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凈火焚天
第018章 瘴怨鬼樹

接著,她稚嫩的聲息間,多增了一重孤魂野鬼的悲鳴與憎惡。
數十隻有著莫名巨力與怨氣利爪的人形怪物,在割斷弔死自己的繩子后,以各種姿勢墜倒在地。
並且若要追根溯源,她應該是地球人才對。
劍氣同時也掠過屍僵,又斬過後側祈禱的枯瘦怪物,再落於黑樹表面。
「要怎麼和自己的親生姐妹做好關係呢?至少不要這麼疏離才是。」她輕嘆道。
前來村鎮途中,穿過枯木林時,常聽得好似下了小雨似的滴答聲響。
一個殘忍的謊言,構成了此世的扭曲模樣。
「之後修者界域被怨火焚燒殆盡,也算是報應。」
乘馬前往,只需十日即可抵達。
但眼前的凈火界域中,所流傳的謊言卻極為殘酷,這個謊言耗費了大量的凡人性命,用以維持極小部分的修仙者的安穩安定。
她還以為這傢伙會講些關於方才祭祀的事情……然而話題卻忽然變成親人之間事情了。
前頭,那些在原本在大樹旁祈禱的枯瘦人形一起張口,幾乎要將嘴唇撕裂時,才朝前吼出虎嘯似的怪聲。
而後,張口以微弱的輕聲道:
一途間經過各地的大小城池、村鎮,時不時步伐,感受不同地域的凡人生活。
一旦觸碰,便好似被利刃切過般,皮開肉綻,骨碎肢落。
緊接著,眾多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撞向白痕。
「我……」對方張口,而後又陷入沉默。
這倒也契合她的心思。
但至少在廚藝方面,還是能創新出很多特色的。
濃烈的白煞帶著血色波盪,于瞬息間印在黑樹中央,震開一道猙獰無比的裂口。
夕恆目光閃動。
夕恆因對方話語,停劍片刻。
食物飄起的煙氣伴著柴煙飄揚,香味與焦木氣味伴在一同著實算不上好聞,不過至少能使人精神些。
弔死的屍身受到怨氣灌注,垂落的雙手雙腳忽地綳成爪狀,以莫名的巨力掙脫了繩索的束縛。
漸漸,眼前整場儀式舉行完畢。
倘若是帶有善意的謊言,虛構出一個偉大者,以信仰將人心聯結,構成家庭、族群、國度、文明……這是正常也正當的。
但不知為何……即便將火獄修士全然焚盡后,她卻沒有停息凡間的獻祭。
「這句你路上已經說過了。」夕恆隨意回應,順勢將鳳紋長劍背在身後,下馬。
對方也正注目著這場大型祭祀,可見其眼底有些許悲憫。
殷萬鸞這才趕到她的身邊,見到樹榦里莫名出現的女孩,輕嘆:
但當兩名少女的腳步貼近,這些身影忽地頓了一下,挪動僵軀,轉頭望來。
一旁殷萬鸞做出反應,纖長五指一扭一拍。
在凡間與火獄的兩位聖女姐妹簡單交談過後,聖壇已經準備許久的朝聖儀式,慢慢開展。
「大鬼么……」夕恆以莫名目光掃了殷萬鸞一眼。
清晰可見,這些黑氣,皆是朝黑樹伸去。
「原來,是真的。」對方原本無神的面龐增了幾分苦澀,又添上扭曲的怨恨。
待到樂聲結束,其餘凡人按照順序慢慢離開。
這些人面貌全然蒼白,額頭皆裂有縫隙冒出黑氣。
白煞的波盪散去,一米寬大的裂口中央,忽地顯出了一名穿著素白衣裳,跪身做出祈禱姿態,閉著眼的淺灰短髮的小女孩。
轟聲攜著明光綻放,火焰將數頭敵人一同吞噬。
按照此人的思想,化身成為怨天魔火和圖書之後,應該不會再奴役凡人才是。
她低聲說到這裏,目光靜靜注目向夕恆,宛如施以考驗般詢問:「你認為如何?」
這聲音極為清淡,好似夜色下在耳邊飄過的一縷晚風。
「邪物……哦,神都,聖壇。」老婦人低下頭,重複咀嚼起這幾個詞語,然後重複道:「你們,是外鄉來的。」
「你身為皇家中人,應該也有姐妹的吧?」對方好似探得了夕恆的一點情報。
雖然每座城池模樣都大同小異,但至少也都有些特別之處。
對方張了張口,很明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她卻會像凡間修士般,在面對死者時作聲祈禱。
之後,兩名少女便開始在神都聖壇的街道中閑逛了會。
「哦。」少女順著對方所言,斬盡了眼前來敵,便繼續走向村鎮中央。
……
樂聲悠揚,舞姿做伴,凡間的聖女自高處唱起禱告之語。
「這樣做,終究會迎來反噬吧。」
殷萬鸞也正如夕恆所想般,張口出言:
夕恆靜等他們靠近。
同時,樹枝表面浮起濃鬱黑氣,順著樹枝的脈絡流向枝頭吊著的死屍。
屋頂煙筒徐徐浮著煙氣,似乎還有鎮民居於其中。
緊接著,又抓起腦袋上弔死自己的那根繩子,以黑氣構出利爪削斷。
她也想順便藉此機會,試驗一下自己練氣后的提升。
「沒關係,不救我也沒關係……」對方只弱聲說:
祈禱語句,皆是說:願他們踏足凈火,飛升極樂,伴在凈火明尊的身側,得永恆的快樂與歡喜。
「好。」她點頭。
夕恆再輕易劃出幾道劍氣,將周邊仍存活著的敵人斬殺,回身聽得對方禱聲,好奇問:
對方輕輕搖頭:「只是習慣,不必在意。」
「姐姐被火燒,一定會很痛……你們必須也要很痛才好……我要慢慢地把你們殺死,必要足夠痛苦才行……」
又因同行的金髮聖女,想順便在凡俗世界旅遊一段時間,也順帶著保留更多的靈氣用以對敵,她們便沒有爭分奪秒,只用了凡人的方式行路。
肉身陷進地面淤泥,之後便一動不動。
二人同步行走片刻,返回到白石鋪成的大路上。
大多數人是以頸部貼上,整顆頭顱立即與身體失去鏈接,軲轆墜下。
人體搖晃間,樹木本身還會傳來微弱聲響,好似樹葉沙沙。
八名穿著金色祭禮服的舞者又牽著同火焰紋路相似的綢緞,在八方輪轉起舞。
「這些凡人的真靈已經受損,受控且再難恢復意識,不必過多憐憫,給他們解脫便是。」殷萬鸞道。
嘭聲震起,眼前老婦便如被車撞了般砸出一陣骨碎響聲,再遙遙墜去了十數米開外。
「我只是我自己啦。」夕恆扶額。
望見她們兩名『外鄉人』,立即升起惡意,抓起身邊任何趁手的兵器,如草叉、木棍、鋤頭、鐵鍬鐵鎚等物,一句也不多言,絲毫不帶猶豫地朝她們走來。
她將目光投向身側的淡金髮女子。
距離村鎮還有百米,在此望去,可見其與之前途中所經其他村鎮,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道路多有泥濘,夕恆遙遙看到了目標村落,下馬前先將白色衣袍褪下放在馬鞍包里,顯出自己常穿的紅色勁裝。
「之後有機會,再說吧。」
「白頭髮的姐姐……你們,是從聖壇來的信使嗎?」
於是,那棵高大樹木,立即https://www•hetubook.com•com被印上了方向各異的猙獰劍紋。
她並未像是方才的弔死鬼般直接衝來,只以朦朧的目光看著夕恆與殷萬鸞二人。
而大樹下方,正圍有許多跪身將雙手合十上抬,一同念雜音祈禱的枯瘦人形。
夕恆沒想到,對方也挺直白的。
「這,是真的嗎?」
「對吧。」白髮少女哼著輕快的曲調,給眼前的正在篝火之上徐徐轉動的烤肉刷上調料。
「嗯……」對方以指尖捏起一小塊肉片,望著凡俗世間的夜下原野之景。
聲波震蕩間,後方深色樹木上放所掛的弔死鬼晃動愈發劇烈。
以練氣三層功力催出的火法,暫時派不上用場。
夕恆望著下方這場前人的祭祀,默想:
一道道黑氣從她身周散發,融向黑樹。
夕恆與殷萬鸞沒有離開,只站在大殿旁稍高處的位置,靜靜注目著下方舉行的祭祀禮儀。
白髮少女拔出長劍,調整一瞬體態,隨即朝前踏步。
殷萬鸞則在沉靜幾秒之後靠向前去,以柔和聲音道:「嗯,我們是來救你的。」
也有肩頸部、或直接用較為堅實的面龐撞上,也被輕易斬開。
同時,旁觀了許久的殷萬鸞也在無聲間轉身,走出這片祭祀聖壇。
「你……」掃地的老者張了張口。
她聲音愈發輕微。
「嗯。」夕恆神態依舊自然。
莫說築基中期,哪怕來一名築基後期,她也有信心將其輕易斬殺。
頓時間,黑樹那僵硬的軀幹開始扭轉挪動,枝幹生長並互相纏繞聯結,變成了許多粗厚手臂的形狀。
或許教眾與使者不明這點,但既然此教中聖女、教主都與火獄中的修士有聯繫,他們必然知曉,自己此刻在祭祀當中所說的話語,沒有一句不是欺騙之語。
對方聽聞,忽地轉過頭來,朝她露出詭異的蒼白面色。
途中某一日騎馬至深夜,也未能抵達下一座城鎮,夕恆便在山郊野外打獵了幾隻山雞野兔,用對方在神都聖壇中購置的調料抹上,在河邊豎起篝火開始燒烤。
烤熟后,伴著最後幾道香草的點綴,少女將肉食細細切好,放在油紙上,贈予對方。
那是樹枝上的白雪化開,融水流動延伸至枝頭,再墜在地面水泊的點滴聲。
於是深切明白眼前這般祭祀,所謂聖女、教士、使者、護教法王,信使們所說的『永恆凈土』『極樂之世』——儘是虛假之物。
殷萬鸞輕輕搖頭,沒再與夕恆繼續討論這類問題。
「不過……」
「欸?」
相比起遠端正以漠然言語祈禱的凡間聖女,這位倒確更有聖女的感覺。
「倒確實美味……你們崇海界域中人,都很擅長廚藝嗎?」殷萬鸞品用一口,問道。
兩側的禮儀樂士開始敲鼓彈箏,也吹起簫瑟笛聲,眾多音樂合鳴成相當有宗教氣氛的篇章。
等到距離夠了,便抬起手指,朝前輕划。
「你說……」
前端所有屍僵頓時受劍氣切出數道劍痕,或是斷了胳膊大腿,或是直接丟了被粗黃布料裹著的腦袋,再難爬起。
再看去前端,正巧又有大量鎮民因聽得聲響從房門走出。
夕恆嘖了一聲,利刃上挑盪出白煞劍氣——
隨著一個個朝前傾倒的撲聲,屍身截面滲出鮮血,聚成血泊。
少女們乘上貴重的白馬,沿著大道悠悠行向西方。
好似身體正生有大病,卻又在強行和圖書催動身軀動作,體表流著細汗,頭髮乾枯,嘴唇乾涸。
但其身體素質,實際都還不如一名普通成年人,又沒有腦子,只知道拿著東西亂沖。
「吾等修士啊,多數只能在火獄這一狹小之地渡過此生,即便得了長生,也少有人會看到整片天地的遼闊……因為他們排斥外界的無靈環境。」
兩顆灰黑眼瞳並未聚焦,一動不動,最為詭異的是,其眉心顯有一道裂隙,從中溢出深黑色的血液,同時也徐徐冒出絲縷黑氣,朝村鎮中心的方向飄去。
「我?」正專心烤肉的夕恆歪了歪頭,隨意回答:
月光自天穹投下,為山川大地多增了幾分靜謐。
屍身總有三十余具,無一不是被緊縛了雙手,強行弔死。
至少,能夠輕易找到些酒樓或戲院之類的地方。
她上一世也參与過類似的儀式,走過相似的流程。
「果然,目前還是丹勁更好用……」
靈光在這位聖女身周徐徐環繞,使其所穿的華貴錦履地踩在泥濘上,也不染泥塵分毫。
最終也正是此人引爆了怨天魔火,化成了魔火的主意識。
脂肪在烈火的灼燒間滋滋冒響,肉的血色漸退,換成熟透了的粉白。
每每在此鎮中行走不過幾十米,就會再遇一波新的敵人。
「築基邪修皆有古怪術法,莫要自大。」真正臨戰時,殷萬鸞相當認真。
「……」殷萬鸞無言。
殷萬鸞張了張口,本想要答應說是,卻沒能發出聲音。
此時正值午間,陽光無雲遮擋,那些白牆淡瓦與雪跡水痕,皆反映著天上明光。
黑氣融入深色樹榦,灌入其中,引得樹榦上的凸起條紋,宛如人身上的經脈般微微鼓動。
夕恆都無需拔劍,只要輕易揮動手指,即可割草般將這些東西腦袋斬落。
之後,她繼續抬劍面向黑樹,準備迎敵。
隨後,看著夕恆的眼神,顯然增了幾分怪異。
有著身側這位凈火教聖女協力,哪怕遇到築基圓滿的大修士,她也能一戰。
夕恆聽著。
「到地方了。」一旁有女聲傳來:「此地敵人可能會有築基實力,不要小瞧。」
近來多是晴日,路上積雪皆已化開,只剩山背陰影處,還殘留有些許變得光滑的雪面。
只有形體較小或駝背之人仍可靠近,卻也被殷萬鸞打出一道火法燒成焦炭。
染泥的帚尖一遍又一遍地再從淤泥之上劃過,于地面印上一道道細密痕迹。
夕恆將馬兒拉到一棵枯樹邊上,拴好便望去前端的村鎮。
「好像有些意識?」
它們也隨著刮來的冷風,如上方的弔死鬼般搖曳,好似下一刻就將摔倒在地。
白煞所觸及之處,便是皮開肉綻與屍骨橫飛。
大地震蕩,諸多大大小小的根須突破了地面石板,好似手指般在地表晃動。
「此地災害緣由,是有邪修以人靈與性命練妖練鬼,可以煉製此物的邪修至少有築基中期功力……你我莫要相離太遠,以免偷襲。」
眼見後方有數十鬼影再度飛撲衝來,夕恆震放出一記橫掃,將宛如巨型海嘯般的磅礴劍氣直直撲去。
「放心,我還是挺強的。」
「在火獄當中,很少能見到這麼開闊的景象……就算有,也只是鎖靈陣以幻法營造出的幻象。」
「等……」後面殷萬鸞抬手,可利刃已經揮下。
「看起來倒不像是糟了邪。」她問:「確實沒來錯地方嗎?」www.hetubook•com.com
施展法術后,殷萬鸞半閉眼眸,輕語祈禱。
少女輕易彈指,掃帚自中段應聲而斷,陷進泥地。
「你是,外鄉來的?」
兩名少女行向村落入口,又見到有一穿著樸素的老婦人,正抓著掃帚掃清地面泥濘,越掃越臟。
崇海界域還是很好的,可不能被這樣誤解呀。
「以怨煉製的妖物、怨物,一般需以擁有大量怨憎的人作為主體,眼前這女孩便是怨妖主體……你我本該先解決周邊的小鬼,做足準備再喚醒這隻大鬼。」
隨即,這老人便抓起掃帚,猛地動身朝她們拍來。
兩人慢慢朝前行去,經歷兩三波怪物的衝擊,便抵達了這座詭異小鎮的中央位置。
眾多穿著宛如打包袋似的白袍之人,在許多祈禱與悲喜交加的言語聲中,一個接著一個踏入了聖壇後方的所謂聖火當中,走進火獄。
「而修士們,卻是為了自己這極少數人的狹小一隅,而規劃起了整個世界的眾生……是否令人厭惡呢……」
碩大的枯枝樹冠朝四周招展,幾乎每枝較大的樹榦尾端,都會掛上一個頭戴布兜遮掩著面容的人影。
「……」少女沉默片刻后,說出自己的經驗:「打一頓就好了。」
下方眾多模樣年齡皆各有不同、但又已準備好朝聖之人,盡數同聲祈禱。
它們的腦袋被粗布面罩牢牢裹死,發出吼聲粗糙悶沉,使人聽著厭煩。
一個話音出口后,又過了十數秒,才遲鈍地繼續出聲。
「咳咳,只是我自己這麼做而已。」夕恆總覺,自己好像給別人帶去了錯誤的印象。
冬日的冷風吹來,將樹上垂落下的各個屍身吹得搖搖晃晃,好似元宵節期間在樹上或屋檐位置掛著的紅燈籠。
這些靠近黑色樹木的人形眉心裂隙更大,冒出的黑氣更多。
來襲兩三鬼影,在一劍之下被攔腰斬斷。
「這是瘴怨鬼樹……」殷萬鸞微微蹙眉:
「之後有人對我說,姐姐是被推進了火裏面,活活燒死了……」那小女孩的聲音愈發低沉,不再顯得弱勢,而隱隱透出了某種陰暗的威脅感:
其中祭品,大多是仍還冒著蒸汽熱氣的熱食物,如蒸糕米飯,各類肉食,火烤的全羊全牛等等。
磅礴的怨憎自黑樹爆發,化成黑霧呼嘯而來。
聖壇中央堆成井字的巨大柴堆被點燃,諸多祭品被一位位白袍朝聖者奉上,圍繞著的火焰,擺成圓環形狀。
她又不能代表崇海界域的所有人。
「是嗎……」殷萬鸞也踏下馬匹。
曾走遍過半個大趙國的夕恆對旅遊之事相當熟練且習慣,身為客人,反而能主動地領帶對方瞧一些特殊的風土人情。
十日後,兩位乘著白馬的少女繞過悠長山路,抵達了一座受多座山嶺圍繞的村落周邊。
「正是此地沒錯。」殷萬鸞也有些疑惑,但可確定沒有走錯。
並且,在沒有靈氣的外界,修者的實力多多少少都會有所下降,而她身為武者,實力可不會有太多變化。
「像是怨氣……」夕恆自語。
過了會只說:「你們崇海界的習俗,興許與我們有些不同吧……」
最終殷萬鸞再未多言,只捏起了一塊散著熱香氣的烤肉,慢慢送入唇際,停止了這一話題。
天地間的雪色已被融化了許多,露出地面模樣,而在遍布原野的枯草中央,又有隱約的青草尖尖冒頭,講述著冬日即將過去。
夕恆眨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眨眼。
焦香味道隨著微微的煙氣放出,調料點綴在嫩肉表面,並將自己的味道滲入其中。
夕恆悄然跟隨,總覺對方這時候應該會說些什麼。
期間,夕恆總能看到對方環望周邊行人時,特別是看向衣裳表面帶有特殊標誌的朝聖者們時,眼底顯現出的半分悲憫。
凈火界域,凡俗神都聖壇,大殿前廣場。
落地剛爬起,便宛如獵犬般咆哮著朝夕恆衝來——
「曾也有凡人意識明白此事,糾集了眾多憤恨之人破壞凈火教,最終卻不過被一位築基修士壓下,數萬人被一同投入凈火……只有同樣身為修士,成為修者,他們才能做些什麼。」
每到一處城鎮城池,夕恆便會帶著對方點上幾份特色菜品——凈火教的擴張,雖使世間凡人,在多方面的發展都受到一定桎梏。
夕恆踏入村落,朝其稱了句老人家。
此地,正聳立著一顆吊有許多死人、十數米高的深色大樹。
一陣烈火再度撲去,將血泊蒸發,留下一片灰燼似的血渣。
在凡人的心目中,殷萬鸞已算是仙人,並且實際上在仙人間的身份地位也相當高。
她也能放出類似的黑氣,也可從黑氣之中燃起怨火。
「居然沒能直接斬斷嗎……」夕恆微微眯眼,毫不猶豫地再將利刃收至肩前,蓄勢一瞬,再朝那粗厚樹榦斬出一記劍墜血雨。
此次任務的目的地,距離神都聖壇不算太遠。
「我只是想問一下,當初我家的姐姐被忽然帶走,人們說她要去聖壇朝聖,要去一個會永遠幸福快樂的地方,姐姐現在到了那裡嗎?」
殷萬鸞眼睛眨巴眨巴,又變成了困惑模樣。
大多人直接墜地,再無反抗之力。
沒有高喊與情緒,甚至眼瞳也絲毫不動,都只像是傻子般舉著武器直直衝來。
「真的。」夕恆試著證明:「我也有個不怎聽話的皇妹,打一遍就很聽話了。」
下一瞬,無論手臂,根須,枝幹,皆對準了夕恆與殷萬鸞的所在。
然而下一瞬,被烈火吞沒的屍僵鬼影就突破了焰色的籠罩,繼續舞著利爪撲近。
前頭,黑樹中那名皮膚蒼白,好似死過一次的小女孩睜開眼睛,透出朦朧的灰色瞳眸。
「凡人的反噬,何以傷得到修者呢?」殷萬鸞搖頭,放鬆身體,仰頭看向星空月色,輕聲講道:
「我們自神都聖壇而來,聽聞你們遇了邪物,於是前來救濟。」一旁的殷萬鸞說。
篝火側邊的潺潺流水反映著月色,看去,好像一盞波盪著的月亮沉在了水底。
答應執行此任務,主要是為了獎勵的五百靈石。
對方毫無意識,只繼續抓著手中擀麵杖大小的斷木頭再揮。
「好香。」
「心神會被怨憎侵蝕得那麼嚴重么……」夕恆默想。
從上午入城,到黃昏,兩人一同購置了部分的野營用物,便離開聖壇。
這些發瘋的鎮民集群衝來的模樣看似唬人,好似電影中的喪屍。
夜鶯輕吟,河流對岸的林中有輕微的穿梭聲響,不知是何物動作。
但,卻又沒有就此多說些什麼,只與夕恆相談起一些其他的日常事情。
利刃輕揮,便於空中劃出亮眼火線,引發劇烈爆炸。
樹榦纏繞著長繩,鏈接這些人影。
夕恆眨眼片刻,也試探起了對方:「那,要做些什麼呢?」
「你向什麼禱告呢?」
指尖從左至右,空中隨即凝出一道閃爍白痕,呆在那兒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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