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融雪餘溫
第四章 蝴蝶與蛾子(一)

「那我不向你打招呼,你怎麼每次都主動找我?」陸離惡意地說,「公主還挺看得起我。」
「能走!」
「那你覺得我是看什麼?」
「什麼?」二人的速度不減,眼看就要到了雪道盡頭,「你是說我的笑聲嗎?」
「我看你太念舊了。」朱熙說,「不止是感情上念舊,生活上也念舊了。過慣了普通人生活不會過富人的生活了。」
陸離想著滑完這圈就回酒店,和安百璃在酒店呆到明天活動結束。
「符麗她怎麼了?」
「不是,是那呼呼的聲音。不是你嗎?」
「你發出的聲音?」朱熙忽然問。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可不想和大自然作對。」陸離越過了朱熙,這下也激起了朱熙的好勝心,她微微俯下身子,以競速的姿態提速。朱熙胸前的罪惡原本被厚厚的羽絨服包裹,看不太明顯,然而她這一番動作后那兩大團罪惡卻已完全蓋過陸離的視線,陸離不懷好意地想:皇家的飲食確實科學。
「現在忙得要死,哪裡有時間聽他電話!再去檢查一下門窗,暴風雪可不是開玩笑的!」
陸離沒說話。
不過很可惜,https://www.hetubook.com.com通往山腳的路被雪場封住了,說是樹林里不安全,濕氣重,還有野獸。
「你要是不怕死,可以留在酒店裡。只是到時物資運不上來,水電也會斷供,興許有機會見一見北疆的極端天氣。」朱熙揶揄他。她一撐雪杖,以更快的速度向山腳滑去,陸離好勝心起,也提速跟上朱熙。
「那是風聲。」陸離向朱熙招呼一聲,「公主殿下,快去終點站吧,說不定能趕上最後一趟纜車。」
陸離希望百璃這種天氣就別在雪道上等著他了。
他跟著朱熙又進入最崎嶇的黑道,此時他對雪板的控制已經有些得心應手了:「公主殿下你打算留到什麼時候?」
朱熙說話一直都很不客氣。
陸離和朱熙並肩滑行:「公主殿下,你真不是跟蹤我來的?」
「北疆是神州氣候最惡劣的地區。」朱熙幽靈般出聲,「當年神州最強盛時,也從未想過派兵駐紮北疆。若不是北疆這些年搞起了旅游業,恐怕早已淪為一片死地。」
他的話音剛落,從山頂吹來一陣大風,宛如巨物呼嘯,一hetubook•com•com瞬間便將他的聲音淹沒在風嘯聲中。雪道兩側的瘦長樹木被大風拍打的嗚嗚作響,成片的落雪陡然落下,像是被人拿著晾衣架拍打的曬得過久的短衣。
「把屏風撐開!」
「還有遊客?纜車還能走嗎?」
「那邊還有兩名遊客!」
他一直很喜歡幽靜的樹林與空曠的大海,喜歡那種時間變緩,歲月被裁碎的感覺。
陸離抬頭眺望,只見元帥山下一片松林冷杉,霧氣藹藹,雪壓針葉。這等美景在沿海地區是見不到的,川海連雪都下得吝嗇,山也不是山,不過是低矮的丘陵罷了。
朱熙也意識到露出了破綻,轉而說:「其實也打遊戲。」
「沒時間。」
「看來我好像天生就是窮苦命。」陸離苦笑。
「送他們上纜車。速度要快!」
「你也太俗套了。」朱熙笑了。
「我還以為公主不看和我們一樣的電影呢。」陸離話中帶著幾分譏笑。
陸離好笑地提醒:「是西瓜錄。」
陸離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確鑿沒見過如此來勢洶洶的大風。他印象中的大風,頂破天也就把雨傘吹倒,把塑料袋吹得滿街亂飛罷https://m•hetubook•com•com
陸離給安百璃打了個電話,信號不好,打不通。她一定急壞了,陸離想。
「看歌劇、戲劇,聽古典音樂。」
陸離覺得放棄符麗確實是明智的選擇,百璃那丫頭出的主意就沒幾次靠譜的,今晚回去一定要再次「嚴懲」她。他也是心太軟了,百璃一撒嬌他就捏著鼻子答應下來了。
朱熙哼了一聲:「你還是摔死得了。」
「注意彎道。」朱熙忽然提醒,自己率先側身過彎。陸離也有樣學樣,從綠道進入藍道。
陸離抬頭,看見前方終點站的纜車邊,工作人員正急忙地來回奔跑。天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像是忽然被人蒙上一層灰紗。陸離見過最急促的天氣變化還是在川海,一分鐘前晴空萬里,一分鐘后暴雨傾盆,與那種醞釀了一天一夜的大雨不同,這種驟然來襲的暴雨雨勢兇猛,充滿殺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當他和朱熙登陸終點站時,工作人員還在站點間來回奔波,往複遞送著諸如轉輪、扳手、銅線之類的工具。看來他和朱熙是最後一批抵達終點站的遊客,偌大一個休息區,連一個人影都沒www•hetubook.com.com有。
陸離聽到工作人員間急促的、嘹亮的呼喊聲,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了。他走到窗前,看到窗外的日輪也已消失,天空遍布陰雲,和《亮靈》中的場景如出一轍。
「陳工,園長來電話了!」
陸離哈哈大笑,被猝不及防灌了一口冷風,頓時老實下來了。這就是調戲公主的報應。
「是嗎?……」陸離若有所思,果然那個「柯基」並不是朱熙嗎,那她到底是誰?和朱熙關係密切且外貌如此相似,也沒聽說過朱熙有姐妹啊?
「你看過恐怖電影《亮靈》嗎?」朱熙回過頭,「你如果想留下來,就會是那種情況,被關在一間無人的酒店,發狂發瘋,最後被凍成冰雕。」
「你光靠女人都餓不死。」朱熙這話不知是褒是貶,「這也算種才能了。」
「一個天天在夜店酒吧廝混的女人,被男人吹捧得以為自己能和我相提並論。她還指望向我打招呼能得到我的回應,呵。」朱熙才是那個大反派吧,這倨傲的態度符麗拍馬也趕不上。
「是西瓜錄嗎?好像就是這個……」
「什麼遊戲?」
「和你們一樣,明天就走。明天有大風,雪場會暫停營業m.hetubook.com.com。」朱熙說,「你見過北疆冬天的大風嗎?遮天蔽日,浩浩蕩蕩,一覺醒來連車都會被積雪掩埋。那些偷渡來的厄羅斯人都受不了這樣的酷寒,每年冬天那群偷渡客都會往警局裡鑽,為的就是一張毯子和一碗熱乎乎的白粥。」
朱熙無語地望著他:「陸大領導,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想來滑雪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倒是你,不是挺有錢嗎,怎麼跟著滑雪社來元帥山了?你走龍笛的關係,把這個雪場包下來都行吧。」
朱熙發現陸離總有讓人動怒的本領,每次和陸離相處時,她心情總是不怎麼暢快。她冷冷地說:「我還需要跟蹤你?你的動向在我眼裡和手上的紋路一樣清晰。我用膝蓋想都知道你這個濫情貨來元帥山是為了泡女人的。符麗那種貨色的女人你都看得上,真是不挑食!」
「那你打遊戲嗎?」
「叫那個什麼來著……什麼錄……」難得見到朱熙在結巴。
朱熙說得沒錯,陸離前世實現財富自由後過得也並不奢侈。百璃和他對物質看得並不是特別重,陸離喜歡一切從簡,百璃則是只要陪在他就好。這麼想著,開始思念起安百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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