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更恰當地說，是跨越大西洋。」
「伊茲就是伊西多．賴特？」
「要是您能幫我的話，我想立刻找她。」
戴蒙．蓋達克看著她，冒險一試。沒有什麼線索可追查。只有萊因加登電影公司和古德魯．奎普，還有那個小鎮的名字而已。但是，他感到瑪波小姐在耳邊慫恿著他。
「亂七八糟的，」這個幾乎跟赫立．普雷斯一樣瘦高的青年人說，「但是你會發現，除非融入一團糟的環境，否則工作很難進行。好吧，您來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瑪力娜．葛雷，」他說，「畢竟還活著。」
「是嗎？我不是想像。而且，您知道，只要花一點點時間和注意力，就可以證明。好了，彭絲小姐，您是不是最好承認了這個事實？承認在您小時候，瑪力娜．葛雷收養了您，而且您跟她一起生活了四年。」
「是的，謝謝您。您知道，目擊者是不是在誇大事實，是不是在想像他們看見了什麼事，這很難判斷。但在這個案子裏不是這種情況。確實有東西可看，而且她也看見了它。」他間，「我能留下這張照片嗎？」
「說吧，陌生人。」她說。
「可是您有某種想法？」
「我想，您在這次死亡的現場中負責拍攝照片。」
「考尼許警官？」戴蒙問。
戴蒙．蓋達克低頭看著他在筆記本上寫的最後一個名字和地址。這個電話號碼他已經讓人替他撥了兩次了，但是無人接聽。現在，他又試了一次。他聳聳肩，站起身，決定親自去看看。
「你這個好管閒事的混蛋！」
「傑思羅，」年輕人說，「強尼．傑思羅。」
「您看見那種表情了嗎？」
「貝德克。」
「我為什麼不能恨她？她對我做了最殘忍的事情。她讓我們相信我們是被愛著和被需要著，而接著就向我們展示這全是假的。」
「萊因加登電影公司。我有一段時間跟著安德魯．奎普。他教了我很多東西。」
「不，現在我已經不痛苦了。我已經熬過來了。我痛苦是因為我在回憶，因為我又回到了那些日子。我們都很痛苦。」
「是為了公事嗎？」
「太令人興奮，」年輕人說，「蘇格蘭警場！我想，我見過您的照片。您是四大警探還是五大警探之一，還是也許現在是六大警探？罪案那麼多，不得不增加人數，不是嗎？噢，天哪，是不是太不恭敬了？恐怕是這樣。我一點兒都沒有不恭敬的意思。那麼，您想見瑪歌是為了……不是為了逮捕她吧，我希望。」
「好吧，這個時候，」年輕人看看手錶說，「這個時候她會在漢斯德石南的紀慈家門外。我的汽車就在外面，要不要我開車送您去那兒？」
「我不願意那麼做。」瑪歌．彭絲說，「要是你偶然間深入到某個人的靈魂深處，卻利用它從中獲利，你會覺得有點尷尬。」
「我帶一個人來見你。蓋達克探長，蘇格蘭警場來的。」
她帶頭回到攝影室，用手示意他坐在椅子上，給他一支香煙，自己則陷在一個大大厚厚的坐墊上面對著他。她隔著厚厚的黑髮看著他，目光憂鬱而帶著疑問。
瑪歌．彭絲向前傾了傾，打開一個煙盒，拿出一支香煙，點著。她沒馬上回答，戴蒙也沒催促她。他等待著，心中納悶她在反覆思考些什麼。最後她突然開口：
「是什麼事讓他做出這種決定的？」
「我們會採取防範措施的。」
「是您試圖毒死她嗎，彭絲小姐？」
戴蒙．蓋達克突然警覺起來。這兩個名字擊中了他的某個記憶。
「噢，記得。我還清楚地記得。他戴著官職項鍊，穿著官服。我拍了一張他上樓的照片，一張特寫，十分冷酷的側面像，然後拍了張他跟瑪力娜握手的照片。」
「當然是這樣，」年輕人說，「我現在想起來了，我們把聽筒拿起來了。怕電話打擾。」他拉平身上那件淡紫色罩衫。「我能為您做什麼嗎？預約？我為她安排了很多工作。您想安排在什麼地方拍照？私人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m•cｏｍ的還是工作上的？」
「如果您感興趣，是五歲。」
「他們已經在報紙上暗示了，不是嗎？暗示說那個不知名的謀殺者，企圖殺死瑪力娜．葛雷，但是誤殺了一個可憐的本地女人。這是真的，還是替他們的電影做的宣傳？」
「再見了，親愛的，我不打擾你們了。我想你和警官一定會談些重大的機密。」
「您沒有告訴她您是誰？」
「您認識一個叫亞威克．芬恩的人嗎？」
「呃，羅德沒有。羅德從來不在乎任何事情，而且他當時還小。但是安格斯的感覺跟我一樣，只是我認為他的復仇心更重。他說過當他長大了，他要去殺死那個她將生下孩子。」
她把簾子拉到了最邊邊，消失了一段時間。他能聽見她不耐煩地低聲抱怨著。
「然後我們就得接受這個事實！她不再需要我們了。我們扮演小小的臨時替代品，扮演得很出色，可是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我們，根本不在乎。噢，她做得非常漂亮，發給我們撫恤金讓我們離開。附帶給我們一個家，一個養母，還有教育費用，還有一小筆讓我們在這個世界開始獨立的錢。沒人說她做得不對，不慷慨。可是她從來就不想要我們，她想要的只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轉過頭來。
「我想，稍微專門一點。從您站著的地方能看清瑪力娜．葛雷嗎？」
「您似乎知道我很多事情。您一直在調查我嗎？」
「有人在嗎？」
「那麼他斷定這是個跨國的案子了？」
「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您是從蘇格蘭警場來的？」
「我問您是不是試圖謀害她。您回答說您沒有殺害她。那當然是真的，但是有人死了，有人被殺害了。」
「是的。」
「我們是後來被請來的。」
「我能為您效勞嗎，蓋達克警官？」
「還能活多久？」
「我明白，您現在還是非常痛苦。」
「您有沒有注意到，大概在那時，瑪力娜．葛雷似乎突然覺得不舒服？您有沒有注意到她臉上有什麼異常的表情？」
她走過來，把一張光面的照片放在他手上。他低下頭看。這是一張瑪力娜的照片，拍得非常好。她的手被一個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緊緊握著，因此那個女人背對著鏡頭。可是瑪力娜沒有看著那個女人。她的眼睛沒有盯著鏡頭而是微微往左邊斜了一點。讓戴蒙．蓋達克感到有趣的是，她臉上毫無表情。沒有害怕，沒有痛苦。照片上的女人正盯著某樣東西，一個她看見的東西，讓她心底突然湧上強烈的感情，以至於她無法用任何一種臉部表情來表達。戴蒙．蓋達克曾在一個男人的臉上見過這種表情，那個人後來立刻被槍殺了……
「這種狀況持續到什麼時候？」
「您好，彭絲小姐。我想請您回答幾個問題，有關馬奇班罕戈辛頓莊發生的不幸事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當時正在那兒拍照。」
「呃，您知道，我們不主張在攝影室讓人擺姿勢拍時髦的照片了。我們想要他們看上去顯得自然，被風吹著。而且如果可能，還搭配某個不太搭調的背景。您知道，穿著阿斯科特西裝以旺茲汶斯監獄為背景，或者是穿著不莊重的外套站在一個詩人的住宅外面。」
她的態度變了。她站起來，大笑著。
蓋達克走了進去。裏面是個小等候室，但是無人在負責管理。他站在那兒猶豫著，然後大聲而誇張地清了清嗓子。因為這還未引起注意，於是他提高了聲音。
「儘管這樣，您還是記得這種感覺。」戴蒙說。
「好，好，你說得都很對！是的，瑪力娜帶我一起去了美國。我母親有八個孩子。她住在一個貧民窟裏。我想，她是那種寫信給她剛好聽聞過的女影星的幾百個人之一，她向她傾吐一個不幸的故事，懇求她收養一個母親不能給予優渥條件的孩子。噢，這一切實在令人噁心！」
「您認識瑪力娜嗎？」
「滿意嗎？」瑪歌．彭絲問和_圖_書。
「噢，我保證他們會的。那個愛慕著她的丈夫會照顧她，而且保證她不會受到傷害，是嗎？」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的臀部往下一點。你的臀部在她的右膝蓋後頭露出來了。臀部低點。對了。不，再往左邊一點。很好。現在你被灌木叢遮住了。這樣可以。保持住。我們再來一張。這次兩隻手都放在帽子後方。抬頭。好，現在轉身，艾希。彎腰，再彎一點。彎下去！彎腰啊，你得撿那個煙盒。這樣對了，太棒了！行了！現在往左邊移一下。同樣的姿勢，只是頭轉過去。就這樣。」
瑪歌鑽進車子，打開另一邊的車門，戴蒙進來坐在她旁邊。開回托騰罕法院路的路上，她悶不吭聲。她把車拐進死巷，在巷尾通過了一扇開著的大門。
「對。」
「但是她真的想要孩子，」戴蒙．蓋達克說，「這點夠真實，不是嗎？這不只是個廣告噱頭。」
「是的，那是不屬於我管的麻煩事。」
「您插手並從本地人手上接管了這個案子，是這樣嗎？」
「我想這件事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彭絲小姐。」
「您是位非常有名的攝影師，彭絲小姐。您知道，有很多您的報導。您為什麼要來英國呢？」
他搖搖頭：
瑪歌．彭絲慢慢地搖著頭。
「噢，認識，我太熟悉他了。透過電視網，還有電影。」
「噢，是你啊。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噢，後來我們分開了。羅德在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地方開農場。他生性樂觀，而且總是保持著樂觀的態度。安格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去向。」
「你說這些是為了讓我好過些嗎？實際上我不在乎。噢，該死的，誠實點吧。我確實在乎，的確在乎。她有一種魔力，您知道。瑪力娜！她有一種令人驚異且能引起災禍的魔力，它能緊緊抓住你。你可以恨一個人，同時仍然在乎他。」
「我不明白你想拍我的臀部是為了什麼。」叫艾希的女孩愷怒地說。
「的確非常像照片，」戴蒙說，「您這個比喻很恰當。」
「還有一個說法更富有想像力。」戴蒙說，「引用已故詩人但尼生的詩句：『鏡子崩裂，夏綠蒂小姐發出驚叫：「厄運降臨到了我頭上。」』」
「是的。不只一個人。但是描述得都很不一樣。」
「我打了電話，沒人接。」
「那兒沒有鏡子，」瑪歌．彭絲說，「但是如果有，它也許會崩裂。」她突然站了起來。「等一下，」她說，「我給您看一樣東西，這會比描述給您聽要有用得多。我拿給您看。」
「你們一共有三個，」戴蒙說，「三個在不同時間、不同地方收養的孩子。」
「我可以簡單告訴您，我為什麼想跟彭絲小姐談話，」戴蒙說，「她是馬奇班罕一個叫做聖瑪莉米德村內一項罪案的目擊者。」
「您想問我什麼？我得去蘇格蘭警場嗎？」
「這不是我要問您的問題，彭絲小姐。」
「噢，可以。您可以留著它。我有底片。」
「是的，他們想要拍一些特殊的照片。那種東西我拍很多。有時候我為電影公司拍些照片，但這次只是拍些派對的照片，然後拍幾張瑪力娜．葛雷和傑森．拉帝接待特別人物——地方名流等等——的照片。」
她大聲笑了起來。
「您還有更多專門的問題嗎？」
「放輕鬆，警官，」她說，「我只是在逗您。有人想要瑪力娜的命，可是我一點都不知道他是誰。真的，我一點都不知道。」
「您是從美國來的，是嗎？」
「那也沒太大關係。我想您把瑪力娜看得很清楚，您盯著她，並且經常把相機對著她。」
「我認為最合邏輯的結論就是謀殺了。」瑪歌．彭絲說。
「你說你不是問我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她突然又回到了先前那個問題。
「是的，大概是在那個時候。」
「另一個人說她嚇了一跳。」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還有人描繪說她的表情彷彿凝固住了。」
「您不能為了這個而和圖書責怪她。」戴蒙柔聲說。
「拍了。我拍了一張他跟蘿拉．布魯斯一起上樓的照片。」
「我在這兒有自己的停車位，」她說，「這其實是個存放家具的地方，但是他們租給我一小塊地方。停車在倫敦是很頭疼的事情，也許這事您再清楚不過了，雖然我猜想您不處理交通問題吧？」
「您同意最後那個說法嗎？」
「你有個非常可愛的臀部，親愛的。看起來迷死人了。」攝影師說，「而你扭頭時，你的下巴線條像在山頭上緩緩升起的月亮。我認為我們不需要再為那個爭論了。」
他聽見天鵝絨簾子後一陣拖鞋的踢踏聲，簾子被拉到了一邊，一個長著一頭濃密頭髮和一張白裏透紅臉龐的年輕人瞇著眼四處張望。
「我不怪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不會！可是我們怎麼辦？她把我們從自己的父母身邊帶走，從我們歸屬的土地上帶走。我母親為了一碗骯髒的濃湯而賣了我，要是你想這麼說的話。但是她不是為了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她賣了我是因為她是個極其愚蠢的女人，以為我會得到『優渥的條件』和『教育』，會過美好的生活。她以為這麼做對我是最好的。對我最好？要是她真的明白，就不會這麼說了。」
他把天鵝絨簾子再往旁邊拉了拉，蓋達克跟他進了裏面的一間房間。這個房間出乎意料地大。顯然是工作室，裏面有照相機、照明燈、弧光燈、一堆布及裝有輪子的屏風。
「您拍了他的照片嗎？」
「實在抱歉，親愛的，」他說，「我沒聽見您在喊。我剛有了個全新的想法，正在證實。」
「我想，是相當小的時候。」
「我很感興趣。彭絲小姐，我想您可以告訴我更多一些。」
「我只是想問她一兩個問題。」
「我生在英國，但我是在美國長大的。我是——噢，大概三年前到這兒來的。」
「您沒把它寄給報社？」
她「嘶」地明顯吸了口氣。
「噢，人總是會有想法。」她對著他微笑，是種冷笑。「有那麼多人，他們可能是兇手，也可能不是，行動像機器人的黑髮秘書，動作優雅的赫立．普雷斯，僕人，女佣，按摩師，理髮師，電影公司的人，那麼多人，而他們其中的一個，也許不是他或她假裝的那個人。」
他們下樓時，戴蒙問：
「是的，事實上我是這麼認為。您一定習慣仔細觀察人的臉部表情，以捕捉某個神情，等待某個最佳的時刻。」
「噢，天哪，當然了！我知道那件事。瑪歌回來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在雞尾酒裏摻毒芹，是嗎？類似那種東西。這事聽起來好悲慘！但是這跟聖約翰流動醫院有關係，是嗎？您還沒有問過瑪歌這件事嗎？或者您說的是另外一件案子？」
「我很奇怪您為什麼沒寄給報社。畢竟，這是一張相當戲劇性的照片。有的報社也許會出個好價錢。」
「真是糟糕，」她再度出現時說，「當你想找東西的時候，就是找不到。不過我已經找到了。」
「別人是怎麼描述的？」
「小孩子會變的，」戴蒙．蓋達克說，「他們的變化非常大，以至於你常常認不出他們。前些天我在街上碰到我的侄女，我向您保證，她走在街上我都認不出來。」
「您是說調查——是的，我非常明白。謀殺案展開調查了。是的，像一張照片的顯影，不是嗎？」
她看起來很開心。
蓋達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非常清楚。」
「啊，這我很確定，您這麼說真好。現在來說說瑪歌吧。您想立刻找到她嗎？」
「是的，我，羅德，和安格斯。安格斯比我大，羅德實際上還是個嬰兒。我們過著幸福的日子。噢，幸福的日子！所有的優渥條件！」她的聲音嘲弄似地提高了。「衣服，汽車，住著令人羨慕的房子，有人照顧我們，進入良好的學校接受教育，還有美味可口的食物。所有的一切都堆得高高的任我們享用！還有她本人，我們的『媽媽』，加了引號的『媽媽m.hetubook.com.com』，扮演著她的角色，為我們哼歌，跟我們拍照！啊，多麼美麗感人的畫面啊！」
瑪歌．彭絲的笑容一下子扭曲了起來。
「那是在市長之後嗎？」
「沒有，我沒告訴她。我最不願意做的就是這個了。」
她點點頭：
「我不這麼想，」瑪歌說，「這不是你能深入了解的東西。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他要去當演員。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去。」
「嗨，瑪歌。」傑思羅說。
「噢，也許，是的，我想這是真的，她想要孩子。可是她不想要我們！這只是一場愉快的表演。『我的家庭。』、『有一個我自己的家庭是多麼幸福。』而伊茲也讓她這麼做。他應該更了解情況。」
「因為我急於知道答案——可靠的答案。」
這令他有點吃驚，這跟她先前的態度是多麼鮮明的對照。她站起身，搖晃著一頭黑髮。
「您為什麼問我這個？」
戴蒙．蓋達克點點頭。他早就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這些資料早就和其他一些文件擺在他辦公桌上等著他了。這女孩似乎挺坦率的。
那個女孩的目光迅速移到戴蒙身上。他想，這眼神小心翼翼、銳利，但是，他十分清楚，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這是對警官們的一種普遍反應。她長得很單薄，瘦骨嶙峋的，但這樣的體形倒也有趣。黑髮厚厚地蓋在她臉的兩側。在他看來，她臉色又黃又髒，讓人沒什麼好感。但是他承認她有個性。她揚揚已經故意微微揚起的眉毛，說：
傑思羅先生飛快但熟練地開上托騰罕法院路，經過坎登鎮，最後到了漢斯德石南附近。紀慈家旁邊的人行道上正上演著一幕美麗的場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孩，披著透明的蟬翼紗，拿著一頂極大的黑色帽子站著。在她身後不遠處，另一個女孩跪著，捧著前一個女孩的裙子，往後拉著，讓裙子纏著她的膝蓋和腿。一個拿著照相機的女孩用低沉沙啞的嗓音指揮著動作。
「但是您知道誰可能下毒手嗎？」
「她？」她不屑地笑笑，「她完全不知道有安排攝影的事情。我很想見到她，所以我為了得到這個工作還做了一些遊說。因為，我說過，我對電影公司的人還有點影響力。我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她拍拍桌子。「她甚至認不出我了。您對這事有什麼看法？我跟她在一起四年，從五歲到九歲，而她竟然認不出我了。」
她點點頭：
「在某段時間內是的。我在那兒找到一個非常好的角度，能拍到從下面上樓的人，也能轉過來拍到瑪力娜跟他們握手。你可以不移動太多而拍到很多不同的角度。」
「相當正確。大部份時間是這樣。我會一直等到適當時機才按下快門。」
「警官，難道你不認為有人會再嘗試一次，而這次——這次，也許，他會得逞？」
「萊因加登電影公司和安德魯．奎普」
「你的意思是，我試圖殺死瑪力娜，反而殺死了一個叫什麼名字的太太。如果您想要我說得更明白一些，那麼告訴您，我沒想毒死瑪力娜也沒毒死貝德克太太。」
這個女孩點點頭。
瑪歌．彭絲搖搖頭。
「您認為我的回答可靠嗎？」
「我想您比您說的更了解瑪力娜．葛雷。」
「那麼，您至少能在記憶裏讓那個時間定格。貝德克太太和她丈夫就在他前面上的樓。」
「我想見瑪歌．彭絲小姐。」
她看著他，皺著眉頭，一臉困惑。
「為什麼她在紀慈家？」
「是的，這點我明白。您把您的照相機架在樓梯上，是嗎？」
「我知道，當然，您回答過警官一些問題，例如是否看見不尋常的事，以及對警方有用的事情。這些都是一般問題。」
「噢，是這樣，我想改變一下環境。而且我跟您說了，儘管我在小的時候就去了美國，但我生在英國。」
「那天瑪力娜．葛雷看見您很驚訝嗎？還是她想取悅你才故意安排你拍照？」
「他還覺得憤恨嗎？」
他加入人行道上兩個模特兒的行列，開始跟她和圖書們熱烈地談論起來。
「有別人也看見了，是嗎？」
「你們幾個都是？」
「您記得市長抵達的時候嗎？」
「您住在七泉鎮，是嗎？」
「傑森．拉帝呢？」
她搖搖頭：
「您真是太熱心了。噢，還沒請教尊姓大名呢，您是……」
「是的，她的第三任還是第四任丈夫，我忘了是哪一任。他是個非常好的人。我想，他理解她，他有時候也為我們操心。他對我們很好，但是他不硬裝成是我們的父親。他不想當父親。實際上他只關心他自己的寫作。我讀過他寫的一些東西。那些作品描寫一些骯髒污穢、殘酷無情的東西，但是很有力量。我認為將來有一天他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作家。」
「很抱歉，我還是記不起她。」
「這經常取決於案件的背景是僅限當地，還是有一個更大的範圍。有時候，也許，是個跨國性的案子。」
「不認識。」
「是的，我記得。」瑪歌．彭絲說。
他仔細聽著她聲音中的嘲諷。
她沿著小路快步走著。戴蒙跟上她。傑思羅在後面大聲喊道：
她的臉僵住了。她瞪著他。
「她不拍黃色、下流的照片或者類似的東西。」這個青年人急切地說，「我希望沒人告訴您那種事，因為那不是真的。瑪歌藝術氣息濃厚。她做了很多舞台工作和攝影工作。但是她的研究非常、非常單純，幾乎是過份保守了，我認為。」
她搖搖頭：
「好的，就這麼辦吧。我的車就在街上。」
「呃，這不完全是插手的問題，您知道。郡警察署長有權決定把案子留在自己手上或交由我們來處理。」
「凝固……」瑪歌．彭絲沉吟道。
「從那個觀點看，都不是。」戴蒙．蓋達克說，並把他的名片遞給這個年輕人。
「是的。」
「我不知道，也許。」
「有時候清楚。但是他走動得比較多，遞飲料什麼的，還有與別人互相介紹，介紹本地人給名人認識，我想是那一類的事情。我沒看見這位巴德利太太——」
「不用，除非您喜歡。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回您的工作室去。」
「你的問題多麼可笑！可是我想你不得不問，這是你份內的工作。不，我向你保證，我沒有殺害她。」
「在調查案件的時候，人們總是會發現更多的問題出現。」戴蒙說。
她想了一會兒，然後同意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警官，我向您保證。」
又一陣苦楚突然襲來，於是她大笑起來。
「您知道那個嬰兒？」
「一直到她厭倦了那種特殊的表演以後。噢不，不對……到她發現她快要有自己的孩子的時候。」
「啊，瑪歌啊。非常遺憾，要是您早半個鐘頭來的話，您就會在這兒找到她了。她出去為《時尚之夢》拍模特兒照去了。您應該打電話來，提前約一下，您知道。瑪歌這幾天特別忙。」
「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您在哪兒受訓的？」
然後，當他無意識地向她走近了一步時，她猛地搖起頭來。
瑪歌．彭絲的工作室在托騰罕法院路邊的一條死巷裏。門邊金屬板上的名字幾乎認不出來，當然更沒有什麼廣告標誌。蓋達克摸索著走到二樓。出現一塊白底黑字的大告示：「瑪歌．彭絲，人物攝影師。請入內。」
「您非常恨她。」
「當然，我記得很清楚。」她目光銳利地迅速瞥了他一眼，「我沒看見您在那兒。那是另一個人。是叫什麼警官來著？」
「您的那兩個——為了方便起見，我叫他們兄弟——後來怎麼樣了？」
她聳聳肩。
「對不起，貝德克。我沒看見她喝那杯致命的飲料或任何類似的東西。其實，我不認為我真的知道她是哪個人。」
「噢，我當然知道。而且大家都知道發生了什麼。懷了孩子後，她歡喜得都快瘋了，接著孩子生下來了卻是個白癡！這是她的報應。無論是癡呆還是不癡呆，她都不想要我們再回去了。」
「有個人告訴我說，她像是快要暈過去了。」
「拿出證明啊。您在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