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到處拈花惹草的人。」她反駁。
許久過後，多陪了對方許久的少女徐徐離開了花滿樓。
「時間也已不早，師姐便去吧。」
烏雲狹縫間灑下陽光，映在白石構出的天壇，顯得堂皇大氣。
……
「不是說了嘛，為了修仙。」
夕恆一隻手擁在對方腰肢，一手護著頭頸，守著失去了生機的趙千秋，慢慢將她放下。
若夕恆再離開，就更沒了休息的希望。
她們兩人區別明顯之處，大概只有白髮與黑髮。
「既然存在鎖靈陣與倖存者。」少女於是繼續講道：「那凈火界域當中就還有著練氣求道的可能——我要去那兒修仙。」
平滑的錦緞衣著摩出擦聲，朝後轉身。
踩過門口石橋，自側邊長梯前去三樓大廳。
隨著怨火消散，原本籠罩著整座宮殿的青黑霧色也退散開來。
「另外……我就要離開這了。」夕恆忽道。
趙初曉輕輕點頭，她幼年雖也曾受過趙千秋照顧，但如今許久未見，也沒多少實感。
不斷思索之間，少羲又從腰間儲物袋中摘出一桿常人手腕粗厚的毛筆，準備作出迎敵姿態。
不過她不會講出這份自己的底細，於是換了個理由：
「那便培養一人好了，記得你我還有兩個年齡較小些的皇弟皇妹呢。」提及之後，少女轉言說起：
她記得，怨火乃是凈火界域當中的凈火，于近來化成。
她想過紅磯師妹會有何態度，現實卻是出乎意料——對方聽聞之後，沉默許久，就直接點了點頭，溫和：
「沒點執念，我也不至於走到現在了。」夕恆淺笑一聲，洒脫地念出一句：「朝聞道，夕死可矣。」
隨後說：
想來，平日間京都城內必然有多道商街大道顯車水馬龍之景，各處店家人聲鼎沸，來客絡繹不絕。
最後，怨氣最大的反而是與她沒什麼特別關係的皇妹趙初曉。
「嗯，離開。」
留下紅磯一人面對著空蕩寂靜的房室，心念著夕恆模樣，輕輕做出一聲嘆息。
『當年』大概是指她們兩人曾同居於江寧城院落時，夕恆硬要追尋化勁，m.ｈｅｔuｂook.coｍ.cｏｍ
不顧阻攔而前往危險的北疆戰場之事。
可那邊的老修士卻實在平靜不下來。
想來，此界雖是沒有靈氣，文化方面也顯傳統古樸，但其中景色與人文風情，應當也不會輸于其他界域。
夕恆知道對方在怨什麼，乾笑著說：「天趙就麻煩你了，我走之後再無帝皇，你便是趙國的君主了。」
再添上她的念舊之心，說不定離開之後，也會時不時想回來看看。
「夕死可矣……」老者站在原地低喃複述。
如今天趙國發展平穩，朝堂儘是些較小的雜事，雖然不特別煩心，但每天處理起來卻也並不輕鬆。
「是么？」紅磯起身靠近：「那妾身可要好好探尋一番，你身上有沒有其他的花香味。」
十數年前，怨火還不存在。
「那便告知我凈火界域的坐標，並教會我駕駛飛舟的方法，就當做朕是厭倦了生命，前去自殺。」少女做出了一副不聽勸的堅定姿態。
因此，她們兩人分開了數年。
少羲又沉默了會，最終只出言問：
講罷，她走過對方身側。
並且，其容顏也仍是她心中最喜。
「哎。」趙初曉扶額，最後只說：「去吧。」
「明知可能身死，卻還要拋卻安定人世，前去那方險惡之地？」
「你之前曾說凈火界域倖存之人寥寥，意思就是還有倖存者吧？」
「我也掌握了幾分怨火之力，興許能隱蔽自身，慢慢尋覓倖存之人。」夕恆搖頭：「畢竟若想修仙練氣，只有冒險前去凈火界這一條方案……除非你能告知我另一個界域的所在。」
她雖習慣，但也早已起了厭心。
至少，是她心目中人世間的首位。
「雖確實如此……可怨念卻始終長存。」對方顯得猶豫。
「朕只是掌握了此間怨念的力量，與你們凈火界域沒什麼干係。」
現在倒確實是順利達成了……可過程卻與他所想的差別甚大。
修仙。
夕恆沿著一如既往的路線，踩著輕功自皇城中心直奔向外界的秦謝長巷，輕快地來到模樣氣派，寬廣華麗的花滿樓之前。
和圖書則日清晨，少女靜待到同床之人醒來，向對方告知了自己即將離開之事。
「沒錯。」
怨火也如被冰寒氣息吹過般，於一瞬搖曳間熄滅。
續而，先靠向了自家的皇妹，簡單講述了一番殿內情況。
氣氛平靜。
強橫濃郁的火焰如水接觸海綿，一旦接觸到夕恆就會被直接吸納，再也消失不見。
這個曾在耳邊環繞過無數遍的詞語，又令少羲感到恍惚與詫異。
繞過屏風，便見得了紅磯的側影。
如今又要分開……而這一別，大概就再難相見。
「我知再如何勸你也無用，只期望你未來修仙有成，能回來探望。」她稍稍朝前探手，只說：「去吧。」
啟唇出言：
既不煩擾她的心靈意識，也不會燒灼她的肉身甚至普通錦緞縫製的衣著。
「謝謝……」少女輕聲應罷，又看去另一側的陳鳳火。
夕恆平穩了一番自身心境，踏出殿門就見到了外面正等待著自己的，三名在她心底佔了些分量的身影——紅妙師姐，赤天神女，還有自家那位協助處理了許多政事的小皇妹。
對方非常順然地接受了這一事實：「我期待著。」
以往的回憶接連浮現，少女于樓閣前端衛士的請安聲間踏入門檻。
在講出『謝謝』兩字過後，趙千秋便朝側傾去，渾身放鬆到了癱軟的程度，雙眸也漸漸閉合。
「每日政事很煩人的。」對方嘖聲道。
於是，幾根手指，相當嫻熟順然地落到了少女的頸間。
「……我早就猜到，若有機會，你定然還會因此離走，就如當年那樣。」
「離開？」
她在此之前想與外面的好友會面，讓對方安心。
片刻過後，她將輕觸著趙千秋手腕的五指鬆開，站起。
對方皺眉，仍是不懂：「雖是如此……」
即便內心明白，此去大概就將讀檔，沒必要多說多做什麼。
他特意來此，本是討伐一名凡世間的大怨鬼，雖說他身為陣師不善戰鬥，但有著同為築基中期戰力的此界女帝相助，應當也能夠順利達成。
她牢牢盯了許久：「你又要走？」
少女沒再理m.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會對方，先離開了這座大殿。
「……無論紅磯變成怎樣，我都會喜歡。」夕恆嫻熟地安慰了下。
心思繼續擴展，繼續向皇城之外彌散。
「現在就最後幫我先料理一下怨鬼的後續之事吧，順便派人招待一下隨我而來的老修士……我還有一人要去見。」
複雜的各色光彩好似被巨大的橡皮擦抹過般消失，顯露出了其中半擁著的兩名五官容貌有些相似的少女身影。
……
「也是因有私心……妾身不願讓你見到我衰弱，衰老時的樣子。」
「不過……我之後倒確實想去一趟凈火界域，到時候就請你教授一番駕駛飛舟的法術了。」
「外界太過危險，以你的實力難以自保，待我先探過前路，若較為安全再迎你同去。」夕恆答應。
「可鎖靈陣幾乎全被怨火籠罩，只要靠近便會被怨火發覺，而倖存者又不知聚在何處……你擅自貿然前往，不會有身死之外的結果。」
夕恆說罷之後就轉移話題：
可師姐卻搖了搖頭。
「你……可真是那怨天魔火派往此界的化身？」
少羲沉默了會，望著夕恆已要走遠的背影，忽地問出：
紅牆綠瓦，飛檐斗拱，連帶著樓閣牆面雕刻的雲鶴紋樣一齊顯在眼前。
過了會，才出言勸阻：
「無論夕恆師姐去做什麼，想做什麼，妾身都會支持。」
望著京都之景，她悄聲回答了趙初曉的一問：
少羲幾乎竭盡了全力才從那裡逃離，不明白為何還會有人想進去。
難道逃離凈火界域之後，還會碰到怨天魔火嗎？
對方無言，並不知曉。
數千禁軍齊聚于天壇之中，時刻聽候差遣。
她回望向殿門處，踏步行去。
其中，依然是熟悉的忙碌景象。
先前對夕恆的懷疑，也已於這番驚人之語當中逐漸消去。
這位赤天神女態度倒是相當自然，只問：
夕恆以心神望過整座天趙國，之後才重新面對起身邊三人。
「嗯？」夕恆沒想到這名老修士也這樣想，嘖聲反問：
趙初曉接著也離開去忙碌公務，剩下紅妙與陳鳳火對視、交談和_圖_書。
「老先生，怨鬼已消，但朕還有些事需你協助，便先留在皇城吧。」
夕恆打算離開之前，和她們一一道個別。
「但妾身卻不喜歡，傳說修仙能令人永葆青春……師姐日後若能有所成就，可要教我這招。」顏紅磯輕笑著說罷，看了眼窗外日色道：
「果然，是修仙嗎？」師姐最先作出反應，眼底掛出一抹苦澀：
為何此界怨鬼能如此迅速地將怨火掌握？又為何自己這邊的女帝同樣有著操縱怨火的力量……
夕恆朝著身邊三人輕輕鞠身，隨後退步遠走。
「終究是，難得長久呢。」
他的飛舟已經破損，又無其他外界坐標，還能逃到哪裡去呢？
「為何？」他不理解：「彼界已受怨火吞噬，如今已成地獄之景，前去只會十死無生。」
而夕恆對怨火的容量也好似無限，哪怕足以包籠整座太霄殿的巨量怨火，也不會對她造成影響。
白髮少女穩穩與其相擁，而模樣較為成熟的黑髮女子顯然已失去力氣，雙臂放鬆垂下，雙眸也已閉上。
對方比之以往顯然更添了幾分成熟風韻，態度嫻雅舉止大方，秀髮自腦後盤起，寬敞的華服也難以完全遮住其丰神綽約的身姿體態。
整座樓閣的模樣與曾經沒有多少變動，讓她有種好似重回了當年的錯覺。
但夕恆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她只是想先在這次讀檔認一下路，待到下次讀檔回到十幾年前，再前去凈火界域修仙練氣。
山水相映成趣，江山如詩如畫，養育四方萬萬民。
顏紅磯輕笑，隨意命身側侍女倒茶，又說：「這次外出，可曾沾惹了哪家花兒？」
夕恆本以為對方會傷感甚至生氣，見此態度難免有些困惑，對此詢問，得到回答只是：
雖然火焰都已熄滅，但外界陰雲狹縫間開出了一縷日光播撒至穹頂，也將殿內環境照得沒那麼昏暗。
雖說自己不過多久就將離開，但還是下意識地希望盡到最後的責任。
「那邊的鎖靈陣雖被怨火焚燒，但是否依然存在？」夕恆繼續問。
但若問向內心，就很有必要了。
怨鬼消亡，她已獲勝。
和*圖*書
因此，心裏也難免也升起慌張之意。
相比起曾經的那些動不動就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大趙皇帝，她幾乎可以稱得上守身如玉了。
下一刻，夕恆的聲音傳來：
「何必要有如此執念呢……」對方輕嘆一聲，像是在惋惜夕恆所為，又好似是對他自己的嘆惋。
「過了兩月，總算想起妾身了么？」
「我能否伴你一同修仙？」
萬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至午間便升起煙氣渺渺。
再向外望，偌大的皇城牆外更有京城的富饒繁華，昌盛不息。
「朕十數年前于大趙顯跡，而你所說的怨天魔火十數年前應該還不存在吧？怎可能會是。」
無言間，對方心底想到了一個荒謬的可能。
現在，不著急修學操縱飛舟的法術。
少女放鬆著腳步踏出清響，遠端紅磯回眸而來，眼底閃爍些許悅意與埋怨：
「……」少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重複問：「去凈火界？」
「嗯，去吧。」
因她沒有遮掩聲息，一旁紅妙師姐與陳鳳火也聽得見，而靠近作問：
整座皇宮道路宮闕，閣樓大院規格整齊，秩序井然。
如此氣質與力量，都令他下意識回想起了于凈火界域中，見過一面的怨天魔火化身。
夕恆垂眸蹲下，默默陪了對方一會。
「上次不是說了，要外出一段時日嘛。」夕恆沒有直接講起來意，先說起常事。
「抱歉，師姐。」夕恆總是不知應當如何面對這般情景，習慣性地道歉。
默想過後，少女淺笑著對大殿門前等待之人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無礙。
「去哪？」
「如今千秋姑姑已逝，屍身正在王座之下，後面就以皇家之規格為她安排一場完善些的葬禮吧。」
「我要離開這一界，去往遠處的一個應當還存有靈氣，有機會可以修仙的地方。」
太霄殿內，四面樑柱周邊燃灼的火柱漸漸消失。
至於紅磯師妹，因需要經營家族生意不在此地，大概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夕恆不肯面對她們三人的一同注目，稍稍躲開視線，自皇城中高聳的大殿之前，望去了下方。
見她未遇危險，前端三人顯然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