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恆下令讓軍部暫且歇息，自己則在這片刻的休息時間前往後方勤務雜兵部隊，讓人們先宰一頭牛來放血。
若是被稱為中央之國的大趙國北疆再被佔領，恐怕大趙的名謂就該換成南趙了……
其中有著人|獸骨鳥骨，隱隱還能看出其中有幾塊人骨所磨出的，好似珍珠模樣的骨珠子。
好似下一刻，就將有自地獄而來的妖魔惡鬼，將摘走所有人的性命。
殘破的藍袍之下，一顆深黑色的瞳眸視線落目而來。
狼峰巴林靠山所建，城池高低層疊，每走不了多少步，就要登上一片片台階，房屋多是在山上雕出的洞府，也有白石築成的小型房屋……
今日氣溫逐降，哪怕知曉冬日來臨，軍部基本都有了一定防備，也因氣溫變化而顯得有些不適，士氣稍弱。
又七日後，玉門外。
「有龍心否？」
第四度使用血海大法，無論捏指還是念咒的速度顯然都更快許多。
所能看到的，幾乎全是騎兵。
但眼前這座巨大都城直接端了，必然能得到更為龐大的資源的財寶。
再領著牛羊群與糧食返回大趙，還能緩解幾分大趙國內的資源壓力，助力民生恢復。
血靈石已經溢滿，哪怕再來幾個吞服龍肉之人，只要能催用出血海大法，便可將其輕易擊敗敵陣。
能夠攻下都城，牛羊肉與奶製品和穀物自然管夠。
漸漸，遠邊霧氣當中顯出了許多模糊身影。
「愛與身俱污，命與魂俱染！」
但想要攻下此地，難度實在不小。
馬車在軍陣五十米開外停下，上方走下一群與顏朦鐵騎完全不同的身影——比起軍將，他們更像巫醫巫師。
敵人數量眾多，又是要打護國之戰，一般而言想要將其真正攻下，必然會遇到諸多艱難險阻。
少女便停下指令，繼續前行。
還未張口，卻見遠邊朦朧的雪色當中，正有先前派去偵查周邊數十米的騎兵小隊加速趕來。
兩軍對峙間，夕恆正要講些敵國罪狀作為進攻依據，卻先見得敵軍前端，有輛馬車脫離大軍，徐徐駛來。
即便派先鋒向前，最多也就只能找到些還未撤離乾淨的殘部，其中糧草牛羊基本上最先一步撤離。
人影身穿蒼灰或蒼藍的衣袍，赤|裸著粗糙硬實的雙腳，敞開的袍前頸間正掛著一連串不知其為何物的細碎骨塊，垂在身前的粗鞭也綁著骨骼裝飾。
地圖的敵方都城位置，也正是此人所標記下的。
城都外圍紊亂地列著大量各式營帳，每座營帳當中只隔出了條小甬道，除了進城大道所經之地外幾乎沒有規劃，布置散亂無比，凡人進了，就宛如會行走在迷宮當中般極易迷途……
數分鐘后，隨著此人發出一聲悠悠嘆息，顏朦大軍當中立即接連吹起號角。
披著破爛斗篷www.hetubook.com.com的老婦人沉默片刻，腳步後撤。
咒語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只像是模糊的呢喃，而變作了朗聲的呼喚。
也正因如此不斷掠奪擴張，佔據他國產業經濟資源，如今的顏朦國疆域已發展到了與大趙相當的程度。
「南國貝勒，你雖說領軍十萬，實際不過多半之數。」這老婦以沙啞聲音念道：
……
紅光逐漸濃郁到了幾乎凝為實體的極致，將來襲大量敵方重騎兵的身影籠罩，再擴散至了千米。
因顏朦今年進擊便是直接攻佔了玉門，如今此處關卡已沒有任何大趙守軍，其中所存糧草、兵器等資源都已被劫掠帶走，不見蹤影。
十萬顏朦軍對上五萬三千經歷了長途奔波而稍顯疲憊的北疆常勝軍……只看戰力顯然是敵人更勝一籌。
「沒有那便罷了，即便你有，我也必會攻殺此地。」
一路向北。
霜花雪碎打在腳下稍顯乾枯的無盡草地，腳步踩過蹭過，將片片牧草與雪黏糅在了一起。
總不能讓他們用牛糞去建城……
「但其所化之物並非在天飛龍，乃是只得趴俯于地如鼉之土龍，吞服真龍心肝之後，因劇餓難忍，吞噬數百生靈活活撐死。」
夕恆一如既往地，選擇了最為簡單直接的做法。
「無礙，我前來此地，就不是來做什麼簡單事的。」夕恆輕揮韁繩，令棕紅駿馬邁步向前。
畢竟草原當中木料石料稀少，除了草就是軟泥，若只用泥土建房，只需一場大雨就能將其沖刷地千瘡百孔。
隨著偵查騎兵一個個返回，敵方立在前端軍勢也已被探明。
她本想讓士兵加快些速度。
他們并行來到夕恆面前二十米處，一同停步望來。
而天地，顯然也相應了她的召喚。
「是。」大祝說：
於是，若想毀了顏朦國，唯一所需要專註的目標，就是這狼峰巴林。
顏朦民族本身就是好戰之族，其中大半都是戰士，他們不靠農業耕織養家，所依靠的只有祖上流傳下的規矩——往四方各地掠奪，缺什麼就搶什麼。
好似是在命令這番天地，要天地給予來一物般。
「……」老婦人沉默片刻，又道：「老身再附帶上三兩龍心息肉，一段龍骨。」
其中人數，興許比有著明確人口分布規劃的大趙京都還要更多。
但這辦法需不斷權衡掂量與發展關係，實在浪費時間。
後方則是一望沒有止境的輕騎兵，或者根本只穿著布衣棉衣，手握刀劍彎刀，看似未曾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尋常民兵。
越靠近敵軍部隊，預想起接下來將會發生的慘烈戰爭，夕恆的心境卻反而顯得愈發平穩。
乃是，讓前來北疆集結的臣子軍各自分散退回各自所轄之地，管理治安。
十五日後。
肯www.hetubook.com.com定只會多，不會少。
因為行軍緩慢的大軍還未抵達，敵部自知不敵，基本就已撤離，難以行軍途中獲取物資。
他們確實有一座由白石築成，名為狼峰巴林的大城都會。
夕恆騎乘紅鬃駿馬，首個踏出大趙邊境，率領大軍踩入顏朦國的境地。
……
顏朦人身為北方草原之民，能在生活的艱難當中存活下來，身體素質比之南方富饒之地的常人，都更強更壯幾分。
夕恆留下兩千常勝軍在此重建防線，收納自南方遠地遙遙行來的大量物資，隨後再向北派出偵查騎兵，逐漸建立了一條通往顏朦國都城的糧道。
止不盡的馬蹄聲不斷交疊在同一時刻，宛如夏日陰天當中滾滾悶雷作響，連續不斷。
因此才剛走至半途，大趙官兵行來的消息，大概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顏朦。
「血為汪洋我為火，卷世間漱萬物為實。」
算算時日，也差不多。
一刻鐘后，她抬起右手，朝前輕揮。
收下原路返回，也算是有著不小的賺頭。
「太尉，前方半日行程過後有一敵方陣地，顏朦部隊正列陣等待，其中人數不知幾何，後方遠處又有模糊的大片營帳未曾撤離，似是將軍所言的狼峰巴林。」
「大趙不與胡虜和談。」她直說道：「既然你國有信心將我軍擊敗，那便直接領軍衝殺就是。」
熒光愈發擴大，隨著整整一百顆靈石在夕恆手下忽現，散出更為猛烈的強光。
如此三度，敵方部隊顯現在了大趙軍部的眼前。
七日之後，便沿著敵軍撤走的蹤跡，來到北疆邊境長城一處名為玉門的重要關卡。
因行軍較慢，軍部途中的遇到多部敵方偵查騎兵，雖是派先鋒殺了不少，卻也未能將其全然攔下。
「嗚——」
雪落得不多，但風勢較大，所以顯得猛烈。
所得到的回復是——敵方大軍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興許有著十萬之眾。
團團黑紅被紅光噴涌而出，頓時遮蓋視線。
她原本還對這種化龍之法還是有點期待的，但現在聽來，好像是用處不大。
如果此地真有兩百萬顏朦族人，之後哪怕拼湊出幾十萬可戰者都並非不可能。
「如你所願。」
「如今主導南侵之人顏青石已死，罪孽怨恨應當消去，老身為顏國大祝，地位如南國國師，此來陣前請願兩國和談。」
並且因他們民族特性，各自皮膚粗糙，骨架較大，皆是些善戰之輩。
而夕恆卻是神情平淡，且出言念咒。
但既然夕恆在場，就不是什麼一般情況。
緊接著，天色忽地黯淡。
顏朦民族當中分有諸多的大族部落，許多部落部族當中，只要是成年的、身體較為健康的族人，都隨著族長前往各地殺伐奪掠——這是他們的傳統。
先經過北和-圖-書疆部分當中仍留著少許軍隊堅守的齊名城，再繼續掩著官道掠往磕州、刑州。
對方所言的條件看似不錯。
「冬日行軍消耗可能更多，但存糧應當足夠大軍抵達狼峰巴林。」夕恆細想了下：「若沒能取得戰績掠得資源，再想返回就不太足夠了。」
時間緩緩抹過。
一般而言，想要大傷顏朦國的元氣，應當先扶持出一個反對如今顏國皇家的大族政權，並販賣兵器鎧甲提供兵力支援，儘力讓整個顏朦國陷入止不盡的內戰，使其無以圖發展、民生衰弱國度潰敗。
「顏朦人已無戰心戰力，若吾軍只是入境掠奪，占些領地，自當無礙，敵方甚至可能會將其拱手相讓。」趙將軍分析道：
看起來顯得尤為詭怪。
濃郁的稠紅猩血自紅光當中析出。
夕恆所想的以戰養戰，在途中行不太通。
不知敵軍在狼峰巴林，究竟設下了多少防護，又聚集了多少顏朦人前來防守。
不過，既然是她領兵，顏朦人滅國之前，誰也別想讓大趙常勝軍去做別的事情。
等到偵騎靠近，其中一人下馬，抱拳半跪並高聲出言道：
少女微微蹙眉，她感到一絲詭異的怨煞。
又一日後，清晨。
秋過，冬來。
「總算到了。」夕恆點頭。
顏朦的其他固定城池據點，大都是被他們奪掠來的，其他國度的村鎮小城。
並且，其後方還有其他的部落大族，可以派戰軍隨時前來。
輕嗅著空中寒風，呼出肉眼可見的溫熱吐息，少女勾起嘴角。
夕恆只是領軍領軍一月前來，未損一兵一卒便輕易得此收穫。
傳令官隨即於後方聚旗高呼，三角旗幟揮舞之間，數萬軍兵逐漸按照之前定好的順序排列整齊。
「只是若想攻陷其主城，還是難事。」
顏朦雖是在大草海上孕育的民族，但也並非像真正只靠牧羊養牛為生的游牧民族那般沒有固定居所，只帶著羊兒滿草原地放牧，啃食完這一片牧草便與家族前去另一片草原駐紮。
狼峰巴林的百萬餘人，只會成為血海的養料。
她這一戰必將得勝。
哪怕她手下只帶著幾萬常勝軍，而敵人是顏朦國都狼峰巴林的整個顏朦民族——可能有三四十萬可戰之人。
冬日的第一場雪飄下。
昨日飛雪天氣已經退散，眼前雖時不時仍會有些雪花飄舞，也不過是被草原勁風吹起。
上千米寬大的黑潮構成海嘯，成就席捲人間的巨浪——
直到最近三十年，才開始效仿著被他們佔領的那些城池村鎮推行農業。
……
「施展血海大法時顧忌下牧場牛羊之類的東西吧……」
現在每每呼出一口氣，都能看到眼前顯出一陣白霧。
畢竟大多數戰爭的目的便是用以掠奪資源利益，而現在可讓對方主動奉上大量資源財寶，自wｗｗ.heｔubook•ｃoｍ•coｍ然是不錯的選擇。
她問向跟隨著的趙萬里將軍。
馬車模樣粗糙，只是木板堆在一起，再鑲上皮革等物。
好似游魚即將入海，思維也逐漸變得清晰迅速。
夕恆嘖了聲。
諸多悶沉的號角聲互相交疊，分不清具體正有著多少聲源正一同共鳴。
後方立即傳來穩沉的戰鼓之聲，大軍徐徐向前。
先前的朝廷傳令，夕恆雖沒遵守停攻之事，卻也勉強聽了一令。
自己則一手捏起靈石，一手沾鮮血，在自己手背上慢慢繪製起血海大法的法紋。
每日清晨醒來，亦可見得草面結上薄霜。
眼瞳稍顯猩紅，種種特異之處交疊不斷，使她看起來著實不似凡人。
而夕恆來此，也不只是為了這些。
不過也因此，大軍在顏朦國土境內行走十數日都未得任何阻攔。
但即便能看出其中士兵大多素養不高，只憑眼前這堪稱碾壓數量，所顯現出的軍勢也已足夠與大趙官兵相抗。
木輪滾動中，還帶有些許跌宕。
天氣陰沉，伴有薄霧。
無數熒光紅點憑空出現，所光亮鋪天蓋地。
不過有她在，顏朦必然做不到這點。
讓傳令官帶著文書返回南方京都之後，夕恆繼續領軍前往北方。
——以上這些信息，是夕恆聽聞一名曾經出訪過顏朦國都城的北疆副將所講。
她最後說罷，直接以赤|裸的雙腳，慢慢走回到己方浩大的軍陣當中。
眼前，地形乃是，騎兵能得到最佳發揮的平原。
……
「要用這東西提升戰力，也許要先認真做些實驗……」默想過後，她在大馬之上平靜回應道：
而他們自詡為戰士民族，以奔狼作為圖騰，族中善戰者眾多。
「……」
連帶著後方幾乎數不盡的輕騎兵，好似奔涌的大海浪潮來襲。
那五六隻馬匹幾乎用了全速，看似應當是得到了相當重要的情報。
又在冬日酷寒當中，早已適應寒冬的顏朦重軍，可以更佔優勢。
大趙京都有著百萬餘人，此地範圍更大，據說有著兩百萬人，不知實際如何。
大趙常勝軍的行軍路線，也隨之繪在了北疆地圖。
按理而言，北疆常勝軍得勝並將敵人趕走之後，應當返回大趙西部攻殺西蠻並支援守城一方。
「此地乃吾顏國祭天祭祖之地，匯聚全境戰士，此地年壯之人足有數十萬之多，皆是勇猛之士，你帶此軍強攻只會大敗。」
通過詢問得知，狼峰巴林聚集了極大量的顏朦本族人口，任何顏朦人盡可在城池外圍自由設下營帳，不設限制，所以整座城池顯得極為臃腫。
「但吾國祭天之地不可染血，不願於此處與南國大戰，也不願于吾國境地再起戰爭狼煙……」對方深深鞠躬道：
這些固定的居所只有顏朦國內貴人才能進駐，其中裝飾華麗，多有種種獸骨與上ｈeｔuｂook.ｃom.ｃom
品皮毛，用以表現其中主人的英勇與高貴。
「以五萬三千常勝軍，號稱十萬大軍，進攻顏朦國可能得勝？」
待到繪製完畢，再回到軍陣前，停下士兵的休息時間，繼續行軍。
百步之後，陣型陣勢重整片刻，再於下個命令當中重複前行。
少女稍稍有了些興趣：「那人吃了龍心龍肝之後，真的化龍了？」
只是見得，敵軍最前端的重騎兵已經策馬向前，作為最為尖銳矛頭，直直衝向了大趙軍部。
特別是他們中心的一位駝著背、手持骨杖的老婦人，渾身都顯著猶如魍魎鬼怪的詭異。
對方又道：「老身知曉罪過難抵，但顏國願竭力與趙國重歸於好，如此——顏國將奉牛羊、壯馬各一萬、呢絨萬匹、乳酪干肉等物……以換取挽回南國之心。」對方將粗糙的雙手合十，又祈禱般鞠躬。
「和談？」
大軍就是這點有點麻煩，較為難以在行軍途中攻陷遊牧部族的大型營地。
顏朦國中最後僅存的兩千鐵浮屠重騎兵，如今全然排列在前中方，作為整個顏朦軍陣最前端的錐形，好似鷹隼的喙。
命令施下，大趙停步，軍陣隨之擴散。
夕恆抬手，引來了周邊將領注目。
在這種平坦的大草原上，也沒什麼可以攻佔下來的城池與堡壘。
夕恆雙手合十，拍出脆響，詭異的悶沉震聲與水的呼嘯聲同時迸發。
但在顏朦人的觀念當中，耕地乃是弱者所為，只會驅使受俘的奴隸為他們進行生產，奴隸被他們稱為羊人。
「財物資源食糧是可抵之物，但我大趙受顏朦南侵，其中受戰亂而流離失所者有數百萬，受傷殞命之人數十萬之多……他們的怨氣不得抵——我來此處，是為受難萬民復讎報怨。」
周邊的大趙將領立即開始命令士兵列盾起矛，準備迎擊敵方騎兵衝鋒，傳令官不斷搖旗吶喊，軍陣隨之布置整齊。
法咒念罷，血紋飄散。
所有人心神皆顫，無法言喻的恐怖之意瀰漫在了整片戰場當中。
望著前端一望無際的荒涼田野，受到初冬時的冷風吹刮面龐，少女輕呼一聲。
雪花打在少女面龐，被她抬指掃開。
「呵呵。」夕恆笑聲清淡，不知是嗤笑還是在嘲笑，接著問：
如此肆虐百年，已有許多民族受其奴隸、甚至滅族。
大軍一路向北，從玉門關邁過遙遠距離，直衝向北疆中部的敵方都城。
散著的白髮于寒風間肆意舞蹈，觸在發縷，又被少女輕輕拂回耳後。
亦或者遷往南方，對陣如今對大趙威脅最大的黑暗天宗。
夾帶著雪花的冷風之劍，少女穿戴一身綉有金邊的暗紅甲胄，白髮肆意飄散，隱約漏出頸間與前額的扭曲法咒紋路。
對方搖頭：「龍心、龍肝已於數十年前被妖鬼修羅吞噬，如今留下的功用之物，只剩五兩龍心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