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遠赴西藏

露台外清風徐來,天空中星羅棋佈,散發著藍白光芒的天狼星在獵戶座下睥睨得意,有種說不出的驕傲,壯麗的星夜使人心神震撼,不能自已。
麗嘉俏臉一紅道:「我還沒有丈夫,將來也不會有。」
在十八歲以前他像其他的孩子般生活著,富裕的家庭,疼愛他的父母,忽然的一場怪病,令他整個人生天翻地覆地改變過來。
龍飛道:「若非魔鬼,為何令我這男人不能自制,想著犯罪的勾當。」
龍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呀」!
武夫喉嚨微響,忽地仰天狂笑起來,笑聲止下,冷冷道:「豺狼便是豺狼,不會變成馴良的羔羊,那是不可移的本性,讓她去吧!主人的回來在千萬年前已注定了的,沒有任何人能加以改變。哈……」
金指三悶哼一聲道:「她像死去了一樣,怎能騷擾她。」手還是停了下來,屋內回復了先前的死寂。
龍飛只覺自己已擁著了全世界,快樂像洪水般淹沒了心靈的國土,柔聲道:「我們不應錯過這樣美麗的星夜,是嘛!」
金指三眼中射出興奮和狂熱的光芒,呼吸也急速起來。
纖手按在他寬闊的肩膊上,麗嘉溫柔的軟語在耳邊響起道:「你的傷怎樣了?」
龍飛微笑道:「過了今晚再說。」
麗嘉打了個寒噤,忽然間找不到任何言語。
廳內一片死寂。
一股愉悅泉水般從心眼湧起,龍飛轉頭後望,恰好捕捉到女公爵閃著陽光的俏臉。她這幾天束起了的秀髮,瀟灑輕盈地散垂下,像掛瀑般充盈著動力和生機,青春的氣息匯成不可抗拒的魅力洪流,掩沒了龍飛心靈的大地。
麗嘉低柔地道:「我時常都在想,我的故鄉並不是這地球,而是天上某一粒星宿,某一永恆的處所。」
龍飛道:「你睡不著嗎?」
他夢到了西藏寺廟裏一把奇怪的刀,夢到了小活佛的笑臉,所以當他最後終於到了西藏,在神廟中遇到了小活佛時,他便知這已是注定了的事,就像沙灘上每粒沙,我們頂上的每條頭髮,每粒每條的命運也注定了一樣。
龍飛嗅到麗嘉浴後的體香,心神皆醉。
老者道:「你是眾人的腦袋,身體傳來的痛苦,你一定要忍受,尤其成功已有一半被握在手裏。」
龍飛道:「生命只像一個漣漪,當她以為自己在擴闊時豈知正是尾聲先兆。」
三人霍然神動。
黑煞道:「老大怎麼了。」
麗嘉臉飛紅霞,嗔道:「不和你說了hetubook.com.com,真是魔鬼。」
麗嘉扭動身子,「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同意或反對。
龍飛不自覺地兩手緊握著她纖柔的手,道:「也虧了你,我才能如此順利地坐漁船偷渡往菲律賓,再飛來了這裏。你真是有辦法。」
龍飛嚇了一跳道:「你說甚麼?」
「啪」!後門打了開來。
兩人再次攀上靈慾交融的極峰。
麗嘉道:「那為何我們不去自殺?」
麗嘉俏臉埋在他的頸項處,身子死命擠進龍飛懷裏,嬌喘細細地道:「你是第一個碰我和吻我的男人。」
龍飛聽著廚房裏傳出各式各樣的聲音,心中充盈著安靜幸福,假設自己不是龍神,又或魔王並沒有留下能毀滅人類的左手,一切是多麼幸福和完美。
武夫道:「死的只是她的身體,她的精神仍潛藏不滅,經過千多年密藏在陵墓裏的生涯,她的肉身已變成至陰至寒的能量體,所以一遇日光,能量便像冰般在陽光下溶解,不過不用擔心,只要找到主人的寶刀,她便會回復過來,那也是龍神的死期。」
麗嘉抿嘴一笑道:「和金指三這類人交手,不預先安排一、兩條逃路怎成,湊巧下才幫上了你,不過逃走的過程似乎過份順利了一點,以金指三的驚人黑勢力,確不易逃出他的封鎖。」
龍飛正容道:「現在那個聲音大一點。」
他轉身望向廳內的大木箱,內裏的武則天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天她受龍飛轉化成龍神的感召,出擊龍飛後,便回復沉睡的狀態,直到抵達這間在尼泊爾的別墅。
麗嘉還想說甚麼,忽地俏臉一紅道:「我的手。」
麗嘉愕然道:「甚麼?」
武夫冷冷道:「不要騷擾她。」
麗嘉的腳步聲輕盈地接近。
金指三道:「女公爵怎辦,難道我們任她隨龍飛而去?」
龍飛離開了她的紅唇,眼神卻沒有絲毫離開她的俏臉,即使是眨眼的剎那。
麗嘉柔聲道:「你真是隻可怖的魔鬼。」
輕碎的腳步聲從木樁樓梯傳來。酒店的所有樓梯都是水泥造的,只有這條獨上他們房間的後樓梯是木的。
連續七天發著高燒,藥石無靈,至美和至邪惡的視像,驚濤駭浪般衝擊著他心靈的堡壘,他聽到一個來自大地至深處的柔美女聲,呼喚「龍神」的名字,前生千百世的回憶,以他難以辨認的模樣一重又一重地湧上他和_圖_書心靈的崖岸,在他以為自己陷於神經錯亂的崩潰邊緣,在醫生們束手無策下,他霍然而癒。
龍飛心神一震,道:「甚麼?」
屋外的世界雖是陽光漫天,屋內卻是奇異地陰寒和冰冷,一種邪惡的灰暗。
武夫猛地露出奇怪的神色,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
龍飛反按著她的手背,感激地道:「好得多了,若不是你,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麗嘉俏臉更紅。
麗嘉毫不猶豫地道:「我說你是魔鬼,只有魔鬼才可以誘惑人說出她深藏的心事,你知道嘛!我從來沒有和人說這麼私人的感受,即管對著蘭修女我也不說,但你!我卻像在前生已有難以分割的連繫和深交。」
龍飛眼上透出悲哀的神色道:「星體的壽命或者比人類的歷史千萬倍地長久,但仍有起始生滅,只有虛空才永恆不變,那才是宇宙永恆的本質,有『存在』便有湮滅,虛空是一種不存在的『存在』。」
龍飛道:「我的小寶貝,不用怕,一切都過去了,那只是一個夢。」
武夫捧著頭,像閃電正殛過他的神經。
門聲響起。
武夫站了起來,負著雙手,緩緩走動。
龍飛呆了一呆,連他自己也不敢肯定這是否一個好消息。他轉回身去,俯瞰著陽光漫照下閃閃生光的近處城鎮、遠處山區的動人美景,心神又回到一星期前遭遇武則天的情景。
手磨擦著木蓋發出「沙沙」的異響,像毒蛇爬行時發出的聲音。
簡陋而有風格的石屋,疏落有致地在酒店四周由聚集而逐漸散佈往四周的山區去,有種音樂般的動人神韻。
麗嘉越過他來到露台的欄杆旁,憑欄仰望高原上清晰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星空,似此星辰,扣人心弦。
門開。
龍飛見她嬌羞下明艷不可方物,怦然心動,笑道:「你才是魔鬼。」
金指三和黑煞兩人愕然望向他。
麗嘉聳肩道:「橫豎無所事事,找你來作我實驗的白老鼠不是正好嗎。」行雲流水般轉進了與房間比鄰的小廚房裏去。
心神回到自己奇異的生命裏,那是任何想像力也難以捕捉和佔據的領土。
金指三放下單筒望遠鏡,習慣地舐舐下唇,嘴角拉開一絲充滿殘酷的笑意,他看來一點傷痕也沒有,體內的奇異邪惡力量使他迅速復原過來。
龍飛道:「你夢到了甚麼?」
麗嘉垂頭呢喃道:「我也不知道,我心中和-圖-書有兩個聲音,一個叫我離開你,甚至傷害你;另一個卻叫我接受你,親近你。」
「叮叮!」
金指三和黑煞兩人露出不解的神色,顯然不明白這句說話的意思,在這生他們失去了很多前世的回憶,使他們記憶中充滿了空白的部份。
她想起的是另一個美麗的天地,一個自小也拒絕去憧憬的世界,那處的天上白雲飄舞,小橋下河水蜿蜒而流。
麗嘉道:「不要再問,求求你,和我造愛,我……我愛你。」
龍飛站起身來,略一移前,已把麗嘉玲瓏浮凸的身體迫在欄杆之上,身不由己地將這美麗的尤物擠壓著,心中泛起抵死纏綿的感覺。
在單筒望遠鏡下,只可隱約看到露台上的龍飛和女公爵麗嘉,這處距離他們的小酒店足有兩至三哩的距離,是另一個遙遙相對的山頭上一所孤零零的房子。
流星劃過深黑的夜空。
美麗的星夜逐漸被不知何方飄來的烏雲遮蓋,臨天明前高原上下了一場小雨,雨聲淅瀝,寒氣夾在水氣中川流而來,使人睡得份外香甜。
麗嘉由三天前他們入住這景致怡人的酒店後,每次上落都是用房後的木樓梯。
灰白、白色,間中點綴著泥紅的建築物,和在遠方隆起的喜馬拉雅山,是如此地水乳|交融般的諧協,任何想改變這情景的力量都只會引起人的反感。
麗嘉在他身側的椅子坐下,輕聲道:「你是為了我去引開他們才受傷,感激的應該是我才對,除了蘭修女外,你是頭個真心對我好的人。」
龍飛愕然道:「你的手!」這才省悟到自己緊拿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放,還撫撫捏捏,愛不惜手。
龍飛看見她尾指處套著的闊邊銀指環,猛地想起一個疑團,問道:「你的指環究竟有甚麼特別,金指三連你的賭城也可以不要,卻向你要這個指環。」
龍飛道:「可能他受的傷比我還要嚴重,群龍無首下,給我們輕易逃掉,而且你佈下的逃走路線,也應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龍飛石像般坐在露台的挨椅上,遙望高聳入雲的希穆朗瑪峰,思潮卻在心海內激盪。
事情到了要解決的時刻,雖然他仍不知道「魔王留下來的左手」代表甚麼,但肯定必與金指三、武則天和那黑人有關係。
麗嘉探頭出來叫道:「還有一個好消息……」頓了一頓,看到龍飛注意的模樣,才抿嘴一笑道:「我訂到了往西藏的m•hetubook•com•com機票。」
時間的長河以一種人難以理解的方式,退後和延伸往過去和將來無限的深處,而生命只是電光石火的發生,在宇宙的一眨眼下煙消雲散,了無痕跡。
他很快便會知道答案。
同一時間在離開他們數哩外那所孤零零的房子裏,金指三、黑煞分別坐在兩個角落,而那滿臉悽苦的老者則和武夫坐在廳的正中,武則天的靈柩旁。
金指三冷然道:「他的頭痛是老毛病,經過了數千年,仍不時發作。」
老人垂頭道:「他們訂了兩張明天到西藏的機票。」
武夫停了下來,環視眾人,沉聲道:「他們往天腳底去,我們便去天腳底,若我估計不錯,主人的刀應該在西藏某一隱秘地點。讓龍神帶我們去那裏。」
麗嘉轉過身來,明亮深遠的眸子深深凝進龍飛的眼目裏,以耳語的聲音道:「那生命究竟是為了甚麼?」
「呀」!
在這高原上的小酒店裏,一時春色無邊。
「嗨!你看我買了甚麼東西,今天讓我弄一餐給你嘗嘗。」
龍飛悠然地坐在小酒店的露台上,酒店在一個小山丘上,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尼泊爾這個小城鎮的全景。
龍飛苦笑道:「生命並不為甚麼,人類可以構思任何偉大的目的,可是那並不與生命有任何直接的關係。」
黑煞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再沒有追問下去,除了殺死龍神外,其他的他都不關心。
門響。
那悽苦老者伸手在他肩膊上按摩著,沉聲道:「忍耐一點,很快便過去了。」
黑煞霍地站起來,他身長六呎開外,便像一枝標槍忽地豎立,份外有氣勢。
夜涼如水。
龍飛被一下尖叫驚醒。
龍飛皺眉看著她手上拿著大大小小各類不知名的蔬果雜貨,道:「你懂得弄這些鬼東西嗎?」
尖叫來自麗嘉的櫻唇,她雙目緊閉,臉上露出驚懼的神情,汗珠在髮際間隱現,心神被某一個噩夢緊緊攫抓著,光滑晶瑩的玉臂露在被外,還可見一大截雪白粉|嫩的酥胸。
龍飛心中掀起難以言喻的顫動,道:「是恨還是愛。」
龍飛淡淡一笑道:「生命本身自有一股令我們活下去的力量,使人類不為甚麼,或為了甚麼而活下去。生命的目的,或者正是要找尋生命的目的。」
在亙古長存的永恆裏閃過令人難忘的一瞬。
武夫忽地全身顫抖起來,口中發出低吟。
武夫仰頭張口,喉嚨處發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野獸般的痛苦呻|吟。
一九九九年恐怖大王自天而降,是否也是注定了不能逆轉的命運?
他背負著一個與能毀滅人類的邪惡力量抗爭的使命。
猛然彈起身來。
龍飛在麗嘉抗議前,已將她攔腰抱起。
麗嘉顫聲道:「我夢到了一把刀,它在叫我的名字。」
麗嘉全身一陣抖震,茫然張開眼來。
坐在高背椅的武夫臉容有若岩石,一點看不出他的感受,靜坐一角的黑煞被遮陽鏡掩蓋了上半邊臉孔,亦像進入了冬眠的狀態,假設不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真像是個失去生命的僵屍。
老者按摩得更急了,眼中閃爍著與武夫同樣的狂熱和恨意。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馬首是瞻。這被認為世上最富有的人,確有其不怒而威的懾人氣度。
老者道:「但龍神的力量也流往她處,忍耐點,一切很快便會過去。」
龍飛憐惜地側身將她納入懷裏,嘴唇雨點般落到她彈指得破的俏臉上。
麗嘉全身一陣陣劇烈抖震,忽地用力要將龍飛推開,龍飛猛舒猿臂,將她摟入懷裏。麗嘉還要掙扎,抬起頭來剛好接觸到龍飛深情的眼神,全身一軟,忘記了掙扎,忘記了自己,當龍飛充滿強烈男性氣息的唇印封在她嬌艷欲滴的紅唇時,她連美麗的星空也忘記了。
麗嘉美麗的雙目泛動著動人的神采,與龍飛的眼神鎖在一起,難捨難離,兩人這十多天來雖出生入死,但從沒有感到像此時此地的接近。
麗嘉呻|吟一聲,躲進龍飛的懷抱裏。
金指三踏進廳裏,繞著廳心武則天的靈柩走了一個圈子,最後在木箱的一端停了下來,伸出左手,在蓋子上溫柔地撫摸著,食指的恐怖怪頭指環閃閃生光。
武夫咬牙切齒地叫道:「她竟然和他合體交歡,使她的能量流往他處。」
聽到龍神的名字,黑煞冷哼一聲,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仇恨。
麗嘉臉上閃過奇異的神色,避開龍飛的眼光道:「不要問,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大家都為他高興時,龍飛已知道自己再不是以前的自己。
麗嘉輕把左手抽回。
那臉容悽苦,時常守在武夫背後的老人閃閃縮縮地走進來,似乎對屋內三人有極大的恐懼。
只有那老者垂下了頭,但眼中卻閃著瘋狂興奮的神采。
龍飛愕然道:「包括你的丈夫在內。」
鄰室的女公爵傳來細碎的聲響,顯示這美女也像他那樣不能成眠。
三對凌厲的眼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黑煞和金指三跟著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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