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漢廚師奇遇記

「你是指辛普森先生,我們『付錢的客人』嗎?嗯,只要能吃好好頓早餐和晚飯,他才不管別的事呢。」
直到晚上我才又見到白羅。他竟放下身段告訴我他所做的事。
「她沒有收到隻字片語。」白羅停頓了一下,然後勸說道:「告訴我事件原委,好嗎?」
「是誰來拿行李的,是一個男人嗎?」
由於托德太太又突然高聲講述了那天早晨她所說的話,所以我們離開的時間被耽誤了。
「是的,女士,我是赫丘勒.白羅。」
已婚男子把頭伸進煤氣烤箱,不幸的家庭生活。
「我來是因為看到廣告,」她解釋說,「我想一定是發生誤會了——也許你不知道我已經得到遺產了。」
「好吧,」我邊說邊走到窗口,「我懷疑你能否完成這些亂糟糟的計劃了。門鈴響了,你有客戶來了。」
由於受到鼓勵,安妮竟然開始激動起來。
「有當然最好,」他說,「但我認為那幾乎不可能。」
她停下來喘口氣。
「嗯,當然了,先生,我們女主人是有點怪脾氣。但是我們的伙食不錯,食物很多,又沒有限制。我們總有熱的東西吃,有不少踏青郊遊的機會,有數不清的戶外餐會。不管怎麼說,如果伊莉莎真想換個工作的話,她也不會就這樣離開,我敢保證。她起碼會做完一個月,不然主人會扣除她一個月的薪水!」
就這樣,他平息了托德太太的不快,讓她開始講起她丈夫的事,並因此獲得了一條信息:他在城裏的一家公司工作,每天要到六點以後才能到家。
「我在托德先生的公司做了調查。他週三去上班了。據反映,他是個性情不錯的人——就這些。然後是辛普森,他週四生病了,沒有去銀行,但是週三他在銀行。他和戴維斯只是普通朋友,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從那裏查不出什麼。這下,我們必須依靠廣告了。」
「但是他想得到她的某樣東西!」
「我保證,先生,」她說:「我會把我知道的事通通告訴你。」
「那麼其他人的反應呢,夫人?」
「當然,她們總有情緒起伏的時候。但是,總體而言,相處得相當不錯。」
「這很好。」白羅滿面笑容地望著她,表示讚賞,「現在首先講講你的看法是什麼?你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這立刻就能看出來。對於伊莉莎失蹤一事,你自己的看法是什麼?」
我們被帶到一間小畫室。就在托德太太一臉不情願地離開房間後,白羅開始了他的盤問。
「我想我一定見過她,」辛普森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是不是?我經常見到另一位僕人,叫安妮,不錯的女孩,她很熱心。」
「這女孩不能提供任何線索嗎?」
「事情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他解釋說,「你以前的女主人托德太太,十分關心激你,她害怕你會出什麼事。」
我們的客人輕蔑地哼了一聲。
我斜眼望著他。他的話太難理解了,以致我懷疑他是在開我的玩笑。但是他完全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不,先生,我們住不同的房間。」
「終於來了!」白羅叫道,「讓她上來,立刻,馬上!」
「我昨天也是這麼想,但是今天早晨,天哪,她叫人來取她的箱子,卻仍然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給我!如果我在家的話,我是不會讓人把箱子取走的——就憑她這樣對待我!可是我那時剛出門準備去肉鋪。」
但我們的耐心終於得到了回報。在托德太太來過後的下一個週三,我們的房東通知我們,說一位叫伊莉莎.鄧恩的人來訪。
「那麼戴維斯呢?」
「你沒有在週三那天和她……發生過爭執吧?」
「這毫無疑問!」白羅認真地說道,「你們兩人睡在同一間臥室嗎?」
我大笑、但白羅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噢,得了,海斯汀,別告訴我現在你還摸不著頭緒!」

「說來實在不容易,」他解釋說,「太太,竟迫不得已地要你這種有著超人智慧的女人,耐心忍受我們偵探使用這種繞圈子的法子。能對愚蠢的行為表示出耐心,這對於機智聰穎的人來說是相當難的。」
白羅專注地研究著她。他揮揮手,拉過一把椅子。
「週三晚上返家的途中,一位先生在我快抵達屋子前叫住了我。他個子hetubook.com•com高高的,留著鬍子,戴一頂帽子。『是伊莉莎.鄧恩小姐嗎?』他問。『是的,』我回答說。『我到八十八號找過你。』他繼續說,『他們告訴我會在這兒遇見你。鄧恩小姐,我是特地從澳大利亞來找你的。你是否知道你外祖母結婚前的名字?』『她叫珍.埃莫特。』我說。『正是。』他說,『是這樣的,鄧恩小姐,你也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你的外祖母有個很好的朋友,名叫伊莉莎.利奇。她在澳大利亞嫁給了一位很富有的移民,但她的兩個孩子都夭折了,所以她繼承她丈夫的全部財產。幾個月前,她去世了。根據她的遺囑,她留給你她在那裏的房子和一筆可觀的錢。』
「是卡特.佩特森,先生。」
「你喜歡你的男主人嗎?」
托德太太(這就是這位新朋友的名字)走了。白羅有些懊悔地望著我。
「比如,整理衣物,海斯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那套灰色西服上有一塊油漬——雖然只是小小一塊,但足以使我煩惱的了。還有那件冬天穿的外衣……我得把它泡在基廷斯洗衣粉裏。還有我想,是的,我是該刮刮鬍子了;然後我還必須塗些潤髮油。」
「他說著遞給我一封署名墨爾本律師赫斯特和克羅雀寫的信,以及一份證明文件。他本人初就是克羅雀。『但是還有一兩個條件,』他說,『我們的委託人有些古怪,你知道。她要求說,明天十二點以前那幢房子就得過戶(位在坎伯蘭)。另一個條件根本不算什麼——僅僅是,你不能是個僕佣。』聽完這些話,我的臉沉下來。『噢,克羅雀先生。』我說:『我是個廚師呀。你去找我時他們沒有告訴你嗎?』『唉呀呀,我完全沒有想到。我認為你可能在做陪侍或是家庭教師。這太遺憾了,確實很遺憾。』
「他可能更居心不良,」白羅有些責備地說,「記住,海斯汀,如果你要過逃亡生活的話,一個好廚師要比一張漂亮的臉蛋更有幫助!」他稍停片刻又繼續說:「這是宗奇怪的案子,充滿矛盾,我頗感興趣——是的,我確實感興趣!」
「謝謝你,太太,」白羅邊鞠躬邊說,「我想現在就問你女僕一些問題——單獨的,如果可以的話。」
「等等,白羅,」我叫道,「這真讓人如墜五里霧中。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你和我想像的一點兒都不一樣。」這位女士說,目光不甚欣賞地望著白羅,「報上說你是一位聰明過人的偵探。是你花錢讓他們這麼寫的?還是他們主動寫的?」
「她沒說什麼……不過,你知道僕人的,他們全是一個鼻孔出氣。」
「我當然知道!先是擔心伊莉莎的事,然後昨天幾乎一整天都在拍賣會買東西,你應該可以想像那裏的情況,白羅先生。一會兒是這件事,一會兒又是那件事,房子也還有很多的雜事,因為,當然啦,安妮是無法全部承擔的了;而且目前情況如此不穩定,她很可能會萌生……唉,面對這一切,我累壞了!」
有一會兒,白羅似乎難以在他的崇高尊嚴和他的人道情懷之間做抉擇。最後,他笑了笑,並重新落座。
廣告如期在所有重要的日報上刊登出來了。按白羅的指示,要每天登,一連刊登一個星期。他對這宗乏味的廚師失蹤案,表現出不尋常的熱情,但我知道他認為此事乃事關個人榮譽,非得堅持到最後並取得成功。在此期間有幾件非常有趣的案子送到他這兒來,但他全謝絕了。每天早晨他會衝過來拿他的信件,認真地查閱一番,然後嘆口氣放下它們。
「如果他需要箱子的話他可以去買一個啊!」我大聲說道。
「很抱歉,真的,但你知道現在的報紙是怎麼一回事。開始時你被一篇很好的標題所吸引:『一位新娘告訴她未婚朋友的話』,讀下去後,內容只不過是教你如何在化妝品店買到一種日常的東西,並用它製做洗髮乳。空洞無物,只是譁眾取寵。希望沒有冒犯你。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希望你為我做什麼:我要你尋找我的廚師。」
「在克拉漢,艾伯特王子路八十八號。」
「但是,太太,她很可能出了什麼事,你沒有到醫院打聽嗎?」
女孩和-圖-書臉上的驚恐消失了,愉快興奮的表情則更為明顯。
「你知道,安妮小姐,你的意見對我們是十分重要的,只有你才能使這個案子清楚明瞭,沒有你的幫助,我根本無法進行。」
白羅的預言是正確的。辛普森幾天前已離開了。但是他是無法逃脫法律制裁的。在無線電報的幫助下,警方在奧林匹亞號上發現了辛普森,他正準備前往美國。
「是那位相貌平平的辛普森先生。」
「廚師什麼都不知道。」
「她和廚師兩人相處得好嗎?」

「這樣啊,嗯,好傢伙?你也太驕傲了,是吧?只受理政府機密和伯爵夫人的珠寶案嗎?告訴你,每個僕人的每件小事,對我這種身份的人來說,都像飾物一樣重要。不可能每個人都是身戴寶石和珍珠、乘小轎車外出的優雅女士。好廚師就是好廚師,當你失去一位好廚師,對我們而言,就如同那些優雅的女士丟失了她們的珍珠一樣。」
「他一定也對這樁莫名其妙的事感到焦慮不安,是不是?」
那天晚上我們再次造訪艾伯特王子路八十八號,見到了托德先生和辛普森。前者是位四十多歲、下巴瘦長、雙頰凹陷的憂鬱男人。
白羅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說他挺滿意的。安妮出去了。托德太太急匆匆進來,滿臉的好奇。我敢說,她對於我們要她離開這個房間、不讓她聽到安妮和我們的對話,一直有些耿耿於懷。但是,白羅很小心而有技巧地使她安心下來。
「那麼她還沒有收到我的信?」
白羅抓住了這個機會站起來,十足傲慢地說:
「你是白羅先生嗎?」她問道,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辛普森先生也不能幫什麼忙。他帶著眼鏡,是一個安靜而不引人注目的年輕人。
「女士,恐怕你犯了個錯誤,我不對公共政策進行調查的。我是個私家偵探。」
「這位女士!」白羅說著站了起來。
一個寄給亨利.溫特格林先生的鐵箱,引起了格拉斯格火車站人員的注意。箱子被打開了,裏面是戴維斯可憐的屍體。
做完這件事後,我回到計程車上,白羅把地址告訴司機。
當我叫來計程車時,白羅已經在台階上等著我了。
「兩位。還有一個是接待女僕,名叫安妮,是位很好的女孩;她有點容易忘事,整天想著年輕小伙子。但是,就工作而言,她是一位好僕人。」
「都怪這些亂七八糟的失業津貼,」女士繼續道,「讓僕人心生別念,竟想改行去當打字員什麼的。我說啊,真該取消這種津貼。我真想知道我的僕人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每週下午和晚上都有休息時間,週日隔週工作,衣服送出去洗,和我們吃一樣的菜色,從來沒讓他們用過一丁點兒的人造黃油,只用最好的黃油。」
「二十八歲左右吧。是個沉靜的好青年。」
「那麼,工作不太累吧?」
「嗯,我不知道,先生。她還是需要自己的東西吧,即使是去了外國。」
白羅目瞪口呆。在我的記憶中,僅此一次,他伶俐的口齒毫無用武之地。我轉過身去,掩飾我難以抑制的笑容。
伊莉莎.鄧恩看上去非常吃驚。
「你失望嗎?」我問白羅,「你是不是期望能聽到一些東西?」
「太太,你是對的,我錯了。你的話言之成理。這宗案子對我而言是個新經驗,我從來沒有尋找過失蹤的家僕。就在你到來之前,我才祈求老天讓我碰到一宗國家大事級的案件,看來這就是了。來吧!你說你這位寶石般的廚師是週三離開的,並且一直沒有回來。那就是前天吧?」
伊莉莎.鄧恩不需要什麼鼓勵,她立刻開始了長篇大論的陳述。
「這讓我感到十分驚奇。有那麼一會兒,我產生了懷疑。這一點一定被他看出來了,因為他笑著說道:『鄧恩小姐,你很警覺,這樣做是對的。這是我的證明文件。』
「我們要去哪兒?」我焦急地問。
片刻之後,一位身材矮胖的紅臉女士破壞了室內的寧靜。她急匆匆爬上樓,所以可以很清晰聽到她氣喘吁吁的聲音。
《布萊爾日報》總想盡辦法要搞出聳人聽聞的消息。舉凡搶劫和謀殺的報導絕不會不清不楚地擺在報紙的內頁,相反的,它們總出現在頭版頭條,以全欄標題抓住你的目和_圖_書光。
「這件事無情得令人難以相信,但又能有什麼解釋呢?我的朋友,對於謀殺者來說,困難的問題是如何處置屍體——而辛普森已事先計劃好了。那天聽到某件事時,我立刻感到不對勁:雖然伊莉莎.鄧恩那天出去時是準備晚上就要回來的(她說燜桃子的那段話可證明),但當他們來拿她的箱子時,箱子已經打點好了,而且還上了密碼鎖。那是辛普森給卡特.帕特森捎了口信,要他週五去拿的,而辛普森事先於週四下午便整理好箱子了。這哪會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呢?一個女僕離開了並派人來取她的箱子,箱子已經貼上標簽並寫上了她的名字。它很可能被送往倫敦附近的一個火車站。週六下午,辛普森偽裝成澳大利亞人,領取了箱子,他又貼上了新的標簽,寫上新的地址,把它寄到另外一個地方。這一次又是『留在此處直到有人來取』。當有關當局開始懷疑並持充份的理由打開箱子時,只能獲得如下的線索:一個留小鬍子的殖民地居民,在倫敦附近的一個車站寄出了這個箱子。沒有人會將它與艾伯特王子路八十八號產生任何聯想。啊,我們到目的地了。」
「誰是我們的鳥?」
「但是那樣的話——這確實是個妙想——她會派人來取她的行李箱嗎?」
「我們現在要去那兒嗎?」
辛普森先生說他無法確定,他想應該是的。
他望著我。
「她是個中年婦人,肥胖,頭髮已經有些灰白了,十分穩重。她前一份工作做了十年。她的名字叫伊莉莎.鄧恩。」
「讓我說完好嗎,海斯汀!辛普森知道盜款一事週四下午會敗露,所以沒有去銀行,但是他躲起來,等著戴維斯出來吃午飯。也許辛普森向戴維斯承認了盜款之事,並告訴戴維斯他會把證券還回去。不管怎麼說,他說服戴維斯和他一起來到克拉漢。那一天女僕休息,托德太太去搶購特價商品,所以房子裏沒有人。他心裏打的如意算盤是:一旦盜款之事被發現,大家又發現戴維斯失蹤了,不言自喻,戴維斯就會被認為是竊賊!而他辛普森先生則是完全安全的,他可以平平靜靜地在第二天回去上班,如平常一般,當他的誠實職員。」
「他不想要一個新的箱子,他想要一個有使用者的箱子,一個不會令人起疑的箱子。」
白羅笑了笑。
白羅輕聲說了些同情的話,然後我們就離開了。
「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如果可以的話,也想和你丈夫談談。今天晚上我再來一趟。我冒昧地建議你稍稍休息一下,太太,你看起來略顯疲態。」
「什麼?」我大吃一驚。
托德太太抱歉地說,她還是不麻煩白羅先生了。在與她丈夫就此事討論之後,她發現,請偵探調查一件純粹的家庭事務是很愚蠢的。隨信附上托德太太應付的一基尼諮詢費用。
「嘿!」白羅氣憤地叫道,「他們竟想就這樣甩掉赫丘勒.白羅!我同意調查他們這件芝麻綠豆大的煩惱事,是給他們面子,很大的面子啊——而他們就這樣草草打發我!我不會弄錯,這是托德先生的筆跡。但是我要說『不』!一百個『不』!我要花我自己的基尼,哪怕是需要三千六百個基尼!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它對我來說是一個小小的警示,海斯汀。永遠不要藐視小東西和小人物。一個失蹤的僕人竟牽引出一樁冷酷無情的殺人案件。對我來說,這是我所處理過最有趣的案件之一。」
芳齡二十一歲的美麗打字員失蹤,艾德娜.菲爾德去哪兒了?
「是白人人口販子幹的,先生,我一直這麼說的!廚師總是警告我提防他們。『無論那些人多麼具有紳士風度,絕對不能吃他們一口糖,聞什麼香水!』這是她對我說的。現在他們抓了她!這一點我敢肯定。很可能她已被運往土耳其或是東方某個地方,我聽說那裏的人喜歡胖子。」
接到這樣的指示,我們的房東匆匆出去,一會兒回來,領進了鄧恩小姐。我們要找的人正如他人所描述的那樣:高高的個子,壯壯的身材,十分穩重。
白羅令人敬佩的不動如山。
她繼而提到了銀行的名字。我有些吃驚,這讓我想起《布萊爾日報》的那篇報導。
然後,m.hetubook.com.com他繼續加熱熨斗,用一張吸墨紙小心翼翼地除去灰色西服上的油漬。很遺憾,他的鬍子只好留到另一天刮了。然後,我們出發去克拉漢。
「一個是盜款的職員,一個是失蹤的廚師,很難看出這兩者有什麼關係,除非戴維斯拜訪過辛普森,見到廚師並愛上了她,並勸她和他一起遠走高飛!」
「是的,那天是她的休息日。」
「別走,安妮,」她叫道,「這位先生是個偵探,他待會兒會問你些問題。」
「當然。但說實話,我怕我們晚了一步。我們的鳥可能早已飛走了,海斯汀。」
「是的,她週三外出,我週四外出。」
「你能想出她為何突然離開你們的原因嗎?」
「啊,是的,」他閃爍其詞地說,「伊莉沙,是的,我認為她是一個好廚師。她很節儉,我相當強調節儉。」
白羅笑了笑。
「好吧,我們來調查這件事。太太,你說你住在哪兒?」
「男主人還不錯……不太講話,有點兒吝嗇。」
「首先,」他說,「我們在報紙上登廣告。讓我想一想……是的,像這樣:『請伊莉莎.鄧恩盡速與本地址取得聯繫,事關私人利益』。海斯汀,在你所能想到的報紙上刊登這個廣告。然後,我自己來做些小小的調查。去,去,一切盡速處理!」
安妮一臉驚恐、興奮交織的神情。
「給你,白羅,有很多可以選擇。一位艾斯康丁銀行的職員,一起神秘的自殺,一個失蹤的打字員——你想接哪一宗?」
「他在一家銀行工作。」
「唉,唉,海斯汀,這就是我們的曠世奇案——克拉漢廚師失蹤案!絕對絕對不能讓我們的傑派聽到這件事!」
「好的,太太,我們就此道別。今天你一定會在貴府見到我的。」
白羅意味深長地揮揮手,慢慢地搖搖頭。
白羅稍稍平靜了一下。
「是。」我說,「但是怎麼做呢?」
「放心說,」白羅和藹地說,「我不會告訴你的主人。」
「廚師是被騙離這幢房子的,這一點我知道。」我十分感到好奇,「但為什麼?為什麼辛普森希望廚師離開呢?她是知道他什麼底細嗎?」
「比如說?」
艾伯特王子路的兩旁都是些整潔的小房子,外型全都十分相似,皆有花邊窗簾遮擋住窗戶,門上是擦得雪亮的銅門環。
下一個進展是白羅第二天早晨收到了一封信。他讀了信,氣得臉都發紫了。他把信遞給我。
「她從來沒有說過要離開這兒。這地方不錯……」女孩猶豫了一下。
「明白了,先生。」安妮看上去有些吃驚。「我從未這樣想過。但還是有可能是人口販子幹的,不是嗎,先生?」她沉思著又補充道。
「真是個奇怪的巧合,」我說,「那個叫戴維斯的潛逃行員,和辛普森就在同一家銀行工作。你認為這會有什麼關聯嗎?」
「我的朋友,沒有一件特別吸引我。我想過個安閒自在的一天,要把我從椅子上誘惑起來,一定得是件有趣的事。你知道,我有需要親自處理的要事。」
「是一個年輕人?」
「週三是她放假外出的日子嗎?」
「不,我的朋友。是一個極為特別的東西。」他稍停片刻後又嚴肅地說,「是一個損壞了的鐵箱子。」
「錢?那份澳大利亞遺產嗎?」
「首先,叫人送這個便條去。」
「你還記得伊莉莎出去之前所說的話嗎?」
「克拉漢,艾伯特王子路八十八號。」
「辛普森?不是叫戴維斯的嗎——」
「你就是缺少辛普森的頭腦和想像力,海斯汀。你看,週三晚上,辛普森騙走了廚師——準備一張印好的證件和打好的文件,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他也願意付一百五十英鎊和一年的房租,來確保他的計劃萬無一失。鄧恩小姐沒有認出他來——他帶了假鬍子、帽子,還有那稍帶澳大利亞口音的偽裝,也完全欺騙了她。這就是這週三發生的事——外加一件小事,那就是辛普森先生獲得了價值五萬英鎊的可轉讓證券。」
「太太,你總共有幾名僕人?」
我們按了八十八號的門鈴,一個穿著整潔、臉蛋漂亮的女僕為我們開了門。托德太太來到門廳迎接我們。
「謝謝你,小姐。這件事確實如你所說,有些誤會。請允許我酬謝你費心跑這麼一趟。」他遞給她一個信封hetubook.com.com,「你馬上就回坎伯蘭嗎?給你一個小小的忠告:別忘你的烹飪才藝。萬一事情出了差錯得重回原點,有些技藝可依靠總是好的。」
「他的職業是什麼,夫人?」
托德太太的一基尼支票從未兌現,相反的,白羅把它裱上框子,掛在客廳的牆上。
白羅情緒平靜地搖搖頭:
「那兩個人彼此關係好嗎?」
「伊莉莎是否曾經向你抱怨過她目前的工作?你們在這兒都很愉快嗎?」
「啊!這有趣了。這就表明她週三離開這幢房子時,早已決心不再回來。你明白了嗎?」
「不,先生,箱子早已整理好,密碼鎖也鎖上了。」
白羅搖搖頭。
「是你整理箱子的嗎?」
「『我會不會得不到一分錢呢?』我焦慮地問。他想了一下,說:『總有規避法律的辦法,鄧恩小姐。』他還說:『做為律師我們是知道這一點的。解決的辦法是,你今天下午就辭去這份工作。』『但這個月還沒滿呢!』我說。『我親愛的鄧恩小姐,』他微笑著說,『如果捨得下一個月的工資,你隨時都可以離開你的雇主。你的女主人要是知道這種情況,她會諒解你的。困難的是時間!你一定得趕上十一點零五分由國王十字街北上的火車。我可以預先為你墊付十英鎊左右的票錢。你可以在火車站給你的雇主寫個字條,我會親自把字條交給她並解釋這一切的。』我同意了。於是,一個小時之後,我便坐在火車上。我的心情慌亂不安,茫然失措。當我到達卡萊爾時,很懷疑這件事會不會是我們常在報上讀到的詐騙事件。但是當我按他給我的地址找到地方時,有些律師就在那兒等我,完全沒有問題。我可以獲得一幢相當不錯的小房子,每年還有三百英鎊的收入。這些律師知道得不多,他們是收到倫敦一位先生寄給他們的一封信,交代他們把房子和頭半年的一百五十英鎊交給我。克羅雀先生隨後把我的東西送過來,但是沒有說女主人說了什麼話。我想她一定是生氣了,而且妒嫉我的好運氣。而且她扣下我的行李箱,只用紙包著送來了我的衣服。但是,當然了,如果她沒收到我的信的話,她是會認為我有些冷酷無情。」
「你能向我描述她的模樣嗎?」
「唉,沒有得到什麼有趣的線索,我的朋友。」當我們離開那幢房子的時候,白羅這麼說。
「他從不擔心,」托德太太說,「『得了,再請一位不就好了,我親愛的。』這就是他所說的!他竟那麼平靜,真讓我有些困惑。『一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他說,『不要也罷。』」
「這麼輕易就受騙了。」當我們的來訪者離去時,白羅低語道,「但是,也許她這階層的人很多都這樣。」此刻白羅的神情變得嚴肅了,「來,海斯汀,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叫一輛計程車,我給傑派寫個便條。」
「對不起,女士,我不受理這種特別的案子,再見。」
「是的,我記得。『如果他們沒把燜桃子吃光的話,』她說,『我們就拿來當晚餐,再配點培根和炸馬鈴薯。』她特別喜歡燜桃子。如果他們不是那樣抓走她的話,我是根本不會起疑的。」
白羅極為認真、專心的聽完了這個長長的故事。現在他點點頭,似乎心滿意足了。
「我知道。」我們的客人說,「我不是告訴你,我希望你為我尋找我的廚師嗎?她週三離開的,一句話也沒跟我交代,到現在還沒回來。」
「除非事關國家大事,否則我是不會受理的。」白羅莊嚴地宣佈道。
「從來沒有。所以才說這事很奇怪。」
艾斯康丁銀行職員失蹤,帶走了價值五萬英鎊的可轉讓證券。
「嗯,女主人有些挑剔……總是不停在角落裏找灰塵。還有那位房客,我們總是叫他『付錢的客人』。但他只有用早餐和吃晚飯的時候才在,跟我們主人一樣。他們整天在城裏忙。」
「那麼……」
「噢,嗯,」托德先生含糊地說,「僕人嘛,你知道的,我妻子有些過份擔心。過份擔心讓她精疲力盡了。事實上解決方法十分簡單。『再找一個,我親愛的。』我跟她說,『再找一個。』就是這麼簡單。凡事要往前看。」
在我和赫丘勒.白羅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裏,每天早晨,我都習慣為他大聲讀出《布萊爾日報》的標題。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