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色一閃而過，照見他一片慘白，那白太過顯眼，以至於襯得他的眼睛通紅。

秦北梔很開心似的：「我也覺得好看。」

那件外套是秦北梔和他一起去看的，奢侈品牌，價錢不低，穆淮存了幾個月的錢，好不容易昨天將它買了下來，想要給她一個驚喜。他存了那麼久的錢才買得起的東西，原來只是她一部戲后給自己的小獎勵。

外邊天氣陰沉，像是有大雨將至，穆淮沒有帶傘，也懶得多管。興許淋一場雨還是好的，至少能讓他有個可發泄的地方。

和穆淮不一樣，秦北梔清楚自己要什麼，她有本事也肯努力，一路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著，走得順風順水，意氣風發，漂和_圖_書亮又精彩。

穆淮打開手機，上邊還是他們爬完長城那天，在余宙那兒拍的照片。照片上，他們的笑意真切，感情也真切，可時間確實過去得太久了，久到他連當時的心情都要忘記。

她隨口應道：「嗯，前段時間拿了片酬，想著一天天的這麼累，總該給自己點兒小獎勵，就去買下來了。」說完，她沖他眨眼睛，「好不好看？」

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終究是不在了。

他好像哪一點都不如她，他什麼也給不了她。

夜色很深，猛獸一般，所有的負面情緒都隨著黑暗一同襲來，那種迷茫和自卑幾乎要將他連皮帶肉吞噬乾淨。

走出公司，穆淮看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眼手機，十七號，他剛好實習三個月。

「你胳膊上搭著的衣服。」

正說著，不遠處有人叫她的名字，秦北梔回頭應了幾聲，說著「就來」，起身便拿起身後椅子上搭著的外套。

對於男生而言，愛是佔有慾也是責任感。他那麼喜歡她，想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可他做什麼什麼不成，一頓晚餐一百塊錢都覺得貴，他實在給不了她什麼。

秦北梔一邊應聲，一邊和他說再見，接著電話便被掛斷。

兩個人都累，她的疲憊卻並不灰暗，反而帶著點努力過後、完成目標的滿足感。

穆淮強打精神：「可我看你很累，不能直接回去休息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靜謐的空間里，有水滴碎在地面的聲音。

日益增加的疲憊幾乎將他拖垮，重壓之下，他的性格也敏感起來。

穆淮剛想說什麼，那邊的聲音又催了。

走到床邊，穆淮拿起袋子，恰巧外邊有車經過，車燈打進來，晃過他的臉。

在那之後，穆淮的手上一松，紙袋也落在地上。

失業在轉正的前一天，真夠行的。

秦北梔趕時間，側著臉對著攝像頭，也沒注意穆淮的臉色。

「嗯，你呢？」

他渾身一僵：「買了？」

他鬆了鬆手，又捏緊了拳頭，可握住的只有空氣。

爭吵是在一瞬間爆發的，看似突然，真要想想卻已經醞釀很久了。

他找的公司，加班是常態和_圖_書，管理層的事兒也很多，尤其是他的組長，這兒也挑，那兒也挑，哪怕是一份表格也常叫他重打數次。穆淮剛出校門，多有顧慮，可以說每天都是壓著脾氣在做事。他租的房子離公司很遠，天不亮就要轉車過來，晚上到家常常都凌晨了。

穆淮的實習並不順利，甚至可以說是焦頭爛額。

穆淮的燈開得很暗，也沒有起身去將大燈打開的打算。他清楚自己的臉色有多差，男孩子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要強的，哪怕再落魄也願意去裝去撐。

那頭的秦北梔收拾著東西：「什麼？」

這一天，秦北梔給他打電話，分明是下班之後的加班時間，分明他也只匆匆幾句便掛斷了，但這一幕落在上司眼裡，便成了他https://m.hetubook.com.com偷閑的證據。

秦北梔撐著下巴：「你回家了？」

他呢？

這不是他第一次感覺到他們的不對等，卻是最嚴重的一次。

「我還在休息室呢。」秦北梔趴在桌上，「剛剛拍完今天的戲份，劇組晚上有一個聚餐，需要過去一下。」

那件外套穆淮看著眼熟，像是她和他說過的那一件。

那天晚上，穆淮回家，也不知呆愣著坐了多久，直到他接到了她的視頻電話。

一時間，空氣都安靜下來，灰白的光映在穆淮的臉上，那眉眼之間又冷又倦。他發著呆，目光遊離，許久之後才落到床邊放著的袋子上。

屏幕的另一邊出現的是一張同樣染了疲色的臉。

穆淮笑得勉強：「好看。」

秦北梔搖搖頭：「哪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