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輩子都離不開你
5

阮菀沒去思考陸朝誠不在醫院和餓了有什麼關係,幾乎不假思索:「冰箱里有飯菜,我幫你熱熱。」
羅平說:「總而言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們啊,就是好事多磨,我可是等著你的好消息。」
跑了?他一個大活人能跑哪裡去?
陸朝誠接著說:「我在醫院住也沒意思,回家裡沒人照顧,想來想去,也只有你這裡能待了。有現成的保姆和阿姨,洗衣做飯都有人幫忙,而且我在這裏也能照顧你,幫忙給提個重物什麼的。」
阮菀咋舌:「你手都這樣了,還提重物?」
阮菀氣喘吁吁地休息了一會兒,陸朝誠看著她笨重的身子說:「你要去梳洗嗎?我可以幫你。」
「我在部隊給別人換過葯,自己也換過。」
「我、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太好。」阮菀為難地說,「你看我現在這樣子,都不方便照顧你。」
再一看,陸朝誠的半個胳膊都濺到了水,全都是繃帶綁著的地方。
他的房門大開,正對著阮菀的房間,從這邊看過去,她的房門緊緊關著,也不知道睡著了沒。
陸朝誠勾著唇:「承你吉言。」沒有了戰爭的炮火連天和瀰漫在空氣里的煙塵,這樣的生和_圖_書活寧靜美好,今晚……會有美夢吧。
陸朝誠挑眉:「誰說我要人照顧了,我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你別小瞧我。」
「阮菀不趕你了?」
陸朝誠都忘了自己是費了多少力氣說服他們,讓他獨自一人待在這裏,還拍著胸脯說傷一定能養好,讓他們放心。
「我自己可以。」阮菀咬唇,打量他那浸濕了的衣服,「倒是你……」
說到底,還是苦肉計奏效,要不是那血淋淋的手臂,估計他也不能順利留宿。
陸朝誠不為所動地說:「能撿回一條命,還算運氣好的。還有人……」
陸朝誠說:「你別低頭,我來撿。」
「這麼嚴重,不行吧?」
羅平也知道陸朝誠的性格說一不二,你硬是讓他往左走,他能往右一路跑去不回頭的。
阮菀急忙走過去:「這些你就不要洗了,你的手還沒好利索呢……」
「怎麼辦?」阮菀聲音發抖,急得團團轉,生怕傷口感染,「趕緊去醫院?」
說到這裏,他就不說了,用完好的左手摸摸她的頭:「是我不對,不應該給你看到這些,你坐著,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要不是傷勢太重,他也不至於轉院和*圖*書回來。
「我聽說你家長輩去了醫院,聽見你跑出來的消息,都亂了套了。」羅平的聲音不著邊際。
家裡有什麼東西,他倒是比她還清楚。
阮菀仔細地聽著,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阮菀弱弱地問:「當時……很疼吧?」
那麼能放下的,也只能是自己的架子和這一身脾氣。
陸朝誠瞄了一眼冰箱和廚房:「我媽是把整個中餐廳都給搬來了吧。」
「我會輕點兒。」
沈向晚知道他一定是打定主意賴著阮菀了,兒子大了,怎麼都留不住。
陸朝誠倒是有條不紊,鎮定自若。
阮菀洗了一把小米,放在鍋里慢慢地熬著。
人在生死之間經歷過一次,就會看淡很多事情,但重要的人和事卻更加清晰了。他確信,自己這輩子是放不下阮菀了。
陸崢和沈向晚確實第一時間就趕到醫院了,得到的消息是陸朝誠靜悄悄地從醫院逃跑了。
陸朝誠說:「是。」
雖然羅平表面上開玩笑打哈哈,但也真心擔憂陸朝誠的傷勢。
「不會的,我可以幫你。」阮菀囁嚅著,顫顫巍巍把手伸過去,「是這裏需要消毒嗎?」
即便如此,阮菀也早就消了氣,要是真把他趕走,也不知道m.hetubook.com.com他一個人能去哪裡。
陸崢口氣也剛硬:「他這身體是鐵打的,手臂不要了?」
她想了想,說:「你等會兒想去醫院還是陸家?我幫你叫個車。」
孕後期每時每刻都想吃東西,胃口又刁鑽,沈向晚早就有所準備,冰箱里全都是準備好的食材和燉湯,熱一熱就能吃,再不喜歡,也有廚子24小時候著。
「阮菀……家裡那邊我自己會去說。最主要是你,想不想讓我住這兒。」
回到房間后,陸朝誠簡單地擦洗了一下身子,也難得阮菀不計較他這一身的汗味夾雜著藥味。
手臂大半都被鮮血染紅,有藥水浸漬著,紅色混著褐色,大片皮膚都沒了,剩下的是肌肉的紋理,紅通通一大片。
「從死人堆里爬出來,肯定會不一樣。」陸朝誠說,「我想通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陸朝誠是真餓了,趕了那麼久的飛機,又巴巴地過來等著,連著吃完一鍋小米粥,肚子里還是空的。
這惻隱之心一動,陸朝誠的苦肉計就成功了一大半。阮菀不趕他,他也樂得睡在這裏了。
手臂的傷勢,他自己知道輕重,能護住,就得了。現在更重要的是陪在小菀的身邊。
陸朝和_圖_書誠平靜地說:「左手邊的房間衣櫃里,有我的衣服。」
陸朝誠把筷子放下,清了清嗓子:「阮菀,這事情我們得好好談談。」
陸朝誠指導阮菀換完葯,花了大半個小時,兩個人渾身都濕透了,阮菀一直強忍著沒有哭,而陸朝誠大多時候是咬牙硬挺著——要不是阮菀親眼看見,都無法想象在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之後,他還能夠在換藥時神情自若,還能和她說話,談笑風生。
「兄弟,還活著呢?」
他手臂上的傷口,比阮菀想象的還要嚴重百倍,也比她在電視上看到的更加血淋淋。
陸朝誠輕巧吐出一句:「哪兒能啊。」
阮菀思前想後,說:「我打個電話給媽說一下。」
陸朝誠淡淡道:「行了,我自己能處理。」
她本來以為自己面對的一直都是歲月靜好,可是殘酷的傷口告訴她並不是的。
他走到廚房放碗筷的小池子,把水龍頭打開,水嘩啦啦流出來,他用左手拿起一隻碗,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流太急,隨即被水噴了一身。
陸朝誠揉了揉太陽穴,開口說:「你也看到我受傷了,傷筋動骨最起碼也要一百天。這個樣子回陸家,幾個長輩指不定要怎麼擔心。」
雖然這麼說,但在和_圖_書看到陸朝誠手上的傷口時,阮菀還是感覺有點害怕,手上一抖,繃帶掉地上了。
「沒事,我可以忍著。」
羅平以前總讓他做小伏低,他梗著脖子說還不如給一刀來得痛快。但經歷了馬里維和襲擊,在炮火連天、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時候,陸朝誠猶如醍醐灌頂,想通了很多事。
不一會兒水滾了,小米的香味四溢,熱氣裊裊。
就連羅平也在電話那頭說:「我說你,這手臂真是不想要了?」
「不容易啊,我總覺得你這次回來,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剛一躺下來,羅平的電話就來了。
阮菀坐在他對面,跟著喝了一碗花膠蓮子雞湯,覺得胃裡熨帖。
陸朝誠風塵僕僕地過來,現在趕他走也不現實。
他從馬里維和回來,就當自己死過一次,這次在阮菀面前,再怎麼厚臉皮也得跟她耗下去。
「還行。」陸朝誠躺在床上,用左手拿著手機,有點兒不方便,他又換了一個姿勢,再抬眼往門邊瞧。
「家裡有醫藥箱,你拿來,幫我搭把手換藥。」
陸朝誠訕訕的:「我只是打個比方。」
也虧得廚房大,再多的東西都能放得下。
難怪他胸有成竹,賴在這裏不走,原來定下這裏的時候,早有準備。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