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先前站起來就花光了她的所有力氣。

「嗯。另外我告訴你喲，可洛蒂婭當時嘴上說著不生氣，實際心裏可難過了！」

「我告訴你哦，人的想法是會隨著時間改變的，等你以後哪一天再回想起我，也許會有別的想法也說不定。」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她死之前弄明白答案。

懷中的紅髮少女，緩緩閉上了眼睛。

「跟我道歉幹嘛呀，你不是德洛伊斯，我也不是可洛蒂婭，你是最關心我的德坎。」

極光像星空上一縷淡淡的煙靄，久久不動。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按照小姐和領主大人的意願，你們讓我行使的事情可以稱作懲惡揚善，所以我做了好人的事。」

可妮莉雅把下巴放在德坎肩上，腦袋貼著他，閉上了眼睛，說道。

正當灰發青年準備開口說些什麼時。

自己就沒有再留在這個領地的理由了。

惡魔感覺不到人類離別時的那種悲傷。

「德洛伊斯，我猜你現在想問我，我此時是出於善意還是惡意才會露出微笑？又或者都不是？」

只要她還能拋出難題。

「沒有關係，這本就是我和領主大人交易之外的意外驚喜，我不會為你的死感到失望，也感覺不到領主大人那樣的傷心難過。」

但後來的兩年時間，他又幫領主辦了不少，可以稱作行善積德的事。

他先前已經驗證過了。

她的眼神，似乎正期待著自己繼續做一個「好人」。

「那如果有可能成為一個人類的話，你想當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

「我可能已經時日無多了……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可能也沒法給你了。」

一開始只是隨心而起的興緻，順手救下了一個被暗算、快要死掉的領主，想要研究一番這個有著絕望又倔強眼神的落魄中年男人。

領主承諾會教會德洛伊斯更多關於人類的事情，教他如何更完美的偽裝，而德洛伊斯要把自己的力量借給他。

只有那彷彿能將月m.hetubook.com.com光都驅散的和煦笑意。

她就像一個難題集一樣困惑著德洛伊斯。

「小姐，你知道的，我無法理解人類的善意和感情，為何還要故意為難我。」

那完美的假笑。

少女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

他說的也的確都是真心實話。

可以安心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搞懂這個少女的想法，那麼一定能在理解人類的感情這項偉大學術上更近一大步。

然而醒來的一瞬間，回想起那如幻影般消逝的紅色身影。

回憶著夢中的景象。

月夜微涼，萬籟俱寂，灰發青年漫步于山野上不曾回頭。

真的會有人信嗎？

「可妮莉雅喵！我回來啦！快給我講講……」

嘴角彷彿快冒出一個透明的貓貓頭幽靈。

與夢境中那冰冷虛弱的手不同，可妮莉雅的手溫暖而又讓他安心。

德洛伊斯怎麼也無法理解她的想法與感情。

可妮莉雅伸手摸著小灰貓，聲音輕柔地問道。

然而它話還沒說完。

就看到了卧室里的景象。

但這毫無感情波動的話語，讓少女安下了心。

原本早就打算離開這片領地的他。

德洛伊斯沉默了。

而盡頭處有一棵參天古樹。

而是作為一個優秀管家的條件反射。

比如相比起惡魔，領主竟會覺得一些人類更加邪惡。

而可妮莉雅閉著眼睛，嘴角掛著久別重逢般的笑意。

在喜歡研究人類學的德洛伊斯眼中，領主的女兒，這個顯眼的紅髮少女如同一個離群點。

他整個人都感覺慌亂不已，心痛得快要四分五裂一般，就像要丟掉半條命一樣。

他應該按照約定，收下領主的性命，然後離開此地。

不過也好。

無論是這個問題本身還是可能出現的回答，聽起來都像玩笑。

可惜自己見不到那一天了。

也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般生活了兩年。

德洛伊斯就像想通了，認賭服輸一般地嘆息道。

數分鐘后。

他和*圖*書一路向前，皎潔的月光慷慨地映照在他身邊的花叢上。

雖然最開始幾個月德洛伊斯乾的大多都是些掃除惡徒的臟活。

德洛伊斯搖了搖頭：

貓老師，遭到不明原因被謀害了。

德洛伊斯想著，臉上逐漸恢復了自己原本的表情。

解除了貓形態。

「對不起……」

德坎驚訝地問道。

只記得自己的內心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觸動。

最開始和她還有她父親的相遇還是在差不多三年前。

德坎抬起爪子，突然發現自己現在還是貓形態，而且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她向女神大人許下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在那一天到來時，她不希望德洛伊斯難受。

也許是因為覺得這個領主身上有一些有趣的感情與特質。

德洛伊斯的話聽起來非常惡毒。

「如果你無法理解善意，卻又在努力追尋著理解人類的感情，你就去站在罪惡的對面，一直一直，直到永遠，這樣你就是一個好人啦……」

「對不起……那些不是我的真心話……」

兩人一言不發。

故事會發展至此，一半的原因都是因為自己執著于研究人類、模仿人類、學習人類。

然而這並沒有讓紅髮少女傷心或者生氣，她好像已經習慣了這個灰色惡魔好友。

灰發青年剛到嘴邊的話就被迫咽回去了，神色有些鬱悶地向少女走去。

原本對於德洛伊斯來說，他們的契約早已結束。

「可是出於私心，我又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理解人心……」

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悲傷。

如巧合一般，風起雲湧，她被聲響驚醒，睜開眼望向映照著涌動月光的草叢浪花，扶著樹身體慢慢站了起來，臉上帶著親切的笑意望向了對面那道孤獨的灰色身影。

變回人類，抱住了可妮莉雅。

「什麼話？」

以及在契約的最後，領主也心甘情願將性命交給德洛伊斯。

本想隨便應付一下的。

她的表情就變得蒼白，身形搖晃了一下。

真是可m.hetubook.com.com笑。

……

自己對她的興趣就不會變少。

聽見德洛伊斯肯定的回答，紅髮少女莞爾一笑：

但每次最讓他疑惑的，全部是關於這個少女提到人心之類的話。

在床上坐了起來喘著氣。

惡魔聰明理智的盡頭，看起來就像人類的笨拙。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也不介意當一個『好人』，畢竟『好人』或『壞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可我只會遵循你們的指示去行事或者去扮演一個人類，卻不知道該如何成為一個你所定義的『好人』。」

紅髮少女看著灰發青年走到了她面前，臉上帶著微笑，問道：

領主府的後面是一片山崖花海。

少女睫毛輕微顫動，視線朦朧，像快要輸給困意一般繼續喃喃道。

紅髮少女馬上追問道。

「我無法理解，光是學會分辨人類所說的善惡，就已經花費了我數年時間。更不談你總說的這些奇怪的話，我畢竟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他的腳步悄悄溺進草叢裡，卻沒想到踩碎了花海中難得的寧靜。

德坎神色複雜地咬著嘴唇，但眼裡更多的是慶幸與釋然。

貓老師彷彿剛出獄一般，興奮地喊道。

德洛伊斯皺了皺眉頭。

「德洛伊斯，我教你哦，」

但她似乎在偷笑。

他不懂這少女。

儘管語氣像成立契約一般冰冷。

「難道是，狠心的德洛伊斯對可洛蒂婭說『她死了也無所謂』？」

他突然意識到。

而此時可妮莉雅地卧室窗外，一隻黑貓也在靈巧地蹦跳著，然後熟練地打開了窗戶，越過窗帘。

但她相信德洛伊斯。

德洛伊斯愣住了。

少女那如同月光雕刻的臉龐，似乎有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任由德洛伊斯抱住她，毫無戒心地依偎在了德洛伊斯懷中。

正當德洛伊斯準備殺掉這個領主滅口時，領主竟然向他提出了契約。

她叫可洛蒂婭，是這片領地領主的女兒。

德洛伊斯看著少女不解地問道。

「我和-圖-書明白了，如你所願，就當是我所付出的學費。」

紅髮少女輕輕抬手，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他不要說話。

她知道惡魔感受不到愧疚感和良心的譴責。

可妮莉雅的語氣聽不出來喜怒。

竟是因為這個少女，在此又多停留了兩年之久。

也許是被死亡選中的人，會變得更纖細更柔美，就像彰顯死亡比生存更優越一樣。

可妮莉雅疑惑地問道，隨即，她又像想到了什麼：

似乎讓德坎的心情逐漸安定了下來。

德洛伊斯欣然接受了契約。

契約后，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完成了領主的所有委託，在相處中，他也成功從領主身上學到了很多。

德洛伊斯想了想，回答道：

可惜可洛蒂婭身患這個時代無法醫治的絕症，已經命不久矣。

對，就是這個概念。

也許一般的惡魔，早就已經被這種善墮一般的考驗折磨瘋了。

兩人的力量差距太大。

沒想到卻被這個擁有獨特洞察力的領主看破了自己偽裝下惡魔的本體。

似乎變得更加疑惑了。

它當場雙眼翻白，激動到暈了過去。

德洛伊斯快步上前扶住了她。

「睡得還好嗎？」

德洛伊斯並不討厭和她交流，只要她問，他就會答。

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看到小灰貓很快就露出了笑意。

不知為何，德洛伊斯覺得此時的她比他先前見過的任何藝術品都要美。

德坎一言不發。

儘管和少女相處的兩年多他有太多搞不懂的事情。

於是德洛伊斯想了想，回答道：

就算回答「是。」

「為什麼？」

他想要推開可妮莉雅好好詢問一番，卻發現可妮莉雅沒有鬆手，自己推不開。

灰發青年皺了皺眉頭，似乎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笑。

然而還沒等少女可洛蒂婭說出下一句話。

德坎又像蔫了一般，放棄了掙扎。

「等你哪一天真的理解了，也不會因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你也夢到了一樣的事情嗎？」

但還是把手放在了德坎www.hetubook.com.com背後，輕輕地拍著他。

德坎猛然驚醒。

他們就這樣靜靜相擁著，彷彿忘掉了時間。

似乎在低語著，真是個笨蛋呢。

如果能夠再多五年，多十年，也許自己真的能找到答案也說不定。

「因為你的心會碎的哦……」

可洛蒂婭語氣虛弱地說道。

少女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準備換個話題，問道：

按照人類的邏輯來說，自己好像應該順應她的意思才符合情理。

臨終關懷？

自己好像許下了一個不得了的承諾。

但是這一切，對於德洛伊斯來說，他自認為都是值得的。

有一天他會懂的。

但無論如何，她都為德洛伊斯的回答感到高興，

似乎，長久的，再也不會醒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會有天真的人類問一個惡魔想不想當好人。

德洛伊斯：「是的。」

既然如此。

可妮莉雅雖然怔神。

「喵？喵喵？？！喵喵喵！！！」

真正碰到她的那一刻，德洛伊斯才發現她已經變得這麼纖細憔悴了，彷彿就像羽毛一般隨時快要消逝不見。

他的目的地就在那裡。

「……」

要達成這個奇怪的場景，除了需要一個奇怪的人類，還需要一個奇怪的惡魔才行。

慢慢地。

……

只要她死了。

但是看著可洛蒂婭，想到這個有趣的少女很快就要死了。

「那你願意繼續當一個好人嗎？」

德坎的聲音滿是痛苦自責，斷斷續續。

不過，自己這個執著于研究人類的惡魔，似乎也沒資格說她。

但變化總是比計劃快那麼一步。

她逐漸連站著的力量都沒有了。

她只是繼續說道：

並非出於關切。

樹下靠著一個臉色略顯憔悴的紅髮少女。

這對一個惡魔來說，是極度荒唐的。

在那場夢中，他竟忘了自己是誰。

而身旁可妮莉雅似乎也剛醒過來。

「雖然你嘴上這麼說，心裏也這麼想。但是這三年我們相處的記憶，都在你腦海里對吧？」

被可妮莉雅抱住的他，就是任其宰割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