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恆沒有細聽,只是問起:
她立即牽上陳鳳火閃現退離——無論紅霧還是那怪物,都不是她們能直接以體魄相抗的。
回頭看向陳鳳火問:「怎麼看出來的?」
紅花無風自動,朝壇中央微微俯首。
其速度不符體型,好似不受物理規律般飛快。
大殿後方只是一座遍布著各種紅花,如今血災之下依然盛開著的大型花壇。
巨大的破碎聲綻起,一道清晰裂紋自石雕表面綻開。
光芒淹沒兩隻怪物身軀,聲音影像被暫且遮下。
「哦?」
整頭數百米長的怪形蜈蚣也順著地心引力倒落在地,任由體內本不應存在血液流逝。
「……」
聲落,夕恆相當信任地朝前再來一劍。
千百層階梯之上。
不過多久,原本一條模樣粗糙的大蜈蚣成了兩隻因材料塊小,而模樣更精細些小蜈蚣怪物。
少女抬起左手,朝來襲的兩頭無辜怪物伸出。
眼前這等龐然大物,似乎不比當初的伏災刺客差上太多。
不過紅衣修士仙風道骨的意境卻是被雕刻出彩,即便半身都褪了顏色,依然有些氣質。
敵方揚起的頭顱還未抬至高點,便隨著內里血色的爆發消失當場。
不過現在,她已與當初截然不同。
死氣自劍光所經之處外延,擴張至怪物全身,壓制起其內部的血液活動。
「災么。」夕恆倒能聽懂一點。
陳鳳火說著說著便捂上額頭,竭力思索、回憶,但又想不出什麼具體說法。
至此,已無戰事。
緊接著,巨怪又捲動木石構築的軀體,張開巨口朝夕恆直撞而來。
「抱歉?」
殿外一根根蟠龍雕柱彎曲成蜈蚣腿形,長廊化作身軀,只經短短几秒變換,便成了與先前毫無關係的恐怖怪物。
「不,我能明白。」三人中的金髮女子卻慢慢靠向花壇中央雕塑:「此人所言當中藏著一本功法,只要練成即可通過……這門功法,對我來說好像不怎困難。」
待到籠罩怪物和_圖_書的白光散開,死氣宛如一顆穿甲彈般擊碎堅石,整隻怪物便失去聲息墜倒在此,從滿身琉璃鱗片的夾縫中流出失去活性的腥血。
夕恆作為身外化神,心神間又有強大錨點,自然也是隨意。
陳鳳火聽著耳邊囈語,靜靜分辨其中詩文心法,將其記下。
夕恆立即鎖定那一方向,雖說自己是什麼都沒感到,但劍氣已經朝向鳳火所言擊出——
籙文化作白色光球,炮彈般拋射投出,命中便化作無數帶著荊棘的白光鎖鏈,直將兩頭怪物全身緊束。
除了這顆眼睛,那些繞著樑柱的盤龍木雕石雕同樣睜眼,亮起血色。
轟隆與顫聲連綿不止,當她回頭望去,只見原本高台上的殿宇伴著其表面發著光的無血色紋路,一齊開始了活動。
「它像是種沒來由的同化感,說不清具體何物,也不知是在哪一方向,只是現身的時就能讓人感應到它現身了,消匿的時候又知道不見了。」
灰黑與暗紅兩色形狀,互相排斥。
「它已經是血災本身,而非受血災影響的感染體,只殺其形體無用,要剝開內里的東西才行……」
每番動作,皆揚起紅霧片片。
蘇玄華在旁掃視別處,尋找其他通關之法,同時道:
夕恆繞過長廊,伴著陳鳳火走入花壇當中。
蘇玄華回首再甩出一道光球,這次綻開后,則成了一場白光爆炸。
「找到出口了嗎?」她連忙靠來道。
以自身修為只能勉強相抗,後面用上嬗變才真正得勝。
「歸於悃愊,至誠至靈,無量壽,無量心,無你無我,眾生平等,天下大同。」
濃烈死意壓倒已經鋪天蓋地的紅霧,化成兩隻巨手朝蜈蚣抓去。
空中劃出白痕,直直鏈上敵方那滿腦袋的琉璃瓦片。
長劍抬至肩前,心劍、武勢層層疊加。
夕恆認出這些白光並非靈力法術,而是某種相比之術法,更加純粹的東西……
「這一隻的弱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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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陳鳳火恍惚片刻,酒水影響結束時仰望長空輕嘆一聲,才重新安心下來。
蜈蚣砸地,震出巨響。
劍雨淋漓墜落,不消片刻便將兩隻蜈蚣紮成刺蝟。
夕恆耳邊響起陳鳳火的小心二字,身影一陣模糊閃現。
如此怪物受血災感染,更是增強數倍。
噠噠聲間,夕恆身影再閃,利刃揮灑出擴散性的劍勢。
越是靠近花壇中央的人像雕塑,囈語聲便就愈發清晰。
建築碎塊構成的蜈蚣失去生機,因沒有骨肉而無法被死氣操縱,只好似一堆廢料般趴在原地不動。
然而殺傷效果似乎不強,在蜈蚣扭動時,身上鎖鏈正一條接著一條迅速崩開。
兩隻大殿變做的蜈蚣又換成碎塊散落,其內里的無窮鮮血朝階梯下方流去。
三人隨意閑聊幾句,便繼續去往下一道門扉。
陳鳳火分清了其中酒水的感染程度,從中選取三盞影響最小的飛仙釀端來。
連帶著漫天紅霧,只一眨眼,便到面前。
蘇玄華飲下,依然免疫無礙。
大地便忽地震顫。
徐徐盤坐,運轉靈光。
「真正的災,並不在我們尋常的可感知到的這一層面……」陳鳳火嘗試著進行講解,但因自己也是剛剛察覺到,難以進行準確的描述:
陳鳳火轉過頭去,以淡色眼瞳緊盯上災厄怪物,瞳眸稍擴又回縮,幾次過去卻又扶額。
短瞬間,長階之巔便已被無數紅霧浸透。
但同樣,此地血酒也受感染。
即將以劍墜血雨之勢斬殺時,陳鳳火的傳音之法又落在耳邊:
顯然,蘇玄華也掌握著某種高層次的力量,不過目前仍看不出是為何物。
一旦取出,整隻巨獸便失去凝聚之力,渾身碎片散落,樑柱坍塌鮮血亂涌。
無數紅花面朝而來,好似無數顆眼睛般盯著她們。
四面只有花叢沙沙作響,這最終一道直通宗門秘境的試煉,似乎相當平靜。
「左側那隻蜈蚣的弱點,在第七節軀和_圖_書右邊第三隻腿腳上盤著的石雕龍顱。」
巨量血液沿著千百台階層層下落,如溪流般為本就暗紅的台階再染深顏色。
「在其下頜、口中最內左側的一顆玉獅尖牙。」
「『災』很大,大到超過這片天地,又好似小得令人無法窺見,你剛剛命中的弱點只是它在我們這個層面中投射出的一個出口,或者說……觸覺?」
簡單幾句對話間,前面的蘇玄華已經開始與另一隻仍還活潑的蜈蚣怪物交戰。
命中一瞬,整顆頭部便被劍氣撕成兩半,瓦片化成碎塊無數,于天光之下映著閃光散落下來。
而空中女子則以幾道白光成線,硬生生拔出了那顆本該作為的鎮門獸的玉獅雕塑。
她見之有效,又催動災指,將原本的死氣質量增上數十倍。
「不,只是看到了一些東西……」陳鳳火抿唇說:「自從你從別處帶來了另一個我,她與我本身產生聯繫后,我時不時就能看到某個更高的層面。」
如此渡過重重關卡,從宗門到外門區域,再進入赤澥宗內門,又攀上高峰,來到宗主大殿後方。
爆發后便如狙擊子彈命中人身般,將蜈蚣怪物的上半部分變成建築碎塊分散。
初時,她的死氣壓倒紅霧,直將蜈蚣怪物按趴在地。
聲音輕脆密集,好似落了冰雹砸成更多碎塊。
她當年在經天界,跟隨黑潮時,便遇到過真正的『伏』災刺客襲擊。
閉眸數秒,再度睜眼后才看到並說出:
副作用只是,會令她每看到另一層面的事物時間,都會產生或多或少的茫然。
下一瞬躲開撞擊,以作戰本能來到側邊提劍。
在攻擊力、殺傷效果這類方面,夕恆手中的各種招式完全足夠,只要能克制災厄的再生之法,尋得弱點,即可在短時間內取勝。
「太陰逆位,血海不枯,穢災不滅……」夕恆聽到了這段話。
一瞬思緒略過,夕恆也開始積蓄死氣,將手中金光劍刃染成灰黑顏色。
和-圖-書
此劍一掠,尋常化神都難以接下。
樑柱與脊檁好似失去滑潤的骨骼關節摩擦般顫出連綿啞聲,琉璃瓦鱗片般張開又合併,牆面有關修鍊的圖案盡數轉換成怪物皮紋,一顆由前殿構成的頭顱高抬。
「戰時悟道了嗎?」夕恆看著對方姿態,歪了歪頭。
「不必,這對救世有用,是好事。」對方搖頭。
她又以封印陣法將整隻玉獅封死在別處空間,至此,戰事終究告一段落。
可話音未落,剛被分開的殘骸又開始動作。
而中部事物,則是座枯紅色的人像雕塑,雕鑄地不怎精細,連身上衣紋都只有寥寥幾道。
她看出了點什麼,但短時間內無法對那種事物進行準確描述。
至此蘇玄華也已加速抵達,捏指揮出符籙。
此關渡過,接著又是論武。
周邊紅霧順由指引,將地面的破損建築重聚而來。
「這傢伙在赤澥宗內呆了不知多久,比外圍的血潮詭怪要強大太多。」陳鳳火按著太陽穴,朦朧出言。
恍然間,死氣聚成的巨手破碎,那兩隻蜈蚣捲起身形,蓄積力量又如盤蛇突襲般直撞——
不過自從陳鳳火得到辨析血災弱點的能力,一切便簡單了許多。
利刃一橫,劍氣自然綻放,直衝向怪物顱首。
這個平靜的聲音好似是正慢慢訴說:
有數頭赤澥宗育養百年的血狼等在下層,皆長有三頭六爪,喉間佩上法器,每一動作間皆有血色浮起,口中亦可銜帶刀兵,如修士般放出劍氣、飛劍對敵。
「它在講道。」陳鳳火說:「成災成厄的道。」
剛被推開的灰黑顏色頓時反擊回去,命中石雕龍顱。
夕恆剛通過傳送門來到高處,說出無礙兩字,要傳送門對面的陳鳳火也跟來時。
正門是巨大牙口,兩張厚實門板則裂成利齒。
蘇玄華聽得,立即改變進攻模式,以白光自空中揮出陣紋,為撲來咬殺的巨大蜈蚣列成陷阱。
花草聲間,有一囈語微微。
橫平劍氣掠過,又將https://www.hetubook•com•com敵人仍存的下半幅軀體劈成兩半。
「惡性生易棄,善心生難棄易,即便善法,亦造惡業,人心根底固執。」
夕恆眨了眨眼:「真有效誒?」
然而不過多久,在血紅被削弱到一定限度時,又爆發出遠超方才數倍的侵染力與抵抗力,直將死氣壓過。
以化神之力喚出劍雨無數,自長天朝眼前敵人投射而去。
接下來的一重試煉,是與道心有關。
利劍直刺,劍氣便於瞬息間如激光般精準命中。
渡過這一試煉后,原本遠端的空曠處便隨著靈光波動,顯現出一道新的門扉。
單純的劍氣無法對抗,靈力更是會被壓制。
幾番交戰下來,張開巨口的蜈蚣被禁錮當場。
同時,整隻蜈蚣體表也碎開了一道無法愈合的清晰裂口。
「這一關大抵是要聞道通過,但眼前乃是天災惡詭之道……即便聽講,我們未曾沾染血災,也聽不懂。」
玉石道路被踩在腳下,微弱足跡貼于上方。
雖還未將情況完全理清,但畢竟得勝。
「這是,說的什麼?」
一顆獨眼自牙口上方裂出,血淚從豎瞳下綿綿流淌。
「現在如何?」少女轉了個劍花道。
石室內里擺著許多金色杯器,其中溢滿一種名為飛仙釀的血酒,飲下之後可使人產生得道飛升的幻境,只要可維持心神不再去飲即可渡過此關。
又發出嘶吼,生龍活虎地再戰而來。
至此,陳鳳火終於穿過傳送門來此,只盯著一旁怪物,第一句話便是:「這東西,還沒死。」
遙遙遠端的石雕龍顱被一道黑痕鏈接,卻不像其他裝飾物般直接破碎,而是突然放出大量紅光與死意相抗。
「很明顯,要打敗這兩頭東西才有出口吧。」夕恆隨意應了句,將手中鋼劍換為金劍,拋向長空。
「災降界者,塵朴也,仙不戒,修者為魔,世已瘺,怨積於世,厄滅復起……故致血厄清之。」
災指紅綢順著亂風飄蕩,灰暗死氣綻放。
幾招過去,回頭傳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