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往,雖然他也是一個人,但他心底知道她就在隔壁,他聽得到她在牆那頭活動的聲音,看得到她屋裡透出的溫暖燈光,他也曉得只要走個幾步路,他就能看到她在那裡。
下了兩天的冬雨仍在飄著,陰雨綿綿的天氣,就像他這兩天的心情,只有每況愈下而已。
「嗯。」他點頭。
他又呆了一下,這才曉得為什麼她總是不參加聖誕PARTY。
「我知道。」邢磊一口灌掉最後一口酒,但那烈酒依然未能讓他忘掉一切煩惱,他放下酒杯,掏出酒錢放到桌上。
「謝謝。」她有些感激地看著他。
她的唇邊有鹽和濃烈龍舌蘭的味道,他的也是,但卻覺得她嘴裡的瓊漿玉液嘗起來如蜜糖一般。
最後這想法像根針一樣刺在心頭,他僵在椅上,久久——
邢磊靜靜地躺在床上,細雨隔絕了其他的聲音,他有種世上只剩自己的孤獨感。
「錯了。第一,我不是一般人;第二,我不是唯一記得的,我們幾個好朋友都記得,只不過——」她無奈地笑笑,「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無法每年都替她過生日。」
「那倒是。」她笑了笑,聳聳肩道,「你想花錢我不反對,那套餐具是瑞士聖羅蘭工坊在一九〇〇年聖誕節限量發行的紀念餐具組,一般市面上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轉變,非常的不喜歡。
「說真的,我一直覺得你們兩個很配,默契好得沒話說,和你們吃個飯,你要鹽不用開口,只要看她一眼,她就會遞給你,她才放下碗,你就會主動幫她裝湯;你們兩個去吃麵,你會主動替她拿可樂,她會自動替你加辣椒;連看你們喝個咖啡,大家都覺得神奇無比——」
「她是個好女人。」阿成扯扯嘴角說。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不客氣。」他揚揚嘴角,心底深處仍有絲遺憾,不過對方比他早了十年,也難怪自己要敗陣下來。
「嗯,快十年了。」
「你找那幹嘛?」
「阿磊,其實小汪昨天早上不是故意要那樣說的。」
一個星期轉眼過去,他發現自己竟然和她說不上幾句話,而且那幾句全只是匆匆地打個招呼而已。
「為什麼現在才想到要找?」白雲停下動作,感興趣地看著他。
她拿了張便條紙,寫了個電話號碼給他:「你打電話和這位齊小姐聯絡,她是專門經手這方面的古董商,她應該能幫你弄到盤子。」
她把情況和他大概說了一遍,他聽完後只為這兩個人的遲鈍感到無力:「所以你才答應和我約會嗎?」
回來了?
「怎麼發現的?」
「沒關係,我想我早該看出來的,不過不想承認而已。」見她等於是承認了,他不覺歎了口長氣,有些無奈地說,「我心底還存著一絲僥倖吧,想試試看再說。」
他詭異地看阿成一眼。
hetubook.com.com他頓覺一股苦味在嘴裡擴散開來,久久才輕聲道:「我可以。」
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他並沒有再回頭。
夜深了,細雨仍飄著,絲毫未有停歇之意。
葳葳也依樣畫葫蘆地倒了些雪白的鹽粒:「哈,這一個我知道,我看人家這樣喝過,要舔一舔鹽再喝,對不對?」她笑著說完,就要伸舌去舔,邢磊卻伸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夠猛吧?」他又灑了一次,再喝了一口。
然後不知不覺中,一碗接著一碗。
雖然他告訴自己,他們是朋友,他肚子餓了,過去和她要點吃的,沒什麼不可以,他以前也常這樣做可是在經過這些天之後,「只是朋友」這四個字在不覺中開始動搖。
但好心情只維持了一下子,因為他發現自己渴望見到她,但情況卻不允許。
如果只是朋友,他為什麼會如此想念她?
「不然要怎麼喝?」葳葳一張臉因為酒醉而泛紅,才不管小汪囉嗦,將杯子就湊到嘴邊。「不對不對啦,要先灑鹽啦。」
重新倒回床上,一瞬間,他突然失去坦然面對她的勇氣。
如果只是朋友,他為何要在乎她到底和誰出去?
走進她家,不過才幾天沒來,他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沒關係,再叫一杯就好了。」陳導演喚來服務生,點了杯同樣的咖啡後,才雙手交叉地看著她說:「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對吧?」
即使他明知道她是在約會——或者應該說,就是因為他知道她是在約會,所以他才會如此焦躁。
也許在看電視,也許在喝茶,也許在煮東西,但她總是在那裡。
「要像這樣。」他張嘴,笑著將虎口上的鹽巴灑向嘴裡,然後豪氣地喝了一大口的龍舌蘭。
她開了音響,然後到陽台收了烘乾機裡的衣服,沒多久,空氣中傳來食物的香氣。
「她超級討厭和聖誕節有關的東西。」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怪異。
他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但他的確越來越無法忍受她會離開他的念頭,而且他真的該死地厭惡自己一個人枯坐在無人的空屋裡吃飯。
到他所知道有賣盤子的地方找了一圈之後,邢磊才發現要找到和那一模一樣的盤子有些困難,最後無法可想之下,他只好找到白雲咖啡店去。
「我沒有對她不滿意。」他神情抑鬱地說。
有一瞬,他想過去找她,但他沒有起身,只是坐在床上,聽著她在隔壁活動的細微聲響。
「你認識他很久了嗎?」
邢磊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情緒複雜地看著她,半晌後,他才合上店門,轉身離開。
阿成苦笑,拍拍他的肩道:「老兄,那我想從現在開始你該好好想想了。葳葳條件很好,有多少人想追她,你該知道的,不要等哪天她真的在你的推波助瀾下嫁掉後,你才發現自己失去了什麼。」他悶悶瞪著手中的最後一口酒。
他看著她沉默半晌,才道:「年初時我不小心打破了其中一隻。m.hetubook.com.com
「我並不想破壞這十年的情誼,所以本來是想如果真的可以轉移注意力的話——」她乾笑兩聲,「不過看來失敗得很。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錯。」
「算了,誰教我動作太慢。」陳導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突然笑問,「既然我已經被三振出局了,要我死也讓我死得明白點,如果你不介意,和我說說他吧。」
「白色的瓷盤,邊緣有些淡紫羅蘭的花樣,盤底則有著一朵淡紅色的聖誕紅。」吃飽喝足,邢磊坐在PUB裡,問身旁的好友。
「我不知道。」她將視線拉回捧著咖啡杯的手。
街上的燈火在雨中顯得朦朧,他想起這些年和葳葳相處的點點滴滴,直到夜深,他仍無法理清腦海胸中那團渾沌不明的情緒。
「我知道。」她的手仍覆在他的手背上,醉態可掬地看著他。
邢磊接過便條紙,一口喝掉咖啡,付錢道謝後就起身離開,人到了門口,卻又停了下來,轉身問:「你為什麼說葳葳不見得會高興?」
因為他知道每年張哥他們準備他的禮物,都會先來問過她,只有她才曉得他喜歡吃什麼,喜歡看什麼,所以在忙完歌迷那一攤之後,他的生日會幾乎等於是她籌辦的。
他調侃道,「說真的,你實在嚴重打擊了我的自信心,我還以為是我有問題。」
「那到底是怎樣?」
「你知道,雖然你和葳葳都是我們的朋友,但畢竟我們三個的交情不同,他只是怕你會像他一樣,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邢磊皺眉,冷聲說。
「我不知道那盤子有那種意義,我本來要說的,後來太忙忘了,前兩天聽她提起才曉得。」
「你找錯人問了吧,怎麼會來問我呢?」阿成灑了些鹽巴在虎口上,舔一口鹽再喝一口伏特加。
望著那最後殘餘的鍋底,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它全部吃完,等她發現了再說。
邢磊坐進車裡,卻沒發動引擎,只是靠在椅背上,看著雨絲落在玻璃上,然後匯聚、滑下。
「如果你仍然缺個男伴,我想我不會介意的。」陳導演看著她道,「雖然情人當不成,但我想我們應該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什麼意思?」
但是之後事情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自然發生,於是他們才會做了那個愚蠢的約定。
望著那杯移到一旁仍在冒煙的咖啡,她苦笑:「是啊——」
他古怪地看著她,然後笑了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是你今天晚上第三次神遊太虛了?更別提這一個星期以來,雖然你每次都答應我的邀約,但整個晚上不是發呆出神就是頻頻看錶,而且你好幾次主動幫我的咖啡加糖和奶精,雖然我已經說過好幾次我只喝黑咖啡。」
「不對,不是用舔的。」「咦?」
唉,真是苦啊——也許他該學那男人多加兩匙糖,說不定他下一次運氣會好一點。
可這幾天,她的屋子總是空的,沒有燈光透出、沒有香味傳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也沒有她的氣息,她總是很晚才回來,然後沒多久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又出去。
外頭細雨在飄著,他聽到電梯開門的聲音。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對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白雲溫柔地看著他,「所以我才告訴你。」
「那盤子嗎?」白雲看著他,眼底閃過有趣的光芒,「我的確是知道要到哪才找得到,不過你確定你真的想找到它?」
是嗎?他愣了一下,葳葳那天在街上看聖誕樹的畫面突地跳進腦海,他忍不住脫口問:「為什麼?」
「盤子是我打破的,買個賠她本來就是應該的。」
那天經過白雲提醒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有夠混帳,每年他生日,因為公司和歌迷都會幫他慶生,卻常常弄得像歌迷簽唱會,也因此他一向不把生日當生日,才會壓根忘了問她的生日究竟在何時,現在想起來,這十年來他竟然連一次都沒有替她慶祝過生日,不過她卻未曾忘過他的。
陳導演這下可傻了,忍不住道:「你是說你認識他快十年,結果最近才發現自己愛他?」
阿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邢磊瞄了他一眼。
「謝謝。」他聲音沙啞地開口。
「喂,這裡有啊。」葳葳開口喚他回來,可小汪早晃了出去,她翻了個白眼,咕噥道,「還要加鹽,真是麻煩。」
葳葳忍不住笑了起來。
醉醺醺的小汪見葳葳要照平常的喝法喝它,怪叫著。
出了PUB,兩人分手道別,他走向自己車子時,天上飄下蒙蒙細雨。
阿成像是也沒打算聽到他回答,繼續道:「我想我們都知道,你很多事幾乎都是葳葳在處理的。她現在應該快三十了吧?女人一到三十就會有很嚴重的危機意識,開始考慮將來,她遲早都會結婚、嫁人,甚至搬走,到時候,總不可能還要她繼續這樣幫你,就算她肯,我看她老公也不會肯。」邢磊握緊了酒杯,依然沉默著。
阿成笑了笑:「不信啊?不然你以為每次她到公司就有人聚集過來是為什麼?她連要幫你加多少砂糖奶精都知道,而且她才開口說一句,你就會自動接下一句,好像變魔術一樣。」他皺起眉頭,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這兩天一再被人提醒她終會嫁人,而他也將被遺留在這裡,於是每當他一個人回到家時的那份孤寂,莫名顯得特別清晰,教他想無視也無法做到。
「那套餐具是古董,很貴的喔。」白雲雙手在胸前交叉,嘴角噙著笑,惡意地道,「反正過了快一年葳葳都沒發現,我看她以後也不會察覺,你就算了吧。何況你花了大把鈔票把它買回來補上,我看葳葳也不見得會高興。」
今晚回到家時,她的房子仍是暗的,一如這些天的暗沉。
意猶未盡地看看那鍋冒著熱氣的牛肉,他默默想著,他再吃一碗就好。
「咳,嗯。」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再點頭。
他聞言臉色一沉,不語hetubook•com.com,只是再喝了一口悶酒。
等他埋頭狂吃了一陣,一鍋牛肉很快被他吃得幾乎見底,他這才發現大事不妙,不過都見底了他還能怎樣?
吃著吃著,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瞄到牆上那張月曆上去。
歡笑的氣氛是如何變質的他不知道,他只曉得下一秒,他俯身吻了她。
陳導演看看手上被加了奶糖和糖的咖啡,笑道:「看得出來,呵呵呵呵——」
陳導演放柔了語氣,問道,「既然你有喜歡的人,為什麼沒和他在一起?」
天啊,幾天沒吃她煮的萊,他現在只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我就不懂,像她這麼好的女人,你到底有啥不滿意?要是這世上有哪個女人那麼了解我,又和我如此有默契,不囉嗦、長得漂亮、又會做菜,我早就將她騙回家供著了。」
「只是問問看而已。」邢磊一樣灑著鹽巴,卻突然想起多年前酒醉的那天晚上,他們幾人早已半醉,小汪還拿出頂級惡魔龍舌蘭——「嘿,大姐,這酒不是這樣喝的,別糟蹋了它。」
「葳葳、葳葳?」
猛灌一口伏特加,烈酒的辛辣在嘴裡散開,直衝腦際。
愚蠢?好極了,現在他認為那是愚蠢了,他該死的為何會認為那是愚蠢的呢?當時他不這樣認為,為什麼現在卻有一股深不見底的罪惡感在心底發酵?他們只是各取所需不是嗎?
「放心,我發誓我不會把它當成電影題材。」他舉起三根手指做發誓的動作,開玩笑地再補述,「當然,如果你願意讓我拿來拍那就另當別論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葳葳尷尬地看著他那杯咖啡,頻頻道歉。
他不曉得在旁人眼裡,他和她是如此有默契,事實上,要是阿成今晚沒提,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因為那一切,是如此地習慣、如此地自然,自然到他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勁。
坐在黑暗中,他嘴角微微揚了揚,她還是吃不慣外頭的食物。
沒兩下,他就解決掉手中的那碗。
「我只是——」邢磊緊抿著唇,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久久才一臉苦惱,沙啞地道:「我只是從來沒想過——」
「有——那麼明顯嗎?」葳葳有點不自在又尷尬。
「啊?什麼?」陳導演伸手在她眼前揮了兩下,她才回過神來,尷尬地道:「抱歉,我一時閃神了。」
「你心中已經有人了,是吧?」他扯扯嘴角,有些自嘲苦笑的意味。
「抱——抱歉。」葳葳窘迫地紅了臉,她不知道自己那麼糟糕。
「呃——」葳葳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滿臉的抱歉,半晌才道,「我不是故意的。」
托了齊小姐買回盤子,邢磊趁葳葳不在時,將盤子補上。
再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他笑了笑,打趣問道:「和我在一起那麼無趣嗎?」
阿成看著手中杯裡反射著光線的冰塊,「我們幾個在身邊看你們兩個這麼久,實在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每個人都不懂那麼清楚明白的事,為什麼你和葳葳卻一點也不覺得。說句實在話,m•hetubook•com.com你真該好好想想,葳葳在你心目中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地位。再講簡單一點,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葳葳離開,你又會如何?」
也許今年他該買個生日禮物給她,替她過過生日,要不然也許明年就沒機會了。
如果只是朋友,為什麼他再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甚至理清胸口那不明的情緒?
「謝什麼?」白雲揚眉問。
「謝謝你是那十個中記得的那一個。」
他看她灑了滿臉的鹽,笑出聲來,伸手替她擦去臉上的鹽粒,她的手也抬起要擦,碰巧覆在他的手上。「你臉上都是鹽。」他說,笑意從眼角逝去。
「反正我們都已經出來了,一個晚上就這樣白白浪費也挺可惜的,說說吧,說了也許你會好過些。」
第二天早上,當他醒來時,發現他和她一起睡在床上,兩人的衣物一路從客廳散落到床邊,而那個該死的小汪仍醉倒在冰箱旁呼呼大睡直到那天晚上。
白雲將煮好的咖啡端到他面前:「葳葳不曉得你打破了?」
「我——」葳葳遲疑地看著他,真的對這男人感到十分抱歉。
葳葳看了有樣學樣,卻因為準頭不准,灑了滿臉,只有一些鹽粒進了嘴,她也學他猛灌了一口,卻差點嗆到。「咳咳咳——哈哈哈」她猛哈氣,這酒又烈又嗆的,之前的根本不能和它比。
「哇,難怪這牌子叫惡魔。」她讚歎著,頭更暈了。
當他今天在樓下抬頭搜尋她屋子的燈光時,他才猛然發覺自己不知在何時養成這樣子的習慣。
邢磊從床上坐起,從窗口看見她屋子裡透出昏黃溫暖的燈光。
「葳葳的盤子?你是說林媽媽留給她當嫁妝的那一組餐具嗎?」
他太依賴她了嗎?
這回換葳葳苦笑了:「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是因為我們一直是朋友,等我最近發現自己並沒有只把他當朋友時,這個只是朋友的觀念幾乎已經完全不可動搖了。」
「對啊,真烈。」她欲罷不能地再試了一次,二度灑了滿臉的鹽,她邊喝邊笑,泛紅的臉有如火燒一般。
邢磊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鹽巴罐,倒了些在虎口上:「這是傳統。」他說完將鹽巴罐遞給她。
「你不知道嗎?」白雲笑笑地微側著頭道:「因為她的生日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可每次一到這日子,一般人十個有九個都不記得她,只記得耶穌基督的生日。」
他和她非常理性地處理了那次的意外,就是假裝沒那回事。
葳葳不好意思地摸摸臉,有些窘地道:「我知道自己有點遲鈍,但他的存在變得很理所當然,所以我也沒注意到。」
「找盤子?什麼樣的盤子?」
捧著最後一碗好料,他坐在餐桌旁細嚼慢咽。
服務生將咖啡送了上來。
放好了盤子,他卻禁不起爐上鍋子裡燉牛肉的香氣,忍不住將它加熱舀了一碗來吃。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阿磊,你先看著她,我去找鹽巴。」
他喝著苦咖啡,知道這回又慢了人家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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