人用慣了懶得去磨新人。」
方紹一打開其中一個保溫盒，裏面端端正正放了兩片煎蛋，都是心形的。方紹一也沒想到能看見這麼個東西，一時間沒管理好表情，眼角都帶了笑意：「什麼東西。」
原野扣了扣方紹一辦公室的門，方紹一應了聲原野才進，推開門探了個腦袋，方紹一抬頭看過來，原野和他對視上，眯眼笑著問：「我能進來嗎方老師？」
韋導拍這麼多年，已經有自己熟悉的一套人了，不只是方紹一，還有一些其他的各類人物。默契很難得，互相看一眼話還沒說就彼此懂了，這多省事兒。
之後很多次原野在腦里不清楚的時候都會想想，那件衣服如果他當時接了會不會不是後來的結果。但誰比原野還明白，他們離婚怎麼可能就是因為一件衣服，別鬧了。
「犯什麼軸？」韋華看看他，又看看方紹一，半笑不笑的，「有什麼想法了？說我聽聽。」
那天韋導和方紹一聊了挺多，吃飯聊一半，飯後喝茶聊一半。原野其實沒怎麼出聲，沒插嘴。韋導不是勸方紹一接戲，
和-圖-書他那邊也找了代替的演員，已經在培訓了。拍戲講究個你情我願，不能靠人情強迫誰去拍。他們更多聊的是電影，兩個人都深深了解這個東西，聊起來很多東西能講。
「那麼野嗎我？」原野挑了下眉，「叫原老師就行。」
原野手上拿著韋導家一個小擺件兒，方紹一從他手裡輕輕拿出來，放在一邊。
他們聊天的時候原野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聽著，方紹一說這些從來都很有魅力，一個人在他的領域聊他熟知的那些東西，這件事本身就是迷人的。
「還哪兒能有這麼多愛心，那肯定是我做的。」原野往他那邊推了一下，「費盡心機了。」
後來他們沒聊完原野就睡著了，在旁邊的沙發上靠著，睡得還挺熟。
方紹一脫了衣服要往他身上蓋，韋導說：「讓人取個毯子過來。」
但原野自己說錯了話，方紹一怎麼冷著他都是應該。有些話就不該說不能說，說了無論被怎麼冷待都是活該。
方紹一按住他的手再次打斷了，睨著他，淡淡扔了一句：「耿哥不吃雞蛋。」
「吃完了，」原野沖他點個頭當打招呼，「吃了沒呢耿哥。」
原野笑著說：「那是不可能了，一口湯都沒剩。」原野說完看了方紹一一眼，之後說：「反正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還有倆煎……」
倆人無聲無息地在這兒干坐，一個閉目養神，一個消消停停看手機。耿靳維過來的時候沒敲門，直接推開了，看見他倆這狀態，「喲」了聲，走進來問：「吃著呢？」
耿靳維搖頭，https://m.hetubook.com.com笑了聲：「我過來叫你一起出去吃口東西，那你吃完了拉倒吧，我下樓去餐廳吃口得了。」
「啊，」原野邊走邊說，「他在樓上呢？」
韋導看著他的眼神，突然笑了，說：「情種。」
倆哥玩兒得的確挺來勁，方紹一不鬆口態度也不放軟，原野倒挺有耐心，就這麼著慢慢哄也行。但是該說的話不能不說，該談的事兒還得好好談。
耿靳維說：「沒，有我份兒？」
「哈哈哈哈什麼濤老師！」吉小濤看見原野立刻走過來，和他打招呼，「午好啊，野老師！」
十月中旬韋導叫方紹一去家裡吃飯，原野也跟著去了。韋華導演原野一直非常喜歡，他當初看的方紹一第一部 戲就是韋導拍的。韋導拍東西很有自己的想法，每部戲都等於把自己挖空，拆碎了打散了再一點點重組，他以前說過：「拍一部電影，就像和這個故事談一場戀愛。一定是深刻又浪漫的，否則出不了好電影。」
韋導笑著指了指他，說了句：「虛話。」
「沒有，真話。」方紹一給他添了酒，「跟您不說虛的。」
原野現在經常往公司跑，這在公司人眼裡看來就是原野追人追得緊，方紹一又端著，這太符合外界對他倆現在的猜測了。網上也有人偷偷放爆料，說原野追人都追了一年了，方紹一還沒鬆口，這麼看感覺原野應該不太有戲了。畢竟前面那些年感情了，但凡方紹一有想和好的心思應該早就和好了，不至於到現在都沒答應原野。
「啊，那算了，」原野笑了下，手翻ｈeｔｕbｏok.cｏｍ.cｏｍ過來抓了一把方紹一的手，在他手心颳了一下，然後收回手坐直了，慢慢悠悠說，「耿哥不吃就算了。」
席間韋導起了話頭，問方紹一歇得怎麼樣了。
「愛心么，」原野幹了這麼腦殘的事兒一點都不臊得慌，往沙發上一靠，「要不咋叫愛心午餐。」
方紹一說「你說一次我就讓你感受一次」，原野是真疼著了。腦子裡又開始過電影，他們分開之前那些紛紛亂亂的事，還有最後那幾張離婚協議。方紹一用那麼親密像是調情的姿勢，捏著他的手兩筆就簽完了原野的名字，又殘忍又決絕。
一個鬧情緒耍傲嬌，一個嬉皮笑臉地哄，還怪有意思的，嘖嘖。
方紹一說：「先拍拍看？或許有驚喜也說不定。」
吉小濤看著他手裡拎的東西，賤兮兮地問：「給我哥送飯啊？」
方紹一無動於衷，一直到最後都沒吃。
「嗨，濤老師。」原野去公司找方紹一，正好在大廳看見吉小濤，和他打了聲招呼。
方紹一笑了會兒表情就收了，一本正經吃東西，最後把湯都喝乾凈了，燒賣更是一顆沒剩。原野指了指那兩個無辜的愛心煎蛋，嘆了口氣說：「方老師別這麼排擠我的心。」
「沒了。」方紹一睜眼打斷他，問耿靳維，「有事兒啊？」
原野服軟和方紹一說：「我長記性了，別生氣了哥。」
——就是那天晚上方紹一遞過來原野沒接的那件。
他走了之後原野坐那兒笑了半天，盯著方紹一笑得肩膀都在聳。
cp粉一半心疼原野，感覺要be。另外一半還興奮吃糖，一年了方紹一和*圖*書都沒徹底拒絕，這還沒戲呢？這不是糖是什麼，去年劇組生日照都忘了？倆哥這是玩兒情趣呢！
方紹一沒說別的話，僅僅是「嗯」了一聲。
拿的時候想什麼了？好像什麼都沒想。
韋導一輩子用心做電影，是個難得純粹的電影人。原野很尊敬他，從小就喜歡他的東西。後來方紹一拍他的戲，原野和導演接觸也不少，彼此也算是熟悉。
吉小濤有經驗了，折騰這麼長時間了，他一點也不操心這兩口子的事兒。之前盼著他倆趕緊好，現在他倆既然都已經和好了，那鬧點小彆扭都是兩口子之間的情趣，用不著操心。而且以前還怕他倆感情生變，這一年看過來也不擔心這個了，所以就隨他倆玩兒。
耿靳維看著他倆，專業性沒得說，臉上表情都不變的，但也不想再在這兒繼續看他倆，轉身走了：「行你倆待著吧。」
方紹一看他一眼，搖頭淡淡笑了下，一層一層去拆包裝。原野這幾天閑，花一上午功夫蒸的小燒賣，還燉的湯。為了哄人啥事兒都做，嘴上犯的錯就得用行動去哄。
「應該在辦公室吧，沒在的話你就上耿哥那兒看看。」吉小濤跟他一起上去的，但沒跟他一起過去，飯點兒了，他東西放下也要下樓吃飯了。
原野彎腰去拿茶几上留的煎蛋飯盒，和耿靳維說：「來耿哥，拿著下樓一起……」
他是方紹一的第一個導演，啟蒙是很重要的，所以方紹一很多理念和方法受他影響很多。
韋華看他一眼，搖著頭笑了笑。
「聽他瞎說。」方紹一和他說，「年齡在這兒呢，都得有個沉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