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雯點點頭，不再追問。
她坐在聖山之巔，靠在化作猙獰怪物的聖人遺體旁，頭頂就是星空之上的真相。
洛煙並不清楚，她真正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過幾年，甚至都還沒來得及了解這個世界。
擁有「滅」級潛力不代表就真的可以成長到「滅」級，更何況現在根本沒有讓她成長的時間與空間。
洛煙沉默了一會，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絕美的笑容。
秦雯點點頭。
「你打算去哪？」
在親手把卓婭婆婆送走之後，諾里安閣下就像是老了幾十歲。
「是……我們自己毀掉的。」
秦雯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她沒來過萊尼特斯，但聽說過。
諾里安看了秦雯一眼，很快便挪開了目光。
另一方面，如果只是「滅」級的話……實際上影響並不大，連自保都很難說，更別提……炎城和她的家人。
再加上她比較容易記住的外表……或許應該被稱為童顏巨|乳？反正見過她的人很難不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之後更是以終亡眾神教會滲透為由，對根深蒂固的貴族勢力進行了一場清洗，把「諾里安改革」的一些弊端根除。
只有吧台桌面上沾著酒水寫下的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證明了剛剛她來過。
只有緊急備用的食物還保持著充足的儲備，但這種為了充饑而出現的緊急食糧，味道恐怕不會太好。
「可惜……這次沒法好好招待你們了。」諾里安苦笑著說道，「幾乎所有物資都管制了起來，就連我最多都只能領到兩份配額，實在是沒辦法。」
與秦雯對視是需要勇氣的，因為得抬頭……
無數等同星球大小，到處游弋的扭曲怪物，無數可怖的猙獰眼球，都把注意力投向這片僅存的凈土。
「總有人不想與萊尼特斯一同經歷苦難。」諾里安背著手，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去，抬頭望向遠方，「一艘在風暴里艱難行進的船，一旦出現漏洞，被淹沒就是時htｔps://wｗw.ｈeｔubｏｏｋ.ｃｏm•cｏm間問題。」
可現在看起來，諾里安閣下更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連說話的時候都在微微喘著氣，靠著旁邊的衛兵扶著才能站穩。
基本的生活物資都供應困難，更別提用於享受的奢侈品了。
「原來是花青玲小姐！沒想到您竟然還會再次光臨萊尼特斯……」
「毀了？」花青玲瞪大了雙眼，「我記得傳送陣是在核心區域，總不能厄難之潮入侵到這種地步吧？」
「其實……不用這麼客氣的，我們只是路過而已。」花青玲連忙說道，她拿出了一些準備好的靈能礦石，「就是想借用一下去諾亞的傳送陣，我和秦雯兩個人。」
沉甸甸的責任壓得花青玲喘不過氣來，她只能不斷前進才能緩解這種壓力。
更加重要的是，唯一一位「滅」級能力者卓婭婆婆的犧牲，更是讓萊尼特斯的處境雪上加霜。
空間裂縫在她的身邊緩緩張開，卻因為「嫉妒」權能的緣故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就連炎城針對原初惡魔的監察系統都沒有觸動。
這幾天她們藉助花青玲的風靈之力全速前往萊尼特斯，路途中救下過幾支逃難的流民隊伍，但也親眼目睹過不少隊伍淹沒在連「殆」級能力者都無法處理的厄難之中。
既然是這兩位，城衛兵隊長也不敢怠慢，直接向上級通知了過去。
別來無恙……諾里安閣下現在的模樣，很難稱得上是「無恙」。
如果厄難之潮僅僅只有這種程度，舊紀元的人類文明就不會全軍覆沒。
結果可想而知，萊尼特斯損失慘重。
上一次見面時，諾里安閣下意氣風發，以一己之力限制住潛伏在元老院里的終亡眾神教會內鬼，以鐵腕手段強行鎮壓住了所有反對的聲音，把封鎖命令執行到最後一刻。
新紀元里的「滅」級能力者基本上不會超過二十個，就算加上「永眠者」和「
ｈtｔｐs://m•hｅtubｏok.ｃｏm.ｃoｍ冰棺武器」，三四十位「滅」級就是人類能夠拿出來的全部戰力。
花青玲抬頭望向前方，透過狂風可以看到風沙里隱約可見的城牆，但卻稍顯破落。
洛煙轉身走進空間裂縫，身影逐漸消失在虛空深處，直到最後空間裂縫閉合，一切歸於現狀，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哦。」
無論如何，諾里安閣下都是一位梟雄，即便是老邁都無法阻攔他。
「諾里安閣下，別來無恙……抱歉，可能是我多言了。」花青玲輕聲說道。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首席執政官諾里安閣下的手上，沒一會兒，他就出現在了花青玲和秦雯的面前。
再加上之前的萊尼特斯事變留下的隱患沒能徹底根除，也沒有休養生息的時間，就倉促地去應對再次襲來的厄難之潮。
多出來的算是給萊尼特斯的報酬。
「我們……沒走錯地方吧？」
對於這個問題，洛煙曾思索了很久。
「總之就是這樣，實在沒辦法的話，就賒賬吧，等結束之後我會回來還清的。」
作為貿易之城，萊尼特斯本身的生產機構並不發達，而且庫房裡也不會擱置過多庫存。
「我手上就剩這些了，沒有多餘的。」洛煙攤手，「倒是有張萊尼特斯的黑卡，只不過我這一趟就是打算把黑卡還回去的。」
……
「……我可不想被炎城監察局調查，說我在酒里下毒。」伊莉絲的眉頭抖了抖，「而且……你打算去萊尼特斯？也對，你去過的巨型城市並不多，萊尼特斯是另一處留下痕迹的地方。」
與上一次來到萊尼特斯時暴發戶的豪氣截然不同，現在的萊尼特斯恐怕連炎城都不如。
「差不多……也該走了。」
可依舊無法逃過厄難之潮，可想而知，真正恐怖的潮汐還未到來。
諾里安遲疑了一會，說道：
洛煙在刻意清除她留在世間的痕迹，幻看得出來。
「和-圖-書……」
伊莉絲收起銀幣，數了數，皺起眉頭：
諾里安更無法驕傲地再次說出「這就是我們的萊尼特斯」，他現在苦著臉向助理詢問能不能湊出一頓像樣的飯來招待花青玲和秦雯。
畢竟，幻很清楚自己在這個文明裡，只是一個旁觀者，一位見證人。
厄難之潮仍然在涌動著，危機如陰霾般籠罩在整個人類文明之上。
不少城衛兵還在來來回回地在很難被稱為城牆的廢墟里巡邏，緊張地看護著這套維繫他們生命的城防系統。
……當然，萊尼特斯現在這種處境，無限制消費黑卡還能不能用都不清楚。
另一方面，厄難之潮的爆發讓所有生命線都被切斷，依靠生命線進行貿易才發家致富的萊尼特斯像是被砍斷了大動脈，只剩下出的氣，沒了進的氣。
「傳送陣？」諾里安一愣，臉上的苦瓜色又沉了幾分，「你們來晚了，傳送陣已經毀了。」
就算是「滅」級能力者，可能實力才相當於舊紀元一架戰列星艦。
「青玲姐，你這麼有名嗎？」
萊尼特斯是受到厄難之潮衝擊最嚴重的幾座巨型城市之一，與其相當的都是諾亞與龍城這種級別的。
秦雯是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詞語，可應該不會是指……現在這樣。
他們的存在……同樣不能被忽視。
眾神的自斷根基得到了苟延殘喘的機會，可這樣的機會還能再使用幾次？
「承諾？」洛煙微微一愣。
從健步如飛，到如今連走路都成難題的模樣，不過就在短短几日之間。
或許，也可能會是守墓人。
洛煙還記得嫉妒魔女在最後時刻對她說出的這句話，如今她已經能夠領會到眾神的無奈與眾生的痛苦。
當花青玲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秦雯出聲說道。
她曾經來過這裏，也讚歎過萊尼特斯比起炎城數倍雄偉的城防系統，可現在到處都是斷垣殘壁，勉強維護著防禦。
直到狂風停歇，花青玲和秦雯走出來之後，ｍ•hｅtubooｋ.ｃom.cｏｍ
他們才鬆了口氣。
「會回來的。」
「文明會滅絕，紀元可以湮滅，這個世界……絕不會放棄應有的掙扎。」
要知道，雖然新紀元的人類掌控了「異能」這種超乎常理的能力，但比起舊紀元的戰艦巨炮，還是差了許多。
花青玲知道很多隱情，因此隱約能猜出來，但她對此只能是有心無力。
花青玲沉默了。
城衛兵敬畏地看了一眼秦雯，不消說，秦雯這位劍宗傳人的名聲也是響噹噹的。
「這還不夠基酒的錢，你都調壞了我好幾杯！」
「再者說了，什麼叫調壞，都是能喝的，你要是不想喝拿去賣了也行啊，我又沒喝過。」
「為了徹底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我決定徹底切斷所有後路……誰也別想獨自逃出這艘船。」
洛煙聳了聳肩，臉上的神情無比真誠。
每一個提起萊尼特斯的吟遊詩人都喜歡把它稱為暴發戶，初看給人一種震撼人心的感覺，但看多了卻會發現毫無文化底蘊可言，就是單純地堆砌最繁華最扎眼的元素。
高大恢弘的城牆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支離破碎的靈能護罩，以及護罩內部多處崩塌的缺口。
當時城內到處都是終亡眾神教會的教徒在搗亂，花青玲帶領一支能力者小隊到處救火，跟不少城衛兵都打過交道。
很多民眾都知道現在的人類文明危在旦夕，但卻不清楚他們面對的危險究竟有多恐怖。
伊莉絲的這幾句略微點醒了洛煙，大地之上不只有名為「文明」的存在，還有更多的……組成文明的芸芸眾生。
萊尼特斯所有的產業都是為了貿易而生，短短几十年還沒能成長到承載更多功能的程度，就迎來了如此大的打擊，沒有徹底毀滅就算是幸事。
洛煙站起身來，拿出幾枚銀幣，放在桌子上。
「對對對。」
而且她的外貌特徵比花青玲還要容易記住，畢竟沒幾個女性能夠有一米九的身高。
這位為萊尼特斯憔悴半生的老人，終於展現https://ｍ•ｈetuｂoｏk.ｃoｍ•cｏm出了他的疲態。
——在真正的「嫉妒魔女」面前，這些儀器就像是個笑話，有的是方法避開。
「前面就是萊尼特斯了吧？」
就像上次一樣，洛煙小姐還拿到了一張無限制消費的黑卡。
「很久不見，花女士，以及……秦小姐。」
「……堂堂嫉妒魔女還得賒賬，」幻可不客氣，直接拿出小本本記了下來，「洛煙小姐，兩百枚銀幣，一個承諾，就這樣。」
身處在厄難之潮里，無數的死亡與「惡意」污染很容易讓人麻木，即便再可怖的怪物都顯得稀鬆平常。
本來花青玲都以為用不上，因為萊尼特斯向來都是土豪作風。
別說付錢，恐怕在臨走之前都會豪邁地給花青玲送上不少東西。
「你說……你會回來的。」幻輕聲說道，「我已經記住了，賴賬可不是個好習慣。」
為首的城衛兵隊長一眼就認出了花青玲，連忙把她們迎了進來：
無論是聖域里發生的一切，還是炎城隱約不可查的變動，其他人都一無所知。
在來之前，花青玲就已經聽說過這件事情，只是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去說些什麼。
但只有人類高層才清楚，如今看似危難的局面，不過是厄難之潮里的一點小漣漪罷了。
「也算不上有名……就是當時萊尼特斯事變的時候，我在場。」
而在舊紀元文明遺迹上挖掘出來的星艦殘骸就不止這個數了，更別提當初舊紀元探索星空之外時使用的太空星艦，更是強大到難以想象。
花青玲摸了摸鼻子：
「無論是誰。」
花青玲拿出來的靈能礦石是炎城使用「火種」凝聚的，蘊含的靈能把她們送去諾亞綽綽有餘。
秦雯訝然地看向花青玲：
可如果不繼續下去，這個世界能否抵禦住「惡意」的侵蝕，而不必落入與其他星球一樣的終局？
在看見狂風襲來的時候，這些疲憊的城衛兵臉上浮現出些許驚恐的神情。
但是，洛煙具體想做什麼，她並不清楚，也沒有開口向洛煙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