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是個開明的長輩，把外套拿在手裡：「我出去會朋友了，你們兩個人好好聊聊。」
「嗯。」
班主任吳老師把阮菀的資料放在桌子上：「去美國讀書不是兒戲，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有沒有和家裡人商量過？」
阮菀低著頭，聽見陸朝誠在吞咽口水，喉嚨上下翻滾。
怎麼這大學的四年，這麼難耐呢？
阮菀很想去這個學校，先是問了沈向晚的意見，在得到她的准許后，向學校提交了申請表。
每次見到陸朝誠時，阮菀不再懷抱過去那樣的期待和開心了。
「寫完了。」
「怎麼不敢看我？」陸朝誠把她的臉扳起來，加重了語氣，「你有那麼怕我，嗯？」
他也不說什麼，只是把她的手拿捏在手上，一根一根地親著。這次一走，他按捺得太久了，只想把她揉在身上，嵌到心裏。
整個大學期間，她總要時不時地向他彙報自己的行程，他的行蹤卻總是不能對她說明，他總是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又突然離開。她不能跟身邊的異性有過多的接觸，不能參加一些社團的活動，不能幹這個，不能幹那個……阮菀覺得自己就像個被人控制的木偶，而陸朝誠就是那個對她有著絕對操控權的人。這些無形的壓力把阮菀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請假和*圖*書了。」
陸朝誠不怒反笑，用手背擦了擦她的眼淚：「想讀書而已，我又沒有說不行。」
他把手撫上她的臉：「畢業論文寫完了？」
「你真的考慮好了？」
「我怕你不同意。」阮菀眼淚汪汪的，「我保證，只去一年，一年後完成學業了我就回來結婚，好不好？」
「陸家對你不好，還是你討厭我？」陸朝誠皺眉，急切地等著答案。
陸朝誠挑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睛。
他說：「阮菀，我們結婚吧。」
阮菀之前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現在一想到如果離開了家人，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心裏又難過極了。
陸朝誠說的沒錯，距離兩人上次見面，都已經八個月有餘，陸朝誠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告訴人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真的考慮好了。」
陸朝誠神色輕鬆：「想去讀書，你做好準備了嗎？」
「爺爺奶奶身體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每天都念叨著你，奶奶要是看不到你得多傷心啊。」
大學四年期間，儘管兩人過著聚少離多的生活，可陸朝誠還是時刻把阮菀的生活控制得密不透風。
阮菀深吸一口氣，吃力地說：「朝誠哥哥，我想……在結婚之前去國外深造。」
她hｔtｐs://wｗw•h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ｏｍ不敢去看陸朝誠的臉，不知道他會不會盛怒。
「嗚……朝誠哥哥，你別說了。」
阮菀越發想哭了，心裏覺得委屈，可憐巴巴的，嘟囔著：「我、我原先就想去了，不過一直都不敢告訴你。」
陸崢語重心長地說：「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和朝誠一路走來，我們都看在眼裡，現在你想讀書深造，我和向晚都支持你。但是朝誠畢竟是你的男朋友，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得告訴他。」
陸朝誠揉了揉她的頭髮：「那我呢，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這四年裡，我們才見了幾次？你再過去一年，那一年之後你想繼續深造呢？」
陸崢皺眉：「你不是還在集訓？」
阮菀心裏戰戰兢兢的，不敢去看陸朝誠，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發脾氣，她甚至想好了會有怎樣的暴風驟雨。
「我沒想過這個。」
「你不知道怎麼開口，就讓我來說。」
阮菀腦海里轟然一聲炸開了，臉上慘白，咬著下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只是揪著他的衣角喃喃：「朝誠哥哥，我……」
「什麼時候開始答辯？」
阮菀說完就後悔了，這不就說明她之前一直在瞞著他嗎。
陸崢還沒打電話，陸朝誠已然站在門口：「不用打了，我媽都告訴我了。」
htｔps://wｗw.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com他本是直來直去的鐵血軍人，只不過在阮菀這件事上，有點兒拖泥帶水了。
陸朝誠漸漸靠近她，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摩挲她的手指。
「申請過了，之前怎麼不說？」
阮菀被他三兩下說得眼淚汪汪的，她想到了陸家人對自己的好，又想到自己終歸還是喜歡陸朝誠的，只能捂著心口點了點頭。
陸朝誠愛憐地摟著她：「你好好想想。」
她抬頭看他，眼睫毛上已然帶了晶瑩的淚珠。
他把衣領扯開，說：「這麼久沒見，不準備和我說點什麼？」
「難道你不想嫁給我？」
「那裡沒有我媽，沒有陳姨，也沒有爺爺奶奶，他們想你的時候怎麼辦？」
他的語氣彷彿不容置疑，阮菀搖了搖頭，說不出拒絕的話。
至於陸朝誠……
阮菀臉上像天邊的晚霞，緋紅一片。
陸朝誠像是銅牆鐵壁一樣，把她禁錮在那方寸之間，他的氣息盡數噴薄在她臉上。
「我……」
阮菀眨巴眼睛，低頭：「他不知道。」
他的嗓音醇厚，有無比的誘惑力。
陸朝誠把她抵在書桌邊上，她的腰卡在桌沿上，低頭就能看到那份出國申請書。
阮菀泫然欲泣，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在眼眶裡：「朝誠哥哥，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陸朝誠入hetｕｂoｏｋ•ｃoｍ.ｃｏm
伍不過幾年，胸前已然有閃閃發光的軍功章了，都是他拿命換來的，他沒有依靠陸家的任何力量，在軍隊里更不肯向人透露自己是陸家人。哪裡最危險，他就搶著去哪裡，也由此和阮菀聚少離多。
這次他比上次黝黑了不少，也更瘦了，臉上還帶了傷。
阮菀把表格帶回陸家，沈向晚那關是過了，陸崢那兒就不是那麼容易過的了。他坐在書桌前，踟躕道：「小菀，朝誠知道這件事嗎？」
「我……」阮菀愣愣的，「我會努力自己一個人生活。」
放開她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
她怕見到他時他又給她說什麼不許做的事情。直至大四這一年，阮菀得到了學校導師的推薦，可以申請國外的大學，攻讀研究生學位。
「我不想和你們分開。朝誠哥哥，我同意結婚……」
果不其然，陸朝誠手上加重了力氣，深深地看著她，嘴上說笑，眼裡卻是認真的神情。
走之前，他拍拍陸朝誠的肩膀：「小菀是個好孩子，無論怎麼樣，你都得支持她的選擇。」
在他的追問之下，阮菀連話都說不全，哆嗦著聲音：「不是的，你對我很好，陸家的人也都對我很好。」
陸朝誠抿著嘴，什麼都沒說。
「可是你一個人去國外讀書，我又不能跟過去，你孤零零在國外怎麼生活和*圖*書？」
「怎麼，你不願意？」
事前她問過沈向晚，沈向晚是這麼說的：「如果你有心想繼續深造的話，我肯定會支持你的。」
「那你是答應了？」
「我已經申請過了……」
阮菀避無可避，只能迎上他的目光。
阮菀並沒有問過他的意思。
可現在又剛好卡在了最重要的一步，申請表下來了，需要家長簽字。
阮菀囁嚅：「我不是想瞞著他，只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她的哭聲里雜糅了許多，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求饒。陸朝誠心裏難耐，只覺得虧欠她許多，他等她太久，她也等得太久了。
阮菀看見陸崢和沈向晚都在上面簽了字，長吁一口氣。然而不容她多想，陸朝誠的雙眼看著她的唇瓣，把手放在她後頸，不由自主地貼了上去。
阮菀渾身戰慄，汗毛都豎起來，夾帶著哭聲：「朝誠哥哥……」
陸崢把門帶上了。
「我只是……」
阮菀咬著下唇：「我……他們不會不同意的。」
「我、我不知道……」
「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
「快了。」阮菀心裏打鼓，鼓起勇氣說，「其實我們學校有個人才培養計劃……」
陸朝誠顯然是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連衣服都沒換，身上髒了一塊，是訓練的時候，在地上蹭的小塊泥巴。
書房裡靜悄悄的，連外面的蟬鳴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