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陳禾的聲音很頹廢，同時有一種早已等待這一刻許久的淡然。

他們多久沒見了？

趙糖盯著眼前的男人，依舊是擋住眼睛的黑色劉海，依舊是毫無表情的臉，可她就是那麼喜歡，控制不住地喜歡。

「嗯。」陳禾的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到。

「有，我喜歡你……但是……」陳禾欲言又止，但是他不能完全放下趙婷，這樣對誰都不公平。

「你……你能和我說一說她嗎？」趙糖眨著眼睛看他。

怎麼會那麼傻？傻到蒙蔽自己的五官，眼睛只看著他，耳朵只聽著他，就連心的方向也是指向他。

「陳禾。」她輕輕地叫他。闊別多日後的相見，竟然有一種隔著光年的陌生感。

「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沒有機會向你道歉。」趙糖感覺自己的喉嚨都是鹹的，心尖不停顫抖，和圖書讓人難以忍受，「我不知道那支黑色陶笛對你這麼重要，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動的。」

趙糖死死地盯著他。她發現陳禾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嘴角總會有意無意地彎起弧度，那掛在臉頰兩側的酒窩若隱若現。

這一段故事講得有些快，那麼多年的人生用十幾分鐘就已經講完了，趙糖多希望時間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

他喜歡趙糖，從她每一次興高采烈地來找他，無時無刻不在身邊陪著他開始，他就動心了。他甚至覺得自己是自私的，他不能完全放下趙婷，卻又貪心趙糖的陪伴。

「她是不是也很喜歡吃草莓蛋糕？」趙糖突然想起來，脫口而出。陳禾熱衷做草莓蛋糕，其實是趙婷喜歡吃的吧，她怎麼才想通呢？

所以，在那支陶笛摔在地上破裂的那一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就明白了，這是命運對他貪心的懲罰，他為自己製造的美夢，該醒了。

陳禾講著他和趙婷的事情，講兩人小時候的嬉戲玩鬧，講那時在村子里的山澗清水和青木疊嶂，講趙婷的堅韌倔強，講他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在等她來。

她的手指在抖，嘴唇在抖，甚至心房都在抖。

就這樣想著想著，心中不禁泛起了酸澀，就連眼睛也起了霧。

「但是你心裏不能沒有她。」趙糖替他回答了。

陳禾想錯開她離開廚房去取蛋糕。

那天，趙糖給林佳一發過簡訊之後，第二天便去了有家西點。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許久沒有說話。

陳禾告別短暫的美夢，回到現實的折磨。

原來他笑起來是這樣的好看啊，她想，可是這笑容永遠不會屬於自hetubook.com.com己。

然後，把一切都說清楚。

陳禾沒有回頭。

「今天正好做了草莓蛋糕，我去拿給你。」陳禾說。

答案是肯定的。

「趙糖。」他站在黑暗中喊她，「我沒怪你，你不用自責。」也許當時的確有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可是事後冷靜下來，其實他應該怪的人是自己才對，是自己沒有保存好愛人的遺物。

「謝謝你。」趙糖鬆開他，沒再看他，離開了。

或者說，是以後都沒必要見了吧。

這種感情，也許別人不懂，但是趙糖最懂，所以她不怪陳禾，甚至同情陳禾。

趙糖告別悸動的感情，回到最初的軌跡。

一連多日陰雨的天氣，突然烏雲盡散，陽光鑽出雲層，灑向大地。

不是相愛的人就一定要在一起，只要有過真摯的感情，無論未來是生是死，是分離還是相守，那都ｍ.ｈetuｂooｋ.ｃｏm•ｃom是最美的記憶。

愛情，就是這麼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東西。

良久，趙糖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急迫地強調，「就一個問題。」

「能談談嗎？」趙糖盯著他揉面的手發愣。

他做了很長的思想鬥爭要不要回答趙糖，他無數次地問自己喜不喜歡眼前這個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兒。

不過，還是謝謝你。趙糖一邊走一邊想，謝謝你給了我一次心動，也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想要的答案。

趙糖和陳禾的事情已經拖拉了很久，與其說是把話說清楚，不如說是趙糖準備斷了自己的念想。她從來不覺得陳禾是一個後知後覺的人，對於趙糖對他的情感，那個男人就算不給予回應，但是心裏其實都明白。

謝謝你，喜歡過我。

「我喜歡你，陳禾，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歡你了。我不奢望你會和我在一起，但ｍ.ｈｅtubｏｏｋ.ｃoｍ•ｃoｍ是我就想確定一次，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心動？」她在陳禾默然的狀態下胡言亂語了好多話。

陳禾背對著她正在案台上揉面。

這是一場告別，對兩個人都是。

「嗯。」陳禾停下手裡的動作，轉身回頭看她。

陳禾那天的情緒出奇地平穩，是一種大海在經歷波濤洶湧后死一般的寂靜。

她抓住了陳禾身上系著的圍裙下擺。

陳禾閉著眼睛，有些隱忍。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哪怕只是一點點？」趙糖微微抬著頭看著陳禾的側臉，那雙眼睛中隱藏的心思她永遠都看不出來。

那一刻趙糖覺得如果她再不抓住他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她恍惚陷入一種生離死別中的悲歡離合。

本來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結果，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給予過自己任何關於感情上的回饋。

廚房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黑暗，昏暗的燈光甚至都照不清楚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