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麼?」民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此刻目瞪口呆了。
「我又看到了一顆人頭。」說到這裡,許亮突然笑了起來,「我又看到了一顆人頭。」
「我下午在家?」許亮驚訝地問:「你們看到我在家?」
瘋子又行兇殺人的消息是在傍晚的時候傳遍全鎮的。此刻他們正在談論這樁事,瘋子三次行兇已經使鎮上所有的人震驚不已。許亮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聽了許亮的話,他們莫名其妙。因為他們看到許亮整個下午都在家。
他們面面相覷。
瘋子被抬進老郵政弄時,很多人圍上去看。看到這麼多的人圍上來,躺在擔架裡的瘋子便縮成了一團,驚恐地低叫起來。那聲音像鴨子似的。
瘋子是躺在擔架上被人抬進老郵政弄的。此前,鎮裡已經派人將他和_圖_書的住所打掃乾淨。
「這……」民警不知所措地看著馬哲。
後來有人又在弄口看到瘋子提著一條水淋淋的衣服走了過來。起先他沒在意,可隨即心裡一怔,然後他看到瘋子另一隻手裡正拿著一把沾滿血跡的柴刀,不禁毛骨悚然。
走了一會,馬哲才平靜地問民警:「那群鵝呢?」
兩年以後,么四婆婆那間屋子才住了人。當那人走進房屋時,發現牆角有一堆被老鼠咬碎的麻繩,而房樑上還掛著一截麻繩,接著他又在那碎麻繩裡發現了同樣被咬碎的鈔票。於是么四婆婆一案中最後遺留的疑點才算澄清。么四婆婆把錢折成細細一條編入麻繩,這是別人根本無法想到的。

許亮這時十分愉快地嘻笑起來,然而隨即他又立刻收起笑容,和_圖_書像是想起了什麼,茫然地望著他們,接著轉身走開了。不一會他們聽到許亮敲另一扇門的聲音。
此刻現場已經被整理過了,但馬哲仍不願朝那裡望。那地方叫他心裡噁心。
馬哲又來到了河邊。不知為何他竟然又想起了那群鵝。他想像著牠們在河面上游動時那像船一樣莊重的姿態。他現在什麼都不願去想,就想那一群鵝。他正努力回想著當初凌晨一腳踩進鵝群時情景,於是他彷彿又聽到了鵝群因為驚慌發出的叫聲。
馬哲的吼聲使小李有些不解,他轉過臉去迷惑地望著馬哲。這時馬哲已經沿著河邊走了過去。那民警跟在後面。
他們互相看看,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次被害的是個孩子。馬哲只是朝那顆小小的頭顱望了一眼就走開了。小李他們走了和*圖*書上去。不知為何馬哲突然發火了,他對鏡上派出所的民警吼道:「為什麼要把現場保護起來?」
「可是你下午不是在家嗎?」他們越發覺得莫名其妙。
馬哲聽後呆了半天,然後才說:「他父親不是不准他去河邊了嗎?」
「而且我又看到。」他神秘地說:「我又看到那個瘋子在洗衣服了。」
小李又說:「許亮死了,是自殺的。」
當瘋子被抬進老郵政弄時,似乎奄奄一息,沒想到這麼快他又恢復了起來。而且不久後他不再怕冷,開始走來走去,有時竟又走到街上去站著了。
許亮敲開了鄰居的房門,讓他的鄰居一怔。這個從來不和他們說話的人居然站到他們門口來了。
當天晚上,小李告訴馬哲,被害者就是發現么四婆婆人頭的那個孩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和-圖-書到河邊去了。」許亮呆呆地說。既是對他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於是許亮臉上的神情立刻黯了下去。他搖著頭說:「不,我下午去河邊了。我已經發誓不去那裡,可我下午又去。」他痛苦地望著他們。

許亮站在門口,隨便他們怎麼邀請也不願進去。他似笑似哭地對他們說:「我下午去河邊了,本來我發誓再也不去河邊,可我今天下午又去了。」
「可是你下午不是在家嗎?」
馬哲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可是那孩子為什麼要去河邊呢?」馬哲自言自語,隨即他驚愕地問小李:「許亮死了?」
此後瘋子一直躺在屋內,由居委會的人每日給他送吃的去。那些日子裡,弄裡的孩子常常扒在窗口看瘋子。於是老郵政弄的人便知道什麼時候瘋子開始坐起來,什https://www•hetubook•com•com麼時候又能站起來走路。一個多月後,瘋子竟然來到了屋外,坐在門口地上曬太陽。儘管是初秋季節,可瘋子坐在門口總是瑟瑟打抖。
「么四婆婆養的那些鵝。」
也是在這個時候,瘋子回來了。瘋子在精神病醫院呆了兩年,他嘗盡了電療的痛苦,出院時已經憔悴不堪。因為瘋子一進院就毆打醫生,所以他在這兩年裡接受電療的次數已經超出了他的生理負擔。在最後的半年裡,他已經臥床不起。於是院方便通知鎮裡,讓他們把瘋子領回去。他們覺得瘋子已經不會活得太久了,他們不願讓瘋子死在醫院裡,而此刻鎮裡正在為瘋子住院的費用發愁,本來鎮上的民政資金就不多,瘋子一住院就是兩年,實在使他們發愁,因此在此時接到這個通知,不由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民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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