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嗎,總要憑個公平自願,哪有強人為難的道理?否說看不看得起,只要你的銀子給足了,別說只是片片切到透光,就算你要再自透光的切面上,再雕出一朵花,我們也能找來有那手藝的大師傅來滿足,您說呢?」
見了三人路過探首的動作,她也只是矜持一笑,權作打了招呼。
「去求問神仙術啊,還是不問了。」
待三人繞著村子轉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起點,踏過老舊的拱橋,三人回到了新修的作鈁處。裏面有些吵鬧,離遠了聽起來,似乎有人在置氣。
聽李秋說了一句沒有意義的話,五月微微一撇,她又看向了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的紅葉。「若是懂些太乙,奇門,星占之術,就不用等這麼久了。」
小村不大。
千年么?
「讓我來切的話,不多,二百兩即可。換我身邊的姑娘切,也不多,五百兩讓你沾點福氣。若是請個大師傅,人家要多少,你就給多少。對hetubook.com.com了,看你穿戴也不是太富貴的樣子,你不會沒錢吧?」
紅葉稍微一想,就感覺這個時光太過漫長,漫長得連理解都有點不容易。就連戲文開頭,很少講那麼遠的事情了。「千年太多了,到那時,說不定連村子都會消失了。好想知道三十年後的我會是什麼樣子啊,有沒有覺得一切很好?」
這男人深邃的目光,帶著幾分玩味,對於在場的不少人怒視,他也如視無物。「怎麼,才讓你亮亮手藝,切出三百刀上好的薄片花刀,你就不幹了?莫非我的錢咬人?」
「人活百歲,樹活千年,若是無人砍伐,說不定再過一百年,它仍是這個樣子呢。」
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卻攜帶著深沉的力量感,顯然,李秋隨口一提扯上天價的銀錢,已快惹怒他了。「我是這裏的老闆,我不說話,讓你說嘛?這樣吧,你也否拐彎了,要買東西,就付銀子。
和_圖_書要來尋釁,就免費付你一點板子?」
這就是殺氣了吧。
想著這沒來由的,李秋隨意回應著。「等三十年就知道了。」
王國忠臉色一黑,將手中的刀子一撂,摔得咚咚作響。「我切你的腦袋,誰家買點東西,非得切到透光?我又不是廚子,哪有那本事,愛買買,不買拉倒。」
這個男人就驀地盯了過來,見李秋面齡尚帶稚氣,男子冷哼一聲。「你覺得就如你所說,我得付多少銀子?」
李秋淡淡的聲音一傳入。
紅葉圍繞這刻布滿了裂痕的老樹轉了一圈,今年的它,似乎顯得更蒼老了一點。「你們知道嗎,據說這棵樹比我父親的年齡還大。」
李秋向內中一掃,就見與人發生爭執的,是舅舅王國忠。另外一位,年紀不算大,頂多三十模樣,但氣勢精強,眼如寒星四射,身似生鐵頑銅。此人是個練家子,一眼就能從體形上看出這人實力過人的李秋,有m.hetubook.com.com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哈哈!裂耳笑聲中,這男人看著李秋大笑了起來。「好好,小姑娘有膽氣,比這一旁的廢物們強多了。但是,光有嘴可說不倒人的,你打算讓誰付給我板子,是他,還是他?」
這男人身子只是微微一動,一股如獅如虎一樣的氣勢,就已鎮得諸人難以開口。王國忠張了張嘴,只覺胸口悶悶地,說不出想要反駁的話,幾位鄰居家的婦人,更是沒人能邁開腳步了。
紅葉本正處在多愁善感的年紀,今日天氣又不算晴美,她正隨感思考,期待,又畏懼著未來的人生可能時,突然一聽五月提起了號稱能前知后明的神仙法子,頓時感覺了一股馬上就要壓過過來的沉甸甸壓力。
王氏面色蒼白,她有心上前說自己來,但氣氛過於冷硬,壓得她無法開口。
「那可不行,你開門做買賣,自古只有別人不買,哪有你不賣的道理?莫非你看不起我?哼,若是如此和*圖*書,教人如何容你?」
三人趕緊加快了腳步。
三人並不去打探這等事,只是李秋路過時,從未曾掩上的大門中望了一眼。一個膚色白皙,手臂高高挽起的艷麗女人,正一臉認真地斜著身子,將一泓黏稠而微濁的漿液倒進了雪白的瓷盆中過濾。
不遠處的一戶鄰居家中,順著風向,傳來了一陣陣濃郁的酒氣。紅葉輕輕一嗅,就分辨了是從哪家傳來的葉道。「是四伯伯家正在釀酒,他家每年都會釀酒,聽說手藝相當高明。不過,我不懂飲酒,倒是分不出來啦。」
「我們也不懂。」
一聽李秋這樣胡扯,男人面色一沉,虎視著面前掉進錢眼的小丫頭。「誰家的丫頭,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大人說話,哪來你插嘴的份?」
王國忠的脾性就算稱不上多好,也算不上多壞,怎麼會這種一眼就不好惹的人鬧起衝突。真要鬧起來,不拉上一二十人,再選上幾個勇力的打頭,可不易將人制服。
鄰居家牆角和_圖_書堆放的土堆放了幾年,哪顆棗樹的果子結得最甜,哪口水井的水最甘美,哪家的狗更愛咬人。許多尋常之物,都被她一一印在了心中。
沒有說為什麼不去問,紅葉掉轉了方向,帶著二人,繞著村子周遭散步。外人看來,這個村子和別的一般無二,都是一樣的擺布,一樣的顏色,一樣的人家,過著一樣的生活,但對於從小在這裏長大的紅葉來說,卻不是這樣。
三十年啊,理論上不算長,但對於只活了十來年的小姑娘來說,卻是滄海桑田了一樣的巨變了吧。可真過了三十年,四十年,度完了半數人生的人,說不定又該拚命回想現在了。
三人一同就著閑事說了許久,又去了村外無人的閑地之中。一旁的兩人合抱粗的一株老榆樹佇立在那裡,繁茂的枝葉已經落盡。用腳踩上去,軟綿綿的。
隨著男人目光一掃,明明人多勢眾的王氏諸人,卻沒有一個能和那對銳眼相觸。看久了,心中甚至有心膽欲裂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