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棋社此刻顯得空空蕩蕩，只有人豬孤身坐在中央。
「我們都是有罪之人啊……」人豬苦笑著說，「果然啊，有罪之人得不了『道』，我最終還是會死在這裏……」
問完此言，齊夏並沒有等人豬回答，帶著林檎和老呂轉身走了。
槍沒響。
他思索了良久，慢慢吐出三個字：
齊夏好像聽過這句話。
「我不確定。」人豬說道，「三千六百個『道』顯然是最緩慢的方法，就算我戴上了面具，卻依然有許多不知道的事情，畢竟我還是『人』，如果你想探求這個地方的真相，那就要想辦法贏下『天』和『地』。」
「只可惜就差一點。」人豬說道，「差一點我就能從這裏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了。」
人豬怔了怔，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發覺他很像年輕時的自己。
「咔」！！
「咔」！
正要出門時，齊夏轉頭問出了第五個問題：「大叔，你覺得後悔嗎？」
說完，他繼續仔細地擦拭著槍膛。
人豬皺了皺眉頭，正如他所說，齊夏有著極強的「運」，連續三槍都沒響。
「齊夏，你知道么https://m.hetubook.com.com？商場如賭場。」人豬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抽屜里翻找著什麼東西，「我曾將集團所有的流動資金拿去賭一個『希望』，現在看來，那和『賭命』本身就沒有什麼區別。」
說完之後他頓了頓，又說道：「不……不要妄想贏過『天』，只要贏過『地』就好了。『天地人三才生肖』從上而下排列，皆以『龍』為首，想要在這個地方活下去，第一不要招惹『天』，第二不要對上『龍』。」
人豬閉上眼睛，渾身一顫，結果槍依然沒響。
「咔」！！
齊夏慢慢地湊上前去，非常嚴肅地問：「所以，從這裏出去最快捷的方法是什麼？」
「我不確定能不能出去，但我留下來了。」人豬繼續說道，「希望你們都沒有犯過錯，否則，你們終究和我一樣，會選擇自願留在這裏。畢竟留在這裡會有一絲看不見的希望。」
齊夏看罷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曾經是集團的董事長，難道不想走得體面一些嗎？」
人豬聽后將左輪手槍的輪盤打開，飛速地旋www•hｅtuｂook.ｃom.cｏｍ轉了一下，然後一抖手腕甩進了槍膛。
一聲巨大的槍響回蕩，人豬倒了下去。
齊夏沉默了半天，才終於吐出四個字：「願賭服輸。」
人豬抬起絕望的眼神看向齊夏：「本以為我在賭一張去往天堂的門票，可沒想到我來到了地獄。」
他已經沒有問題要問人豬了，可對方卻依然舉著槍，眼中的表情很複雜。
齊夏聽后眉頭狠狠地皺了一下，大腦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瘋狂跳動。
齊夏聽后眼神微動，隨即問道：「人豬，到底什麼叫做『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齊夏感覺人豬的話讓自己心中的疑惑稍微解開了一些：「所以你認為這裡是地獄？」
人豬嘆了一口氣：「所謂贖罪，就是可以修改自己的過去，彌補之前所犯下的錯誤，畢竟所有的『生肖』都是『罪人』。」
「哈、哈哈……」人豬忽然間像失了神，苦笑了幾聲，說道，「是的，願賭服輸。」
人豬聽后沉默了一會兒，便伸手摘下了自己頭上的面具。
「咔」！
槍沒響。
人豬抬起深邃的眼睛，看向齊夏，然後緩緩地說和-圖-書：「我回答了你太多的問題，這樣對其他參与者很不公平。」
「無關於『法律』。」人豬又說，「而是那種足以改變你整個生命軌跡的錯誤，讓你懊悔不已的，讓你後悔萬分的，讓你餘生都在還債的『錯』。」
人豬的四次回答確實讓齊夏的思路清晰不少，看來想要逃出這個地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謝謝你。」
「體面……」人豬無奈地笑道，「我戴著這個臭氣衝天、毛髮骯髒的豬頭已經很久了，還談什麼體面？」
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似乎又回到了剛才五成幾率賭命的時刻。
「因為我要『贖罪』」人豬回答說，「有人告訴我，只要戴上面具，用遊戲的方式送參与者去死，終有一日可以贖罪。」
「誰知道呢？」人豬搖搖頭，「明明是我自己一手創建的集團，可我最後卻被董事會開除了。身為董事長，我失去了權利。為了還債，我又低價賣出了股權。我的妻子陪我白手起家，最後卻拿不出治病的錢。我在國外留學的女兒沒錢繼續念書，最後成了學校里有名的妓|女。跟現實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我ｗww•hetｕboｏk.coｍ.ｃom的天堂，我每天什麼都不需要考慮，只需要想辦法讓你們去死。」
「犯錯？」齊夏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犯錯」這兩個字其實不太好理解，從某些方面來說，自己的職業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可從另一方面來說，自己沒有選擇，只能如此。
在這骯髒發臭的面具之下，是一個五官端正的男人，他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眉眼之間充滿了睿智。
有罪之人得不了「道」？
他吹了吹手槍上的灰塵，又打開輪盤看了一下僅剩的一顆子彈，繼續說道：「當時我的勝算不足五成，董事會裡的其他股東都持反對態度。可我知道，我賭上的只是流動資金，並不會導致集團破產，反而給未來的發展帶來了一絲希望，可誰也沒想到……一場席捲全球的傳染性疾病忽然爆發，集團收益嚴重受創，後期由於流動資金不足難以周轉，導致持續虧損。」
「你什麼意思？」齊夏冰冷地問道。
人豬找了半天，才從抽屜里找出一把陳舊的左輪手槍。
齊夏知道，第五槍的死亡幾率是百分之五十，第六槍百分之百。
齊夏站起身，轉身走向出口處，林檎和htｔｐs://wｗｗ.ｈetubｏok•ｃｏm•cｏm老呂不知何意，也緩緩地跟了上去。
接著慢慢地將手槍舉起，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齊夏，你犯過錯嗎？」
「什麼？」齊夏有些不解，「這些消息難道不可以告訴我們嗎？」
齊夏將腦海中支離破碎的線索串聯了一下，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又問：「所以你曾經有機會出去，但你沒有，反而選擇留在這裏『贖罪』？」
「既然如此……」齊夏點點頭，「那我得罪了，大叔，你為什麼要自願成為『人豬』？」
「就將一切交給『運』。」人豬說，「你每問我一個問題，我都會扣動一次扳機，只要槍沒響，我就會回答你。」
人豬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連眼睛都沒眨。
人豬的語氣漸漸失控起來：「我時常在想，要是我那一次沒有賭上五成的勝算，結果會如何？」
「可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齊夏又開口說道。
「什麼叫做『贖罪』？」
「你畢竟不是『羊』。」齊夏對人豬說道，「第一次遇見人羊時可讓我們吃盡了苦頭，你以為在自己的遊戲中加入說謊機制會讓你的勝率變高，卻沒想到這個抉擇反而害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