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來覆去仔細瞧,毫無傷痕,好似從未發生。
興許去凡間,還能再遇上匆匆告別的故人呢?
若說剛走幾步,便聞觀仙說道:「不用了,我去收採藥材。」
白特神獸背著酒罈偷翻了個白眼,它的主人真是亂操心與瞎吃醋。
迎上聞人長羽的目光,若說整理衣襟,扶了扶微松的綰髻,耳鬢的青絲稍顯凌亂:「觀仙,我今兒個獨自去雪山頂采了雪蓮,你定喜歡。」
她抬起縴手輕挑開一叢剔骨草,便瞧見一黑烏烏的、滾圓的東西從草叢中滾至她的腳邊。
聞言,聞人長羽抬眸,眼神冷得讓若說身子一顫,驀地噤聲。
「觀仙,觀仙!」若說像道閃電似的躥入觀內,衣衫上落滿白雪。
……
「道中仙,我為您點了燭燈……」
手背的微涼轉瞬即散,筆尖濃墨渲染于宣紙上,徒留若說一人愣神。
文昌帝君從白特神獸身上飄飄落地,手拎兩壇美酒,一眼便瞥見了躲在窗欞那兒的一顆腦袋,故意提高了音調:「這酒平白無故被半路截和,我還納悶呢,難道是有人背著我倆偷藏了?」
聞人長和圖書羽擱筆,抬頭望著長高了不少的若說,道法雖倒背如流,可修行卻不盡如人意。
……
若說佯裝乖巧輕應,可待聞人長羽一出觀,她便手握竹筆挪至窗欞偷瞧。
若說嘴角止不住上揚,她就知道觀仙待她最好了。
可剛邁一步,便聽身後剔骨草叢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引得若說轉身循聲張望。
若說好奇地挪著步子靠近:「觀仙,你今日怎不喝酒了?」
收採藥材?又要去凡間?
聞人長羽合上卷宗:「什麼時候上了修道第一重,破了封印之魄再說。」
白特神獸故意別過腦袋,耷拉下耳朵,置若罔聞。
她抿緊唇,言多必失。
聞人長羽唇瓣輕啟:「你繼續練。」
觀仙說不讓她同去,沒說不讓她跟著去啊,雖然強詞奪理、厚臉皮了些,可道理沒錯。
這三年,她已在觀仙的教導下學識突飛猛進,雖不及觀仙學識的萬分之一。
「觀仙……觀仙……」
可若說很滿足了,知足為樂嘛。
若說驀地放下水瓢,眸中露出一絲竊喜,扶了扶髮髻,欲去追觀仙。
半晌,他又m•hetubook.com.com
開口道:「不過那丫頭被你慣得無法無天了,你瞧瞧,伊始喚你道中仙,尊稱您,現在倒好,一口一句觀仙喚得甚是親密。」
偌大宮觀,唯剩若說與今日滴酒不沾的觀仙。
「你瞧瞧你瞧瞧,」文昌帝君氣到擰眉轉圈,「白特神獸你得評評理。」
見他一語不應,若說自顧自地圓謊:「要不是我手臂長鉤住紮根在雪山裡的干枝條,觀仙,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我的鬼魂了。」
聞人長羽抬眸,眼尾微微一挑,若說瞧懂了,定是她先前藏酒的行動敗露,所以觀仙不喝酒是擺給她看呢。
聞人長羽眼珠一動,藏書柜上的道法卷宗有序且迅速地一卷卷堆放在桌案上。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他教她的筆力剛勁上,臉好比鍋爐外壁似的灼人。
聞人長羽一雙眼上下打量她,猛地擒住她使勁往衣袖裡縮的手,白皙手背上印有兩個紅點,血雖因冰寒而凝住,可紅點顯而易見。
一瞧他如此反應,文昌帝君便知是真:「你知不知道這事都被好事的蛇族捅到天界去了,說你一個被囚戰神竟還m.hetubook.com•com以強欺弱,我要是晚一步,這事就告到玉帝跟前了。」
聞人長羽眸中倏地一冷:「欺凌我的弟子,他們早該想到這樣的後果。」
若說緩緩挪步至他眼前,心虛一笑:「什麼事啊,觀仙?」
難道是一隻能修道的鳥?若說喜上眉梢,如獲寶物。
觀仙有朱雀為坐騎,她雖修道尚淺,可不妨礙她先收服一鳥獸為坐騎,來日為用。
若說未瞧見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惱怒,意圖縮回手,奈何他抓得太緊:「觀仙,這通往雪山頂的一路也是兇險異常,我幾次都差點被暴雪所擊倒,幸而我聰穎且靈活。」
「道中仙,您嘗嘗我熬的鮮菇湯……」
若說作勢要溜,哪知聞人長羽早已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食指在桌案上輕敲一下,若說便好似被鬼附身,聽令轉身,緩緩踱到聞人長羽的青竹四方椅上坐下,僵硬地提筆書寫。
「隨她吧。」
「觀仙,今年梨花怎開得比去年少?」
見聞人長羽拂袖欲回觀內,文昌帝君驀地拎起酒罈跟上他,邊走邊說:「聞人長羽,那破鐵傘去找仙靈蛇族的人算賬,是和圖書不是你指使的?」
妙哉妙哉!
握筆的手背忽地覆上一層微涼,驚得若說指尖微蜷,面色微染上朵朵霞雲。
若說只覺心口一窒,聞人長羽的如瀑青絲滑過肩頭順搭在她的腦袋上,蹭得她耳朵又癢又燙。
若說一聽,便知文昌帝君說的人兒是自己,握筆憤憤,忽瞧見手背上被蛇咬的兩抹紅點消失殆盡。
……
若說不禁輕嘆一聲,難不成她這輩子去凡間都無望了?
若說認命地去宮觀後院,給比她個頭還高的剔骨草澆水,可心早溜遠了。
什麼凡間小丫頭竟能得堂堂戰神的寵溺?
一聽這話,若說的熱情被澆滅了大半。
文昌帝君嘖嘖兩聲,瞧瞧,神仙也有七情六慾,也極其護短。
若說伸出食指輕點了點睡得死沉的某鳥,不見它有任何的反應,抬頭望了望剔骨草上方的八角天空,雪山林鳥獸盡滅,這隻鳥……怎麼在這裏?
聞人長羽沖若說招了招手:「過來。」
觀仙明知她修道不通,還偏愛出難題。
「觀仙,第三年的雪都不似先前那般冷了……」
觀仙每年攜雪山林珍貴藥材去凡間,她都不曾去過,和圖書空守著宮觀、等觀仙歸來,等著他給她帶的凡間小玩意兒。
文昌帝君因紫薇大帝的邀約,酒飲完便微醺乘白特神獸離開。
若說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這是哪路神仙收藏的道法卷宗啊,堆得如山高,她就瞥了一眼,就瞥到了她不識的一個生僻字。
宮觀一搖,觀外有客自遠道而來。
「觀仙,我去給你準備梨花釀吧。」若說莞爾,反正觀仙不勝酒力,倒不如飲她甘甜的梨花釀解饞。
「觀仙,我替你整理了道法卷宗,你瞧瞧,一點都沒讓阿傘搞破壞……」
「觀仙,文昌帝君這趟仍沒帶酒來……」
「我也去!」若說自告奮勇,諂笑著瞧著觀仙,她也想去凡間瞧瞧,長居雪山林,她都快忘了凡間的模樣了,定比她當初來尋觀仙拜師時更熱鬧繁華了吧?
若說彎下腰細瞧,一隻毛都未長齊全的鳥?
「觀仙,你瞧瞧我臨摹你的字有沒有一絲神韻……」
聞人長羽一頓步子,惹得文昌帝君一踉蹌,酒罈都差點沒抱穩。
文昌帝君將酒罈擱在白特神獸背上,望了一眼窗欞處,緩緩開口:「按凡間時日算,那丫頭也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