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伯尼?」
「沒錯。」
「這下範圍小多了。」
我點點頭。「麻煩就在這裡。我盤問弗蘭奇有點棘手,因為不能讓她看出我對這事有興趣,否則她會追問原因。後來夜色越來越深,我也醉了,沒有好好扮演完檢察官的角色。再說我也不能確定弗蘭奇對克里斯特爾的男朋友到底知道多少。我估計有兩個已婚。」
「現在誰不是呢?」
我說:「昨晚我大約一點到的,差不多一個小時前離開了。我是小偷的事你完全不知道。我從沒真正談過我的職業,而且我們在一起也沒多久。除了我,你還跟別人約會,只是你都瞞著我。」
「伯尼,我……」
門鈴又響起來了——真巧。
我聳聳肩。「這個假設很合理。總之,她的生命裡有三個男人。」我拿起當天的《每日新聞》,用手指點了點我們剛才讀的報導。法醫說的話我原本就知道。「她被殺當晚有人和她親熱過。如果不是凶手,便另有其人。而那時還不算太晚,她應該還沒爛醉,拖個陌生人回家。」
「其中一個殺了她?」
「奇怪,他昨晚怎麼沒上班?」
「半夜三更闖到你家。脫掉衣服跳上你的床。什麼事這麼好笑?」
「注意聽。等一下你就可以應門了。他們在樓下,不會立刻破門而入。你是克雷格的女朋友——這點你或許應該主動說出來——可你想多玩玩、多看看,但克雷格和我都不知道你跟我們倆同時約會。現在去拿對講機。紐約警察拖著他們的屁股爬過三段樓梯上來以前,我會有時間脫逃。」
「但總是有人會在大海裡打撈,而且還真能撈出針來。要是你願意花這時間……」
「第三個男人呢?」
我說:「哦,天哪,是雷啊。好久不見。」
「警察。」
雷.基希曼——用金錢買得到的最好的警察——寬厚的背部靠著一輛藍白相間的警察巡邏車的擋泥板站在和-圖-書那裡,寬大的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那是讓人難以忍受的自滿的微笑。
我垂下眼皮。「我看起來一定糟糕透了。」
「她說,克里斯特爾不過就是喜歡享樂。她對人生要求不高,不過就是幾杯黃湯幾場歡笑,還有從古至今顛倒眾生的真愛。」
「哦。」
「我可以查閱檔案,把所有看起來不像律師的約翰尼抽出來,再將剩下的跟電話簿律師欄裡的一一比對。當然不是所有律師的電話都會登記。我看大部分都沒有。你說這樣查到底值不值得?」
「在我聽來,她好像講什麼都挺模糊的。」
「真是他媽的好理由。」我又喝了些咖啡,拍拍前胸口袋想找香菸。幾年前我戒菸了,但偶爾還是想找一包。積習難改。「對了,你……呃,你昨晚在哪兒睡的?」
「可不是嘛。第二個已婚男朋友容易查一些。這人是個畫家,叫格拉堡。」
「然後,」我說,「我們就會知道他們之中是否有人有理由殺死克里斯特爾,誰跟克雷格有關係,畢竟凶手應該不是因為附近的五金行標槍賣完了,就碰巧拿了把牙科手術刀去行凶。要是最終發現格拉堡有副克雷格幫他裝上的牙套,或者……天哪,今天我真夠笨的。你看到的是我的最糟狀態,吉莉安。昨晚喝醉了,今天早上還很難受。但我發誓我真的還有腦子,雖然不大,多年來卻也發揮過不小的作用。」
「怎麼辦?」
「呃,我們可以查他們的身分。就從這裡開始。」
「弗蘭奇沒提起珠寶。也許克里斯特爾在各家酒吧遊走的時候不戴首飾。總之,我得到的印象是,克里斯特爾沒有勾搭生人的習慣。她上酒吧主要是喝酒聊天。偶爾她會喝個半醉,晚上帶個新認識的朋友回家,但她的原則是交往對象不超過三個男人。」
「免得小偷溜進他們的公寓。」
「可你當時好像不記得內容。」
和*圖*書「外加價值一百萬美元的珠寶。」
在托德拉斯和奈斯旺德爬那三段樓梯時,我有充分的時間往上爬一段。我在最上面那級臺階上遊蕩,聽著他們的腳步聲走向吉莉安的門口。他們敲了門。門打開,他們走進去,然後門又關上了。我給他們一分鐘安頓下來,然後便下了一段樓梯,站在門邊豎著耳朵聽。我聽到人聲,可是分辨不出內容。不過我聽得出有兩個人,而且剛才在樓梯上也聽到兩對腳步聲,這會兒我可不希望他們當中的一個忽然發神經把門拉開。我又走下三段樓梯,從口袋裡掏出領帶,發現它已經皺成一團,便又塞回原處。
「我知道。」
「呃,克雷格有偏見。因為他得付贍養費。」
「你把這說得像是強|奸。你只是喝了太多的酒,再說你也需要找個地方休息。」
「呃,沒錯。我估計她從來沒見過格拉堡。至少我的印象如此。法律獵犬她倒是經常看到,因為克里斯特爾習慣和他一起在酒吧喝酒。弗蘭奇好像覺得他挺逗的,不過我不知道她是笑他,還是和他一起笑。可我有個感覺,她知道的關於格拉堡的事都是從克里斯特爾那裡聽來的,而這加起來恐怕也沒多少。」
「聽起來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工作量很大。」
「可是伯尼,他根本就不是我們之前看到過的警察啊。怎麼會換成他去找你呢?如果是原先那兩個,我還可以理解——呃,我忘了他們叫什麼名字。」
「沒時間了。」我說完向她傳了個飛吻,便一溜煙跑了。
「真的?我還以為人人都離婚呢。不過克里斯特爾的三個男朋友中有兩個已婚。」包括,我在她的衣櫃裡奄奄一息時和她滾在一起的那個,那人還得趕回家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女人。「他們其中一個是律師。弗蘭奇提到他時,叫他法律獵犬還是史努比。我想他的名字也許叫約翰尼和*圖*書。」
「可不是嘛,幾百年吧?」他拉開副駕駛那邊的門,朝座位點點頭。「上車吧,」他說,「這麼美麗的早晨咱們可得兜兜風。這種日子不應該待在室內——譬如牢房裡。上車吧,伯尼。」
「難說,伯尼。照克雷格的說法,她人盡可夫,這位弗蘭奇看來不是太清楚。」
「我可以上旅館,如果我的腦袋還能想到那裡的話。」
「怎麼對付?」
「那你碰到他了?」
「名叫約翰尼的已婚律師。」
「哦。對。」
「反正我也沒有別的事做。這樣我至少覺得自己能幫上忙。」
她搖搖頭。「表格上有公司地址欄,但自由業者通常不會寫明從事哪種行業。好,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比如說海奇太太。也許他是去逮她的,因為她在電梯裡抽菸。」
「也是。你知道那三個男人是誰嗎?」
「算了,伯尼。」
「可能吧。我想應該有個名字搭配。除非他太有藝術氣質,標新立異地省略了名字。弗蘭奇講到格拉堡時挺模糊的。」
「勞埃德是誰?」
聰明。「她被刺中的是心臟,」我說,「不會流太多的血。」
「托德拉斯和奈斯旺德。托德拉斯是滿臉陰笑的大塊花崗岩,奈斯旺德是滑稽的黃鼠狼。」
「嗯。也許你是太累了,無法思考。你現在想起來了嗎?」
「呃,如果等你的是他們,那你的擔心還有些道理。如果不是,你就別……外面是誰啊?」
「哦,的確不是你的最佳狀態。對了,我清理了你的鞋子。」
「你在說什麼啊?」
「你窩藏逃犯,」我說,「你可做了這件事。」
然後我就會知道珠寶在誰手上,但這話不能告訴吉莉安。關於我那個裝滿被竊兩回的寶物的超級亮皮公事包,她什麼都不知道,而克里斯特爾送死時B.G.羅登巴爾就在現場,她也不知道。
「伯尼……」
「哦?」
「這是他的姓?」
太陽好像hetubook.com.com
用不著那麼亮。我朝它眨眨眼,一時拿不定主意,然後有個聲音說道:「這不是我的老朋友伯尼嗎?」
經過六、七個小時的睡眠,又加上四顆阿斯匹林和三杯咖啡,迷霧開始飄走。我抬眼看向吉莉安,她坐在一張躺椅上,膝上放著一隻咖啡杯,努力保持著平衡。「抱歉。」我說,「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嗯哼。弗蘭奇有兩次提到他時都模仿愛德.麥克馬洪說『現在……是約翰尼上場!』所以我想他叫這個名字。」
我上了車。
「總之我們現在只有這些信息,」我把談話內容轉回正題,「法律獵犬,藝術家格拉堡,還有酒保禿比。我想我們目前得專心對付這三個人。」
「昨晚在蜘蛛酒吧當酒保的傢伙。我跟你說,他調酒還真有一套。禿比姓什麼我不知道,不過真要說起來,弗蘭奇和其他人姓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昨晚碰到的那些人沒一個有姓氏的。但我想要找禿比應該不難——只要他沒辭職。」
「要找到願意租個房間給你的旅館可能不太容易。」
「這倒問住我了。我看當酒保的大概一天到晚都習慣跟別人換班。也許有個什麼電視節目禿比不想錯過,也許他連夜把蜘蛛酒吧T恤制服上克里斯特爾的血洗掉了。開玩笑,因為那上面根本沒有血。」
「也許?」
她看著我。我點點頭,她便按下按鈕讓他們進來。我走到門口開門,一步跨到走廊裡。「就事論事,」我說,「你窩藏了逃犯,但你不知情,所以錯不在你。而且也沒人告訴過我,我已經是個逃犯。在職業的問題上,我沒跟警察說實和-圖-書話,但那又有何不可?——畢竟我不希望你知道。我想我們倆都不會有事。我會再跟你聯絡,不是這兒就是診所。別忘了查檔案。」
「伯尼,行了。」她微微一笑。對一個整晚睡在躺椅上的人來說,她可真算是精神抖擻。這時她套了一條牛仔褲,上身穿著粉藍色毛衣,看上去很是美妙。我還穿著昨晚那套衣服,不過沒戴領帶,也沒穿外套。她說:「你說了你查到克里斯特爾的一些事情。昨天晚上。」
「這也容易。也許是因為他未婚,至少我覺得他沒有結婚,他沒什麼要隱藏的。總之弗蘭奇認識他。他名叫禿比,在蜘蛛酒吧當酒保。我昨晚也去過那裡。」
「然後呢?」
我花了幾分鐘。我得先往後靠著坐好,閉上眼睛找找我的記憶,最終印象還是回來了。「三個男人。」我說,「大部分的信來源於一個叫弗蘭奇的女人,顯然她跟克里斯特爾是喝酒的好搭檔。我遇到弗蘭奇時她已經醉了,夜色越來越深,可她也沒因此醒過來,不過我想她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椅子上。」
她走向牆壁,按鈴啟動對講機。「喂?」她說,「哪位?」
「你的檔案。呃,事實上是克雷格的檔案。禿比、格拉堡和法律獵犬。克雷格對看過的病人全都留有記錄,對吧?格拉堡要是找他看過病,那就容易了——除非弗蘭奇弄錯了他的姓氏。禿比嘛,我們得先查出他的本名,不然會難辦些。但要查應該不難,然後你就可以看看他和克雷格有沒有關係。至於律師約翰尼,呃,倒是個問題。我看你們的病人恐怕不會按職業分類吧?」
「真是抱歉。」
「你真覺得你是逃犯?你在你們公寓大廳認出一個警察,那可並不表示他是在等你。他有可能在查其他哪個房客。」
「沒有。我們上那兒找他,可是他和勞埃德換了班。」
「天哪,又多了一件要向你道歉的事。怎麼有人會想到在城裡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