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些什麼?」
「那要視情況而定。當時壁爐是燃著的,裏面很溫暖,這都會延緩屍體的僵硬程度。」
「我不會拿我的職業名聲冒險。不早於夜晚十點,不晚於午夜十二點。」
「或者一位白卓.卜勞克先生?」
「他是個殘疾人士。他——他很容易慌張。我的意思是,因為他是殘疾人士。」
「從未聽說過。」她的語氣堅定,也有一絲好奇。
「恐怕會讓您大吃一驚。」
「自然我暫時就不能跳了,這樣一來事情有點棘手。我不想讓飯店找人代替我。這樣做不免有危險,」剎那間,她溫和的藍眼睛變得堅強犀利;這是一位為生活而奮鬥的女性,「要知道,他們會毀掉你的前程。所以我想到了露比,並向經理推薦她。我繼續做無蹈公關並負責橋牌等活動。露比只負責跳舞。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想您懂我的意思吧?」
「被撬開的窗戶是怎麼回事?」
梅崎上校問:
「傑佛遜先生為什麼要報警?」
「沒多少。她很年輕,我看大概十七或十八歲。有些方面還很不成熟,但肌肉發育良好,很健康。對了,她的處女膜完好無損。」
「不,我沒有。」
他們驅車前往殯儀館。
梅崎又點了點頭。他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子一定很擅長她所做的工作;她讓人感覺親切、舒服,而且他還認為她為人精明。
從史萊克在戴恩茅斯打來的簡短電話中他知道並非如此。但是他想聽聽約瑟芬.特納會怎麼說。
特納小姐不安地問:
「我必須要考慮到我的工作。飯店最忌諱的事就是醜聞,特別是驚動警方的事。我當時認為露比不會出什麼事。我根本沒想過她會出事!我想她只是為某個年輕人迷昏了頭。我想她會平安無事地回來的,我準備等她回來後好好罵她一頓!十八歲的女孩蠢得要命。」
剛剛下車的那位年輕女子連忙上前解圍。
「你——你們想讓我馬上看她嗎?」
「您最後一次看到和您表妹跳舞的那個年輕人是誰?」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們讓樂隊又演奏了一首狐步舞曲,可是依然不見露比蹤影,因此我就對雷蒙說,我和他一起表演。我們選了一首讓我腳踝不吃力的舞曲,而且還縮短了時間,但我的腳踝仍然被折騰得厲害,今天早上全腫了。可是露比還是沒現身,我們熬夜等到兩點。我當時氣她氣個半死。」
「哦,是的。」喬希不經意地說,「她做得不錯。雖然她舞沒我跳得好,但雷蒙很聰明,很快帶他進入狀況。而且她很漂亮,身材苗條,皮膚白皙,天真無邪。就是化妝有點過頭,我常針對這一點要求她改進。但是您也知道現在的女https://www.hetubook•com•com孩是什麼樣。她才十八歲,這個年齡的女孩都化妝,而且化得過濃。這在像尊皇飯店這樣高級的地方不合適。我總是批評她這一點,強迫她把妝化淡一點。」
「您能想起任何特定的男人嗎?」
「哦,是的。告訴您,露比的反應能力不怎麼好。她有點笨。她和年紀大的人處得比較好。」
「不是嗎?嗯,我的意思是,我自然認為……」
喬希猶豫不決。
「恐怕這樣最好,特納小姐。你知道,在我們還沒確定之前便問您問題,沒有意義。我們盡早完成這一切比較好,您不覺得嗎?」
「這一點佣人們很肯定,而且對此這件事非常憤慨。他們說如果在附近見過她,他們是不會忘的。」
喬希摸著上衣的袖口,顯得侷促不安。梅崎上校再次感覺到她有事相瞞。只聽她非常慍怒地說:
「你曾聽見你表妹提起過戈辛頓嗎?」
「這件事太可怕了,讓人難以相信。你們真的認為她是露比?」
「全在這兒。桑德斯夫人,一星期前上報失蹤,黑頭髮,藍眼睛,三十六歲。不是她,而且,除了她丈夫外,每個人都知道她和一個來自里茲的傢伙私奔了,為了錢。巴納德夫人,她六十五歲。潘蜜拉.里福斯,十六歲,昨晚從家裏失蹤,之前參加了女童軍大會,深褐色的頭髮,梳著辮子,身高五尺五——」
因此,在令人難以置信的短時間內,他趕到了戴恩茅斯,向警察局報到,和心神不定、焦慮不安的飯店經理進行了簡短的會面,給對方留下了不明確的安慰——「在我們興師動眾之前,必須確定死者是這個女孩。」接著便和露比.基恩最親近的親屬駕車返回馬奇班罕。
「他叫巴特利。已經在飯店住了大約十天。」
梅崎問警官:
「他們之間關係很好嗎?」
一會兒以後,喬希出來了,她的臉色很難看。
「你可以放心,一切可能性我都會考慮在內——每一種可能。」他接著說:「我想你已看過失蹤人員名單了?」
梅崎敏銳地看了她一眼。他悶不吭聲,直到他們回到他的辦公室後才開口說:
「戈辛頓莊,」梅崎上校解釋說,「就是發現她屍體的地方。」
「一切似乎都很清楚,長官,」史萊克警官總結,「班崔太太晚飯後進了藏書室,將近十點鐘上床睡覺。離開藏書室時她關了燈,這之後大概沒有別人進去過。佣人們十點半上床休息,駱理默把酒放在大廳後,十點四十五分就寢。除了三等女佣,沒有人聽到不尋常的聲音。她聽見的還真多里——呻|吟聲、毛骨悚然的喊叫聲、不祥的腳步聲,天hetubook.com.com知道還有什麼聲音。和她同住一房的二等女佣卻說對方整晚睡得很熟,沒出一點聲音。這些捏造事實的人給我們帶來好多的麻煩。」
「希蒙斯說這不是職業小偷幹的;用的是普通鑿子,一般的那種,不會弄出多大聲響。照理房屋四周應該有把鑿子,但誰也找不到。不過這一點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說跳完舞後露比上樓去補妝。」
眼前的女孩完全會意地看著他。
梅崎忽略這個話題。他問:
「你確定在戈辛頓沒有人見過她?」
「戈辛頓莊。」
「我不知道。也許認識。從四面八方到戴恩茅斯尊皇飯店的年輕人很多。除非他們碰巧提起,不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裏。」
喬希略顯驚訝。
「您認為不會嗎?」
「特納小姐,我要您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死亡時間呢?」
「我想我聽過這個名字。對,我確定聽過,但是記不起有關他的任何事情。」
「你自己傾向於哪個時間?」
「就在這時她換了衣服?」
她使勁搖搖頭。
她並未猶豫。她說:
「不,我想不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露比也不會讓我知道,如果……」
「她一定是有原因才來這裏的。」史萊克說。
「我想班崔上校和他太太一定知道點什麼,當然,我知道他們是您的朋友,長官——」
「是的。」
梅崎上校點點頭。
他一邊聽一邊快速地記錄。再開口時,他的口氣變了:
「哦,對了,我聽說是一個傑佛遜先生報的警。他是住在飯店裏的客人嗎?」
梅崎假裝在看他的筆記。
他轉向喬希。
電話鈴響了。
「為什麼沒有呢,特納小姐?」
她坐下後說:
「對,對,來得正好。有什麼情況?」
「沒錯,是露比。」她說話時聲音發顫。「可憐的孩子!天哪,太奇怪了。有沒有……」她急切地四下張望,「有琴酒嗎?」
「大概是。」
「如果什麼?」
梅崎上校冷冷地盯著他的下屬。他覺得史萊克的神經出了問題。
梅崎上校調整了情緒,並邀請特納小姐坐下,同時迅速以專業的眼光瞥了她一眼。
「特納小姐,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請您和我一起去一趟戈辛頓莊。」
「我明白。她做得挺好的吧?」
「除此以外,」喬希繼續說,「每晚我和雷蒙要表演幾組舞蹈。雷蒙.史塔,他是網球和跳舞高手。嗯,很不湊巧,今年夏天有一天,我游泳時不慎在岩石上滑了一跤,腳踝扭傷得很嚴重。」
「好的,沒問題。我從哪裏開始?」
梅崎幾乎沒有理會喬希表示同意的喃喃聲,他冷冷地、蔑視地與史萊克相視。
「我想我應https://m.hetubook.com.com該進來彚報一下大致的情況。」
梅崎已經注意到她走路時有點瘸。
梅崎上校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嚴厲地說:
「到這就該說我了。我在戴恩茅斯的尊皇飯店已經做了三年的舞蹈和橋牌公關。這個工作不錯,報酬高,做起來愉快。客人來了後我就招呼他們,當然要判斷客人,有的人喜歡獨處,有的人寂寞而想找事情做。我的任務就是把興趣相同的人聚集起來玩橋牌,讓年輕人一塊跳舞等等。這需要一點機智和經驗。」
「沒多少,和你的看法一致。被勒死的,用的是她本人的緞質腰帶,纏住脖子再繞過後背。做起來輕而易舉,費不了多少力氣,也就是說,在那女子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沒有搏鬥的痕跡。」
梅崎說他明白。
勤勉的史萊克警官向上司遞去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的紙。上面用鉛筆寫著: 「班崔上校上星期在尊皇飯店吃過飯。」
「她……她,看起來很可怕嗎?」
「如果您處在我的立場,您也不會的!」
「今天早上,當大家發現露比.基恩還沒有回來,床也沒有睡過的痕跡,您就報警了?」
「我需要知道這個女孩的全名及住址,她與您的關係,還有您所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喬希又搖了搖頭。
「她有特別的朋友嗎?」
「嗯,如果她——正在和別人談戀愛。」
喬希說:
他向她遞去他的煙盒,她感激地接受了一支。
「她受歡迎嗎?」
「露比.基恩,十八歲,職業舞者,身高五尺四寸,苗條,淡金黃色頭髮,藍眼,朝天鼻,身穿白色鑲亮片的晚禮服,銀色的涼鞋。是這樣嗎?什麼?嗯,毫無疑問,我確定。我馬上派史萊克過去。」
他試探性地加上一句:
「還有和她本人有關的資料嗎?」
「不,長官,我想他們不知道。他們好像都很吃驚而且慌亂。我曾懷疑駱理默,他當時緘默不語,如果您明白我這話的意思,但是現在我看這裏面沒有什麼問題。」
「可惜不是她,」史萊克說,「不然就有頭緒了。」
梅崎上校說:
梅崎上校在馬奇班罕的辦公室裏認真翻閱下屬送來的報告:
梅崎問:
她搖搖頭。
他大聲說:
「我想也是,」梅崎說,「那種類型的人,只要在這方圓一英里的範圍內出現,都不會讓人忘記。看一看卜勞克的那個年輕女友就知道。」
「戈辛頓?」喬希一臉迷惑。
沒有琴酒,但是有白蘭地。特納小姐喝下一點後,恢復了鎮定。她直言道:
她坦誠地看著他說:
荷大克略微一笑,搖了搖頭。
他放下電話,興奮地看著他的屬下。
離開戴恩茅斯前,他撥了一通簡短的電話至馬奇班罕https://www•hetubook•com.com,雖然警察局長對他的出現不覺奇怪,可是對「這是喬希,長官。」的簡單介紹沒有心理準備。
梅崎自忖,是奇怪。
這是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子,大概年近三十而非二十出頭,她的美貌泰半藉由巧妙修飾而成,而非五官天生美麗。看起來她能力強,脾氣好,通情達理。她絕不屬於光豔照人的類型,然而卻魅力四射。她的妝化得很仔細,身上穿著訂製的深色套服。儘管她看起來難過不安,可是上校覺得她並不太過憂傷。
「這個恐怕要請你來告訴我們。這可能會讓您很難過。」
「不能更準確點嗎?」
「消失了。」喬希說,「沒錯。」
「我覺得這個女子一定是從倫敦來的。」警察局長沉思地說,「在這附近恐怕找不到任何線索。如果是這樣,我們最好向蘇格蘭警場報案。這個案子應該由他們負責,不是我們。」
約瑟芬.特納簡短地回答:
「你知道的就這麼多?這之後她就——」
「看到這樣的情形真讓人吃驚,可憐的小露比!男人真是豬玀,是吧?」
「她的名字叫露比.基恩,這是她的藝名。她的真名叫蘿西.萊格。她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是表姐妹。我從小就認識她,但和她並不熟,如果您明白我這樣講的意思。我有很多表兄妹,有些在做生意,有些在演藝界。露比受過一點舞蹈方面的訓練。去年她在演童話劇時表現不錯。她那劇團不是挺高級,但是個不錯的地方劇團。從那以後她在倫敦南部的布里克斯威爾的豪華舞廳當舞|女。這個舞廳體面正派,而且也很照顧這些女孩,但是賺不了大錢。」她停頓了一下。
「昨天晚上,她和雷蒙應該表演兩場舞蹈,一場在十點半,另一個在午夜。他們跳完了第一場。這之後,我看到露比和住在飯店裏的一個年輕人一起跳舞。當時我和幾個客人正在大廳玩橋牌。大廳和舞廳之間隔著一道玻璃牆。這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午夜剛過,雷蒙急急忙忙來了,問露比在哪裏,說該她上場了還沒看見她的影子。說實話,我當時真的氣壞了!女孩子就專做這種蠢事,惹得經理發火,然後炒她們的魷魚!我和他一起去她的房間找,可是她不在。我注意到她換了衣服。她跳舞時穿的那件禮服,一件粉紅色泡泡似的蓬裙,搭在椅子上。通常她總是穿這件禮服——除開特別的跳舞之夜,也就是說,星期三。
史萊克點點頭。他拿出一張打印過的紙。
「戴恩茅斯,」史萊克警官說,「這還差不多。」
「現在請您向我描述一下最後看見您表妹的情況。」
戴恩茅斯是鄰近一處又大又熱門的海濱勝地。
「你想佣人中有人知道點什麼嗎?」
「你https://m.hetubook•com•com認識一位班崔上校或夫人嗎?」
梅崎點點頭。駱理默的緘默不足為奇。被精力充沛的史萊克警官訊問過的人,表現經常如此。
外出辦案一向最合史萊克警官的意。駕車疾馳,粗暴地讓那些急於向他敘述的人閉嘴,以情況緊急為由打斷談話——所有這些對史萊克來講都是生命的泉源。
「沒什麼特別的,我想。總之,就我所知是這樣。」
門開了,荷大克醫師走了進來。
「就這樣,他們同意了。我打電話給露比,她來了。對她來講,這是一個機會,比她以往做過的任何工作都高級。這大約是一個月前的事。」
「我想有眉目了。剛才是格倫郡警察局來的電話(格倫郡是相鄰的郡)。戴恩茅斯的尊皇飯店有個女孩失蹤了。」
梅崎抬起頭,與警官四目交會。警察局長的臉脹紅了。史萊克是一位狂熱積極的警官,梅崎非常不喜歡他。但是他不能不理會這樣的挑釁。警官正默默指控他袒護自己的朋友,包庇「老同學」。
「大約是在晚上十點和午夜之間。」
「您認為是個男人幹的?」
梅崎惱火地說:
「沒有您意指的那種,就我所知沒有。不過呢,即使有,她也不會告訴我。」
約瑟芬.特納點點頭。梅崎此時更加確信她並不很難過。她吃驚、難過,僅此而已。她還算侃侃而談。
她的語氣又帶有奇怪的憤怒。
「基恩小姐認識聖瑪莉米德的什麼人嗎?或附近的任何人?」
「好。」
她微微皺起眉頭。
「喂,是,是,馬奇班罕警察局,什麼?等一等——」
醫師點了一下頭,走了出去。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梅崎聽得出她真的很生氣。有一會兒,他覺得她的反應似乎過於強烈。他覺得對方刻意隱瞞了某些事情。他說:
有那麼一會兒,梅崎納悶露比為什麼不告訴她,喬希並不像一位管教嚴格的人。然而他只是說:
「別再念那些愚蠢的細節了,史萊克。這不是一個女學生。依我看——」
「離這裏只不過十八英里左右的距離,」警察局長說,「失蹤的女孩是尊皇飯店的舞|女或什麼人。昨晚該她上場時沒有到,經理們很不高興。今天上午還不見她人影,於是另一個女孩或誰擔心害怕起來。有點讓人費解。史萊克,你最好立刻動身前往戴恩茅斯,到那以後向哈珀主任報到並且與他合作。」
「那是我的藝名,」她解釋說,露出一排大而白的漂亮牙齒,「雷蒙和喬希,我的搭檔和我這樣自稱,當然,飯店裏的人都叫我喬希。約瑟芬.特納是我的真名。」
史萊克警官有些不情願地答道:
「戈辛頓莊?」她瞪大了眼。「太奇怪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