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張麗娟
第十八章

我直起腰,在滿囤爹一臉恐懼的目光之中,將半截木棍遞給了他,隨後用尖銳的一面抵住了我的喉嚨。
「娘……咋了嘛……」見到娘,我一時之間五味雜陳,一直以來假裝的堅強瞬間碎裂,眼淚止不住地往外灑,「到底咋了嘛……」
我緩步走上前去,站在兩個老漢之間,將爹擋在了身後。
轉過一條小衚衕,目光掃過我家的房子時,我甚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哪裡。
「你……你做啥……」滿囤爹聲音發抖地說道。
爹似乎認為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保護我,一旦這人打了他,那就沒理由打我了,可這樣是行不通的。
我認識的那個人,也已經不是這副樣子了。
我讓娘在院子里等著,隨後推開了門。
由於最近確實跟滿囤發生了一些事,可我不確定到底怎麼樣才算「招惹」。
我心中一慌,提著東西加快了步伐。
我忽然之間感覺非常疲憊,已經不知道該從哪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段解釋了。
這個月我終於回了家。
「爹……」我趕忙穿過人群走上前去,發現大部分都是圍觀的村民,跟我爹叫嚷的是另一個老漢。
不但有人在言語和精神上攻擊我,現在還有人拿著木棍要來打死我。
我在車間里過得本來就是地獄一樣的日子,也壓根沒留意過滿囤是不是去上班了。
他因為我變成了這樣,所以我應該跟滿囤說句抱歉?
而正中央此時站著一大群人,我爹正在跟什麼人大聲叫嚷。
「啥……?」我一愣,「我招惹……滿囤……?」
「娟娃……」娘沒有接存摺,只是聽著門外爭吵的聲音滿臉都是淚,「娘到底該咋辦……娘真的不知道該咋辦……」
「好……張麗娟……狗賤慫……」老漢怒吼道,「你娃不讓我娃好過……我現在就掄死她……」
「要不然別管了……」我苦笑一聲,hetubook.com•com順便擦乾了眼角的淚,「對,娘……別管了……」
「姐不害怕,姐一直都不害怕。」我搖搖頭,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包上好佳。
聽到這句話,我正在拆零食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兩個正在爭吵的老漢紛紛望向了我,圍觀群眾的神情也在此時精彩無比,彷彿一出更大的好戲要登場了。
他不僅不可能成為亮娃的姐夫,他爹還要拿著木棍掄死我。
趁著滿囤爹發獃的功夫,我從他的手中拿過木棍,隨後猛猛地敲向了地面。
「娟娃……你別出去了……娘不想看你被他們欺負……」
「沒事的娘,我不怕被欺負。」
「你個球勢子!真以為我不掄你?!」
可這些情況是因為我嗎?
「啥……?」
木棍從中間應聲斷裂,留在我手中的一截格外鋒利。
「姐……」亮娃縮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又扭頭望了望窗外,「咋了嘛……誰和誰打仗了?」
「娟https://www.hetubook.com.com娃!」娘哭著抱住我,「你先別害怕……你是不是招惹了一個叫張滿囤的男娃……人家當爹的找上來了……」
馬上就要到家門口時,我聽到了嘈雜的吵鬧聲。
「啥……」滿囤爹皺著眉頭說道,「你真以為我不敢……」
我什麼都沒做。
「噼啪」。
「你打我嘛!你打我嘛!」爹大叫道。
趁這功夫,娘從屋內打開門,一臉淚痕地跑出來,將我拉進了屋內。
「我不想管了。」我搖搖頭,「把爹也叫回來吧,別讓他在外面和人家吵吵了,我……去看亮娃。」
兩個老漢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我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村裡很多大人都這樣打架,他們會抄起傢伙大聲示威,可始終都下不去手。
算算日子,我為了省那幾塊錢的汽車費,已經三個月沒回來過了。
我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她,輕聲道:「娘,別害怕,交給我,我來和他們說。」
和我爹叫嚷的老m.hetubook.com.com漢聽到一聲「娟娃」,也扭過頭來看我。
「娟娃……!」爹看到我的時候神色一慌,到嘴的話也沒說出來。
真是諷刺的說法啊。
「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亮娃說道,「姐你別害怕……」
門外嘈雜的聲音在我出現之後瞬間變得安靜無比。
景色一成不變,天上飄滿黃土,人們眼中露出對我無盡的厭惡。
大門的左側被人用紅色油漆刷上了「盪|婦家」三個字,大門右側被人歪歪扭扭地畫了兩個奶。
村裡還是老樣子。
「有個叫滿囤的男娃好像病了!」娘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他爹說都是因為你,現在滿囤不去上班,整天喝酒不上進……他還沒結婚的媳婦也跟著鬧分手,你說這是咋了嘛?」
「扎。」我說道,「往我脖子上扎。」
就算解釋來解釋去,歸根結底也還是那句老話。
是,但不全是。
老漢不知發了什麼瘋,拿起一根大木棍就要掄我,爹見狀趕忙用頭頂住對方的胸和*圖*書膛,大聲吼道:「掄誰?!掄誰?!有本事你打我嘛!」
亮娃形容的那個人,我已經不認識了。
「娘。」我走上前去,從隨身背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這三個月賺了兩千多塊錢,你有空去存了吧。」
「亮娃。」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沒啥事……姐給你買零食了。」
老天是準備一步一步將我逼入死路嗎?
「不是要找我算賬嗎?」我問道,「是不是我死了,事情就解決了?」
「姐!你上次不是說……你在車間里認識了一個男娃,會講笑話,人也好……」亮娃顫顫巍巍地說,「讓他當姐夫……讓他來幫忙打仗……」
安頓好亮娃,我來到院子中,聽到外面依舊嘈雜,娘也依舊在院子里急得抓耳撓腮,她手裡一直死死地抓住一根笤帚,彷彿如臨大敵。
但這到底是怎麼了?
聽到這個說法,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從何解釋。
我有害過他嗎?
他們似乎都沒有預料到我會忽然這麼有膽量,一時之間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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