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交換意見

「太可口了,白羅先生!」蒂博特說。
白羅微微一笑。白羅當然想像得到吉羅(他習慣謔稱他是一隻「獵狗」)會怎麼形容他。他回以謙抑的微笑。
「約莫八、九百萬法郎。」
「完全正確,」富尼埃肯定地說。「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道德作用』。」
白羅吹了一聲口哨。傑派驚叫一聲:
「有間接的好處嗎?」
「我們至感榮幸。」那法國人禮貌地說道。
「沒錯,照她自己的概念,她是正直無欺的。只是,如果找得到證據的話,法庭也是很有興趣傳喚她澄清好些疑點。不過……」他抑鬱地聳了聳肩。「不過,那也只是多此一舉。人都有弱點嘛。」
「燒掉了?誰燒的?為什麼?」
「我的朋友,」富尼埃說。「我在電話上跟蘇格蘭警場談過之後,立即去了死者家裏。她有一個裝著文件的保險櫃。到底,裏面的文件都已經燒掉了……」
「是的,變相的勒索。吉塞爾太太喜歡使用你們這裏所說的『本票』。無論借出多少錢,怎麼回收獲利,她都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標準。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她還有自己的討債手法。」
四個男人都默不作響地想著死者的古怪性格。
他跟大家緊緊地握了握手,就走出了房間。
律師聳了聳肩。
「幾年前www•hetubook.com•com我曾有幸見過你,白羅先生。」富尼埃先生一面點頭,一面握手。「我也聽吉羅先生提起過你。」(吉羅先生與白羅在《高爾夫球場命案》中有過精采的交手經驗。)
「在這種情形下,她就公佈她所掌握的情報,或者把這種情報轉交給其中有利害關係的人。」
「可是,假定說,」白羅很感興趣。「如果她終歸不得不勾銷呆帳呢?那會如何?」
「她的財產很多嗎?」白羅提問。
「安妮.莫里索小姐會成為百萬富婆。」白羅肯定地說。
「Chantage。」
白羅好奇地往前傾過身去。
「看來,謀殺案跟她沒有關係。需要把重心放在敲詐勒索這個方向。飛機上的人都否認跟吉塞爾太太認識。他們當中有人撒謊。到底是誰呢?我們必須找出來。檢查她的私人文件,或許有點幫助,呃,富尼埃?」
「正是如此,她利用這些秘密時是相當無情的。而我可以告訴各位,她的辦法很有效,她很少出現呆帳必須勾銷的情形。一個人,不論何種地位的男人或女人,只要能夠避免醜聞外洩,是什麼都願意www.hetubook.com.com配合的。正如我已經說過的,我們都知道她的活動情況,但當真要起訴她……」他聳了聳肩,「那就困難重重了。你很難挑戰人性的弱點。」
「你指的是什麼?」
「敬請指教,先生們。無疑地,我在這兒說話比在驗屍法庭那兒自由得多。在審訊之前,我跟傑派探長倉促地談了談,他要我在偵訊時只說一些基本的事實。」
「呵,她看來不像那麼有錢的人嘛!呃,換成我們的貨幣,會是多少呢……啊喲!超過十萬英鎊哩,哇!」
「我擔心,」白羅一本正經地說。「這樁事故可能要危害到我的職業聲譽了!」
他轉過身去,看看富尼埃是否同意他的說法。富尼埃陰沉沉地點了點頭:
「吉爾塞太太有一個十分信任的女佣人伊利絲。伊利絲得到過女主人的指示:如果太太發生什麼意外,就打開保險櫃(伊利絲知道如何開鎖),燒掉裏面全部的東西。」
「你們知道,」白羅說,「我剛才才向一位迷人的小姐說,我得趕快恢復清白之身。」
「我不大清楚,我猜大概是二十四、五歲吧。」
「稍稍有點兒法國風味,但好吃透了!」傑派說。
「我要說,這是不道德的作用。」傑派說。「唔……」他若有所思地摸摸鼻子。「這是www•hetubook.com.com釐清謀殺動機的好線索,非常好的線索。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誰會繼承她的財產?」他向蒂博特轉過身去,「這點你可以為我們說明一下嗎?」
「我邀請——」他說,「兩位到寒舍用晚餐。我也請了莫里索太太的律師蒂博特先生——當然,如果你和傑派不反對我跟你們一起工作的話。」
「沒錯。」傑派證實說。「絕不要過早洩漏底牌。現在就請你談談這個吉塞爾吧。」
「我的肚子從沒給我添過麻煩,」傑派說。「不過,我不反對這個看法。我們不要浪費時間,開始研究案情吧。我知道蒂博特先生今晚還有一個約會,因此我認為,我們就先問他一些需要了解的問題。」
「你是說,」白羅說,「別人的秘密是她安全的保障?」
「正如蒂博特先生今天已經說過的。她的客戶基本上都是上層階級或專業人士。這些人是特別害怕輿論的。吉塞爾太太有自己的情報網……通常,在放款(自然是大筆數目)之前,她就收集有關客戶的資料,而她的情報系統,也是非常優良的。我要重覆一下我們這位朋友的話:根據吉塞爾太太自己的概念,她是正直無欺的。誰相信她,她就相信誰。我絕對相信她從不曾利用秘密情報去賺取金錢,除非這個人遲遲不清償向hetubook•com•com她借貸的錢。」
赫丘勒.白羅去拜訪自己的朋友傑派探長。傑派笑吟吟地歡迎他。
「這是法國保安局的富尼埃先生。他是來協助我們辦案的。」
在這小比利時人招待朋友的晚宴上,大家都同意,在享用那些珍饈美食時,不談起有關本案的事。
「嗯,」傑派微微一笑。「偵探是有可能會變成罪犯——在小說裏。」
「勒索?」傑派重問一聲。
「從財務的觀點來說,這會給她什麼好處呢?」
「說實話,我所知有限,知道的不比別人多,而且也只限於她對外的那一面。她的私生活,我幾乎就不清楚了。關於她,富尼埃先生也許能夠說得多一些。但我要強調的是,吉塞爾太太這個人,絕對稱得上『是號人物』。她一向獨來獨往,關於她的歷史,我幾乎毫無所知。我有印象,她年輕時是挺漂亮的,只是出完天花破了相。據我觀察,此人貪嗜權力,也掌握權力。她是一個冷靜幹練的商人,一個個性實際的法國女人,從來不讓自己的感情影響事業;她是以辦事精明、正直聞名的。」
「陪審員非常不喜歡你的長相。」傑派附和道,微笑起來。「很久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了。」
「吃下去的菜餚應該讓它們輕輕躺在胃床上。」白羅說。「它不應該加重你的負擔,也不會使你https://m.hetubook.com•com的思想痲痺。」
「我得先離開了,先生們,我要趕去赴約了。任何時候,如果需要進一步的資料。我的住址你們是知道的……」
一個又高又瘦的人走了進來,此人有副略微抑鬱而精明的面孔。傑派介紹道:
蒂博特先生站了起來:
「沒問題,老友。」傑派拍了拍白羅的肩膀,說:「歡迎你和我們從頭幹起。」
「原來,在英國享用一頓美食是完全可能的,」富尼埃優雅地使用了主人貼心準備好的牙籤之後,這麼說道。
現場出現片刻的沉寂。然後,白羅問道:
「老小子!」他大聲叫道。「你差點兒要被關在大牢裏啦!」
「間接的好處,」傑派說出自己的推測。「就是迫使客戶及時償還債款,對嗎?」
「什麼!真令人不可置信。」傑派驚愕地搖了搖頭。
「沒有,」富尼埃說。「沒有直接的好處。」
「她有一個女兒,」律師說。「女兒跟母親不住在一起;我猜從這女兒還是孩子的時候起,她母親就沒見過她。不過許多年前,這母親就立下遺囑,說把一切(除了贈與佣人的一小筆數目之外)都留給自己的女兒——安妮.莫里索。就我所知,這位太太沒有再改變遺囑。」
「幸好她不在那架飛機上,」傑派乾巴巴地說,「否則會被懷疑她為了謀奪財產而殺害母親!她可能有幾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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