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五個字，聽在耳朵里，卻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讓人高興。也是因為這樣，接下來這一路，余宙臉上的笑就沒有退下去過，踩自行車也踩得格外開心，而林清頌就在自行車後座上抱著他。
「你們從高中就在一起？」
余宙半回頭：「你冷了？」
他按住她的手：「別動了。」
「那我們要下來推著自行車走？」林清頌搖搖頭，「我不想推車。」
他的外套只簡單披著，沒有拉上拉鏈，被風吹得和船帆似的鼓起來，她坐在後邊抓著他的衣角往下按。
分明學校里的銀杏早就黃了，這橋頭的幾棵卻不一樣，它們更有性格，兀自堅挺地青綠著，只耐不過秋風，寒意里瑟瑟，在葉尖染上了一點點黃。
老闆打量了他們一眼，末了，很懂地笑笑：「那還不有的是？喏，那邊，自己去挑一輛吧。靠左的那排是新進來的車子，騎起來舒服穩當，看看喜歡哪個，身份證或者學生https://m.hetubook.com.com證押一下，登記一個時間，回來再付錢就行。」
「癢嗎？」林清頌從後邊探出頭來。
半抬著眼睛偷瞄他，林清頌輕輕哼了兩聲，也不應答，就把頭靠在他的背上，環上了他的腰。
「不冷呀。」
大抵是被「小兩口」這幾個字逗著了，余宙開心得毫不掩飾。
「沒什麼。」他笑了笑，「這麼不願意抱你男朋友？」
林清頌沒聽清：「你說什麼？」
「一輛都沒有了嗎？」余宙有些失望。
「你們在說什麼？」林清頌蹦過來，「我選好了，我想要那輛藍色的！」
林清頌回頭揮手：「謝謝！」
—等老了再說。
老闆在大學邊上做了許多年生意，看過的小情侶不計其數，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都愛得濃烈，牽著手來去，感情好得很。可畢竟是校園戀情，在學校里是好，但畢業了便各自天南海北，各有各的和圖書去處，要走到最後並不容易。
余宙騎到橋邊：「抓穩，我要上橋了。」
這一路上，他們都帶著自己的小心思，可惜，等到了自行車租賃處的時候，老闆卻告訴他們，雙人自行車已經租完了。
當余宙慢下來，他們身邊的風也變得輕了。
余宙正寫著，老闆推了推他。
「我抓得很穩了！」
這回輪到她看著他的背影了。
寒風凜凜，刀子似的颳得人臉上生疼。分明是冷到不行的秋天，她卻在他的身上看見了夏天的影子。
「嗯。」余宙應完又想起來問她，「你冷嗎？」
這下子輪到老闆吃驚了。
「風這麼大，你不冷嗎？」
她的手在他腰上動來動去，他沒忍住歪了身子。
等到我們走到白髮蒼蒼的耄耋之年，等到我走不動或是你走不動了，那個時候，我們再來討論「推著走」這個問題吧。
後座的林清頌拽著他的衣角，小貓似的，沒什麼重量，余宙心說該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帶她吃些好吃的，免得這麼小小一個人在後座上掉下去都不知道。
「你坐在自行車上，我推著你走。」
老闆說：「玩得開心！」
「你這麼抓我衣角沒什麼安全感。」余宙說，「不如抱著我？」
說完，她開開心心就跑去挑自行車了，剩下余宙在這兒找學生證和登記時間。
「嗯。」他頓住了筆，眺向正挑著車的林清頌，「我很喜歡她。」
老闆開了瓶啤酒，喝完爽得舒口氣：「沒了，沒了。」他擺擺手，「今天周末，很多學生來玩，他們來得早，都租走了。」
林清頌捶他一下：「占我便宜呢？」
這時，林清頌從余宙的身後探了個頭出來：「那普通自行車還有嗎？」
林清頌伸手環住他，他拉上拉鏈。
「就普通的自行車。」林清頌比畫著，「只要帶個後座就行。」
飛揚的，熱烈的，濃墨重彩，描繪著一個少年。
「這麼說起來挺早熟的，但在高中的時候，我就想過，如果她能答應和我在一起，那我隨時都能和她結婚。」余宙低了頭，「她那會兒很煩我，我當時也不聰明，以為多在她面前表現表現，她就能對我改觀，卻不料適得其反，弄得她更不愛搭理我。」
聽說在面對喜歡的人時，體溫有可能會升溫到三十七度二，微微的燒、微微的熱，那是人體正常體溫的極限溫度。
余宙輕笑一聲：「好，是我錯了。」繼而又接著前邊問，「你冷嗎？冷的話我們就不騎了。」
林清頌平時怕冷，但這會兒，她覺得自己全身都是暖的。
「我就是怕你被風吹著。」她拍了拍他的衣服，好像以為拍拍就會乖乖，不會再被風吹起來，「想推著我走，等老了再說。」
大學里的戀情，很大一部分走不下去的都是地域差異，可他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如果是這樣，同去同歸，他們倒還真有可能走到最後。
老闆也ｈttps://m.ｈetuboｏk.ｃｏｍ.ｃoｍ不多言語，只是回頭掏抽屜：「得嘞，我給你們開鎖。」說完，也沒檢查余宙登記的本子，隨手一放就把它合了起來。接著，他給他們開了車鎖，瞧著兩個人並肩前行，還真是有那麼一股子誰也插不進去的般配感。
「沒有。」林清頌把他的頭轉回去，「認真看路。」
林清頌左右看了會兒，最終把目光定格在余宙的身上。
「小兩口感情不錯？」老闆對他擠眉弄眼。
余宙的聲音很小，風一吹就散了。
老闆放下啤酒望她。
老闆這麼想，卻沒說出口，他只是拍拍余宙的肩膀：「這麼喜歡？」
「又不是沒佔過……」
下午的太陽染了些微的暖橙顏色，看著距離水面不遠，顏色也投在湖面上。湖水被長橋分成了兩半，林清頌先是朝有太陽的那一面看，那兒看著水波粼粼，如同翠碧躍金，再轉向另一邊，這面沒有金色波光，因而顯得湛藍澄澈，天上薄雲遊走，湖面被風吹皺，彷彿堆疊了層層雀羽，好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