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密嚴肅的說明道:「要巫醫來聞聞,看誰是間諜。」
唐密正在和布列其雷少校拉交情,已經談得很投機了。
叫過了酒,他們就在俱樂部的陽臺上坐下來。海達克把方才問的話又說一遍。
「啊,老兄!這正是他的手段。他要是在普里茅斯或樸次茅斯一帶的話,就要受到監視了。在這麼一個幽靜的小地方,誰也不去注意他的。但是,地方雖小,也是在海岸上,是不是?事實上政府對這些外國人太寬容些。誰高興都可以到這兒來,愁眉苦臉,談那些關在集中營的弟兄。瞧那個青年。他的臉上一臉傲慢的神氣。他是納粹黨的人——他就是那樣的人——納粹黨人。」
「什麼話,」海達克說,「老兄,不過那兒住的不是你所喜歡的那一類女人罷了。那兒住的都是長住公寓的老太婆。除了談天、織毛線以外什麼都不會。」
唐密連連認罪,說忘記帶了。
「我是說那個德國小子。她和他的來往太www.hetubook.com.com密了。」
唐密的高爾夫球打的並不高明。不過,他發現到,他這種本領,陪少校打,差不多正合適。少校領先一分,結果,非常圓滿。
他的議論沒有往下發揮,因為少校和唐密得趕快回去吃午飯了。海達克很客氣的邀唐密改天去看看他的小地方。他說,那地方叫「走私客歇腳處」,「風景很好——我的房子就在海邊,裡面各種精巧的小器具,一應俱全並且很好用。布列其雷,改天帶他來。」
「這話是什麼意思?麥多斯,喝杯酒罷?少校,你喝什麼?」
於是,大家約好,明天晚上,少校和唐密去他那裡喝兩杯。
「那麼,你以為……」
「但是,這一帶地方在軍事上並沒有什麼重要呀。」
「你來了,我真高興。」他們爬上山的時候,少校這樣說,「那地方女人太多了,讓人受不了。現在另外有個男客人,可以替我撐撐面子。凱雷不能算數m.hetubook.com.com。那個人好像是個活藥鋪。談起話來,不是談到他的健康,就是他試過什麼療法,吃過什麼藥。除了這些,什麼也不懂。他要是把藥盒子扔掉,每天跑出來,走上十里路,情形就不同了。另外有男子味的人是德尼摩。不過,說老實話,我對這個人不大放心。」
中校望望他的錶。
「雪拉是個奇怪的女孩子。她有時候怪脾氣發作,幾乎不同任何人講話。」
唐密和悅的說:
布列其雷少校頗激烈的說:
「我們這裡所需要的是一兩個巫醫。」
布列其雷說:「你把普林納小姐忘了。」
海達克中校身材高大,是個樂天派的人。他有一副飽經風霜的面孔,和碧藍的眼睛。他說話的時候,有高聲大喊的習慣。
「啊,你原來是要在賓館替布列其雷撐門面的?有個男客人陪陪他,他一定很高興的。那兒娘兒們太多了,是不是?布列其雷?」
那天廣播的新聞不多,並不比晨報上的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少。中校對於英國空軍最近輝煌的戰績,備加讚許。弟兄們都是一流的漢子,勇猛如獅。這樣讚美過後,他就接著很得意的藉題發揮。他說,遲早德國人一定會企圖在利漢頓登陸。他的理由是:利漢頓是一個不重要的地點。
「要是這樣辦,也許有點太激烈了。」
布列其雷說:「我倒有點兒替她擔心。」
「連高射砲也沒有,這地方真洩氣!」
唐密的回答是否定的。
「是的。相信我的話,我們這種容納難民的勾當是危險的。要是照我的意思,我就要把他們統統拘留起來。你知道,安全第一呀。」
「你是說,對他有好感了?嗯,那可不妙。當然,他倒是個漂亮的小伙子。但是,這樣是不行的呀,布列其雷。這樣是不行的!我們不能有這一類的事。這就等於和敵人打交道。這些女孩子——她們的愛國精神那兒去了!像樣兒的愛國青年,我們有的是呀。」
「是西班牙血統,」中https://m.hetubook.com.com校說,「她的父親有一半西班牙血統,是不是?」
「好對手!好對手!你那一下猛球,運氣太差,到最後關頭,又轉到別的方向了。我們該常來練練。來,我給你介紹認識幾個朋友。大體上說,都很不錯;不過,有的不如說是老太婆,還恰當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啊,這是海達克,你會喜歡他的。他是個退休的海軍軍官。山上面我們賓館隔壁的房子就是他的。他還是我們這裡的防空監視員。」
「多謝美意,當然樂於奉陪呀。」
「啊,雪拉!她倒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我以為她是個大美人兒呢!」
「哈!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眼睛所看到的,可以說是八九不離十,妙極了!我們一定得一塊兒打次球。你在此地的高爾夫球場打過球嗎?」
「哈哈!這種說法很好——很好。聞出來——是的,當然是的。」
他們的談話就此終止,因為已經到俱樂部了。唐密以臨時會員的身分,將他的名字登記下來,會員費也照繳m.hetubook•com•com了。少校並且介紹他認識俱樂部的總幹事。這位先生是一個神色茫然的老頭兒。然後,他們兩人便到高爾夫球場了。
他和唐密友善的打招呼。
「間諜——這就是他的小把戲!」
唐密套他的話道:
「大概是報告新聞的時候了。我們還是進去聽聽罷。」
「真的嗎?」
「不曉得。我想——那大約是西班牙名字。」
布列其雷少校說:「我不大會伺候太太小姐。」
「麥多斯,你帶高爾夫球棒來了沒有?」
布列其雷說:
「一點兒也不激烈。戰爭到底是戰爭。對於這位卡爾少爺我有種種的懷疑。譬如,他明明不是猶太人。還有,他到這裡來只有一個月——你要注意,只有一個月——他來的時候,戰爭還沒有爆發。這一點是多少令人可疑的。」
「這裡的場子不壞——一點兒也不壞。只是稍微短了些。可是,那裡可以眺望海景,風景很美。而且人並不多。我告訴你。今天早上去看看如何?我們也許可以打一場。」
「啊?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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