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其他個人建成的鎖靈陣嗎？」
正當夕恆以為這一劍只能打得對方失衡並擊倒在地，已經做好準備應對劍柄壓來的巨力時。
還走過去幾米，就聽到了後方燃火叢林當中，有一個沙沙的腳步聲行動。
「此乃一點真靈，乃是人的最後一份有靈之物。」
「尋常練氣修士，不過百三十年，築基之後可增至二百。」
還沒等她們兩人回過神來，妖魔屍身表面忽地顯出了一股波盪的虛幻之意。
「曾經崇海界域共有三艘飛舟，之後，一艘被血劫奪取，一艘被渡海宗暗中竊得並於血海侵襲之前離走，另一艘又已被血海損毀湮滅，化成無數碎塊沉入海底。」
「以血海之心練成外丹，所需對抗的怨恨無可估計……血劫大抵已經身殞，哪怕並未身死，也必然成了惡鬼妖魔。」
「你所謂的金剛不壞乃是被血海汲取靈光，而換得的肉身不破，這本是煉僵之法，卻被血劫以血海為媒、自修士之身施展，雖最終失敗無法控制，卻也將吾等練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這倒可以試試……不過推動大船需要大量化勁，我還需先恢復一番。」
希望她方才引走的數十隻妖魔，已是島上的大部分了。
隱隱之間，赤天神女恢復到了與夕恆對等的位置。
她明明還有許多問題呢。
尋常修鍊之人，也許失敗一次就會大損修為，甚至走火入魔練到身死。
夕恆提醒之後，右手從物品欄抓出一把長劍。
「既然崇海修仙界已經破碎，我若想找其他修仙界，應當去往何方？」
「這段時間，請幫我守著。」夕恆說。
而她在強化之前存檔，就能夠強化無數次，不必擔心任何影響，可以一直重複直到成功。
青色魂魄閉著眼眸，明明沒有張口，卻能發出空靈的聲音：
這隻妖魔不知為何完全卸去了先前的防禦能力，殺起來手感只比常人更多一點韌性。
她體內只剩下稀薄化勁，最多不過勉強與來敵過上幾招就會落敗。
夕恆歪了歪頭，沒有隨著對方一起行禮。
「當年仙絕之時，四方各界都只來得及集中全力，在自己界域構建一座鎖靈大陣。」對方講解起來：
帶有鹹味的海風悠悠吹來，將地面瘋漲的烈火吹得搖曳不斷。
「各大界域都是固定的？每個界域只有一個修仙之地？」
她本以為只要渡海即可，無需在意其他。
「怎麼還能追到這裏來呢…和_圖_書…」
畢竟那就好不過也只是個被變成妖魔的築基修者，又不是真正的神仙。
「不過，看來也沒能恢復多少。」夕恆蓄出刺劍架勢。
「若無飛舟，永生無望。」
要不要讀檔再問一次？她想。
還是從眼前這位曾經的真正修仙者口中聽說，才能更有幾分可信度。
「好吧。」
印刻在修仙之人腦海當中的界域障礙之事，應當已經持續了許久，不會在她們這一代消散。
「就拼上這條性命吧。」赤天神女正色講道：
「當初我可殺了你手下不少人來著。」夕恆提及。
「你可否有法術能推動？」夕恆問。
「築基？都已是練氣之後的境界了嗎……我還以為隨便一個修仙者都有金剛不壞之身呢。」夕恆鬆了口氣。
而且，聽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誒？」夕恆第一瞬間，還以為是幻覺。
「這不還是靈魂嗎？」夕恆覺得只是叫法上的差別。
赤天神女又道：「並且，你助船隊渡過數次危難，我也自然不希望你就這麼死去。」
她說完這句話，就好似要報復夕恆，給她留下個心理陰影般散去。
要儘快離開島上，不然危險隨時可能再度來襲。
赤天神女則向後退去，捏起指法低聲念咒。
「回來就好。」
就好像網路遊戲當中的重要武器裝備強化，其他所有人將裝備強化一次，就很可能跌落等級，甚至直接損毀。
「你信了？」她問。
但在化勁稀薄的狀態下，只要敢用斷命之劍，就是必死的結果。
劍刃卻直接以與她想象相反的鋒利，刺透了對方下巴，並貫通向上。
之後，興許極只能動用元氣，使用捨生之劍對敵。
「此間世事只有大道一途為重，其餘閑雜爾爾，不過只人生過客。」
接著，她又繼續走來，亮起尖牙抬起利爪。
「殺了我……」妖魔仍在呢喃自語著。
陳鳳火抬起眼眸，先是稍稍呆了下，而後輕輕呼出一口氣：
「那顆靈石被這傢伙拿到了。」
「還有這種限制？」夕恆蹙起眉頭。
「不如同我講講練氣修仙之事？興許我就能想出殺你的辦法。」
夕恆自還未燒到的一片灌木後走出，明紅的勁裝衣擺也好似火焰般向後波盪。
「也就是說……我出不去了？」少女認真問道。
哪怕只有十萬分之一的概率，夕恆也能通過讀檔，不斷自晉陞期間摸索並積累經驗，重複重複，直至達到所謂的萬www.hetubook.com.com分之一。
若有敵人來襲，對方能解決就解決，不能的話……她過來其實也沒什麼用。
「我也是？」
夕恆回頭見到來者，抽了抽嘴角。
難道修仙練氣之人的靈魂都很強大，死後還能自發浮現出來？
「何出此言，難道你不希望我在這死掉么？」夕恆歪頭。
任何求尋仙道之人，聽到曾經的修仙者說出這些，都難免會心神失落。
不過也無必要立刻讀檔，眼前重點已經得到了一些回答。
赤天神女接過飛劍，將手臂上的一道法紋轉抹在劍身之上，隨即擺出架勢。
雙手雙腳都碰在火上，卻明顯絲毫不覺灼熱。
「你欲求仙，可這世上已經無仙……吾等修者，不過是於此世間苟延殘喘。」她說道：
果然，雖然看似是挽回了一點人心人性，但實際上，對方仍是妖魔，不會理會外界的言語。
「興許其他勢力較大的界域會有更多，但大多界域中只有一處，至少，崇海界便是如此。」
「多謝你予吾解脫。」
兩人四目相對，決心互相傳遞凝實。
火焰順著風勢，向島上森林深處蔓延，即將引起一片森林大火。
十米。
妖魔緩緩抬頭，悲哀的雙眸又望向兩人，嘴裏一直喃著『殺了我』三字。
傳說對仙人而言，百年時日不過眨眼一瞬。
「練氣、築基，那下一個階段便是金丹了？」夕恆又問。
雖然依對方所言，成就金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只是因先前那石碑，她在大趙的某些有關練氣內丹術的典籍之上，也看到過類似的講解。
赤天神女輕輕點頭。
「真靈乃是靈魂深處的一物。」陳鳳火簡單說罷，正起身姿向身影行禮。
她邁步向前，注目在敵人喉部，心如止水。
「用爆發的化勁推動，更可能直接將船頭粉碎。」
「說得容易，但你這般，金剛不壞之身要如何才能殺死？」夕恆回了一句。
「因為吃下了一顆靈石，所以挽回了一點人性嗎？」夕恆默默猜測。
「修者壽命如何？」
「靈氣……不，不對。」
她想要前往其他界域找修仙界，似乎必要有架飛舟才行。
「若無飛舟指向定位，並穿越重重迷幻，則不可能離開自身所在之界域。」
「練氣修士無法承載血海威力，必達築基才有機會受血海影響轉為妖魔，魂靈封死，而身體不腐不滅。」
這一刻沉默，比之方才更久許多。
「我可沒hetubook.com.com那麼容易死去。」少女講了句謊話。
「好吧……」夕恆不再理會此人，望向後方船隻，問起正事：
過了十幾秒，她才回答：
眼前這虛幻的青色半身人像，與她曾經在電影里看到的鬼魂或者魂魄極為相似。
緊接著絲絲青色自其表面流出並緩緩聚集，先成了一團朦朧的青霧，而後又變作了朦朧的人形。
眼前魂靈似乎被她問住了。
五米……
夕恆有種抬起拳頭卻找不到目標下手的無力感。
「火法雖有衝擊，但一旦燃起就難以撲滅，大船必然會迅速燒成灰燼。」
修仙者雖不至於如此，但在他們之間的規矩與常識，向來很少會有改變。
「把你們變成妖魔的那個人，不就成了嗎？」夕恆想著先前所見的碑文說。
眼前的一點真靈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情緒，沒有方才那般急不可遏、瘋狂的求死模樣，死後也沒有半分欣喜。
陳鳳火聽聞后苦笑，只道：「那就依你所說。」
「吾應當回禮……方才你問練氣修仙之事，我可做些答覆。」
「不，此般骯髒軀殼，怎會是我？」
青色漸漸凝實，人形的上半身面容與衣著紋樣愈發精細。
「……靈魂？」夕恆眨了眨眼，她殺了這麼多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東西。
「原來如此……」
赤天神女口中的東方彼岸修仙界域，不過只是一道傳說傳聞。
「長生二字，儘是鏡花水月。」對方像是只要提問就會回答的AI。
此刻來敵，正是之前最為激進地追尋靈石的女妖魔。
但她現在連飛舟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利刃穿過口腔鼻腔，繼續向上刺入眼眶，突破腦漿，只被其顱骨擋住。
「凡修必要藉以飛舟之力，才可能跨越界域。」對方講道：
「謝謝……」
「千年前天地大劫，靈氣四散，此世間就再無任何飛升成仙的可能。」
「見過前輩。」
就好像電腦當中的ai機器人。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以這樣的方式輕易斬殺妖魔。
劍刃于空中捲起勁風刺出白障，猶如閃電一般落去對方頸下。
那青色魂靈又說，這片崇海界域當中已經沒有飛舟了……
在正常人眼裡，這句話大概是哪壺不開說哪壺。
對方搖曳著腦袋一步步向前挪動，被海水浸透的衣袖下垂，沒有被烈火點燃。
後方陳鳳火望見妖魔失力墜地，同樣愣在當場。
「仙絕之後，靈氣無存、大亂即至。所有孤身散修或較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勢力都已經在兩百余年中的大亂死絕，即便未死，在外無靈之地的鎖靈陣也渡不過千年。」對方出言相當明確。
「說不定這傢伙所說也都是些過時的真相，過了這麼多年，兩個界域之間所謂的重重迷幻也許就已經消散，可以直接坐大船渡過去呢。」
只要她能踏上練氣修仙的道路，心理壽命必然會如同起初踏上武道時那般逐漸增長。
「島上如你這般的妖魔怪物，又都是何修為？」她問。
練氣會增長一大截，築基也是如此，到後面的金丹，應該也會飛漲許多。
「當然不。」陳鳳火立即作答：「已經走到此地，就必然要走完才是。」
但陳鳳火顯然也不是什麼正常人。
如果妖魔能來的晚點就好了……只要她能恢復半數化勁，就能使出一記斷命之劍決出勝負，並保證自己只重傷而不身死。
「不得大道，拋卻此生又有何妨？」
「有。」
「也許她自己也被騙了，得到的消息並非真相。」
「給我靈氣……」
夕恆樂觀說罷，而後問：「難道你只因聽了這些，就要放棄這次遠航？」
「既然崇海界域已滅，哪怕外域另有界域仍在苟延，你也去不得。」但對方卻說了一個壞消息。
夕恆拍手：「即便百世輪迴，也要踏入仙途。」
「這才對。」夕恆輕笑道：
妖魔頭顱仰起，原來暗沉的雙眸中隱隱有了些微神采，口中不斷咀嚼發出磕聲，靈氣的波動自她口中泛開，暗紅碎塊自黝黑的口齒間散落。
「那也無礙，現在重要的只是儘快離開此地。」
妖魔最後低吟一聲，渾身失力，向下傾倒。
即便說著憎惡之語，這幅魂靈仍然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此刻，她體內化勁最多只夠釋放一招半。
「……是。」
「為何？」夕恆半眯雙眸。
再來一隻的話，她和陳鳳火應該也可以勉強擺平，但如若數量更多就不行了……沒了靈石后，她要對付這種刀槍不入的妖魔太過困難。
現在來看，只能等長風刮來吹動船帆，或是等大海漲潮淹沒船隻擱淺的位置……
對仙人之事有點基礎常識的赤天神女怔住一會，之後靠近講道：
同時，她將飛劍拔出，遞給一旁的赤天神女。
「你我相處如此之久，雖是俘虜身份，但也未曾折損過我，我自然不會有所怨恨。」
「那有沒有可能能成？哪怕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夕恆只想知道這點。
但她能夠重複無數次，heｔｕbｏｏk.ｃｏｍ.cｏm並能在重複期間積累經歷，將成功率不斷拔高。
「請儘快。」
「殺了我。」對方繼續靠近。
她掙扎著臟污的身軀，逐漸瞪大雙眸。
期待被說了永生無望這種話，任誰都會難免會有些生氣。
「世間各處仙域靈氣稀薄，已不足以練成金丹。」
夕恆聽罷，問：
不過，夕恆也不信對方所說就是完全的真實。
「以化勁之力可否？」對方作問。
「殺了我……殺了我。」怪物喘著粗氣，低語不斷。
少女略過赤天神女的身側，回身靠近遠處大船。
在心裏輕笑了下，夕恆又問起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但陳鳳火此刻還有些法術，再有飛劍之後，也許有機會將其斬殺。
不過她所缺的就是這份信心，對方遞來，她自然也要接受。
夕恆搖了搖頭，側過眼眸，便看到了正和她一樣失落著的赤天神女。
「不客氣。」夕恆隨意道。
「為何？」
而且說完就消失了……
此人由飄蕩虛幻的青色構成，其身上衣著有諸多水紋徐徐流淌。
「既然有那麼分毫，就已經足夠了。」夕恆點頭。
夕恆所說的『可能』二字，不過只是些的鼓勵之言。
「那，你們所修的練氣之法，可以長生嗎？」
「嗯？」
這次回答前，眼前魂靈卻是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後續又補充道：
「好少。」夕恆搖頭。
青色的虛幻魂魄漸漸泛散，凝實的精緻面容與衣著紋樣變得模糊，最終變為一團淡淡的霧色，飄蕩在了世間。
「如何才能將船隊送入海中呢？」
但，不過只是幾乎罷了。
只相隔兩三步時，夕恆手中劍刃忽動。
「哈？這就走了？」
「因為想死，所以刻意將防禦剔除了？還能這樣的嗎……」
她自己現在就能活千年了，這群所謂的修仙之人，壽命卻還不過只比會養生的尋常凡人更高几十年罷了。
陳鳳火想要搖頭，終究卻只嘆息道：「真靈所言，儘是本人生前所經所知曉，我不得不信。」
踏上仙途之人先是練氣，而後築基、金丹……
但她顯然已經失去人性，片刻后便直白做出回答：
僅存的化勁奔涌在劍身之上，化出最後一記越音之劍，在對方于蹣跚腳步間仰起腦袋的一瞬，朝其下巴底部穿透再刺進——
若是眼前這個靈魂模樣有情緒波動，大概會因這句冒犯之語對夕恆發怒，降下懲罰。
「殺了我……」
「金丹，不可得。」
不知為何，妖魔忽地停住腳步，雙手上伸，捂住自己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