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悠然見南山
第五十一章 有所欺瞞

失去與得到,並不能簡單到互相彌補。就在李秋剖析著自己缺了點什麼時,五月已走了過來。「還說沒有,你臉上可快掛滿了。這有點不像你,是身體不舒服么?」
食同桌,衣同袍,寢隔室。這般似姐妹一樣的密切相處之中,李秋感覺,二人的感情,應當比一般朋友更要好了很多。
無法理解這種事,但不妨礙五月試著將它揭過。「那窩妖怪,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聽到五月主動提起老狐一家,李秋立即思索了起來。
說著。
而對戰之人,就是那個帶來了毀滅性邪異之災的存在。這般一聯想,五月已略有些明白了,是那些又重新又擺在面前的傷痕,觸動了她不自知的心靈吧?
說到這裏,兩人就該結束爭執了。只是今天的五月,本來就另有考量,自然不能輕易鬆口。「光是示之於寬,可未必能御下,人無威不立,對妖如此,對人亦如此。你可能沒注意吧,你的佃戶,已有一戶,少給了你一成該和圖書有的分紅。」
儘管這已是多手消息,但準確度應該沒有多少問題。畢竟,李秋本人,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說王七實家么?他家因今年有些倒霉,雖是私下瞞了一些產量,但我也不打算追究。」
「那是怎麼了?」
李秋反倒生了幾分笑意,二人認知,終歸是有些不同的。在三垣之民眼中,妖,自然屬於沒人權,低人權的角色。合理的懷疑,就可先發制人。
一起出生入死的話,已經可以互相信賴。
「不讓他們走,還留下幹什麼?若因他們能出些力氣,就囚禁於此,未免霸道了。」
五月對這老狐一家的去留,本沒有什麼意見,但此時既然選了他們當話題,自然不能簡單放下,那樣一句揭過,也算不得什麼了。
「你不懲治,下一回,必然還會有人有樣學樣,他家中不幸,自然能學別人一樣,找你來借些錢,你又不長息,哪裡需要瞞?我看啊,他這樣做,完全是在小看於你。和圖書
「我的心事不多。」
不過李秋並未與妖怪,有過什麼糾纏,所見也不似多兇惡。並不因預而罪,這老狐一家既然欲近人道,自然不能無視向正之心。
而李秋,卻缺了這份已經失去的青春。重來一回,除了身體之外,李秋盡量投入了不少,卻仍然拾不回記憶中的青澀。心中早已成形的精神,也變不回去曾經的童真。
這一次臨世的出身雖然不怎麼樣,所遇的情況也算一般惡劣,但有著神力相護的自己,卻並未有什麼跨不過的絕境。
因為要強,甚至不肯承認自己正為失去而傷心,這也是……
五月收回了診斷的手,她對不通多少醫術,但對於病氣,還是頗為敏感的。身邊的人,確實沒有帶上什麼病氣,更何況,處在龍門福地之中的她,也不會輕易生病。
嘴中說著不在意,卻不是全然真得豁達無事,只是出於另一種計較而得出的結論。
五月已伸過了手,貼在了李秋的額頭。
自從重和_圖_書得了人生之後,李秋就對自己的境遇,還算滿意。
聽五月這樣說。
對於身邊這位同行之人,李秋一向很喜歡。比對待普通朋友,更為重視很多。而五月除了最初時,話卻一直不算多。人也算得上安靜,只和李秋獨處時,才活潑一些。
李秋已體會過不少回了,只不過這一次,換了眼前的佃戶罷了,李秋並不生怒。「他一個全年耕作,只能果腹的人,耍些小聰明,也不過如此。若是覺得他不老實,日後有活時,多找他干就好了。他若識趣,自然老實下來,若是仍然如此,再論。」
五月一出口,心中卻陡然已有幾分琢磨。是在想念家人了么?隨著約斗的日子臨近,五月也有在做好戰鬥的準備,日日都勤于修行。
必須將此事了結。
為此,五月想起了自己曾經聽過的話語。「他們雖說自己近人道,守書禮。但妖性天生不遜,哪日有了反覆也不奇怪。留在身邊使喚,也正好約束一下,兩全其美之事,何和-圖-書樂而不為?」
平日里根本不在意這等事情的五月,也聽過了?莫不是佃戶之間互相不好拆台,就從閑話傳進了前院,又從前院傳進了五月口中?
「總要講一個你情我願。」
當然,他們基於經驗得出的結論,李秋也無意置酌,世事,總難盡如人意。
在這個天氣之中,她的手卻有些溫涼,一絲元炁從她指下傳出,李秋修行了一些時間的玉仙圖,也跟著五月的力量響應了起來。天華垂跡,玉仙留痕。須臾,李秋就覺自己心中,重新平和了起來,這也是天華仙圖的寧神之能。
「怎麼了?你今天有些心事?」五月打量了一下李秋,感覺輕易看不出什麼。淺淺的笑意之下,並無什麼情緒表露。可笑與高興,並不能簡單等同,它甚至只是某人的一種習慣。
李秋也特意讓出了不少時間,讓她多和別的人相處,這樣能更加健全精神。但讓出一些時間沒有問題,該繼續培養的感情,仍需要繼續。
但。
就是最艱難之www•hetubook.com.com時,也只是吃點苦頭罷了。
近來多了一個弟子。
更何論,現在的自己,力量強大到足以自保,生活上的壓力,也基本解決,還能照顧一方。雖然家人走得早了,是一樁遺憾,但有著前世記憶的李秋,卻早已度過了稚氣而軟弱的青春,並不如尋常稚女那般因失親而悲痛難忍。
「我沒事。」
這並不全然是優勢,少女不夠成熟的心靈,敏銳而多感,柔美又纖合。總有著用不遠的,充沛至極的感情,能讓她們醉心於喜愛之物,來彌補人生中的變故。
被人孩視。
雖這樣猜測,五月卻未主動去提這種事。從帝天三垣來到大明時,她也曾有過一段不適應,更晃論她憑因於此了,只是地母一系這樣安排,又有什麼深意呢?
被世事打磨過的精神,圓滑而遲鈍了不少。比曾經預期更好的發展,仍未有更好的滿足與感動。小時候迫切想要吃到的糖果,等長大之後,有了能力再去吃時,卻早就失去了曾經的味道。期待,也是有時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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