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包玉剛高瞻遠矚
面對現實積極處事

作為一個推銷員,最大的資產是毅力,我每個月都和每個客人傾談一次,三四個月過後,即使做不成生意,客人也會感到我的誠意,到了第六七個月時,客人便會被我感動,一旦客人和他原本的合作夥伴產生矛盾,客人便多會讓我試試,看看是否可以補救了。
為甚麼他能預先部署一切呢?如果問包玉剛為甚麼可以,倒不如問那些破了產的船東,為甚麼他們不可以。
為甚麼伙記肯賣力呢?完全是老闆的影響罷了。英文之中Leader一字,定義是The development of an example,換句話說,做領袖的,要獻出十二分的努力,才可以影響下屬作出回應,當你作出十分努力的時候,下屬只做出五分成績,要獻出十二分努力,才收到七分成績。
公司內大小事項,包玉剛也是一清二楚的,有些傳聞更說,連某隻船上的雪櫃壞了,他也知道。公司內部任何職員升遷,都要向他報告。包玉剛對於公司事務的了解,可算是達到了鉅細靡遺的地步了。
羅開睦先生和黃與林兩人,不單止是好朋友,還是世交。羅開睦和黃霑曾經合作過拍電影,一套《天堂》,令雙方也賺了點錢,而羅開睦呢?和林燕妮的家人是世交,父執輩也是要好的朋友。
除了了解身體狀況,對於自己公司的業務,他都清楚。他的組織雖然大,但公司內的瑣事,也瞞不過他的。
包玉剛的工作態度,可以用「面對現實,積極應付」來概括。失敗的人相信命運,放棄了控制事情發展的機會。當然,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控制不來的,但生活上許多瑣事,是在能力範圍內控制得住的。
作為一間石油公司的高級職員,也不外是一名高級受薪職員。這類人有「技術官僚」的心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採用包玉剛的船,雖然可以慳回一大筆租金,但要省這筆錢是要冒點險的,如果包玉剛的船撞了,石油漏出海面的話,石油公司肯定要「揹黑鑊」。包玉剛明白官僚的心態,故此他便由小心謹慎,功夫交帶方面著手,爭取石油公司的信任。
經過長年的努力,包玉剛練好了身體,他總是紅光滿面,走起路來虎虎有風,和人握手的時候,從力中透出了一股信心,這是控制生命和健康的信心。
前菲律賓總統馬可斯夫人艾美黛,和包玉剛也是好朋友。有一次,艾美黛私人訪港,適逢包玉剛遠遊。包玉剛首先借出自己的勞斯萊斯給她應用,還準備了豐厚的禮物。包玉剛又知道艾美黛喜歡吃大閘蟹,蟹季的時候,他便會很細心地用飛機運送一批靚蟹給這位總統夫人。
但和政客見面的時候呢?包玉剛卻只送一件自己的寶貝——和*圖*書一條健身用的繩罷了,但送給政客的家人的禮,卻極之豐厚。
船公司和石油公司,表面上是有長期的合約,但執行時一定有矛盾,只要看準一個矛盾,便能給自己製造機會。
有時匆忙的時候,包玉剛連走路的時間也利用上,高級職員時常傍著他,一邊走一邊匯報事務,包玉剛又往往連理髮的時間也用上。他的辦公室在太子行,而理髮的地點是文華酒店的理髮店,職員要一邊走路一邊報告,到了理髮店時,包玉剛聽完了報告,才氣定神閒地發出指示。
包玉剛的成功地方,是決定了之後,即時採取行動,絕不拖沓。因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比之機會和運氣,更為可靠。所以,他有信心拿出行動來克服困難。
傳聞他在晚年的時候,已知道自己染上癌症,為了減輕這個疾病的纏擾,他也略作飲食的調度,原本包玉剛很喜歡濃味的湯水,如佛跳牆、燉水魚湯之類,但他也逐漸減少吃。早餐方面,他轉吃一些有助大腸蠕動的水果,如西莓、香蕉,又吃些沒有糖成分的穀類(Cereal)作早餐。
為了分析包玉剛推銷策略的成功,讓我分開兩部分去討論,一部分是分析石油公司的心態,另一部分是講述包玉剛作事的手法和作風。
當黃與林廣告公司開張時,大家樂也有生意給與黃與林的,但後來因事弄翻了。林燕妮小姐作為公司的總經理,責任是找生意。她不服氣,每年看準大家樂集團的廣告完結的時候,便向羅開睦致電詢問是否有機會,如是這般一連試足四年,羅開睦先生也被感動了,便對林燕妮說:「我們的廣告決定再次開投,你們試試吧!」如此這般,黃與林便爭取了大家樂的廣告生意了。
談起衣著,包玉剛總是西裝筆挺,袋前又插上一條雪白的袋巾。他又保持傳統的作風,喜歡用頭蠟將頭髮蠟得緊緊的。影響所及,他的一些高級職員,也喜歡學他一樣,將頭髮蠟起來,好像黃絲蟻也爬不上去的。
世人最稱許的,莫如包先生在事業頂峰的時候,即是一九七九年,擁有二百多艘船。但根據資料和經驗顯示,航運業即將滑下,更會陷入低潮,包玉剛面對事業上的轉變,他即時將手上的船脫手,由二百艘降至六十多艘。
所以,要轉工的人,首先要將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自然有人「撬」你「跳槽」的。
工作業務之一是開會。新來的職員,都要作一分鐘演講,自我介紹。每一位職員,也要論次序向包先生匯報業務,而該報告須明確清楚和簡短。
記得有一則故事,發生在大家樂集團的羅開睦先生和當年的黃與林廣告公司身上。黃與林廣告公司是由黃霑和林燕妮組成https://m.hetubook.com.com的。
包玉剛很注重運動。他發覺運動的需要是對自己開始產生信心的時候,他看到自己有前途,有一番事業要做,如果身體衰弱的話,便不能做大亨。
有些人認為包玉剛不是真正的航運家,因為他連船上的左舷和右舷也分不清。但對於工作的態度,他是很認真的。話說剛開始的時候,包玉剛旗下的一艘船,在日本長崎出發時,出了一些機件上的毛病,包玉剛便即時由香港飛去日本監察修理的工作,到了長崎,他要搭駁艇上輪船。當時正是冬天,寒風刺骨,更加上浮沉飄蕩的海浪,包玉剛幾乎被天氣和海浪弄「殘」了。那時他的事業剛剛開始,他對於前途很有把握,若果病倒了,便很可惜。於是,他下了決心要練好身體,以強壯的身體去對抗寒冷的天氣,因此他選了冬泳作為運動。
此外,一般船公司認為合約既然簽訂了,也有一段收入「安全期」,工作方面,自然比較上沒有開始時般認真,錯漏自然會出現。更重要一點是,石油公司和船公司的合約,是由老闆簽訂的,事務則由「技術官僚」執行,既然賺錢的是老闆,「技術官僚」工作便不認真了。
進取的包玉剛,雖然眼見每間石油公司都已和其他船公司簽訂合同,看來是沒有機會的,但包玉剛認為,商業社會裏許多商業機構表面上是合作緊密,其實內裏仍有矛盾,好像一個玻璃瓶內塞滿了圓圓的「玻子」,看來沒有空出的位置,但玻子和玻子之間,其實仍然有空隙的,只要占住了空隙,自己便有機會了。
包玉剛也照顧一些退休了的政客,時常招呼他們,又邀請他們加入自己的公司董事局,擔任「花瓶」的角色。政治家也明白,甚麼人也可以開罪,惟有自己退休之後的大老闆,不能開罪,因為包玉剛會在他們「失業」之後,幫上一手的。以上這些是包玉剛處世的手法和作風。當然,他更明白生意最大的財產,是個人的信譽。一個好的信譽,比之甚麼也重要。作為一個拍手無塵的推銷員來說,首先在於建立自己的信譽,因為這是最有價值而不用資本的東西。好些年輕朋友說,自己沒有資本做生意,所以便很失意,認為生命中沒有希望。但真正的資本,是我們工作的信譽,當你將工作做足一百分的時候,自然會建立信譽。有了信譽之後,錢自然會向你手。
包玉剛的習慣是用盡資源,租船給客人時是儘量節省開支,而員工的時間,也是他買回來的資源,因此他同樣不讓他員工的時間浪費分秒。公司內除了一些董事,甚麼職級的人,一律要打報到卡,遲到的同事的名字,便會在開會時候讀出來。因此之故,替和_圖_書包玉剛做事的人,都養成一種不遲到的習慣。
早年包玉剛的船在日本長崎出了問題,包玉剛雖然不懂船上的機器,但他仍然親身飛赴當地,監察工作的進度。傳聞有一個核數的職員,在一張大額的賬內,看漏了一條小數目,被包玉剛發覺了,那位職員要即時搭飛機到當地,親自將數字搞妥為止。公司所付出的時間和機票費不少,而為的不過是要在大賬目中加進一項小賬目,由此可見包玉剛辦事的認真。客人之所以將寶貴貨物託付運輸,完全是相信包玉剛的集團,能夠穩妥地將工作處理好,如果事事也拖沓苟且,信譽還可以建立起來嗎?
包玉剛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之故,他不敢苟且鬆懈。既然他有這個作風,他的家人和同事,也自然如此。及不上包玉剛要求的人,只好轉職。
另一個更實際的行動是,他即時採取行動去安排自己的事業。他將事業分配給四位女兒和女婿打理,避免了日後的爭執。安排好一切之後,包玉剛便宣布退休,退休之後,他便真的退下去,並非其他大人物般,退而不休,這是積極面對問題的表現。
包玉剛的戰略是知己知彼。
至於應酬呢?包先生儘量減到最少。有位擔任過包先生秘書的朋友李先生說,四年來,包先生從沒有參加過晚上的活動,頂多是參加公餘之後的雞尾酒會,因為包先生要準九時上床休息。任何飲宴、音樂會、戲劇表演之類,都會占用太多休息時間,包玉剛只好全部謝絕,以免影響健康。
一位成功的企業家,其實是一位傑出的教育家,他教會別人謀生,教會別人處世。
但世人喜歡逃避,學鴕鳥將頭埋在沙泥中,逃避責任,滿以為自己不理,事件便會自然地解決。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是成功人士的絆腳石。包玉剛能夠成大功立大業,當然付出過不少精力去將人類的缺點征服過來,讓我們看看他走過的道路吧!
包玉剛建立信譽的方法,可多得很。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事在人為——你老老實實做生意,講實話,幹事規規矩矩,別人就對你有信心。事在人為,中國人這四個字,就是這裏出來的。」
不遲到之外,包玉剛又擅用時間去學習,最為人所熟知的故事是包玉剛學英文的事。包玉剛時常要出外演講,講詞當然由專人寫好,但對於發音呢?包玉剛要力求標準完美。因此他時常邀請港大英文系講師端納教授為他補習,目的是將發音弄好。
做過老闆的人才明白,單是出高薪並不可以令伙記為你賣力。
當時世界上有關航運業務的資料,是公諸世界的數據,每個船東的檯頭,都有相同的資料。看了資料的人,可以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是不相信航運業會轉www.hetubook.com.com弱的,另一部分是相信的。
不相信的人因為知識經驗不足夠,失敗了也情有可原。至於第二部分的人,他們相信了卻沒有行動。因為他們聽天打卦,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盼望幸運之神的保護,遲遲沒有行動,這種逃避的心態,實在要不得。
每天早上,包玉剛在五時十五分起床,即時做運動,依次序是跑步、跳繩和游泳。早年在深水灣海灘游泳,曾經試過八號風球也出海游泳,可以說是風雨不改。後來經家人的苦勸,才改了在泳池游。無論在世界哪一個角落,他都要跳繩,「在東京嗎?我有一個小花園,那麼就在花園跳囉!在倫敦,就到倫敦的大公園跳。」包玉剛說,「在紐約,也是一樣。」游泳也是幾乎從不間斷的,即使在嚴冬,天寒地凍,也是一樣照游如儀。
抱有這種想法的人,是逃避分子,是自我限制,小看自己的人。包玉剛是人,我們也是人,為甚麼包玉剛可以做到,自己不可以呢?要成功,首先要承認問題所在,才可以慢慢克服。做不到,只是自己付出不夠,或者是自己不肯付出同樣的精力,如果單單訴說自己天生條件缺乏,及不上包玉剛,一方面是羞辱了父母,另方面更低估了包玉剛曾經付出過的努力。
說到運用時間,任何一位稍微有成就的人,都不會浪費時間的。包玉剛成就這麼大,對於時間更是珍之重之。
很多人明知自己病了,也不肯改變生活習慣。其實,任何病徵也是一個警告,是身體對病菌作出的反應。病徵好比一個抗議訊號,說明了生活習慣要作出改變,否則,身體要出問題了。包玉剛知道自己有病在身,便儘量改變生活習慣了。
為了知彼,明白大局,包玉剛每天也投資不少時間去閱讀雜誌報章的經濟消息。除此之外,他每年也花上半年的時間,美其名是周遊列國,和各國政要握手言歡,其實是收集資料,掌握各地的經濟脈搏,以便協助自己作出適當的決定。
既然包玉剛熟知公司事務,當公司出現問題時,他自能作出適當的決定了。
政治家最頭痛是經濟就業問題。提供最多職位的,莫如重工業,包玉剛的造船訂單,就是給政治家的最好人情了。因此全世界的政治家,都歡迎包玉剛。
石油公司肯轉船公司而租用包玉剛的船,除了因包玉剛的船租金低,也因包氏有良好的信譽。包玉剛曾經說,他在這個社會裏生活了許多年,生活形式、辦事作風,都和從前不一樣,不過,談到信譽,他一直保持良好的紀錄。包玉剛說:「一般來說,我的信用是有極好的紀錄。」
船公司和石油公司,當然簽了長期合同。但合同一簽訂之後,必然會出現矛盾。石油公司的職員認為,船公和*圖*書司的錢太容易賺了,自然會「眼紅」。在妒忌底下,船公司與石油公司的關係就會出現裂痕。包玉剛這時便可趁機說服石油公司轉換船公司了。
我們做推銷的,對於大人物便有點怯。包玉剛指出,和大人物接觸,一定要曉得對方的背景,談的時候,就有話題了。他又指出,自己不能太卑下,也不能太輕浮,令人討厭。包玉剛認為,這樣的原則是對的。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立場弄清楚,一切有分寸,別人自然就會對你尊重了。
為了節約時間,包玉剛選擇了搭船上班,避免因交通阻塞而浪費時間。他的私家遊艇停在深水灣碼頭,每天將他送到中環上班。一踏上遊艇,下屬即時遞上當天的報紙和昨晚來自世界各地的電訊。趁著這段時間,既沒有電話,也沒有朋友無故闖入的騷擾,包玉剛便好好地閱讀文件,作好一天的工作準備。
他每天用很長的時間去練好身體,因為他相信患病最浪費時間。所以,為了減少生病的可能,他便積極運動練好身體。
推銷員的最有力武器,乃百折不撓的毅力,只有不斷嘗試,才可以感動別人的。感動了客人之後,便有機會了。
很多人說,包玉剛有第六靈感,料事如神。他能夠測出市場的走勢,因為他得天獨厚。如果我們抱有以上的想法,我們不單止侮辱了包玉剛,更限制了自己。每個人的技術,都是經學習而掌握的,當我們相信包玉剛是得天獨厚的話,我們還肯學習嗎?
包玉剛很有眼光。當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上台的時候,許多人也不將她放在眼內,但包玉剛相信她。國際政壇,每幾年轉一次,「大執位」之後,包玉剛的行家不少都抱有一種看熱鬧的心態,口中雖然不說甚麼,但心中總是說:「看你怎樣!」每個國家的第一檔手幾年轉一次,而包玉剛的船務皇國呢?卻長嘆了幾十年,見盡政壇的紅白嘴臉。
除了著重健康之外,包玉剛又強調守時和自律。在談及教育孩子的時候,他承認自己比較上保守的。他說:「我們寧波人『勤與儉』的傳統,對我有很深刻的影響。我希望他們能夠自立,不追求豪華享受。」
他和下屬溝通的方法中,有一種是寫字條,他喜歡將意思寫在廉價的拍紙簿上,一張紙寫了一兩句話之後,他便將餘下的白紙剪下來,留待下次用。拍紙簿的一頁紙,他可以用上幾次。
包玉剛是一個節儉的人,但應花的錢,他會毫不吝嗇的。每一次新船下水,他例必邀請各地的政客夫人公子參加擲樽下水禮。這個儀式是商界中很隆重的典禮,此外包玉剛又一定會送上極厚極重的禮物。
海派作風的大師級人物,是胡雪巖、杜月笙,他們都擅於和政客打交道。至於海派人物包玉剛,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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