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杜月笙由流氓變大亨
拚命工作爭取成績

黃金榮雖然是黑幫大亨,卻要依賴一位「幕後英雌」,這便是他的太太林桂生。
碰上機會,當然要拚命去搏,這是杜月笙以及其他成功人士的秘訣。好比包玉剛當年開始航運生意時,為了小小問題而親自飛赴日本解決一樣。當你付出精力和勞力之後,別人是知道的。同時,你的賣命表現,又會變成別人歌頌的故事。杜月笙這次表現,在上海之中慢慢流傳開去,對於孩童時代的包玉剛,肯定造成深刻的影響。
當時上海很流行拐帶,有一些流氓,常給婦女介紹洗衣補衣的工作,施小恩惠,專門拐騙單身女子,然後轉賣到上海或其他大埠的堂子去當妓|女。
杜月生的媽媽生了孩子之後,不單止沒有好好補養身體,為了家計,還要到紗廠去做擋車工,每天勞動十二小時。這時她又懷了第二胎,不到半年,便因工勞動而帶出了一個早產,為杜月生生下了一個妹妹。但她因為失血過多,產後又失調,掉下了未足兩歲的杜月生和妹妹便死去了。
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爆發了,此後改朝換代,滿清政府被國民政府取代了,除了將黃色的黃龍幡變成了五色旗之外,甚麼東西也沒有變。租界仍是租界,流氓還是流氓,唯一變化的,是人人都割掉了腦袋後好像豬尾巴的辮子。當年杜月笙是二十三歲,已經是一名很得人心的地痞「大阿哥」了。
這種黑社會「大阿哥」的氣概,一定要在現實社會中打滾過才會有的。經過幾年的功夫,杜月笙闖出了名堂,變成十六舖一帶地痞的「大阿哥」,「水果月笙」的外號,便因此傳了開去。
甚麼是海派作風呢?我們看看雄霸上海的大商家杜月笙的行事作風,便知一二。杜月笙最風光的年代,正是包玉剛成長的年代。當年杜月笙的一和圖書舉一動,變成報紙的頭條新聞,而杜月笙經營的銀行和航運事業,對包玉剛肯定有極大的影響,要明白包玉剛的成長經過,讓我們先看看杜月笙吧。
「老是這麼大口氣。」老外婆很有點怪責地說,「只要你不學壞,比甚麼也重要……」在千叮萬囑底下,杜月笙登上了船,和外婆話別,望上海灘頭去了。當時的外婆和杜月笙,對前途毫無把握。不過,踏前一步,總比待著等機會實際得多。只有勇敢的人,才不肯待著等機會,而機會往往找一些大膽的人投懷送抱的。肯踏出去的人,便是勇敢的人。
上海灘黑吃黑早已是慣常的事,但今次居然在黃金榮的勢力範圍下手,則屬罕見。林桂生心想如不好好教訓對方,黃金榮就顏面無存。但林桂生畢竟是女流之輩,丈夫又不知在哪裏,身邊的盡是一些打雜的小腳色,這個當家的林桂生,雖然為人深沉,但這時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次黃金榮的妻子因打通宵麻雀患了感冒,黃金榮見杜月笙做事很交帶,便將他暫時借出,負責看護林桂生這位正宮娘娘。
杜月笙在黃浦江口西南大概十里遠近一個叫高橋的小鎮出生。當年是一八八八年八月二十二日,他的父親叫杜文卿。當時八月十五中秋節剛剛過了,杜文卿坐在屋簷下乘涼,等待太太肚中作動,突然間嘩的一聲,一個嬰兒誕下了,杜文卿剛巧舉頭望明月,因此而為兒子取了名字「月生」。
一九零二年春天的一個早上,老外婆在瘦小的杜月笙的扶持之下,一步步地走出村口。杜月笙穿著外婆特地為他新縫的土衫褲,背上斜掛著一個包袱,拉著外婆的手慢行。他們四目相望,都流出眼淚來。老外婆說:「我們村裏窮,容不下你……」老外婆m.hetubook.com.com早已泣不成聲,還是勉勵著杜月笙說:「你要爭口氣,生性做人呀……」
在進入黃金榮公館做事之前,杜月笙根本是幹著在碼頭搶貨的勾當。這件在林桂生眼中的大事,對於杜月笙來說,卻是小事一件。
由杜月笙的成長中,我們可以看到另一個人物,這是金庸武俠小說《鹿鼎記》的主角韋小寶。杜月笙和韋小寶的成長如出一轍。金庸先生曾經說過,他第一本小說《書劍恩仇錄》中的乾隆皇的故事,便是從故鄉中聽回來的。杜月笙的成長,對於這位「海派」大作家來說,肯定有影響。我相信韋小寶這個角色,即是杜月笙這位大商家。
林桂生是一名出謀定策、運籌帷幄的人物。黃金榮的事業有這麼大的發展,全憑妻子指點。在黃公館內,她才是主要人物。但林桂生很特別,她為人孤濁,不喜歡見人,等閒的人物,根本沒有機會和她說話。
杜月笙因為想法奇特,主意多多,在小流氓堆中,還贏取了「軍師爺」、「諸葛亮」的綽號。
到了一九一八年,當杜月笙三十歲時候,他才開始轉運。杜月笙在煙花間混了這麼多年,認識了一位名叫「大阿姐」的鴇母。通過大阿姐的介紹和安排,杜月笙參加了正式的幫會組織,在黑社會上,算是由一名遊離浪蕩的獨行俠,變成幫會的會員。
胡雪巖是上海杭州內第一代的生意人,相信他是創立海派風氣的祖師爺,杜月笙是將海派作風發揚光大的人,至於包玉剛呢?其手法可以算是一脈相傳。希望各位從這三位成功商人身上體驗一下甚麼是海派作風。
杜月笙認識了當時黑社會「大阿哥」黃金榮,在他公館內擔任跟班,代老闆挽皮包等。黃金榮是很有頭面的人,而杜月笙也是出色的小頭目。雖和-圖-書然他身材較瘦,但身板卻頗長而挺拔,面容雖然清瘦,但五官端正,雙目機靈有神。更因為肯為黃金榮賣命,很得黃金榮信任。
到了杜月生十五歲左右,有一位從上海灘回來的叔伯,見這個孩子也長大了,理應學一門手藝,便有心栽培他,介紹他到上海十六舖水果攤檔做學徒(即是學做生意)。老外婆見這個孩子在鄉下也是沒有出色的,便讓月生出門一試。為了圖個吉祥,她給月生改名為「月笙」。
張氏對月生也很好,當他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照料。杜月生大概五歲左右,杜文卿因為出外糴米的關係,染了一身風寒,因此而一病不起,拋下妻兒去世了。張氏帶著月生,一方面節衣縮食,另方面又替人做刷洗補漿衣服的工作,總算可以糊口,碰上稍微有餘錢的時候,還送月生上學去。到了杜月生八歲左右,張氏因為有事出門,被人拐了去。
杜月笙是一個很賣命的人,他認為這是自己的黃金機會,便每天晨昏早晚,寸步不離地站在房門口,林桂生身體上稍有不適,口中發出聲音,甚至呼吸大聲一點,杜月笙務必耳到、眼到、手到、心到地去照料,或者是他自幼喪母的關係,對於黃金榮太太這位師娘,很有點孝順的意思。
杜月笙拿了林桂生的私人手槍,跳上一架黃包車急奔而去。據他估計,賊人在黃金榮勢力範圍的法租界搶東西,一定是朝英界逃去。杜月笙二話不說,便命黃包車插入英租界,果然不出所料,竊賊是逃到英租界去。杜月笙不僅將他們追回來,還把他們押解到了黃公館來。
有些比較硬直的店舖老闆,不肯買他的帳,杜月笙便和同伴們專門在人家店舖門外勾鬥,亂拋糞便,令客人爭相走避,直到店家付上保護費才算了事。
上海灘很適合https://m.hetubook.com.com杜月笙,因為這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是個集中了全國的賭檔、鴉片煙檔、妓院的地方,是一個充滿機會和陷阱的地方,是光明和黑暗的交接點,又是令人墮落和冒升的都市。
在這危急的時刻,杜月笙自告奮勇地說讓他試試。平時一般受僱的保鏢,有事的時候,總是退縮的,而這名杜月笙,碰上這件與己無關的危險事,居然自動請纓,林桂生心中自然十分感動。
「我要出人頭地,否則,我不回來!」杜月笙眼中充滿淚水,很堅強地說。
面對生活上的壓力,做米舖勞動謀生的杜文卿,當然捱不住這個家,只好忍痛將女兒送給一個姓黃的商人。杜文卿不忍將月生送給人家,因為杜月生身負延續子孫的責任。杜文卿白天揹著孩子站櫃台做米舖的生意,晚上哄兒子睡覺,餵水餵奶換尿布。有位堂兄弟不忍他這麼辛苦,到處央求找來了一位姓張的女士,嫁給杜文卿作為填房。
杜月笙獲得重任的機會,是自己爭取回來的。
杜月笙除了夠義氣之外,為人又有膽識,在黃浦灘碼頭一帶內,他和一班地痞已經組成一個集團,專門欺行霸市,強行兜攬生意,硬欺軟哄地強搶金錢。當地一帶的店家,因怕了他而交保護費。
這個時候,杜月生的的確確變成一名孤兒,每天只是在街坊鄰里中挨門倚戶地乞食過日。有時靠舅父,有時靠叔伯。總之,小小的杜月生,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沒有父母照顧的孩子,自然學會了一種生存的方法。他好結交朋友,為人又有義氣,不過,壞的門路卻多了,拐騙嫖賭等門路,杜月生當然是箇中能手。
黃府上下,頓然轟動起來。對於杜月笙這種敢作敢為的作風,黃金榮夫婦十分欣賞,他們認為自己的事業,也要拜託杜月笙,才可以發揚光m•hetubook.com•com大。
某一天晚上,黃金榮出外應酬,林桂生依舊留在房中,突然間她接到一個消息,說在碼頭上搬運的鴉片,居然被人搶了一大麻包,時值在一萬洋之上。
林桂生住在二樓一個房間中,不論春夏秋冬,門口長年掛著一條白竹布繡邊長帘,一日三餐都由丫頭送去,沒有她同意,誰人也不能闖進她的房間。她的生活,好比一個待字的閨女一般。
杜月笙出身寒微。他是一個沒有受過教育的孤兒。但杜月笙沒有被現實世界打垮,雖然他過著的是受人欺凌,偷「呃」拐騙乞食過日的童年,但他卻很堅強,沒有被社會踩死,反過來呢,還在社會建立了很高地位。
杜月生真是生不逢時,當時英人輸入的鴉片煙,正在蠶食中國各地的民間經濟,整個滿清政府經濟大氣候,已經逐步衰退。杜月生出世的那一年,更適逢洪水災禍,一連四十五天的霪雨,不但將農作物完全摧毀,還使存在穀倉的穀種也發了霉。正是禍不單行,雨災之後,又來了個瘟疫。因為餓死的人太多了,隨街也是死屍,收屍不及的時候,便會惹出瘟疫。鄉下人又缺醫少藥,高橋鄉一帶,浮屍餓殍,隨處皆是。
黃金榮太太當然感動,病好之後,更向杜月笙交託任務,比如收些私房錢、利息等等。杜月笙為人勤快,能保守秘密,做事一絲不苟。林桂生在親朋戚友面前,更大讚杜月笙能幹又人品好,後來更將自己的女侍沈月英嫁了給他。
十六舖的生果攤檔,更是三教九流地痞流氓的集中地。杜月笙在鄉間早已練好了一套生存的本領,自小以來,他就有慷慨豪爽的性格,如果他身邊的朋友捱肚餓,而他身上又有一毫幾分的話,他會毫不考慮地掏光錢袋,拿出錢來向人塞:「拿去吃飯吧,有錢才還我。」他寧願自己捱餓,也要照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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