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壞修女。」

而在十二聖徒所圍著的廣場，最中央的位置上，是一座沒有任何形體的雕塑。

洛煙並不是什麼聖教信徒，她只是閱讀過那段歷史，知曉過某些過往，從這些支離破碎的塵埃中，窺見那個時代悲壯蒼涼的一角。

不過，這句話落到洛煙耳中的時候，就是不一樣的意味了。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就算靠近到觸手可及的程度時，也沒有聞到瑪莉提絲身上的淡淡香氣。

「十二聖徒只不過是……直到生命終點的時候，對聖人仍舊保持著幾分陌生。」

安娜沉吟稍許，說道，「就像是無字墓碑一樣？是非由後人評定……」

厄難之潮幾乎摧毀了舊紀元的所有信仰，信徒們千呼萬喚的神明沒有給予任何回應，沉寂的毀滅席捲了整個世界。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洛煙只能推測是瑪莉提絲擁有的異能，但對於什麼異能可以做到這一點卻是一頭霧水。

瑪莉提絲笑而不語，只是稍稍欠身，輕聲說道：

其實這是因為洛煙能力的緣故，童言無忌的塞茜莉婭並沒有控制自己的音量，在相當安靜的教堂廣場幾乎可以算是平地驚雷級別的。

所以，最初的聖餐發放位置就是諾亞教廷大教堂，也就這點還是保持了原有的傳統，其他基本都面目全非了……

只不過這種神聖只在新紀元早期存在著，到後面諾亞聖教在分離出管理世俗的教廷之後，神秘敬畏的面紗逐漸消失。

想到這裏，洛煙便提起精神，準備參加可能會是她最後一場的宴會。

塞茜莉婭不解地歪了歪頭。

清脆，但並不響亮，就像是隨意拍了幾下。

怎麼塞茜莉婭不懂事也就算了，洛煙小姐也這樣……

「這裏……不應該是聖人嗎？」安娜揉了揉看到些許酸痛的眼睛，「周圍都是十二聖徒，而這個眾星拱月的位置，應該是聖人才對吧？」

「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柱子，更應該被稱為……沒有經過雕刻的雕塑。」

「是ｍ.ｈetuｂooｋ.ｃｏm.coｍ你……」

不過，現在的這座諾亞教廷大教堂早就不是最初的了，是數百年前重新修建的。

洛煙立刻循聲望去，心底提了幾分警覺：

看著與她們擦邊而過的幾個神職人員，安娜冷汗直冒。

諾亞教廷大教堂，位於諾亞最核心的教廷區，是整個諾亞教廷最為神聖的地方。

十二聖徒之所以能夠點燃人類新紀元最初的薪火，並不只是靠「神聖」或者「戰鬥力」這種簡單的東西，人類的文明之所以能夠延續文明，是因為腳踏實地。

「親眼去星空之上看看吧，見證這一切之後，洛煙小姐，你會做出真正的選擇。」

但瑪莉提絲確確實實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不是幻覺也不是臆想，為什麼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傳說里的瑪莉提絲應該是一個普通人。

原先的諾亞教廷大教堂，現在已經連同舊諾亞一起被封入了聖域。

要知道，她可是使用了「嫉妒」權能，而且現在也沒有破除，其他人很難察覺到她們三人的存在。

「聖人，聖徒……」

洛煙的眼睛微微眯起，雖然她知道現在情況不一般，需要提高警惕，但語氣卻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許。

「奇怪的大姐姐……」

「求求你們……別說了……」

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瑪莉提絲知道洛煙的身份，還知道她即將去面見聖人遺體，才會說出這些話。

他們形態各異，有的在戰鬥，有的在救人，甚至還有耕牧與教書的，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宗教雕塑慣有的神聖性，反而看起來像是一個個凡人。

「沒有……經過雕刻的雕塑？」

除了把那個宗教所信仰的神明改成聖人之外，其他方面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如果不知道這一點，瑪莉提絲是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的。

別說人形了，就是一根很普通的圓柱，屹立在教堂廣場最顯眼的地方。

「找到你了，洛煙小姐。」

洛煙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思考。

洛煙揪了揪塞茜莉婭的臉ｈｔtps://m.ｈｅｔｕｂｏok.com•ｃｏｍ蛋，又仰起頭看向圓柱：

零星路過的神職人員和偶爾幾個赴宴者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邊，她才鬆了口氣。

意識到這一點的安娜覺得被耍了，轉而繼續怒視著瑪莉提絲。

塞茜莉婭愣了一下，滿臉警覺地左顧右望。

這些故事在洛煙得到聖餐邀請函的時候，不知是出於興趣還是官方任務，總之越來越像是導遊的欣雅一股腦地告訴了她。

「他們提筆又落筆，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對聖人的塑造，留下這一處無可奈何的空白。」

儘管同樣是年頭不小的古老建築，但畢竟還是一比一的復刻品。

聽著安娜又一次緊張地左顧右盼，生怕這些冒犯的話被路過的神職人員聽了，會把她們驅逐出去。

在過去諾亞聖教最神聖的時期，想要進去諾亞教廷大教堂，都得從十公里開外一邊走一邊磕頭才能邁進教堂大門。

「咕～」

完全不懂這些的塞茜莉婭聽得懵懵的，左右扭頭看了看，直接大聲地說道：

在靠近諾亞教廷大教堂的時候，周圍的行人明顯稀少了許多，兩邊的建築開始減少，無論是居民樓和商鋪都肉眼可見地稀疏了起來。

到如今，除了對十二聖徒依舊保持著崇敬以外，諾亞人看待諾亞教廷的目光跟其他巨型城市的情況並無不同，頂多套著一個宗教的殼子而已。

「又見面了，洛煙小姐，我說過，我們會重逢的。」

仰望圓柱體的洛煙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塞茜莉婭的冒犯言語，或許只是不在意，她淡紅眼眸的目光落在圓柱體上，看了許久，依舊沒有挪開。

黑色修女服和修女頭紗把渾身都掩得嚴嚴實實，黑色的眼罩更是遮擋了大半的容顏，正是之前見過一面的神秘修女瑪莉提絲。

安娜低聲說道，當時欣雅的話她可一直記著呢，「連真名都不跟我們說，還想讓我們相信你？」

對啊，洛煙小姐為什麼會叫做洛煙呢？

「在悠遠的時間長河之中充滿了答案，不過需要你去輕輕和_圖_書撥開長河之上的雲霧，如果由我來告訴你真相，你將永遠尋不見真相。」

不對，名字不就是父母取的嗎？哪有為什麼一說！

聽到這句話，安娜和塞茜莉婭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洛煙，滿臉迷糊。

周圍來來往往的神職人員和赴宴者多了不少，聖餐馬上就要開始了，剛才的黑衣修女似乎只是她們三人的幻覺。

「嗯，這應該是十二聖徒的決定吧。」

雖然諾亞教廷是世俗化了，但作為昔日最為神聖的場所，諾亞教廷大教堂還是得保持一定的體面，會對周圍的居住區和商業圈進行一定的限制。

洛煙環顧四周，目光一一掃過最初十二聖徒的雕像，「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不清楚聖人究竟是誰，真正的聖人該是什麼模樣。」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你們可以叫我瑪莉提絲，也可以叫我修女，這些只不過是稱謂而已。」

「你真的是瑪莉提絲嗎？」洛煙盯著瑪莉提絲，沉聲問道，「傳說中唯一一個見過聖人遺體的傳奇修女？」

所以這一點，也無法確認。

瑪莉提絲柔聲說道，交替放在小腹處的雙手一如既往的優雅：

塞茜莉婭接著說道。

「這就是聖人。」

「就像這位洛煙小姐，你……為什麼會叫洛煙呢？」

再次見面的時候，洛煙還是對她浮現出了不可控制的親和感。

洛煙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所以，在初生的諾亞里，諾亞教廷大教堂也是最先建立起來的幾座建築之一，幾乎完全仿照了舊紀元某個宗教的建築。

總不能跑來幾個大媽大爺到教堂門口擺上路邊攤吧……

「聖人不好看。」

「啪，啪，啪……」

安娜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洛煙的衣服和容顏上，尋思著為什麼洛煙小姐要易容成這種外貌，而且甚至連身材都能改變。

但在洛煙話音落下的時候，卻有幾道掌聲響起。

至於會不會與那位聖徒的信仰起衝突……曾經的信仰也只是曾經而已。

柔和的嗓音響起，一道黑色倩和*圖*書影站在圓柱雕塑附近，與洛煙的距離不遠不近。

塞茜莉婭冒頭說了一句，然後又縮了回去。

「誰？」

高大身影響起了清脆的嗓音：

「咳咳……」

塞茜莉婭立刻躲到洛煙身後，安娜則是皺緊了眉頭，低喝道：

「不愧是洛煙小姐，很不一樣的看法，但……卻是精彩的解讀。」

安娜和塞茜莉婭都聽得似懂非懂，只能跟著一副若有所思其實什麼都沒明白地點點頭。

不過，一回頭洛煙就看到一道高大的陰影向她走來，隨即「扭曲力場」被暴力強行破碎。

「那邊的大石頭都好看，這個大石頭不好看。」

塞茜莉婭的肚子響了起來，她已經餓了，貼在洛煙衣服上幾乎是被拖著走。

頗具救世意味的聖餐，也成了諾亞教廷高層招待外賓的最高級別宴會。

「奇怪大姐姐人呢？」

瑪莉提絲淺笑著，向洛煙點了點頭。

名字確實只是一個代號，洛煙小姐的名字叫什麼並不重要，但這個名字確實……擁有一些不一樣的歷史。

這樣的「很難」，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不是真正的她。」

並不是說「嫉妒」扭曲力場牢不可破，只是破解的方法只有簡單粗暴的暴力摧毀而已。

話音落下，瑪莉提絲的身影瞬間消失，猶如破碎的泡沫幻影一般無影無蹤。

恰好初代的十二聖徒里也有那個宗教曾經的信徒，於是便把所有聖經、禮儀以及各種祈禱儀式等全都抄了一遍。

昔日十二聖徒與聖人在無盡荒原之中進行看不見盡頭的開拓，為了讓絕望的追隨者們重新燃起希望，他們把聖人塑造成神明一樣的存在，從而建立起最初的諾亞聖教。

還沒等她說完，洛煙搖了搖頭，說道：

洛煙走到這裏，不禁停下了腳步，仰望著這條至少十層樓高度的圓柱。

洛煙直接質問現在這位「瑪莉提絲」的時候，對方卻巧妙地避開了話題，沒有回答洛煙。

原先還有一些微微的起伏，現在卻是一覽無遺的平原，完全貼合這套燕尾禮服，看得安娜都想上手https://m.hetubook.com.com摸一摸了。

而且即便同為精神系，想要悄無聲息地破開洛煙的「嫉妒」扭曲力場，也幾乎不可能。

冷靜下來之後，洛煙才意識到一些異常的地方。

「我們的女僕長說過，你告訴我們的名字是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女前輩，是故意冒用來騙我們的。」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格娜溫絲。」

或者應該叫做，復刻品的復刻品……

再往前走著，附近所有道路都匯聚成了一條大道，大道的盡頭就是一座寬敞的廣場，最初十二聖徒的雕像樹立在周圍，隱隱形成了一個圈。

安娜都覺得這種能力好方便，以後接到定製服裝的訂單，可以讓洛煙小姐變身一下去試穿，以達到更好的效果。

本來餓到不行的塞茜莉婭和沉迷於觀察洛煙的安娜也被圓柱吸引了目光，她們同樣看到了周圍的十二聖徒，而對於這根圓柱……同樣無法理解。

「但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身邊，走向永遠的盡頭。」

瑪莉提絲緩緩地向洛煙走了過來，她微笑著把精緻的臉蛋靠近洛煙，輕吐幽蘭：

「我為什麼不會在這裏？」瑪莉提絲稍稍扭頭對上安娜，反問道，「如你所見，我是一名修女。」

「在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裏，是為了告訴我什麼嗎……」

「這並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洛煙伸出手，輕輕觸碰著圓柱，上面並不光滑，而是布滿了一些刀刻痕迹，但都不完整：

聞言安娜被嗆得咳了兩聲，緊張地看了看周圍。

雖然洛煙解釋過，其實這既不算「易容」也不算「變身」，而是影響其他人的視覺從而形成變身的效果。

「不不不，等等，洛煙小姐，你的意思是……聖人是一根柱子？」

但想讓塞茜莉婭和安娜去理解這種能力的本質，還是相當有難度的。

「不，聖人的功過不需要凡人的肯定，也沒有誰擁有評定聖人的資格……無論是攻還是過，因為如今的諾亞乃至人類文明，都在見證聖人的成就。」

總之去看一眼聖人遺體，所有的疑問應該就可以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