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虛空災厄
第065章 湮滅無聞

白髮少女見此,回想起了自己在靈火空間中建造的湖底水族館。
但它卻並未朝玉蟾界投出類似攻擊,好似從一開始就未曾發覺到般。
天道破碎這四字,令夕恆下意識猜想起,倘若世上沒了天道會是如何景象。
名為湮災的第五種災厄,顯然比起已經覆蓋虛空的穢災更強大的多。
人流繞在身邊,另有煙花自遠處綻放。
「玉蟾界現在已經于災厄眼下完全隱形……但穢災終究會遍布虛空的每一角落,不知真正互相觸及時又將如何。」夕恆在界內念想。
不知,是早已去了其他地方,還是說仍藏在哪裡。
幾顆眼瞳未能輸送來任何視野,便消失當場。
「我們需攜自身與界域因果投入決戰,來換取下方眾多生靈的一寸生機。」
於是,夕恆將他們放在了較為靠近空間邊緣的地方,與其他幾座文明城池離得更遠。
玉蟾界好似就此憑空消失了般,再沒有浮出任何波動。
「停下來了?」夕恆歪頭。
「不過自己慢慢猜也猜不出什麼,就喚回分身,準備讀檔吧。」
夕恆獨身行在下方長街,邊看花燈,邊繞著各個賣著飾品裝飾的攤位慢行。
「必要面對?」夕恆目前仍不了解因果二字分量,多言了句。
即便之後穢災被救濟光災所驅離,其中生靈也未能慢慢變回原本模樣,經過百年也只是在一代代交替間,稍稍削弱了一些奇怪特徵。
只剩下最邊緣地域因空間過於緻密,而暫時未能觸及。
這裏看起來,會有長久的安寧祥和。
「……」
順帶著,也收容了一整條血色河流,為其中形體模樣有別於常人的璿霄人作為日常供給。
靈火空間內部的白髮少女徐徐閉眼。
舟上有女子共舞,身穿寬敞衣衫、舞動間長袖飄帶如空中魚兒流轉,引得縷縷淺笑聲息。
只是被災厄吞噬了許多靈力,需要想種種辦法補充罷了。
「……」
有幽綠色的伏災並未被深紅顏色吞噬殆盡,仍在虛空中部堅持。
夕恆下意識間只想:或許真的是時候讀檔了。
「可惜,妾身與其他幾位高境修士所沾染的因果太大,需正面迎對此劫。」對方搖頭。
同時也瀰漫起種種詭異吼聲與震鳴,帶著極為純粹的惡意流轉而下。
「說來,真仙本身卻也不過是月儀的一個猜測,說不定當年那人偷走了仙丹后並沒有吃下去,或者當時就晉陞失敗了呢……」
紅意最終覆蓋天穹,好似天上將有血紅大海墜落般壓抑至極。
「果然……月儀畢竟是合道之上的大修士,的確有和_圖_書相當強大的庇護之法。」
但實際上卻只僵持在那,只有景象畫面而無真正影響。
另一邊,新森羅界駐紮之地是在金光神樹林地,他們對於這次的收容轉移最為適應,幾乎剛來到便輕易融進其中。
無論用上何種方式,再繪製多少道龍章文字,都無法真正窺見天崩前的世界。
但肩頭的觸感依然未散,月儀在記憶中的模樣也是清晰無比。
不過,璿霄界中絕大多數的修士與凡人,都已被夕恆連帶著其界內城池一起提前收走。
……
不過,夕恆就此也能得到一定信息——
「天下萬事即可躲,只有因果避不得。」月儀輕輕拍了下夕恆肩膀,又道:「現在玉蟾界中已不可留合道境的修士,你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好似大湖中央被開闢了一座深不見底的漆黑洞窟,引得全部湖水朝其落去。
先前經天界的那位半仙,便在與災厄對抗間消匿,至今都未能有任何消息。
「如今玉蟾是被守界大陣縮為極微小的程度,可避開穢災,卻逃不過湮災造成的天道崩解。」
「妾身早已拜託好了元鳳一族協助看護玉蟾,它們與真龍都有著相當古老的避難之法,且自身沾染的因果不多,可以躲過這一災事。」
「好久不見。」夕恆道。
「越想越是覺得,未來讀檔之後所需探查明白的事情真的好多。」
除開靈火空間之外,就只剩下玉蟾界身外化身這一個口子,供她觀望外界。
「我們,能阻止嗎。」夕恆不抱期望。
銀光漸散,露出虛空中部正瀰漫著的滿目深紅。
「我盡量不忘。」白髮少女道。
夕恆並未答應,思索片刻后道:「我這具分身可隨你們一同面對湮災嗎?」
外界情況已枯敗至此,繼續待在這個時間,也沒什麼意義了。
並講解道:「此等景觀便是湮災導致……若不加以阻止,往後整座虛空都是這般模樣。」
「不過也可能是祂已經做了什麼,只是我境界太低,根本沒能察覺到吧。」
對方做出道別手勢,轉眼便化作銀輝消失當場。
今天好像也是種特殊節日,各地都張燈結綵,亮著熒光的花舟被靈力驅使浮在長空徐徐行進,又飄蕩起悠緩音樂。
「哦……那就好。」夕恆也不想看著玉蟾界陷入湮滅。
到那時玉蟾可再返回虛空中央,即可回歸到曾經模樣。
伏災並不重要,月儀此刻指向的虛空最中央,正有一種新的黑色的虛無之感正滿溢擴散。
只要玉蟾界不滅,她的靈火空間也就無礙。
將這一節點收hetubook•com.com回之後,整片虛空中只剩下身處玉蟾界的那位身外化身,還可勉強算是半個外在節點。
「妾身都還未能養過老呢,怎能輪到你。」對方輕笑一聲,而後攤手說道:「並且,之後或許已沒什麼機會了。」
但明明已經相近,卻不知為何,遲遲未真正墜落。
至於現在的玉蟾界,則是不知是被月儀附上了何種術法,進入隱蔽狀態。
現在,卻是已成了雲彩般巨大。
「是說環境嗎?挺好的。」夕恆想了想,回答:「如果未來有機會養老退休,來這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比之以往,最大的區別只是——每一城中都多了信仰世主的教派,帶領其中信眾為夕恆持續提供願力。
按理來說,以她的境界修為與術法能力,看個千年前的事態應該問題不大才對。
但夕恆目前,還沒有辦法在滿是災厄的虛空中航行。
「這可由不得誰說的算。」眼前人掩唇淺笑,身影已經飄忽:「或許,之後有機會再見吧。」
只因其神態裝扮,帶來點滴樸素懶散之感。
外面的深紅災厄的擴張不會停息,即便遇到虛空邊緣緻密之地,也會慢慢滲透前行。
漸漸,玉蟾界的天穹變做一片紅海,無論夜色還是白日皆是暗紅顏色。
其容顏樣貌,與自身幾乎沒有不同。
「但即便無法抵禦,我也無法收容玉蟾……這等大界牽帶的因果實在太大,不是我能把握的。」
「雖說現在這個被穢災籠罩的末日虛空已經沒多少資源可供獲取,但讀檔之事還是暫且延後一下好了。」
「這是?」夕恆微微蹙眉。
自從當年被穢災侵蝕一遍,璿霄界內的倖存者便染上了種奇特的渴血癥狀。
如果一切到此為止,而不再有新的變化,玉蟾界就將長久存續下來。
深紅仍在嗚咽滾動,又如雷雲般轟隆奏鳴,好似下一刻就將化為真正血海墜下。
前面街上,花燈自兩側排列有序,幾日氣氛依然濃厚。
周邊人流間時不時有女子朝她相邀,或邀來共舞或同伴同行,皆被她擺手婉拒。
沒過幾秒,月色構成人形模樣,化成月儀一道分身落下。
正要使用白焰術法喚回分身,耳邊卻忽然傳來一個慵懶的聲線:
「想喝可樂。」這個聲音,像是她自己在說話。
「你若於此劫存活,未來必然明白這點。」月儀簡單說罷:「總之末日將至,你是時候離開這了,小女孩。」
夕恆意識轉移到本體,按了按太陽穴。
可每當光陰真正開始回溯景象,並靠近天崩的時間段時。和*圖*書
還未想出什麼,對方便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般,又在眼前又投射出另一幅靈光熒幕,展現出一片扭曲混沌、什麼都看不清看不透的畫面。
她在虛空中布置的死氣眼瞳分佈位置諸多,那些位置都已被穢災佔據的話,玉蟾界也早已被完全覆蓋。
但眼前情況卻又表明玉蟾就安穩處在災厄之內,好似免疫般不受任何影響。
對方轉來目光,灰黑色的眼瞳與夕恆相對。
待到不知多少年後,災厄可能就將消失。
看樣子不過多久,就將重新變做與以往相似的國度模樣。
夕恆剛抬起手,還沒來得及擺動,說再見呢。
夕恆挪動腳步,再次默默進入人流之中,心裏念想:
「走得好快。」
她歪了歪頭,又試著催動留在虛空中的幾顆死氣眼瞳,嘗試再度望向玉蟾界所在。
月儀說,她將晉陞半仙,以此試著對抗新生的湮災。
夕恆在虛空留下的死氣眼瞳也遭到攻擊,也未見災厄會朝玉蟾界所在的方向做任何動作。
連本該有的、精神上的污染都沒能傳來。
「外面的污穢雖被隔絕,但如今正有種更為強大的災事自世域中央誕生,已延展開。」對方揮手在夕恆眼前編織出一幅畫面。
夕恆下意識操縱分身轉頭,只見花燈閃爍,遊船緩行,身邊空空蕩蕩。
靈火空間內部,初入此境的凡人與修士們已在慢慢適應,開始恢復各自的日常生活。
此地花好月圓的氣氛,好似曾經書上描寫的修仙盛世,使得夕恆都下意識忘卻了世界仍正被災厄籠罩。
自內部向外可以看到虛空之景,但于界外虛空朝這邊遙望,卻難以窺見絲毫界域之蹤跡。
「新森羅界也收容完畢……穢災馬上就要到了這片區域,留下的空間節點也是該收回了。」夕恆邊想邊做。
轉眼,又一整年過去。
眼前這種更高了不知多少層次的災厄一旦出現,世界就差不多可以說是——走到頭了。
虛空剛產生死氣波動,便立即被穢災發覺並瞬息吞噬殆盡。
「如此並無意義,妾身是要晉陞半仙,試著去鬥上一斗。」對方淺笑著搖頭:「中途與天道相噬之刻,你便會忘了有關我的一切。」
先前節日時候,夕恆在窗外觀望了一場煙花美景。
就好似磅礴大潮來沖刷掉一棵小小砂礫般,只頃刻抹過,便再難見得那一界域模樣。
最多不過想辦法觀察一下月儀是如何晉陞半仙,看著她能否攔下湮災罷了。
不過多久,穢災朝空間緻密的邊緣地帶伸出條條綢帶般的深紅絲縷,摧毀起一座座https://www.hetubook.com.com躲避在此的小型界域。
她轉移心神到分身那邊。
似乎不過多久,深紅就將暈染到整片天穹,觸及至玉蟾界所在的虛空最邊緣。
既然如此,便直接離開好了。
「穢災本身結構無力侵蝕玉蟾,可湮災不受此影響,它無關大小、距離、空泛密集這類概念,只要是存在著的事物,都將在其影響下變成虛無與混沌中間的一種東西。」
如此也許就可以解釋,為何災厄能如此毫無忌憚地擴張,而不見真仙出手阻礙。
更別提,想要尋得早已被世人遺忘的那所謂的真仙了。
虛空中部的穢災,也被更中央的漆黑色牽引出了漩渦紋理。
「正是……」對方語氣間稍增了些許低沉意味:「此物可將使天道一一破碎,中央地域已然陷入虛無。」
前些日子觀望時,天上還只有顆不大不小的紅點。
「必要,哪怕眼前有著後路也不可走,不然只會產生更嚴重後果。」對方言說:
再等了幾個時辰,鋪滿天穹的紅色也沒能朝下前進半米。
就突然出現一道壁壘高牆擋在面前,使得術法無可奈何地停滯下來。
但在對方口中,似乎並非如此。
如今它們依需飲用血水維生,也發展出了不少與血有關的食品與習俗。
穢災雖也是恐怖,但月儀至少可用妙法神術隱蔽界域,將之隔絕在外。
月儀身為合道之上的大修士,應該無需自己再擔心什麼。
「半仙之境難以與最終的一道大災相抗衡。」夕恆念想:「甚至,就連吞服仙丹所成就的真仙,也不一定能行。」
在這玉蟾界地表朝高天遙望,可見那中央正暈染著一攤濃郁的紅。
月儀聽聞,只掩唇輕笑:
待意識回到本體,才見到自己身側,突然多了位隨便穿著現代衣著,散著黑色頭髮的女孩。
若無讀檔這種遠超常規的力量,也根本難以將庇護之地維持多久。
但從語氣間可聽出,對方並無信心戰勝。
慢走間,一抹皎潔月光落在身側。
月儀點擊光幕調整了幾下,深紅災厄的顏色淡去,顯露出其下掩蓋住的東西。
「想喝可樂。」
雖說夕恆覺得不太可能,但也希望如此。
而可能存在那位真仙,更是從頭到尾,都不見其有丁點行動。
「先觀望此地能否作為修士火種,真正渡過危機。」
那裡的湖水與游魚被玻璃隔絕在外,任人觀賞。
這段時日,天外災厄始終未能滲進絲縷,安詳世態似將持續長久。
他們皮膚變得蒼白粗糙,牙齒也比常人尖銳更多,頗像是夕恆印象中的吸血鬼。
「天湮界的那和*圖*書個湮?」
如果那位真仙能夠輕易解決這些因祂而起的天崩之災與其他各類災厄,根本就沒有末日這一說法了。
速度雖慢,但穩定持久。
「不知玉蟾界這邊能否抵禦……」夕恆默想。
她的靈火空間還需在外界保留空間節點,才可穩定內里模樣。
白髮少女依然聽不太明白,沉默片刻。
而遠在虛空中另一分身則睜開雙眸,轉身,透過敞開的木紙窗望去天穹。
自外圍建起大片新城區,並朝外延伸道路。
夕恆將身外化身放置在這,可作為半個空間節點來用。
又重複說起剛才那句話:
而玉蟾界現在也像是籠了層玻璃般,將穢災死死隔絕在外,除畫面之外,沒能傳來丁點影響。
對方離開后,周邊依然熱鬧。
「為何?」白髮少女歪了歪頭。
「只能慢慢尋找真仙在世間留下的痕迹吧……」夕恆自語。
「需不需要幫忙?玉蟾界雖大,但我這邊的空間應該也能收下一小部分。」她大言不慚道。
白髮少女守在房中,早已準備好隨時化成白焰離開,可等了許久都沒機會。
夕恆將注目在此,又等了一月之久。
她也曾嘗試使用光陰之力,窺探千年前的景象。
「心魔……?」她呆住片刻。
「災厄應當如何真正凈除?真仙究竟是在何處?外界仙宮對此究竟是何態度?虛空封鎖又究竟是不是那邊立下?又當如何跨越封鎖……還有,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玉蟾界,也已慢慢散去了之前戰時狀態般的嚴峻氣氛。
「上次見時也不過只是兩三月前吧。」對方隨意問起:「在這待的怎樣?」
再有兩月時間過去,深紅的穢災幾乎已覆蓋整座虛空。
整年過去,玉蟾界天上的紅霧與詭異圖景已被遮下,以靈光繪出一片清朗天空替代上去。
雖說生活狀態還算正常,但這類民俗與其中生靈形象,又實在特異。
對方所用的庇護之法,很可能比她這邊更強大、且穩定的多。
「誒?」
「望之後不會在此出現什麼戰爭、怨恨與悲慘之事吧。」夕恆看得長遠,默默為自己空間內的萬民默作祈禱。
「妾身不知。」對方搖頭,繼續講述:
……
方才經歷片段與眼前景象格格不入,她也希望自己剛剛是產生了幻覺。
「大抵可稱其為最後一道災厄,同樣也是當年天道崩損之災的罪魁禍首,按照災厄的名稱規律,它的名謂應是『湮』。」月儀平靜回答。
七日後,穢災直接覆蓋了已處在虛空邊沿的璿霄界。
幾座來自於不同界域的聖城各自朝外擴張,將自身文明鋪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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