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才經歷過九先生的逝世，如今又有一位象徵著一個時代的前輩即將踏入最終的歸途。

雖然他已經竭盡全力找了一處相對安全的聚集地，但還是有遭遇災厄的風險。

「老爺子都說沒問題了，就肯定沒問題！」

「這就是聖徒之首嗎……」

小女孩如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然後便跑開了，似乎是想給她的小夥伴分享這個開心的消息。

第一聖徒為他們展現的，是曾經先生們的道路。

除非……

「別擔心，只是換個地方落腳而已，連小老頭我都不怕，路途不會很困難的。」

就算是……「滅」級能力者。

「人類總是會這樣，受到情緒的左右，一時的感觸……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劍宗老頭稍稍低頭，輕聲說道。

人類從不因眾神的意志而任由擺布，所有的一切都會在抗爭中走向終局，即便終局不可知。

沒錯，十二聖徒，就是九位先生的延續。

「無論救多少人，哪怕只是一個人，意義都是一樣的。」

「當然，到時候會有很多好吃的……所以小雅一定要堅持下去哦！」

營地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劍宗老頭的真實身份和真正實力，基本上只把他當做這個聚集地的領袖，與其他聚集地的領袖沒什麼不一樣的。

也就是說，天災信使的通知很有可能是真的。

散落在各地的點點星火，終將會聚成人類的燎原之勢。

比起稚嫩的秦雯，劍宗老頭顯然已經走出了自己的路，也握緊了手上的劍。

破曉的理念源自於九位先生，而又不完全是九位先生過於理想化的理念。

劍宗老頭可以放任他們不管嗎？

即便毀滅了一個諾亞，還也會有一個諾亞再次崛起。

「即便……忤逆眾神。」

或許他們不會走上先生們的道路，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破曉現任第一首領，「滅」級能力者羅恩納嘆了口氣。

但是……

雖然劍宗老頭如果拿和*圖*書出自己的面子，強行把他們帶進巨型城市似乎也是一種可行的方法。

劍宗嗎？

由於食物短存的問題，基本上整個營地的人都處於缺衣短食的狀態。

「我看看位置……得至少向西遷移三百八十公里，才能避開這次災厄潮汐。」

「後悔嗎？」

在挽救人類文明之前，破曉更重視的是他們的家人。

劍宗老頭看著她歡快的背影，久久不言。

「沒錯，相信老爺子！」

十二聖徒，九位先生，他們都曾是這些燈塔的守塔人，一任又一任地接過文明的火炬。

文明的薪火曾被一場忽如起來的災厄熄滅，但殘留的餘燼卻艱難地燃起點點星火。

當年的聖人，昔日的「零」先生，她們的身影逐漸重疊在了一起。

「好好好……」

聽到領袖如此發話，大家也都鬆了口氣，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人類在新紀元的足跡，無不踏遍了從諾亞到大地的盡頭。

九先生苦苦追尋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周圍忙碌的營地人員貌似看不到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依舊緊張裡帶著些許驚慌地收拾著營地里的一切，準備開始大遷移。

小孩們歡快地在忙碌的人群之中穿梭，還有一個不小心撞到了諾亞。

只是，這是必須做的抉擇。

在九位先生的帶領下，破曉歷經千辛萬苦，才走到如今在人類內部都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滅」級能力者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眼前的情況……他只能做出這种放棄一半的決定。

「可是，與您相比，我根本算不了什麼。」劍宗自嘲地笑了笑，「您能挽救整個人類，而我就連這三千多人……都沒辦法全部救下，我又能談得上什麼後悔？」

畢竟一個擁有「滅」級的遊離勢力……一舉一動，都足以牽動所有勢力。

周圍的營地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幾分還沒建設完畢的模樣，天災襲來的時間比所有人想象得www.hetubook.com.com要快。

「但願先生們，能在九泉之下得到些許的慰藉吧……」

短暫的和解，長久的安寧。

「嗯嗯嗯。」

劍宗老頭眺望遠方，卻已經看不到諾亞的身影。

諾亞閉上了雙眼。

劍宗超脫於世間之外，只為災厄負責。

「啟程吧，就像新紀元之初的開拓之路一樣，沿著屬於你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老爺子，天災信使來報，即將襲來的災厄推遲了！我們還有時間做更多準備！」

第二首領吳劍鳴低聲說道。

無論如何，人類都必須活下去。

這就已經滿足了。

但至少……能夠減弱幾分與巨型城市之間的敵意。

所有巨型城市也都默認這個立場，如果這個立場改變，肯定會引起巨型城市們的注意，到時候會出現什麼後果，劍宗老頭也不敢保證。

但……這絕對不會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除非是第一聖徒親自出手，但這……還是太誇張了。

劍宗老頭抬頭看著周圍的老老少少，看著他們眼裡的恐慌與擔憂，深深地嘆了口氣。

只可惜這處地區並沒有生命線穿行……想要走完這三百八十公里，只能靠徒步。

因為這裡是無盡荒原，能夠仰賴的交通工具只有生命線。

就在這時，營地外頭氣喘吁吁地跑進了一個青年男子，他驚喜地湊到了劍宗老頭的前面，在眾目睽睽之下，興奮地說道：

諾亞卻否認了劍宗老頭的說法，低聲說道：

他們的犧牲，他們的所有，都是為了讓破曉這個大家庭延續下去。

「老爺子……是不是換個地方，我們就不用挨餓了啊？」

接過劍宗之劍的，就是眼前這位年輕人。

就算人類文明曾瀕臨滅亡，但同樣會有新生的文明在這些餘燼與死灰之中重生。

但……為什麼？

第一聖徒從諾亞出發，沿著聖人曾走過的道路，見證了人類文明的再次崛起。

炎城戰爭是一場沒有勝利的和-圖-書戰爭，而……這樣的戰爭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劍宗老頭一時有些啞然失色，他的推算不可能出錯，天災襲來的時間已經迫在眉睫。

「……也算不上吧。」劍宗老頭扭頭看向來者，「您呢？第一聖徒，諾亞大人。」

諾亞老皺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笑容，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一個小女孩走到了劍宗老頭的旁邊，揪了揪他破舊的衣裳，小聲地說道：

「諾亞大人……」

「老爺子，老爺子！」

蒼茫的大地之上，無數的巨型城市分佈散落在各個地區。

劍宗老頭深吸一口氣，老皺的臉上擠出了往日樂呵呵的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

雖然依舊免不了傷亡，但對比起匆忙啟程，這種傷亡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憂心忡忡。

久久之後，劍宗老頭喊出了這位被冠以「人類第一城」之名的第一聖徒，嗓音微微帶著顫抖。

即便是在充滿厄難的無盡荒原之中，也有如嫩芽般的勃勃生機。

因此這樣做……也是劍宗老頭的無奈之舉。

「這……」

想到這裏，劍宗老頭倒吸一口冷氣，此時他才深刻地意識到，「滅」級能力者之間亦有差距，這種差距有時候甚至比「滅」級與「殆」級之間更為巨大。

他們甚至還沒站穩腳跟，就必須繼續遷移。

一道蒼老的嗓音忽然在劍宗老頭旁邊響起，一道同樣佝僂的身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如今的星火已經蔓延了人類足跡踏遍之處，文明的燈塔再次被點亮。

他可以在天災里穿行，但做不到把延緩天災的爆發。

在浩劫來臨之前，所有人都在竭盡自己的努力。

是的，就算處境依舊艱難，但傳承自舊紀元的文明，終於還是在新紀元綻放開來。

但他抬起頭的時候，卻是滿臉的茫然，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是在奇怪自己撞到了什麼。

除去擁有「火種」庇護的巨型城市之外，即便是大型聚和圖書集地，在面對天災之時也近乎可以說沒有任何抵抗力。

所以在災厄來臨之前，劍宗老頭也是有所準備的，只是沒想到這處聚集地竟然堅持不到三年時間，他的準備還沒有完全。

但無論如何，天災延緩的情況下，這個聚集地就擁有了更充足的時間進行遷移準備，不必急促到這幾日就必須上路。

以一己之力推遲天災襲來的時間，這簡直聞所未聞，劍宗老頭自認為在所有人類裏面他的實力足以排得進前十，但在面對天災的時候，仍舊無計可施。

先不說有沒有巨型城市曾經一次性接收過三千多的難民，在進入巨型城市之後，他們能做什麼？

他很清楚，離開白色大殿的諾亞大人，恐怕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才會重現在世間。

而劍宗老頭雖然可以自由出入巨型城市，也可以購買食物，但聚集地里三千多號人想單靠著他一人去支撐食物問題，只能說是天方夜譚。

與劍宗老頭相比，準確率可能會低一些，但不會差上太多。

……

可現在，第一聖徒諾亞的出現，卻讓兩位首領都有些不一樣的想法。

諾亞抬起頭，看到的是一片璀璨且美麗的虛假星空，這是眾神在世間留下的最後痕迹，如陰影般籠罩在整個人類的上空。

破曉誕生在人類在災難之後，對強大能力者的恐懼和迫害，不知多少能力者被視為災禍之源驅逐出巨型城市。

像這些老弱病殘之所以能夠在無盡荒原里苟活，全都是依靠劍宗老頭的庇護。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三百八十公里的遷移，在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就算是對正常人來說都有些困難，更別提這群老弱病殘。

「況且這個地方我也住膩了，就當做是一趟旅行吧！」

那是一場可歌可泣的戰鬥，最終劍宗宗主一劍逼退絕死魔女之後，徹底隕落。

眾神肆虐留下的偉力，不是區區人類所能夠抗衡的。

劍宗老頭沉默著，他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感受到眼前的老人，生命力已經衰退到奄奄一息的程度。

最終之刻，諾亞站在諾亞教廷大教堂的頂樓之處，眺望著熙熙攘攘的新諾亞。

「人類文明必將永存。」

只是……

「看來，你還有很多沒能放下的事情。」

「我……從未後悔過。」諾亞笑了起來，「在跟隨聖人守護人類直至現在，即便是自我困足在白色大殿里數百年，我都未曾有過一絲悔意。」

劍宗老頭又嘆了口氣，他知道，這群人裏面，至少有一半會喪命在無盡荒原，永遠看到三百八十公里的終點。

破曉總部。

……

更重要的是，三千多人裏面至少有一半完全沒有勞動力，這種情況下就連萊尼特斯都不會願意接收這種難民。

天災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推遲？

這個時候，他又是以何種立場去管理這些人？

兩位「滅」級能力者首領目送著諾亞的離開，回想起這位僅次於九先生的古老傳奇剛剛說過的話，即便是他們都難免生出幾分尊敬。

「以我的一己之力……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啊。」

劍宗老頭連說幾聲好，臉上原本的強顏歡笑也多了幾分欣慰，「大家繼續忙吧，雖然我們的遷移計劃還是會進行，但可以……稍微緩一緩了。」

看著小女孩殷切的眼神，劍宗老頭在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微笑著說道：

天災信使是遊盪在各個聚集地，預報天災襲來的使者，數據支持通常是由諾亞或者龍城方面給出。

活下去。

「諾亞大人……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諾亞當然認識劍宗老頭，雖然劍宗老頭正值壯年（外表老是因為他的個人癖好），但當年的絕死魔女戰爭里，他同樣見過這位跟著前任劍宗宗主身後的年輕人。

諾亞用他的雙足踏遍了整個大地，而他這趟旅途的終點，就是一切起始之處。

無盡的荒原之上，天災與厄難並存，反覆無常的惡劣氣候讓人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