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上等兵的整條左腿從膝蓋以下已經不翼而已。

至少有十幾個步兵被炸翻。

野口幸健來中國三年多了，參加過第一次淞滬會戰，參加過南京攻略戰，也參加過武漢會戰以及南昌會戰，真可以說是身經百戰。

剛剛還在發牢騷的北條上等兵瞬間就被炮彈的衝擊波炮彈給撕碎，是真的撕碎，都變成渣。

這些老兵都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從殘酷的戰場上生存下來。

1940年9月6日早上六點。

「都給我彎下腰！」

一個接著一個步兵被吞噬。

然而，野口幸健的關心終究還是錯付了，話音才剛落，前方半空中就響起短促的尖嘯聲。

與此同時，第六師團的步兵第十三聯隊也即熊本聯隊的一個大隊也在一個戰車中隊外加一個平射炮中隊的協同下向南市發起進攻。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行進間，野口幸健快速探頭看了一眼前方，遠遠的已經可以看清楚南市的高樓和-圖-書大廈。

此起彼伏的哀嚎慘叫聲中，背著藥箱的衛生員匆忙的跑上來，開始對傷員實施急救。

他們連國軍的面都沒見著，距離上海市區還有至少一公里遠，就已經損失了五分之一的步兵以及六分之一的裝甲部隊。

納尼？這下子，便是身經百戰的野口幸健也懵掉。

等到紅光消散，野口幸健就看到小田上等兵抱著自己的左腿躺在血泊中大聲的哀嚎。

第一波攻擊來自腳下地面。

早上七點，在經過一個小時的狂轟濫炸之後，日軍第二師團所屬步兵第四聯隊，也就是仙台聯隊的一個步兵大隊，在一個戰車聯隊外加一個平射炮中隊的協同之下，向著虹口區的持志大學發起進攻。

環顧四周，只見第一大隊的散兵線已經一片哀鴻，剛才的這波炮彈火力急襲至少造成了五十人陣亡，還有上百人受傷，那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比剛才多了十倍，此外還有兩輛九七式坦克m.hetubook.com.com被摧毀，其中一輛更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正向前推進的鬼子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就在剛才，就在地雷陣連續爆炸的短暫間隙，淞滬警備總團的炮兵就已經完成了一波試射，並且修正好射擊諸元。

確定炮擊結束，野口幸健才敢從彈坑中翻身爬起。

這就是大口徑重炮的威力。

總共一百多發炮彈，其中兩發炮彈落在同一個點的概率不說絕對為零，但肯定微乎其微。

野口幸健第一時間就判斷出國軍的炮兵大概有一個大隊十五六門這樣，戰術則是六發又或者八發急速射，最多不超過十發。

野口幸健右側不遠處也猛的綻起一團耀眼的紅光，小田上等兵瞬間就被紅光所吞噬。

「八嘎，不知道是哪個蠢貨做的作戰計劃！為什麼不能將攻擊發起點設在市區附近？為什麼要留下這麼遠的攻擊距離？」北條上等兵開始變得有些暴躁。

一團接著一團的和*圖*書耀眼紅光，突然間毫無徵兆的從步兵第一大隊的散兵線中猛烈綻放。

老兵到底是老兵。

野口幸健是熊本聯隊的一名曹長，來自熊本縣最南的球麿村，身高不到一米五，可以說是很矮，但是長得很壯實，而且皮膚黝黑。

其實用不著野口幸健提醒，因為熊本聯隊是熊本師團的骨幹，所有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參加過一次甚至於多次大會戰的老兵。

我沒有看花眼吧？

中國軍隊的炮擊？

野口幸健也就愣了半秒鐘，第一排炮彈就已經劈頭蓋臉砸落，隨即又在第一大隊的隊列中炸開。

直到一分鐘后，國軍的這波炮彈火力急襲結束，也沒有第二發炮彈落進野口幸健的彈坑。

中國軍隊竟然敢在大白天使用大炮向皇軍發起攻擊？

這還是因為第一大隊加大了散兵隊列之間的間距，否則中國人的地雷陣就遠不止這麼一點殺傷。

不過，野口幸健和他手下的十幾個步兵，還是低估了這次大會戰的殘和*圖*書酷性。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不要直著往前走！」

這次炸開的就不是小地雷，而是120mm口徑甚至150mm口徑的高爆榴彈，一炸一片。

整個步兵大隊的進攻隊形卻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然在坦克的引導之下穩步推進。

但其實，野口幸健很穩健。

野口幸健端著上好刺刀的三八式步槍，緊緊跟隨在一輛九七式中型坦克的後面，並且彎腰低頭，儘可能減少暴露在外的身體面積。

野口幸健可以說是最典型的南九州士兵形象——黑色的皮膚、紅色的血，給人強烈的兇悍印象！

這種時候，野口幸健就顧不上別人，沒等硝煙散開，他就撲向了北條上等兵所在方位，然後蜷縮成一團滾進冒煙的彈坑。

正因為足夠警惕足夠小心，野口幸健這一路殺過來，不要說是重傷，連輕傷都沒有過，軍銜也從最初的二等兵一路晉陞為了曹長，職務則是步兵分隊隊長。

戰鬥經驗就是豐富。

這也是前和_圖_書面兩次淞滬會戰的經驗教訓之一，攻擊發起點不能夠距離淞滬太近，而且必須得隱蔽。

沒有鬼子發現，在剛才爆炸的地雷中間摻了一顆大口徑炮彈，鬼子只當成是一顆大當量的地雷。

中招的遠不止小田上等兵。

「閉嘴！」身為分隊長的野口幸健當即便訓斥道，「你是巴不得早點死嗎？不想死，就老老實實跟在我後面，別廢話！」

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的五百多架戰鬥機及攻擊機再次出現在淞滬上空，隨即開始又一波狂轟濫炸。

這次的攻擊發起點比較遠。

正當熊本聯隊的第一大隊拉開了波炮彈浪形的散兵線，在十二輛九七式型克的引導之下往前推進時，腳下的地面突然發生連續的爆炸。

儘管第一大隊的步兵隊列拉得非常稀疏，可是面對大口徑重炮的火力急襲，依舊很傷。

但是這樣一來，步兵的攻擊距離就被極大的加長，體力消耗還在其次，關鍵是長時間保持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情緒就容易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