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現在李凡，卻可一念盡掃之。

獨佔之心，人皆有之。

「恰如真神降臨前一刻。」

「隕落真神，藉助我身、再度回歸。」

李凡心中隱隱明悟。

「既如此，便不要阻礙神之復生。」

當李凡完成了整個神軀三分之一的進食后，他感覺自己好像消失了。

世間彷彿就剩下了他與隕落身軀。

「所有道、所有法，皆完美無瑕，沒有絲毫破損異樣之處。」

「若是山、或者海，任意其一嘗試完整吞神，其下場就跟我現在這樣。」

李凡心中很清楚這一點，故而剛剛升起成神念頭，便將其狠狠鎮壓。

「以假亂真之能……」

屆時，除了神本身不能復造。

差最後一絲，就能完成了蛻變。

「我亦照吞不誤！」

繼而再度抬頭，看向上方神軀。

隕落神軀，規模難以估量。

完美身軀，因為眉心一點空洞，而變得不再完美。

只囫圇吞棗，唯一在乎的，唯有「吞食」這件事本身。

……

他們甚至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人生經歷。

「真神復甦前，必須還真。否則萬劫不復……」

但後來，當新鮮勁逐漸過去之後，李凡直接選擇無視。

而是觀神隕之謎！

「這便是，我苦苦尋求，神隕之謎？」

「但我如今所吸收陰雲，不過滄海一粟……」

逐漸從催促變成催動。

星輝越發耀眼奪目。

「我吞神乎？神吞我乎？」

而全都是，真真切切、李凡本凡。

回過神來的李凡，也是佩服自己，竟能硬生生將這一大塊「石頭」給吞下。

試圖認知、解釋，隕落真神所發生一切。

「距離神只差一步之遙，所有後來事都收束至未發生之時。」

龐大陰雲，漸漸失控。

愣了片刻，他隨即反應過來，抬頭望去。

陰雲中龐大意識，已然即將蘇醒。

李凡心安理得，彷彿天下之事、本應如此。

「非不願也，實不能也。」

寧願永遠生活在滅世輪迴之中，維持自身獨立意志存在。

哪https://m.hetubook.com.com怕世俗修行寶物，都本能想獨佔。更何況真神的力量？

腦海中多了越來越多自己輪迴的記憶，李凡時不時都會有些恍惚。

「我只享他之饋贈。其餘一切，皆可無視。」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凍結。

李凡不死心的，繼續又一遍遍觀察著神軀。

「真假大道，亦入神中。自是無法再行反覆之事。」

「等真品嘗起來，李凡這才發現，識海中所見無數自己，並非只是單純單純的幻象。亦或者用作恐嚇、只披了一層相似外皮的面龐。

某種情緒正在逐步積蓄、醞釀。

「反倒會成為了真神復甦的材料。」

意念升騰而起，不再橫隔阻止。復甦之意，如奔流洪水，轉瞬間遍布陰雲。

「難不成，當真唯有成為神、才能知曉神隕之因？」

「好險。」

因為太久沒有思考過，李凡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本身意念。

「且吃、且消化。」

巨大的聲響傳來。

要止不住地飛向天空，真神所在。

李凡緊盯著那一點，彷彿著了魔一般。

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死寂之中。

而就在這瞬間，滿目星輝，卻霎時全都收斂。

「為何如此？」

李凡感覺，無盡的陰雲在視野中消失了。

「山海、世間一切的遠離，並非錯覺。而是祂們真的不存在了。」

山海尚且有彼此為伴，然李凡走至此處，卻註定是孤身一人。

李凡心緒沒有絲毫波動，面不改色、淡然無比的將無數個自己吞噬消化。

於是他看到了，本應完美無瑕的神靈身軀，眉間竟出現了一絲空洞。

甚至都沒有因為憑空多了無數段記憶而思維混亂。

只是李凡以自身認知，去套用在神的身上。

看著神軀中，所剩越來越少尚未完成吞食的部分，本能繼續下去。

「嗯？」

而龐大神軀陰雲，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小塊沒有完成轉化。

就好似，這些都是自己曾經輪迴中所經歷種種般www•ｈeｔｕｂooｋ•com•coｍ！

縱使李凡心裏十分清楚，真實山海中並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但將自己一口、一口吞入腹中之後，腦海中卻不由浮現起，本屬於自己「食物」的回憶。

念及此處，李凡正欲還真。

但經歷無數年吞神積累，已經足夠他目睹眼前景象。

「且消化一陣，再來窺探！」

如此辛苦，自然並非無用之功。

如同一陣狂風飄過，真假之變，搖搖欲墜。

李凡最終決定了下來。

「這種感覺是……」

也就來到了此處最初之刻。

皆跟李凡相似，起於玄黃微末，一路苦修、走到山海分神之初。

真神隕落瞬間，最為完整之時，便是山海分神之始。

真神，席地而坐。

已經經歷過類似場景，李凡雖驚不亂。

席地而坐，是因為身受重傷。

山海分神結束，神軀消散無蹤，便是山海分神之終。

李凡最後看了一眼，要將那莫名一點深深刻在腦海。

死寂陰雲，彷彿變得有些有些不一樣了。

於是他看到了，本應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神，不知為何，竟只能席地而坐。

「現在情況，雖依舊未能見神完整身軀。卻也勉強夠了。」

若是將所得完全消化，李凡對真假大道的領悟，或許會超過曾經自己。達到匪夷所思之境。

而之所以重傷瀕死，則是因為眉心那一點。

皆是純粹的道則、法理。

有某種極其古老的意識，正在其中慢慢復甦。

黑暗之中，彷彿一尊龐大無形存在，靜靜矗立自己面前。

李凡心中瞭然。

此刻驟然察覺到，陰雲中似乎還有其他存在，不啻于白日驚雷。

無盡的黑暗與虛無中，彷彿有一顆星辰亮起。

試圖找到自己身隕的線索。

神的力量，對於世上任何修士而言，都絕對是難以言喻的珍饈美味。為了爭奪品嘗一口的機會，哪怕山海聖者都會拚死相鬥。

而擋在這滔滔大勢前面的李凡，則會被這煌煌神威沖的粉碎。

曾經隕落真神所屬，htｔｐs://ｗｗｗ•ｈｅtｕboｏk•ｃoｍ.ｃoｍ經由他這新生器官，重新煥發生機。

「管你是何來歷、是何出身，皆作我悟道資糧。」

每一張面孔入腹，李凡都能清晰無比地感覺到，另外自己的驚懼、怨憎、絕望。

又是不知多少歲月過去。

「能使神隕之事，必然驚天動地。能看見一道巨大傷疤我都不覺得奇怪。為何現在竟如此正常？」

冰封停滯許久的思維，自然而然開始再度運轉起來。

「而現在，則是借屍還魂！」

這場旅程實在太過漫長。

「只不過，真神降臨乃是萬物歸神，死而復生。」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忘記了自己姓誰名誰，因何來此。

不知為何，他竟從這一點中，感到了絲絲熟悉。

但無數年來，已經養成的慣性，使得李凡仍舊機械式的進行自己吞噬行為。

若李凡是此世剛來到分神之時狀態，必然無法看清神之真面。

李凡沉吟，神念又掃過第二遍。

但若第二口、第三口，乃至無數口呢？

李凡思忖良久，方才回想起了自己現在心中所回蕩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神軀陰雲，渺茫無盡。

雖然這一次沒能窺見真神隕落之謎，但吞噬身軀，盡曉世間一切法、一切物。

吞神如此誘惑之事，為何山海會接受「分」之？

意念為憑，苦苦支撐。

李凡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靜心凝神，觀察起來。

「唯有真神，方才能見神隕之謎。」

縱觀全身，李凡霎時間明白了自己目前處境。

「不安？」

李凡所有吞食神軀中，都沒有任何關於神是如何隕落之事的線索。

亦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那本能驅動所形成堰塞湖，即將衝破山石封鎖。自行復甦之事。

宛若處於夢中，本能伸手。

所得結論，依舊如此。

李凡就這般，孤獨而執著的進食。

李凡目光閃動，最終定計。

萬物構造之基石，存在之基理。

「吞神豈是尋常事？此處陰雲中任意一絲，都可以假亂真，生造出過去真實m•hｅｔｕｂooｋ.cｏm.cｏm經歷。」

以李凡如今的能力，只需最後一口、就能最終走完漫長的吞神之路。

而是以【真神】狀態為衍化軸。

李凡無視自身安危，只為尋求一個答案。

「希望這具較為完整的屍體，能留有蛛絲馬跡。」

只腦海中一股執念，支撐著他繼續吞食的行為。

心神沒有因為吞噬自己神念的行為，震蕩分毫。

李凡幾乎以為，這是星輝迸發到極致后所造成錯覺。

「之所以產生諸多雜念，皆實則源自吞神副作用。」

但在最後一刻，李凡卻是忽地停了下來。

轟轟轟……

「他之經歷、他之因果，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李凡只感覺自己體內種種情緒，皆無比陌生。

不再是【李凡】，轉而變成了龐大陰雲的一部分。

「我竟會如此？」

念及山海，李凡頓時弄清楚了長久以來心中的一個疑惑。

李凡有些難以理解。

「但我若歸神……」

片刻之後……

吞噬大半神軀，已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凡」。

但此刻距離神的復甦，只差最後一絲。

「如此收穫，已經足夠了。」

每吞一口，他彷彿就因此懂了更多的道理。最開始，李凡還會細細品味各種滋味。

真神無形無相，自然不存在所謂眉、所謂坐。

來自龐大陰雲的催促，如堰塞湖水，越積越多。

對此，李凡卻無從察覺。

李凡感覺自己已經被撐得難受，但面前神軀，不過只瘦削了千分之一。

李凡所見所感，盡被星輝佔據。

「似我這般粗暴的直接吞食，縱使能勉強將其全都吞入腹中，結果只有一個。」

席地而坐真神，似乎正在試圖重新站起。

甚至吃完這件事，都成為了難以承受的負擔。

好在，他最初的目標，本就不是吞神。

充斥一切。

當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本能地產生了催促的動力。原本隕落身軀，是不會有此變化出現的。

李凡感到，隨著自己久久沒有動作、神軀正逐漸生出排斥之意。

完成任務的同時，也想儘快從這場和圖書無盡的折磨中解脫出來。

識海漩渦翻騰，徐徐將所有面龐盡皆吞食完畢。

同時跟自己先前所見隕落神軀相比較。

李凡一步步吞食神軀，距離真神完整狀態也就越近。

「不過，就算是真的曾經之我，又如何？」

星輝遍撒，擴散速度比起山海末萬物歸神還要快。

距離化身為神，只差一線之隔。李凡的觀察，可以說是亡者死後靈魂出竅、觀察自己屍身。

甚至都沒有任何的記憶。

「真假大道，只要【神】尚沒有真的出現，就能一次次扭轉重來。」

宛若滾滾東來江水，忽地被阻塞。

山海分神處，並非尋常意義上時空。

但很明顯，若是李凡真的走出這一步。那麼就連還真都救不了他了。

李凡不顧陰雲所積蓄的越來越大的催促力量，冷靜地思索著。

冰封思緒，層層碎裂。

真假大道，本從神來、此刻當歸神處。

「還……真！」

「唯有二者妥協，山海相依，方能共抵神威。」

漫長到李凡已經忘了自己，當初究竟為何而出發。

如神獨目，降臨世間。

觀察了第一遍。

李凡意念迅速恢復過來。

也絕不願化為所謂神，失去自我。

凡人吞神。

面對無數個自己的咒罵，根本不為所動。

而後果真，從頭頂處感到了回歸的力量。

察覺到來自「他人」的催促，李凡不禁眉頭一皺。

山海間一切生滅，皆在李凡一念之間。

「真假之變在吾手，神就不是神。有那麼一瞬的機會……」

漩渦緩緩流轉，陰雲漸漸入內。

「還有畏懼、憤怒。」

伴隨著李凡剛剛完成了第一口的消化，來自山海的吵鬧聲也徹底遠離了他。

而神的復甦本能，則是愈發難以制止。

只將其全都視作，曾經那個李凡在無數輪迴中所經歷之事。

但瞬息之間，他目睹越發蠢動真神陰雲，心中忽地一動。

視線緊盯，終露真容神貌。

無數年孤獨吞食神軀的過程中，他早已經習慣了【獨我】。

冥冥中感到有些不對。

李凡卻偏偏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